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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少爷一朝觉醒(几树)


大门“哐当”一声关上,别墅里一时间极其安静,只能听到女人压抑的抽泣声。
“各位先回岗位吧,”管家任叔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请务必随时注意主家需求。”
这次热搜的事情,怕家里人多眼杂,除了各个岗位上必须的佣人,其他的都放假回家了。
“是。”佣人们应声,四下散开。
“你跟我来。”管家走到钱小亚面前,拍拍她的肩。
“任叔,是小少爷,”钱小亚还想挣扎一下,“他看到消息就很生气,还把杯子砸了,我去拿毛巾,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门就锁了,我……”
任叔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她便知道这件事已经没了回转的可能,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只这么一会儿,一楼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詹鱼和傅云青。
“我……回房间休息会儿。”
詹鱼的神情有些茫然,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也不管有没有人回应他,转身就上了楼。
傅云青抿唇,一路跟着他,直到看着他进房间,房门“砰”一声关上。
窗外树影摇曳婆娑,遮住了直射进来的阳光,只在地板上留着大片墨染般的痕迹。
“帮我做两件事。”男生的声音低沉,通过电流传递到对面。
“什么?”对面的人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被使唤,话语里透出一股认命的气息。
“帮我查一下爆料人是谁,我需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其次我这里有些文件,你联系媒体发布出去。”
傅云青带着蓝牙耳机,注视着面前的电脑,迅速把文件打包统一发送到对方的邮箱地址。
电话对面的人闻言忍不住嘬了下牙花。
犹豫许久,他才说道:“第二件事没问题,但第一件事这活儿我没法接。”
“为什么?”傅云青淡淡撩起眼皮。
“因为……”那人抓抓脸,又挠挠头,不无尴尬地说:“因为爆料人就是我刘老七啊,那个你要的话我把自己的资料整理一份给你?”
傅云青面无表情地挪动鼠标,拦截下正在发送的邮件,“什么意思?”
刘老七咳咳两声:
“就是我接了别人的活儿,那人让我把这消息发出去的,多的我就不能说了,说的这些已经是我对老顾客的返利活动了。”
“那个人是陈峡吗?”傅云青问。
刘老七:“不能说。”
“陈峡有找过你吗?”
“不能说。”
“是我认识的人?”
“不能说。”
“这个人还有后手吗?”
“不能说。”
“我都说了不能说,你还要问问问,是不是想套我话!”刘老七不乐意地嚷嚷。
这小子跟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似的,再这么问下去,指不定真让他问出什么来了。
“好,我知道了,”傅云青垂眸把邮件发了出去,“文件里的东西你比我清楚怎么发最合适。”
刘老七摸了摸嘴唇,有些心虚地想,这人到底是知道啥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电话挂断。
刘老七这人身上最大的优点是好奇心,但最大的缺点也是好奇心。
这种旺盛的好奇心会让他想要探知对方的想法,知道得更多,同时无形中就会被有心人反利用,提供很多不自知的答案。
从抽屉里拿出秒钟计时器,傅云青打开手机录音的默认文件夹,最新的录音文件是一分钟前。
点击播放,刚刚两人的通话内容重现--
“那个人是陈峡吗?”
“不能说。”
“陈峡有找过你吗?”
“不能说。”
【暂停】傅云青又倒回去听了一遍,按停秒钟计时器。
没有抢答,说明是听完问题后的答复。
回答速度很快,没有犹豫,两句话反应时间一致,这件事大概率不是陈峡让刘老七曝出去的。
“是我认识的人?”
“不能说。”
【暂停】
回答速度同样很快,但有时间差距,刘老七不清楚他的交际网,但能这么快回复,说明在刘老七的认知里他和这个人认识。
“他还有后手吗?”
“不能说。”
【暂停】
回答有瞬间的迟疑,应该是下意识想要思考,但反应还算快,立刻回了不能说。
但这个不能说比前面的不知道慢了整整一秒。
“我都说了不能说,你还要问问问,是不是想套我话!”
这句话不需要分析,傅云青淡淡扬起唇角,前面的推论都只是参考,但这句话的出现,基本上确定了前面的猜测。
欲盖弥彰,撒谎的人会因为紧张而加快语速,音调略微上扬,心虚的第二征兆。
这些当事人是感知不到的,或者是感知到了,但他们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事实上,除非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不然大部分人都无法抵抗大脑自动处理,搜索答案的本能,这种本能还有一个通俗的说法--“下意识”。
“这人是谁?”他微微蹙起眉。
是谁在针对詹鱼……
另一边。
收到文件,刘老七顺手打开发过来的压缩包,瞳孔蓦地一缩。
卧槽,这些东西真的能发?
“师父你怎么了?”小徒弟好奇地凑过来。
刘老七下意识按下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对上小徒弟莫名的眼神,有些心虚地摆摆手:“没事,雇主的文件,你还是别看了。”
小徒弟哦了一声,“好吧,那我去做饭了。”
等人走了,刘老七才又打开笔记本电脑,眉头缓缓皱起。
怎么现在的主顾一个比一个疯?这玩意儿发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詹鱼睡了整个下午,一直处于半梦半醒间。
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除夕夜,掌心下猫咪的身体冰凉一片。
场景倏地变换,变成了满是消毒水的医院,病床上,男孩脸色灰败,悄无声息,医生无奈地摇头,护士掀起一块白布,盖在男孩的身上。
“詹苏生……”詹鱼走过去,病床上的男孩没有像平时一样对着他笑,撒娇,闹着要一起睡觉。
“都怪你!”怨恨的声音响在耳侧。
他蓦地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剩下病床上瘦弱的男孩,还有一块从头盖到脚的白布。
那个声音不依不饶地回响在惨白的病房里--
“命运就该如此,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
“你改变不了詹家害死傅南一,陈峡换孩子,悲剧的源头还在,命运就改变不了。”
“你自以为是救世主,但事实上你谁也救不了,包括你自己,你谁也救不了。”
耳边的声音似是绝望的嚎叫,嘶声力竭地控诉着自己的无能。
头疼欲裂,詹鱼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但却无法抵挡住那个声音。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詹鱼缓缓睁开眼,大脑似乎还停留在那个梦境里,没有挣脱出来。
耳边是尖锐的嗡鸣声,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烟。
门口的人没有等到他开门,顿了下,门锁“咔嗒”一声从外面打开。
天色已晚,屋里没有开灯,显得很是昏暗,走廊的灯光从逐渐推开的房门外倾泻进来,照亮了门口的区域。
詹鱼歪头看了眼,又躺回了原位。
“好学生,你偷我房间钥匙。”他的声音嘶哑,像是在KTV里鬼混了一晚上。
傅云青逆着光,听到声音停下脚步,他沉默了下,说:“我找管家拿的。”
“不可能,”詹鱼哑着声音笑了下,“库房那里的钥匙我早就掉包了,只有我自己有钥匙。”
詹鱼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隐私,孙雨绵以前有过拿钥匙进他房间的行为,所以他就把钥匙换了。
孙雨绵因此还换过门,但她发现,换门没用,詹鱼还是会换钥匙。
几次下来,她就歇了心思,两个人的互不侵犯领域意识达成了一致。
傅云青低低地嗯了声,没有为自己辩解。
因为他确实是偷了钥匙,他也很清楚,库房那边没有这个房间的钥匙。
“你怎么拿到的?”詹鱼偏头,被门口的光刺得眯了眯眼。
男生逆光站着,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高瘦的身形,头发在黑暗里镀了一层暖色的光。
傅云青神色平静:“一不小心看到的。”
“好学生撒谎一点都不专业啊。”詹鱼嗤笑了声,翻身不想跟他说话了。
钥匙他藏在很隐蔽的地方,根本不可能不小心看到。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走到床前。温热的大手盖在詹鱼的额头上,“你发烧了。”
很肯定的语气,因为他额头的温度已经烫到不需要用仪器就能确定的程度。
傅云青蹙眉,又用手背贴了下男生的脸。
詹鱼懒得动,任由他折腾,闭着眼呼吸有些急促,他自己也能感觉到气息的灼烫。
“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
詹鱼裹紧了被子,非常的不配合,“我讨厌医院。”
傅云青站直身体,看着床上把自己裹成蛹的人,低垂的眼睫微微颤了下。
根据他的预估,詹鱼至少烧到三十九度,这个温度不去医院,能把人烧成傻子。
“那我叫家庭医生。”
詹鱼又把被子往上扯了点,“余医生休假了。”
傅云青抿着唇,半晌,他弯腰把人带被子的打横抱起来,把多余的被子绕在人身上。
詹鱼猝不及防,下意识要挣扎,但手脚被被子裹得太紧,根本动弹不得。
“操!”他低骂一句,声音哑得更厉害了,“你把我放下来!”
“我送你去医院。”傅云青垂眸,把人抱进怀里,男生灼I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喉头滚了滚,那片皮肤已然红透。
“你踏马的,”詹鱼用力想把手从被子里拔出来,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谁教你这么抱男人的!”
他骂骂咧咧,扭着身体试图挣脱,但傅云青手出乎意料的稳,任他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我不要面子的是吗?”詹鱼涨红了脸。
他一个大男人,被这么打横抱着出去,还要不要脸了。
傅云青挪了下手的位置,捏着他的后颈把头按在自己的颈窝,“挡住脸就没人知道了。”
“这是挡住脸就能解决的吗?”詹鱼又用力扭了下,脑袋嗡地一声,疼得他差点要骂人。
“没事,就我知道。”傅云青淡淡地说。
詹鱼只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像案板上的咸鱼,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傅云青垂眼,因为高烧,男生的脸很红,挣扎过程中睡衣的领口歪了,露出大片潮I红的皮肤。
他收回视线,声音有些发紧,“如果你能自己下地。”
詹鱼差点气笑了。
他手脚被裹成这样,别说自己下地了,唯一能动的大概就是脖子和脑袋了。
“你放不放,不放我咬你了啊!”他龇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傅云青脚步顿了下,又继续下楼,声音莫名染上了些喑哑,“别咬--”
话没说完,就感觉到锁骨的地方被尖锐的犬牙咬住,他蓦地收紧了手。
“放开我听到没?”詹鱼咬着人,说话有些含糊,“不然我就下死手了,我说真的!”
男生说话时,舌I尖不经意间触碰到,柔软潮湿的触感顿时激红了一片皮肤。
喉结滚了滚,傅云青的呼吸有些混乱,手臂上鼓起几根青筋,他闭了闭眼,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点,大步流星地往大门走。
候在一楼的管家看到他,视线在他怀里的蛹上停了下,细细辨认后,不确定地问:“大少爷这是怎么了?”
“备车,去医院。”傅云青沉声说,“他发烧了。”
“好的,稍等。”管家连忙往外走。
等人走了,詹鱼缓缓探出脑袋,气得咬牙:“你不觉得疼吗?”
视线里,男生的锁骨上留下两个牙印,一深一浅,深的那个透着紫红色,一看就没留情。
傅云青抿着唇,没说话,耳根上的红晕逐渐有向脸颊扩散的趋势。
司机很快把车开过来,管家拉开车门,忧虑地直皱眉:“我陪二位少爷去。”
“不用,你留家里。”傅云青弯腰先把裹得严严实实地詹鱼放进车里,自己才坐进去。
詹鱼以为自己得了自由,想伸手,却发现身上的被子还是裹得死紧,根本挣脱不开。
车门关上,司机立刻启动轿车。
傅云青伸手,又把大蛹抱进了怀里。
“我可以自己坐。”詹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等确诊。”傅云青没有看他,耳根隐在黑暗中还烫得厉害。
他知道,只要没有把针扎到身上,詹鱼都能从医院偷跑,所以现在放开是不可能的。
挣扎不过,詹鱼一整个躺平,生无可恋:“我先说好,这件事你知我知,要是第三个人知道我就要灭口了。”
前面的司机:“………”
詹家别墅里,正准备打电话和夫人报备的任叔莫名感觉到一阵恶寒。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少爷,医院外面有记者在蹲守,”司机敲了敲病房的门,略带歉意地说:“可能是记者看到车牌号跟上来的。”
他刚刚着急送人来医院,没注意后面有没有车跟着。
“你现在开车离开,绕路走回别墅。”傅云青冷静地说。
这家医院和詹家有合作,从十九楼以上就都是VIP病房,有安保人员,记者狗仔进不来。
司机愣了愣,连忙说好:“我是要甩开他们吗?”
“不用,”傅云青说,“你只要绕路就行。”
记者狗仔在追踪方面的业务能力不是一个普通的家聘司机就能甩开的,所以不如让记者狗仔以为他们就在车上,让这些人循着味道跟过去。
这样医院这边蹲守的人手自然也就少了。
“好的。”司机也稍稍冷静了些,“那我先走,有什么需要少爷们联系任管家,我再送过来。”
“谢谢。”
司机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詹鱼和傅云青。
“好学生,我发现我跟你做同桌后,我就老是在生病。”
詹鱼抱着医院提供的热水袋,尸体一样躺在病床上,“我以前一年到头都难得生一次病。”
病房是VIP单人间病房,不用担心被人打扰,旁边还有一张陪护床和小小的会客区。
傅云青闻言,握着手机的手无意识收紧,他淡淡垂下眼:“嗯,那我会跟班主任提换座位。”
詹鱼一愣,眉头高高地挑起:“我说换,你就去换?”
“你说的没错,”他神色平静地说,“确实运气不好。”
刚做同桌的时候,詹鱼就发烧了,还遇上了上来触霉头的,扛着高烧打了一架。
这才没多久,他又一次高烧。
“你为什么不想跟我做同桌?”詹鱼问。
“你说的不想……”
詹鱼打断他的话,不乐意道:“明明就是你不想跟我做同桌。”
他还记着呢,之前在办公室门口听到的话,这家伙说自己会影响他学习什么的。
“你学习的那势头,三个我坐你身边都影响不了吧。”詹鱼没好气地说。
竟然还说他会影响,一看就知道是在撒谎。
傅云青微怔,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却什么都没说。
“不说拉倒。”詹鱼哼了声,拉高被子挡住自己的脸。
不说他也知道,肯定是怕露馅,被自己认出来他的身份,辛辛苦苦捂了几年的马甲掉了,所以不敢跟自己坐。
“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詹鱼在被子里摇了摇头。
病房里再一次安静下来,吊瓶里的药水滴答滴答的轻响。
“我做了个噩梦……”
被子里空气不流畅,很闷,詹鱼的声音也闷闷的,看着黑暗中不知道什么方向,他轻声说:“梦到我没救回生生,他死在了我的面前。”
其实不止是一个噩梦,还有另外两个,但他没法告诉傅云青,大概说了傅云青也不会相信。
没有人会相信这么离奇的事情,有人竟然会梦到未来的事情。
“好学生,你觉得人可以改变既定的命运吗?”詹鱼把被子拉下来了点,露出一双黢黑的眼睛。
新鲜空气顺着手臂撑起来的缝隙钻进被子,他的脸很红,一半是因为发烧,一半是被子里闷的。
许是没想到向来不正经的詹鱼会问这样充满哲学性的问题,傅云青很明显地愣了下。
他垂着眼,打量般看着病床上的人,半晌,他说:“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就是突然有感而发,”詹鱼浅浅呼出一口气,因为体温还没降下去,气息依旧是灼烫的,身体也不舒服,“算了,不聊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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