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将近黄昏。
医生让他试着去接触然后控制自己,或者试着放手,有可能是好的结果,他不会将心里的猛兽放出来,也许是坏的结果,会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事情还没发生,现在全凭他想象很多事情是不能够判断的,而他在这方面的各种倾向测试下来均高于正常人许多。
盛卞闭上眼靠着墙壁。
现在还有一个难题,他要如何给季时见说。
如实说还是选择自己做决定,如实说季时见会在乎他的状态吗?现在可能不会,但是当真正相处久了后还能不在乎吗?处处受制于人,一点自由度都没有,应该没有人会愿意吧。
如果不说,只是选择拉开距离或者是试着去接触去接受,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会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走上第一条后面的老路。
盛卞捏着鼻梁。
这时候季时见的视频打了进来。
他望着视频,点下了接通。
季时见这会正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看起来很舒适。
盛卞打起精神:“晚上好。”
季时见眼里敛着水光:“晚上好,哥哥。”
季时见见对方的背景不像在家里,他问:“你还没下班吗?”
盛卞之前说了,今天估计要加班。
盛卞知道季时见误会了,他没说什么:“嗯。”
季时见:“那你什么时候下班,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盛卞:“没有,我马上走了。”
季时见笑:“我今天喝了樱桃酒。”
盛卞:“没有自己开车吧?”
季时见摇头,歪在一旁沙发上:“哥哥,酒驾我还是知道的。”
盛卞:“嗯,好喝吗?”
季时见点头:“好喝,就是晏清时酒量太差了。”
盛卞:“那下次别和他喝了。”
季时见躺在沙发上:“哥哥你酒量好吗?”
盛卞点头:“还行。”
毕竟公司刚刚起步时,很多事情也都是他和人一杯一杯喝出来的。
早年酒喝得太多,却全是应酬,以至于他现在对酒没了兴趣。
不过听季时见提起酒,他突然就想尝尝味道了。
季时见:“我酿了两瓶酒,是酿酒师算出来说我的酒最后酿出来能有两瓶,一千毫升一瓶的那种。”
盛卞不自觉跟着季时见笑:“很厉害。”
季时见伸出两根手指:“哥哥,等酒酿好了我们一起喝好不好。”
盛卞没回答,他见季时见有些困了:“BaN你现在在哪?”
季时见打着哈欠:“我家的沙发。”
盛卞:“白日有太阳所以热,但是四月的夜里还是凉的,困了要回房睡,避免感冒。”
季时见撒娇:“我不。”
盛卞哄人:“乖,回房去睡,房间里的床比沙发宽,也比沙发舒适。”
季时见想了想也是,赤着脚上了楼。
盛卞发现季时见家里从二楼的楼梯开始全都铺了柔软的毯子。
想来季时见在家不喜欢穿鞋子。
进了季时见的房间,里面有几幅风水画,还有诗句题字。
窗外种了很高的竹子,在二楼也能看清,竹子旁边是一个有年份的梧桐树。
除此之外,房间很简洁,几乎是白色一片,床上的配色是红色的床单,深蓝色的被子。
季时见:“哥哥,这是我画的,怎么样?”
盛卞:“意境笔锋都非常棒,其余的抱歉,我不了解画,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出上面的字写得极有风骨。”
季时见笑:“哥哥,要看我洗澡吗?”
盛卞呼吸一窒,片刻后道:“你将手机放外面,不许拿进去。”
他怕他做不到正人君子那样视而不见。
季时见笑得更大声了,清脆的笑声回荡在盛卞耳边。
季时见:“哥哥,我还想喊你来和我一起洗呢。”
盛卞无言,他连看着都没有意志力看,更别提一起洗了。
季时见将手机放在床上:“那哥哥,我去洗澡了。”
盛卞:“好。”
季时见去洗澡了,或许是浴室离床太远,也或许是浴室隔音太好,盛卞在这边听不到一点水声。
季时见洗了个澡,那三分酒意都被洗褪了。
他出来时望着远处床上的手机,就穿了一件衬衫。
来到床上盘腿坐下。
“哥哥,我洗好了。”
盛卞望着季时见的衬衫:“将扣子扣好。”
季时见:“不扣,哥哥,我喜欢什么都不穿睡,现在穿了见衬衫都是为了见你。”
盛卞只好让自己目光定格在季时见的脸上。
季时见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正事。
“盛卞,你说你今天告诉我答案,现在可以说答案了吗?”
盛卞一下卡住。
季时见见状冷脸:“你骗我?”
盛卞摇头:“不是。”
他永远不会骗季时见。
他艰难的组织语言,又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说不出口。
季时见:“那你说。”
盛卞:“能不能等我一个月,不,不要一个月,就到节目结束就可以,好吗?”
他想试试第二条路,试着去接触去改变去控制。
三期时间,二十一天,如果他可以,那他就要准备好一切迎接季时见,如果他不可以,盛卞不希望有这个的可能性。
他不希望他和季时见走到一起后季时见因此恨他,他宁愿季时见在还没有完全将喜欢化为爱的时候撤手。
季时见没说话。
盛卞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很过分,对季时见很不公平。
他改口道:“我不要二十一天了,我. . .”
他话没说完就见季时见笑出声,和刚刚清脆的笑完全不同,现在的笑更像生气了。
盛卞:“对不起,是我过分了。”
季时见:“盛卞,你是在考验我吗?考验我够不够格做你男朋友?”
盛卞着急解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抱歉。”
季时见:“那你是什么意思,盛卞,你这样接二连三的拖着我是什么意思?”
盛卞有很多想说,最后只能是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欠考虑了。”
季时见也不笑了:“那现在这件事你要怎么处理,盛卞,我会累,我耐心也有限,如实所说,第一面见完你我隔了三个月,第二次见面后短短几天内我会如此喜欢你是我没想到的,但是目前也仅限于是喜欢,你不会大过于我,你让我不开心了,我就不会再像这一期看不懂局势一样的每次都坚定的选择你。”
盛卞慌了,他不是慌季时见对他只是喜欢,这个他能感受得出来,也不是慌季时见说不会再选择他,而是慌季时见说累。
盛卞:“我喜欢你,季时见。”
盛卞真诚的说:“我喜欢你,不是拖着你,但我的行为确实造成了这种情况,对不起。”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盛卞没有犹豫的说:“你别追我了。”
季时见泛着冷,对方是想让他实行爽完就扔的渣男行为是吗?
盛卞及时补了下一句:“让我来追你。”
季时见眨眼:“你说什么?”
盛卞咬牙:“我给你见见真正的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正人君子,不稳重,甚至有些时候和成熟完全沾不上边,而且心里阴暗处藏着一只随时想吃了你的野兽,很多想法我都担心吓到你,季时见,你累了你就别追我了,我来追你,为期三个星期。”
盛卞说出来后反而放松了一些,选择权交给季时见才是最公平的,也才是对季时见最好的,他不能想当然的去决定,去选择,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请你深思熟虑,你若是觉得现在能接受这样的我,未来也能接受这样的我,你可以考虑是否同意我的追求。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你直接拒绝我。”
盛卞隔着屏幕望着季时见:“这样可以吗?”
季时见拿着手机,有些迷惑,就盛卞克制守礼成这个样子?还能有冲动到想吃了他的野兽想法吗?
他甚至打算对方拒绝他后,他直接霸王硬上弓,把人吃到了再说,盛卞和他比起来,他的想法估计更吓人吧。
季时见:“你说的担心会吓到我的想法是什么?”
盛卞见左右无人,低声有些羞愧的说:“你的一切我都想染指,所有和你靠得近的人我都不喜欢,太近了我甚至会厌恶,我想不许除我之外的任何人碰你,我想时时刻刻都将你拥在我怀里,就连今早你给我发的照片里,你喜欢吃那家私人菜的早餐我都嫉妒,不仅如此. . .”
后面的盛卞羞于启齿。
季时见却在追问:“还有什么?”
盛卞转开头,外面的灯光打进来,季时见清晰看见对方脖子处的红晕。
昨日他其它地方咬得不深,这会牙印都消了。
盛卞声音越来越闷:“你用过的东西我都想收集起来,我想像梦中那样对你,你的衣服,你的一切我都想收集起来做些不好的事。”
季时见声音跟着放轻:“什么不好的事?梦中是怎样对我的。”
盛卞:“你别问了。”
“也别说同意我,季时见,三个星期是我给你,也是给自己的一个机会,我会去展露自己,同时学着控制自己,我亲眼见过像我一样在感情上如此偏执的人和她爱人从爱走到恨,恨之入骨,最后连对方的骨肉都恨,季时见,别轻易答应我的追求,我不想最后我们会这样收场,我想和你长长久久。”
季时见早在盛卞说自己的偏执的时候,脸上就红成了一片,现在也幸亏盛卞没有看他。
季时见低声:“好。”
两人说开了后, 盛卞一直没有挂断视频,季时见知道, 盛卞在等自己挂断。
他拿着手机躺在床上。
“盛卞, 你陪着我睡。”
盛卞勉强转回视线看着屏幕,屏幕里季时见整个人陷入柔软的被子里,被子被季时见拉到了下巴, 不知道是洗澡时水汽太热还是被子里太暖,季时见脸颊红扑扑的。
盛卞心里生起柔情。
“好,我等你睡了再挂。”
季时见伸手关了灯, 只留了床头那盏暖色的灯光。
现在天不过才黑, 他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再加上今天盛卞给的结果让他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迷恋的蹭了蹭被子。
季时见小声的和盛卞说话:“哥哥, 你快回家吧, 外面灯火都明了许久了。”
盛卞坐在长廊上:“好。”
季时见又道:“哥哥。”
盛卞:“嗯。”
季时见:“我想听故事。”
盛卞眼里泛起温柔,季时见有时候就像个小朋友似的。
盛卞一边给助手发消息让助手来接他, 一边上网搜睡前故事。
一个故事没讲完, 季时见就已经睡着了。
今日喝了酒, 季时见困意来得快, 刚刚撑着精神和盛卞说话,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放松下来就更加困了。
听着盛卞说了个开头他就迷迷糊糊的想, 他和盛卞似乎不能有孩子,要不然就盛卞这种语调不变,平铺直叙的讲故事方法挺适合哄孩子, 保证一哄就困。
没几句话时间, 季时见就睡着了。
盛卞放轻动作下楼上车。
车上助手要说话。
盛卞压低声音道:“小声一点, 回家, 谢谢。”
周亚宾点头, 从后视镜中看见盛总盯着手机,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爱意和不满足。
周亚宾立刻摇头,收回视线,一心一意看着前路。
季时见睡着了,刚开始手机是在对方手里拿着的,现在变成了在侧边立着,恰好能看清这人的侧脸。
盛卞找出耳机,将通话声音调到最大,去寻找季时见的呼吸。
听着一路的呼吸声,那点不满足才渐渐消退成为安心。
真想将对方压在自己怀里睡。
既然要给季时见看看真实的自己,那他是不是稍微可以放肆一些。
盛卞回了自己房子,突然就觉得这座房子哪哪都不对。
应该从楼梯开始就铺上柔软的毯子,窗外不该是多年不变的常青,应该有鲜花,最好有一院子的玫瑰。
卧房的装修太深沉了,该明亮一些。
看了一圈,盛卞觉得哪哪都需要改,因为哪里都不如意。
想了许久的装修,他看着视频中睡得正香的人。
想这些都是无用的,若不能迎来另一位男主人,不如不改。
盛卞仗着季时见睡着了,带着手机去了浴室,他洗澡间或抬头望一眼手机。
等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无声的说:“晚安,宝贝。”
盛卞就这么戴着耳机睡了一晚上。
季时见第二天醒来,天都还没亮,拿出手机一看,首先注意到视频还没挂,其次发现手机电量告急,最后才看了时间,五点过两分。
比平日早起了一个小时。
他不知道盛卞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没有将人弄醒,只是给手机充上电,自己去换衣服,然后带上手机去了健身房。
回了家自然是要锻炼起来。
季时见跑了四十分钟的步后开始练习拳击。
等盛卞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是看见季时见撩起衣服擦汗,前几次他都只看见季时见锁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季时见的腹肌,
季时见出拳打着沙袋,较长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了下巴脖颈处,凌厉的眼神,利落的拳头,看得人腰软。
虽然盛卞除了心,现在哪里都硬,他在被子里弯腰,痛苦的压抑一声。
贪恋的看了两眼,盛卞迅速起床,进了浴室,将水调到凉水,哗啦啦开始冲。
季时见锻炼完,动了动手腕,看向视频,盛卞已经没在床上了,他挂断视频,然后收拾好健身房。
收拾好东西,去冲了澡,然后下楼去吃早餐。
他昨天给阿姨说了,今天他会回来吃早饭。
他吃完早饭要去一躺公司,今天有事要处理。
盛卞后面出了浴室,看了眼被挂断的视频,沉默的去跑了一早上发泄旺盛的精力,九点才到公司。
比平日晚了一小时。
下午一点,季时见让助手送他到了节目组的别墅。
别墅里已经有人先来了,是季深和黎赢。
季时见:“下午好。”
季深:“哥,下午好,吃樱桃吗?”
这是他今早和黎赢去逛超市时买的。
季时见:“不吃。”
接连两天这么炫樱桃,他得缓两天才能接着炫。
季深:“好吧。”
季时见看了季深买来的水果,挑了一个洗干净的李子咬了口。
又脆又甜。
季时见:“这是什么李子?”
季深:“是不是很甜,我看介绍说是蜂糖李,听名字就很甜。”
“确实很甜。”
季时见记住了这个名字。
因为离两点还有半个小时,暂时别墅里就他们三个。
季深:“哥,你是不是看过《深渊》这本小说啊?”
季时见点头:“看过啊。”
他是投资人,自认要看,而且这本小说二十万字不到,很快就看完了。
季深觉得很多时候他哥的观念总会让他耳目一新,昨日他与黎赢去见了导演和编剧,几人聊了很久,季深觉得自己对里面的人物了解似乎不够深,找黎赢说,黎赢也说不来这种感觉,于是他只好来找季时见。
季时见和季深聊了十多分钟的小说,季深恍然大悟,对他要出演的那个角色更有信心了一些。
季时见:“怎么样?导演有没有说你演技不好。”
季深笑:“我发现我在演戏上意外的有天赋。”
就是出戏很难,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带入人物的那个世界,但是很容易出不来。
季时见:“以后想不想朝着这方面发展发展,感兴趣的话就当个兴趣发展。”
季深点头:“有点兴趣,但是我和哥哥商量了,我不能接着出演这种感情色彩极重的人,容易分不清戏和现实。”
季时见慎重了一点:“既然这样,就让演戏成为兴趣,感兴趣或者是遇见心仪的角色了,想去过把瘾就去试试,其余时间你还是乖乖学计算机或者找别的兴趣吧。”
不过总比晏清时好,兴趣极大,可惜演技为零。
季深:“好。”
恰好《深渊》规定的拍摄进度在他开学的前三天,拍完《深渊》他就要上课了。
季深:“哥,给我找个外语老师吧。”
不是只能正常对话的那种,而是让他能用外语完完全全更得上课程的那种,他想提前修完课程回来。
因为黎赢未来三年的档期基本都定了,只是每年腾出了三四个月给他来应对可能出现的最适合当下或者是更好的本子,例如这次的《深渊》。
黎赢能去看他的时间没有多少,哪怕一有空就去,两天时间有一天浪费在了路程上,所以他想早点修完学分回来。
季时见听见季深的要求突然想起自己公司在国外的业务也很大,他也该学,恰好借着季深这个理由跟着学,不用担忧被人发现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