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一只手中途抓住。
“身为大公司总裁,放着几十亿的大项目不谈,这是不敬业;频频骚扰一位敬业的演员,这是不识趣。”骆笛尽力保持着礼貌,微笑着劝道, “沈总,强扭的瓜不甜。”
要是前两天,沈俊鸿或许还能笑着回一句“没关系,我这人就不喜欢甜的”,但是今天,此刻,他刚在聂轩景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又被这么个突然冒出的人打搅,尤其听见对方用“骚扰”这个词,他心里的火噌就上来了。
要他说多少遍,他这是正儿八经的追求,追求!
“你是谁?”沈俊鸿冷笑一声, “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一个小演员也想学人家英雄救美?”
“我是……”
“骆笛!”聂轩景突然出声喝住他。
聂轩景从没用这种语气叫过他,骆笛被吼得一愣,心里隐隐有点委屈,但很快,他意识到,聂轩景是提醒他不要暴露两人的关系。
“沈总既然是投资人,那随他待多久,我们只管好好拍戏,不必理会其他。”聂轩景放缓了语调,温声道。
一听他开口,沈俊鸿就来劲了,抱怨道: “轩景,你对随便一个同事说的话都比我多。”
聂轩景依然看都不看沈俊鸿一眼。
骆笛心道他是正牌男友好吗,但因为聂轩景的暗示,他还是没有说出来,干脆以“随便一个同事”的立场道: “既然聂老师没这意思,沈总又何必纠缠?天涯何处无芳草,哪里不好找……”
他歪头想了想,认真替人考虑起来。
稍加思索后,骆笛满眼真诚道: “你要实在找不到,我可以找我朋友帮你要两个网站,据说上面很多同性交友的。”
沈俊鸿: “……”
吃瓜群众: “……”
前者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傻白憨?他堂堂一个高富帅,来追聂轩景难道是因为他没人要?
后者想的却是,救命憋笑憋得好难受!
“妈的!”沈俊鸿脸憋成猪肝色点,几乎指着骆笛鼻子骂, “好好拍你的戏,少来管闲事,不然就干脆别拍了滚蛋!”
这是全把火撒骆笛身上了。
这会子动静有点大,离得远些的也听见了,想装听不见的也没办法,有人连忙出来打圆场。
蒋修懒得管他们的破事,但是沈俊鸿最后一句话显然冒犯到他了。
“沈总,他是我们剧组的重要演员,可不是你说滚蛋就滚蛋的。戏都拍到这儿了,换人是绝不可能的。你要实在看不惯他,大可以撤资。”
蒋导不愧是传说中有背景的,说话就是硬气。
沈俊鸿: “……”
今天真是邪乎哈,谁都要来怼他两句?他有说一定要换人吗,这就是他妈随口一句威胁,威胁!
眼见着沈俊鸿面色彻底阴沉下来,骆笛也不怕,还想说两句什么,这时候聂轩景站起身。
“沈总,借一步说话。”
“好。”
见他开口,沈俊鸿心中的怒火总算渐渐平息下来。
两人往无人处走去,聂轩景转过身道: “很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也谢谢你们为我说话,但是我自己的事情,请让我自己处理。”
嘴上说的是“你们”,但眼睛分明看是的骆笛一个。
聂轩景说完眨了眨眼,做了个口型,对他露出这些天第一个温柔和暖的笑。
骆笛微微一怔,停住想跟上的脚步。
方才聂轩景的口型,说的是,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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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完结,开始倒数——
两人走到一棵树下,沈俊鸿刚开口,聂轩景就打断他,问: “什么时候?我去。”
沈俊鸿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生日,我去。”聂轩景开门见山道, “条件是,不许再到剧组来。”
“一起吃顿饭而已,还要跟我讲条件?”沈俊鸿不太高兴, “聂大影帝好大的架子。”
“你别来骚扰我,我自然不会有摆架子的机会。”聂轩景冷声道。
沈俊鸿是真的奇怪了,他在情场上不说是无往而不利,至少从没人这么不给他面子过。
哪怕不说家世,单是他自己的品貌情趣,也该值得美人一笑吧。
但偏偏这位美人从一开始就对他不假辞色。
那天酒会初见,沈俊鸿就对聂轩景颇有好感,风度翩翩地上前搭讪,没想到聂轩景态度极其冷淡敷衍,仿佛不愿与他多说一个字。
无论娱乐圈还是商场,没有人会这样对他,沈俊鸿觉得他是在拿乔,但心头实在中意,便耐心地又说了几句恭维话,并向聂轩景举杯敬酒。
然后聂轩景的酒杯就摔碎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聂轩景是故意“没拿住”。
似乎也不怕他看出来,大大方方地跟侍应生说了声抱歉,就光明正大转身去换衣服了。
这一幕不知道被谁拍了下来,还上热搜了,沈俊鸿怕他爸看见了觉得丢脸,就叫公关部赶紧撤了。
按理说乖顺漂亮的小情人一大把,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么不识抬举的人身上,但偏偏聂轩景越是这样,沈俊鸿越是想把他搞到手,越是搞不到,越是心痒痒。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征服欲吧。
现在,虽然也觉得总在这里碰壁没面子,但投入了这么多沉没成本,沈俊鸿觉得自己对聂轩景是真有几分上心了。
他算是看透了,聂轩景这样的软磨硬泡没用,任他怎么刷存在感,人家就是不理会也没办法。
所以,此刻聂轩景提出条件,他也正好借着台阶下了。
“别生气,我答应你,明天就不来了。”
沈俊鸿着迷地看着聂轩景冷淡的侧脸,不由得放柔了声线,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
“那今天快走吧,别影响剧组拍戏。”
聂轩景说完,转身就走。
比起前几天,今天结果也算差强人意,沈俊鸿犹豫了下,终究还是离开了。
片场里,其余人已经各就各位,开始拍其余戏份了。
聂轩景站在边上旁观,骆笛余光看到了他,但碍于正在工作,只得先认认真真将戏拍完。
当晚收工后,骆笛敲响聂轩景的房门,这回聂轩景没有拒绝,放他进去了。
骆笛坐在沙发上,半垂着脸,难得没有主动说话。
原本明净的双眼此刻藏在阴影里,暗暗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聂轩景眼里露出一丝无奈,开口道: “来了又不说话,这是学会生闷气了呀,笛宝宝?”
或许是因为聂轩景的主动,或许是这声音里温柔犹在,或许是再次听到这个甜掉牙的称呼,骆笛抬起脸来,显出一点委屈。
不多,就一点。
恰好让人感觉心尖被掐了一下。
“不是生闷气,我是在等你主动开口。”骆笛说, “我今天很乖了,那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点什么?”
清澈的声音里三分乖巧,七分冷静,听不出一丝质问的意味。
“你希望我跟你说什么?”聂轩景问。
这是一句单纯的疑问,他不知道骆笛想听是的哪方面的,而他目前也不可能什么都说。
谁知骆笛听了这话,像是有些受打击似的。
他定定地看着聂轩景,再次垂下头去,喃喃道: “有些事我不愿多想,但不是不想它就不存在的,总有一天我会无法无视它。
“比如说,我从来没有问过,聂轩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或者说,你真的喜欢我么?”
听见这个问题,聂轩景心头猛然揪起,正想开口,却听骆笛似自问自答般道: “你当然喜欢我。”
“你喜欢我。”他抬起头,肯定地说, “虽然你没说,但我就是知道。”
“……”
聂轩景觉得自己的心酸软成一团泥,被眼前的大男孩握在手心,天真地揉搓,搓成什么形状,全凭他一个念头。
骆笛显然并不知道自己掐着恋人的心脏。
“可是,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他皱了皱眉,似乎很为这个问题烦恼, “我还算好看,性格也不错,但这些并不是什么稀有品。”
如果不是聂轩景的有意纵容,原本他自己也不敢想他们会在一起。
在一起后,他只顾着幸福,也不愿深究。
但现在,他想知道答案——
“喜欢你的人里,比我好的人一定很多,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呢?”
聂轩景终于开口: “没有。”
“什么?”
“没有比你好的。”
“啊,”骆笛晦暗的眼神亮了亮,脸色仍旧黯然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 “我哪里好啊?”
“你就是最好的,哪里都好。”聂轩景说的是真心话。
但这个答案并不叫骆笛满意,他问: “你拒绝沈总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呢?”
聂轩景讽刺一笑: “对他来说没差。”
“或许吧。”骆笛便不再问这个问题,转而道, “阿景,我总感觉你有很多事瞒着我。
“原本我不在意,哪怕恋人之间,也是可以有秘密的。可现在,我发现自己变坏了,越是跟你在一起,就越是贪心,越是不能忍受……”
他顿了顿,斟酌着怎么表达。
谁知聂轩景误会了,问他: “你要分手吗?”
骆笛蓦地睁大眼睛。
分手?他是来跟他好好沟通的,就算沟通不好,也没必要分手吧!聂轩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聂轩景声音有些发颤,强制镇定道: “如果你要分手的话……”
不,不分!
骆笛死死捏着拳头,自虐般地没让自己开口阻止,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就听听他要怎么说。
“那我是不愿意的。”
聂轩景说。
“如果你要分手的话,那我是不愿意的。”
这句话让骆笛心头乍然一松,甚至涌上几分难以言喻的欣喜,他还以为以聂轩景的性子,若是真以为他要分手,必然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一声“不愿意”让骆笛心中大定,只冲这三个字,他觉得自己便什么都不在乎了,不管聂轩景瞒着他什么,他都可以不多问了。
诸多情绪在胸中涌动,一时却也组织不好语言。
他只讷讷道: “什么?”
“你说得没错,我是有事瞒着你。你也不必问,至少现在我不会告诉你,但是……”聂轩景蓄积了下勇气,干脆一口气道, “但是你要因为这个分手,我是不愿意的。
“以前我确实没想过要跟你在一起,只是一时冲动,想要满足你的愿望。可我很庆幸自己冲动了这一回,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舒适很安心,说我自私也好,卑鄙也罢,总之我不想放手。除非……”
他眼睛有些泛红,看着骆笛轻声道。
“除非,你不喜欢我了。”
听到这里,骆笛哪里还忍得住,直接扑上前抱住他。
“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他捧住聂轩景的脸,亲了亲他泛红的眼,高挺的鼻尖,最后是浅色的唇,由轻触至缠绵。
聂轩景生涩地回吻他。
自从到了剧组来,两人一直是禁。欲状态,已经憋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此时又正当情浓,吻着吻着便有些失控。
第二天还要拍戏,两人没敢做到底,缠绵着互相帮助了几回。
结束后,两人坐在一起彼此温存。
骆笛不知从哪儿掏出只丝绒盒子,打开后露出一对男戒,很简单的款式,没有多余装饰,只在环形内侧刻有几个小小的字母。
“LD”和“NXJ”。
“这个……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看着骆笛把它们拿出来,聂轩景呼吸都放轻了。
“刚在一起的时候。”
“不要这么紧张,这不代表什么。”骆笛好笑地看着他,安抚道, “非要说有什么含义的话,就是我们此刻彼此珍惜的真心吧。阿景,你愿意收下它吗?”
聂轩景没说什么,只默默把左手递给他。
骆笛握住他的手,将那只刻着“LD”的戒指套在了他的中指上,聂轩景手指清瘦纤细,戴这里刚刚好。
他接过另一枚,也为骆笛戴上。
两只手交迭在一起,十指相扣,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骆笛不禁掏出手机, “咔”拍了一张照片,犹豫了一会,终究按捺不住地问: “可以发微博吗?我不提你名字。”
“可以啊。”聂轩景被他的谨慎弄得有些心软, “提我名字也可以,但要过些时候。”
于是,骆笛便登上微博把这张照片发出来了。
@横玉公子:和他。【图片】
下面立马有人评论,这次大家都是“啊啊啊啊”一片惊讶。
“两只手都手好好看!舔舔舔…”
“这手……卧槽横玉公子真的是男孩子!”
“都给我去看前几条微博!我好像嗑到真的了!”
“小横玉这是和男神在一起了吗?”
骆笛嘴角翘起,很是愉悦地回复道:是的哟。
“天哪,祝福!”
“999999”
聂轩景没想到他是发小号,看他这样就满足的笑模样,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骆笛自然地在他手心蹭了蹭,像只小狗。
第二天出一次外景,把骆笛的最后两场戏拍完,当天晚上,骆笛便可以杀青了。
蒋修的剧组不讲究什么践行宴这套,提前杀青的演员都是打了个招呼就走的,收工后骆笛便回到房间收拾东西了。
这天结束得太晚,他还得在这里住一夜。
正收拾着,聂轩景过来敲门,问他: “明天什么时候走?”
“下午三点的飞机,我中午走。”
“我去跟蒋导请半天假,到时候送你?”
骆笛想说不用了拍戏要紧,但嘴却背叛了他,开心地翘起道: “好啊,不知道蒋导能不能准。”
“我试试。”聂轩景说完,当真就去找蒋修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过来。
骆笛没忍住主动找上门去,聂轩景估计还要近一个月才杀青,他们将会有段时间见不到面,所以他格外珍惜着最后的时间。
“进来吧。”聂轩景打开门。
他刚洗过澡,头发上还在滴水,水顺着脖颈滑过锁骨,滑过微露的胸膛,滑进浴袍里。
视线追逐着那滴水珠,骆笛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他已经不是从前纯洁的骆笛了,他是开过荤的骆笛,想象力比以前丰富太多,连带胆子也大。
伸手拉住聂轩景的胳膊,将人拽到跟前,还不等对方开口询问,他便翻身将人抵到门上,热情地缠吻。
一直吻到人喘不过气来,用力将他推开。
“你急什么?”聂轩景拉出骆笛不老实的手,瞪了他一眼。
聂轩景被他吻得眼尾微红,泛着一点水光,犹如桃花带露,这一瞪不见凶狠,反而透出难以言喻的诱惑。
“阿景,我们像昨天那样好不好?”骆笛亲了亲他的眼睛,引着他的手贴上某处, “明天之后,就很久见不到你了。”
聂轩景无言地看了他两秒,垂下头道: “我明天不拍戏。”
“请到假了?”骆笛还没反应过来,开心道, “那太好了,明天还能跟你多待会儿。”
“我跟小宋他们说了,让他们不要过来。”
聂轩景抬手,攀上他的背,极亲密地与他贴近。
骆笛懂了。
这晚,窗外下起大雨,他们关了灯,贴着冰凉的玻璃,几乎与外面的浓稠夜色与哗哗雨声融和在一起。
雨声歇时,骆笛埋在聂轩景脖颈边,咬了一口。
“对不起,我咬得太狠了。”
天亮后,看着这圈明显的痕迹,骆笛有些抱歉。
拍戏期间身上留痕迹可不合适,尤其这明显的齿印,想用什么虫子咬的理由敷衍一下都不可能。
聂轩景对着镜子观察了下位置,说: “不要紧,应该不会露出来。”
不过露不露出来差别也不大,姚婠好几次看他们的眼神都欲言又止,倒是小宋若无其事的淡定模样,姚婠看了看他,不禁又怀疑自己想多了。
两人起的时候已经九点,离出发也没多久了,骆笛又去跟大家正式道了个别,想找聂轩景时,却发现找不到人了。
“你说聂老师啊?”道具组一个跟骆笛还算相熟的工作人员压低声音道, “估计走了,刚有人说看到他上了沈总的车。”
“沈总?”骆笛一怔。
“害,也不怪聂老师,他已经够硬气了,可能还是终究磨不过吧,毕竟那可是沈千发的儿子。”
工作人员叹息着摇了摇头。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骆笛心里有点乱,但还是叮嘱道, “请不要跟别人传这话,免得引起误会。”
“知道了,看来你们关系是真好。”
骆笛拿出手机,看到有条几分钟前的短信,是聂轩景发的,让骆笛可以先去机场,他晚点再赶过去。
骆笛看着这条短信,沉默半晌,回复了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