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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巫师(幻魂羽罗)


在柏宜思看来这只是普通的木棍,但如果仔细看的话,木棍顺着纹理上削得光滑,连一根木刺也无,还特意打磨过了,显然是用了心的。这筷子也不是现削的,而是之前夏佐请工匠做的,当时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就做了两双,一直放在空间戒指里。
当然,此刻的夏佐很佩服曾经的自己有先见之明。
柏宜思没用过筷子,学着夏佐一只手握两根筷子,发现什么都夹不起来,筷子还老要掉,后来干脆左手一根右手一根,小心艰难地夹起一粒花生米。
他对着夏佐笑: “我成功了!”话完没说还,花生米就滑落了。
夏佐都快要笑倒了!
柏宜思此时格外赌气,不再拿筷子和宫保鸡丁战斗,而是气呼呼左右一插,将筷子插进肉丸,得意地吃进嘴里。
那可爱的表情,简直了!
夏佐笑的前俯后仰,又看柏宜思的表情已经有点气恼了,赶紧给柏宜思夹了一块南瓜,递到柏宜思嘴边,逗他: “没关系,你夹不起来,我给你夹,让你吃的饱饱的。”
看见突然递到嘴边南瓜,柏宜思不自觉的顿了顿,然后顺从地一口吃掉。
南瓜不小,吃的时候自然也含了一些筷子。
虽然夏佐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有注意,但是柏宜思白皙的脸颊却爆红,说实在的,他此生,都没和别人用过同一套餐具,跟别说被这样喂食,这是连父母都没有过的。
对柏宜思来说,这种感觉既新奇也羞涩。而且夏佐看起来一无所觉,更是增添了几分隐秘的刺激。
柏宜思一点也没发现,虽然夏佐递食物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其他想法的,但是筷子从柏宜思嘴里抽出来的时候,夏佐看着那样闪着光泽的饱满嘴唇,他的脑海里不可控制的闪过某些旖旎的思绪。
吃个饭都能吃成这样。
我不纯洁了。
夏佐想。
一顿普通的饭也让两个人吃的满头大汗,吃饭完,柏宜思再次自告奋勇洗碗。虽然中途砸碎了一个碗,但整个过程还算顺利,柏宜思洗完碗筷还得意地给夏佐显摆他的“杰作” ——他在筷子上各自刻上了两人的名字,用是的巫师特有的语言,蒙特利文字。
蒙特利是巫师专有的语言,有一种说法,万事万物写下蒙特利的文字,就代表事物有了羁绊,有了铭刻。
传说,蒙特利是可能引起神注视的文字。
也亏得柏宜思是一等一的优等生,不然以蒙特利文字的复杂程度,换做一般人都找不到名字对应的文字——这就是学霸的浪漫。
因为“夜宵” (按时间算)吃的太饱,一时之间也不适合就此入睡,两人干脆在帐篷外升起了篝火。
奇怪,明明“圈内”比外面更冷,但两人都不觉得冷,可能吃饭时积蓄的热气还没有散光吧。夏佐和柏宜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两个人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就是感觉有说不完的话。说着说着,柏宜思就提到: “以后我也会好好用筷子,也会做好吃的饭菜。”
夏佐说: “没什么,我喜欢做饭,以后都给你做。不用筷子也没事儿,刀叉也很好呀,大家都用刀叉。”
柏宜思若有所思地说: “可是用筷子是你家乡的习惯,我去你家乡的话,一个人用刀叉会不会不合群。”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竟然准备跟随夏佐去他的家乡了。
夏佐脑袋里想的是此家乡可不是彼家乡,嘴上顺口就说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以后都要离开神弃之地的,才不管用什么工具吃饭。”话一出口,夏佐就暗叫糟糕。
“……”柏宜思沉默了。
安静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一会儿,柏宜思问: “你都知道了?”
夏佐摸摸后脑勺,傻笑着解释道: “也不是故意那么做的,就是那次曙光社的人偷正式巫师的东西三堂会审的时候,维尔利特不仅不帮你,还白白让你多罚了那么多魔石,我心里觉得奇怪,就开始着手调查了。”
“不过这件事比较秘密,我之前没调查出什么,直到之前你提到了神弃之地,我才有了一个突破口,才知道我们这片大陆只是世界碎片,而且马上就要消失。原来你那么艰难也要参赛,就是想要得到离开神弃之地的机会……”
柏宜思问: “只是这些?”
“啊……”夏佐踟蹰一会儿, “我还知道一点点维尔利特的狼子野心——她竟敢打我老婆的主意,不可饶恕!”
柏宜思被夏佐的幼稚模样逗笑了,而且夏佐这么自然用“老婆”这个称呼,也让柏宜思心里淌了蜜。
还好,夏佐并不知道信仰之力的事。
那就让一切都成为永恒的秘密吧。

第41章
柏宜思给夏佐说了一些维尔利特和他的关系,也略微提了一下他来自于巫师世家,他对夏佐说: “维尔利特属于康德拉家族,这个家族是霍尔家族的附庸,所以想利用我的纯血血脉来提升家族子弟的资质。其实,维尔利特最大的痴心妄想,不是因为她想将我拉入她的家族,而是她想让我做‘承印者’。”
听柏宜思提到“承印者”,夏佐心中一动。在帐篷里的那一夜,柏宜思也提到过这个词,那时候,伴随的词是“卖”。
柏宜思说: “在巫师的世界里,有一种特定的关系,叫做‘承印者’和‘赐印者’,这种关系,甚至比夫妻,亲人更紧密,当然,也远比其残酷。这种关系,最早来自于一些没有巫师资质的人却想留在巫师的世界,所以千方百计找到正式巫师,请求做他们的附属。因为凡人无法抵抗魔力的腐蚀,巫师便赐下印记,一方面是保护他们,一方面就是标属——一种所有物的标属。所以,巫师是‘赐印者’,凡人是‘承印者’。”
“后来,这种关系不断演变,甚至发展到,有一些比较弱势的巫师也会做强势巫师的‘承印者’。而‘承印者’和‘赐印者’之间所进行的种种契约仪式对‘承印者’的束缚更严苛,有时候甚至说是奴隶也不为过……”柏宜思的眸色暗了暗,他想到了以前发生的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夏佐对柏宜思的情绪特别敏感,此时他本能地前倾握住柏宜思的手: “学长,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柏宜思说: “其实‘赐印者’和‘承印者’也有好处,如果契合的话,双方都有好处,能来带很大的提升。如果你想……我可以做你的‘承印者’。”
柏宜思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夏佐,表情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是最后一次试探。
柏宜思对自己说。
“不要。”夏佐斩钉截铁地说。
他满不在乎地说: “我不管什么‘承印者’‘赐印者’,我们家乡的习俗不在乎这些东西,学长,我喜欢你,和这些没关系。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听到夏佐说的话,柏宜思终于下定了决心: “夏佐,我不想参加比赛了。”这件事是柏宜思一直在思考的,毕竟,这曾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但现在不同了……
“为什么?”夏佐疑惑, “这不是离开神弃之地的方法吗?”
柏宜思笑笑: “因为我不想离开这里了。”
其实,柏宜思来到神弃之地之初,结识了一帮朋友伙伴,也曾想过要留在这里,不再介入家族的纷扰纷争,不再看重那些虚无的东西。但,维尔利特的步步为营,一点点策反他身边的人,不停地告诉他“你是不配得到善与爱的”, “你天生就是受人唾弃的渣滓”, “你属于黑暗”, “你终将被所有人抛弃”……
最开始,柏宜思还会惶恐,还会愤懑,后来,他把自己的心变得比石头更硬,比其他人更冷,那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无所畏惧,也无所顾忌了。
比虚伪的人更虚伪,比狡诈的人更狡诈,比恶毒的人更恶毒。
这,成为了他的处事哲学。
他变得没有自己,满心计算,处处示弱,他分不清自己笑的时候是自己想笑,还是需要笑;他也分不清,自己哭的时候是真的因为伤心,还是因为示敌以弱,需要哭。
只有夏佐。
这个陌生又突兀的人是游离于柏宜思所处环境之外的,和那些魑魅魍魉没有任何关联,所以柏宜思敢对夏佐恶声恶气,也敢明目张胆算计他,当然,也会被夏佐威胁,会跳进夏佐的坑里,那个时候,两人之间的争斗,更多的是一种交锋,心心相惜的交锋。
现在,两人彼此确认心迹,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离开神弃之地,就不会有那些光明与黑暗的对立,也不会有随之而来的麻烦,夏佐也会更安全。
夏佐执着地问: “为什么?这片世界不是要破碎吗?”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所以猜不到柏宜思的理由,但他本能地觉得这不合常理。他觉得柏宜思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为了他,可他不想拖累柏宜思的脚步。
柏宜思解释道: “其实不是破碎,而是和巫师世界主大陆断开联系,在虚空中失去坐标。大陆还是这个大陆,世界还是这个世界,只是少了一些高高在上的正式巫师罢了。”
夏佐担心道: “学长,你真的愿意吗?会不会觉得小地方乏味无聊,以后后悔?”
柏宜思认真道: “我不会后悔的。”因为有你。
夏佐沉吟了一会儿: “学长,我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所以也不会觉得这里有多差。但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肯定是不同的。我尊重你的决定,但希望你不要冲动。”
夏佐认真地说: “我想要你顺从你自己的心意。”
柏宜思轻声说: “我会的。”
夏佐说: “……而且提到了离开神弃之地,我想起来以前阿特斯商会弄过一个噱头,叫做‘平安名额’,现在想来,这个名额应该也是离开神弃之地的名额。只是感觉和比赛的十个名额相比, ‘平安名额’的获得太过轻易,总觉得不真实,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猫腻。”
柏宜思明白,两者是不一样的,从巫师学院的比赛中获得名额,离开神弃之地以后,还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巫师,其他巫师学徒获得的平安名额,虽然能带走家人,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成为正式巫师的仆人,好一点的可能会成为“承印者”。
当然,有“平安名额”的话,至少能保平安,如果是没有“平安名额”也没有魔法资质的普通人,大概率会被当做牲畜一样圈养起来,繁殖,生长,会成为巫师实验的材料。
毕竟小世界的原住民,一般来说会和主世界不一样,有值得研究的特性。
巫师世界最大的仁慈,大概就是给了小世界的原住民一个选择的机会——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
留下并不是一个没有希望的选择。
虽然神弃之地被称之为世界碎片,但这只是和巫师世界主世界相比,这个世界本身是很大的,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断开和主世界的联系,对于世界原本的运行轨迹,没有什么影响。
如果只是想过平淡温馨的一生,留下来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柏宜思想要留下来,和夏佐相守一生。
但是这样说服自己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巨大的恐惧突然笼罩了柏宜思,像将要溺水的人那样奋力摇摆手臂,告诉他不要这样做。
——好像万千年前他也曾放弃一切,以期得到一个幸福的结局。
但他失败了。
所以,即使柏宜思已经对自己说,之前那是最后一次试探,此刻,他仍然不安地问夏佐: “你想我留下来吗?”
而夏佐,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脑袋好像不属于自己,好像有一个人在使劲儿地晃他的脑袋,逼他说出“想”,好像这样,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但夏佐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吻了上去。
爱你,是我不变的意志。
******
虽然柏宜思有意留在神弃之地,但“雪兽”本身就是珍贵的魔兽,像牙齿,肝脏都是很珍贵的魔法材料,所以即使不是为了比赛,能用学院发放的免费药剂进入“圈内”狩猎“雪兽”,也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因此夏佐和柏宜思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继续寻找“雪兽”的踪迹。
“雪兽”速度极快,可以变换各种形态,平时隐藏的时候是透明的,类似于透明的软软的果冻,所以很难察觉它的踪迹。只是“雪兽”很爱吃雪,当“雪兽”吃完雪从雪地返回到非白色区域的时候,人们才能用肉眼捕捉它。只是这个过程很短,需要运气才能碰上。
整个“圈内”只有最中心的区域是常年有雪的,但巫师学徒一般都不敢在那里蹲守,因为那里太冷,毒雾更甚,即使有药剂,也没办法抵抗,只有正式巫师大人才敢进入那里。
夏佐和柏宜思一连几天转悠,都没有发现雪兽的踪迹,倒是通过“被打劫后的自我保护”,把药剂的数量凑齐了,甚至还有余裕。
那些高级学徒,都认为柏宜思卸任社长是自身实力不足,加上当时离开曙光社的时候,柏宜思拿出很多好东西(虽然柏宜思都给出去了,但这些人都认为柏宜思还藏了许多),怀璧其罪,都把目标纷纷瞄准柏宜思。
倒是便宜了夏佐和柏宜思的荷包。
两个人甚至在一个学徒小队里找到了一只新鲜死亡的“雪兽”。
活着的“雪兽”是完全透明的,手感软软弹弹,而死亡的“雪兽”身体内部的各种器官会变成带点粉的颜色,包括之前完全感觉不到的牙齿,也会密密麻麻排成一排,像一排半透明的粉色玉米粒。死亡的“雪兽”也不容易腐化,加上其身上的魔法材料取出需要很细致,所以夏佐和柏宜思并不打算现在就解剖材料。
“雪兽”之间会有汇集的几率,分享新发现的美味白雪,死亡的“雪兽”虽然比不上或者的“雪兽”有用,但总比漫无目的的瞎逛要好。
柏宜思不禁想起神弃之地的由来,传说,某种特殊的“雪兽”曾是陛下的爱宠,这片大陆,最开始也是陛下给爱宠栖息的乐园,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厌弃了,这片大陆也成为了“神弃之地” ——那位谁也不知道真名的陛下,虽然被冠以“魔法皇帝”的称号,似凡界的帝王,但手握巫师赖以生存的“魔网”,在这个众神隐没不出的年代,与神无异了。
“雪兽”速度极快,但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喜欢聚集,以雪兽引诱雪兽,往往有奇效,据说就是因为雪兽作为宠物被养的太久了,已经丧失了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之前, “圈内”因为毒瘴弥漫,学徒轻易不敢进去,正式巫师因为某种原因,轻易也不会到“圈内”,雪兽的这种特性不突出,但现在雪兽被作为猎物,这种习性怕是会让雪兽被赶尽杀绝。
胖学长遇到夏佐他们,看见夏佐提溜着一只死掉的“雪兽”,满脸可惜: “怎么这么暴殄天物把‘雪兽’打死了?如果是活的‘雪兽’多好。”
夏佐问: “死的活的不都一样吗?反正抓捕了就可以算比赛积分啊。活的还不容饲养。”
胖学长: “不是,现在谁还在管比赛积分啊,有人高价收购活的‘雪兽’放生,价值可比比赛积分高多了!好多魔药材料呢,甚至还有晋升正式巫师的药剂!”
夏佐和柏宜思对视一眼,问胖学长: “收购‘雪兽’放生?真的假的?为什么呀?魔石太多了烧手对吗?”
“你管人家为什么!他们给出的说法是他们的主人一心向善,不忍心‘雪兽’这么有灵性的魔法生物就此丧命。至于放生‘雪兽’,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大价钱收购了十几只‘雪兽’,可是毫不犹豫就放掉了。”
“放了你们不会再捉?”夏佐问。
“当然要再捉啦,这么好的赚钱就会我怎么会错过!我最后还要拿雪兽来参加比赛呢!”胖学长大咧咧地说。
夏佐还是没搞清逻辑: “不是,那人家收购‘雪兽’到底有什么意义?就不能等比赛结束了你们都没有药剂了再放生?”
胖学长: “谁知道呢!但行赚钱乐事,莫问老板心思。怎么样,我可是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你了,去不去?”
夏佐看了柏宜思一眼,询问他的意见。
柏宜思点点头: “我们去看看吧。”他觉得这种做派有一点熟悉。
胖学长带着夏佐和柏宜思走了一段,来到一顶金色的帐篷面前: “诺,就是他。”
帐篷前支着一张长条桌,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孩正用手撑着下巴,看起来颇有些无聊的样子。男孩穿着普通,他的肤色有些白,这种白是苍白的白,透着几分不健康,不像柏宜思那样光泽白皙,男孩也是金发碧眼,乍看之下和柏宜思差不多的颜色,可对比起来可就太失色了,金色一点光泽都没有,还有点稀疏,乍看之下有点营养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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