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的样子,得意洋洋的,眨巴着他那有着银色瞳孔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干了坏事的小狗一样,又无辜又坏,可爱死了。
阮遂最喜欢陆行露出这样的表情了,没忍住又亲了亲,余光扫到陆行头顶开心到乱动的毛耳朵动得频率降低,敏锐地察觉到他累了,只是强打精神安慰他,便笑了笑:
“睡吧,我陪着你呢。”
陆行笑了笑,就再以抑制不住倦意缓缓闭上眼睛,安静睡去。只是圈在阮遂腰间的尾巴还是执着的圈着,无声安慰阮遂,他还在,他一直都在。
阮遂感受到了这份安慰,嘴角的笑意加深。他没有挣脱陆行的尾巴,脱鞋上|床躺在陆行旁边,安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一直都提心吊胆,现在终于可以安心地睡一觉了。
梦里,他似乎看到了一只撒欢奔跑的巨大哈士奇,让人惊奇的是,那只哈士奇的背上居然长了三对漂亮华丽的翅膀。
哈士奇煽动翅膀朝他飞了过来,只是它似乎还掌握不好翅膀,飞得跌跌撞撞的,看得阮遂心都揪起来了,连忙上前抱住朝他飞奔的哈士奇。
他抚摸着一直往他怀里蹭的狗头,温声道:“你是陆行吗?你来我梦里了?”
毛茸茸的狗头人性化地点了点,然后歪头看着他,眼神无声地催促他:“来玩啊!”
阮遂当然不会拒绝陆行的任何请求,即使这只是个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一人一狗在梦里玩的欢畅,去了很多地方,过了很多个相互依偎的日夜。最后,他似乎听到了陆行的声音。
他在说:“教官,我们现实再见。”
阮遂微笑睁开眼睛,就看见陆行面向他也睁开眼睛:“教官,我来‘再见’你了。”
这一声,让阮遂内心的花一瞬间全部绽放。原来梦里的哈士奇真的是陆行。他的陆行了解他的恐惧,进入他的梦里陪伴他无数个日夜,再把他拉回现实。
与陆行相视一笑,阮遂轻声道:“嗯,你是最守信用的小狗,不是骗子。”
“什么不是骗子?我饿死了,有没有吃的啊?”
懒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同时转头,刚好看见阮玉祁瞬间睁大的眼睛,以及颤抖地指着陆行的手:“你、你你——”
“你什么?怎么还结巴了?”阮遂休息不错,起身准备去做点吃的喂饱阮玉祁,走到阮玉祁身边打掉他的手指,“你见鬼了吗?还是累到神经失常了?话都不会说了。”
阮玉祁没有回怼阮遂对他的例行挖苦,颤抖地声音隐约透出诡异的兴奋:
“陆行,陆行——尾巴,耳朵啊啊啊啊啊!!!”
陆行的秘密暴露了。
受伤严重让他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外溢的能量,头顶上的毛耳朵和尾椎骨出伸出的大尾巴,明晃晃地暴露在阮玉祁眼前,看得阮玉祁是两眼放光,越过门口堵着的阮遂就要进屋,被阮遂眼疾手快关门堵在外面。
哐的一声,阮玉祁直接撞在了门板上,差点没给他鼻子撞掉,跳脚在门外高声骂阮遂。
“姓阮的,你谋杀亲哥啊!让我看看能怎么的,能死吗?能死吗!!!”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行精神体能外显?哦,我想起来了,你个毛绒控,肯定是知道陆行精神体不同,才亲自引诱陆行这个纯情少男主动接近你,亏我当时还害怕陆行伤害你,去警告他……”
阮玉祁啪啪地拍着门板:“阮遂,你出来,别以为躲在里面不出声就能躲过去,我知道你在里面。阮遂,你出来……”①
听着外面活力四射的叫骂声,阮遂和陆行相视一笑,陆行声音低哑含笑:“教官,你这是彻底把阮中校得罪了,还有,你怎么不提醒我。”
阮遂走了回来,坐在床上摸着陆行毛茸茸的耳朵尖,看着因为他的抚摸,不住抖动的狗狗耳朵,笑意越发温柔:
“没事,他刚刚升职加薪,不会在意这些。不提醒你,是因为这样真的太可爱了,而且——”你现在也控制不了。
后面的话,阮遂没说出来,他低头在毛茸茸的狗狗耳朵上落了一个轻吻。眼见着陆行两对耳朵同样染上薄红,阮遂眼中掩饰很好的恐惧之意终于缓缓落了下去。
他的陆行真的回来了,虽然陆行还不能下床,身体不怎么能动,但会笑,会跟他说话,会用比身体灵活的毛尾巴圈住他的腰不让他走,也会因为他的亲吻红了耳尖,更会引得外面那个好奇心旺盛的阮玉祁跳脚……
这一切的一切,把阮遂拉回真正的现实,掩盖住他看见阮清面无表情抱着巫缙尸体出神时的恐惧。
因为,他居然在阮清和巫缙身上看到了本可能属于自己的未来。
那一瞬间,阮遂内心恐惧的无以复加。看着毫无声息的巫缙和毫无生气的阮清,阮遂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巫缙的偏执。
阮清美好的让人追逐,阮遂只是看过视频就能感受到,从小和阮清一起长大的巫缙更能体会,所以他放不下阮清,宁愿把自己变成恶魔。
那么他呢?
陆行一样美好,受尽人间苦难,却还对人间充满美好的期待。他上辈子因为自私,独自决定陆行的命运,结果还是被陆行所救,重启人生。
可陆行呢,重来一次,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来到他身边,还是为了这个黑白从不分明,伤害他的世界付出一切。
如此美好的陆行,他真的能眼看着他逝去吗?他是不是也会变成巫缙一样的存在?
阮遂迷茫了,要不是他握着的陆行的手给了他一点回应,阮遂觉得自己可能在那时就会被这些黑暗思想吞噬到渣都不剩。
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是陆行再一次让他从地狱回归人间,阮遂当即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去看阮清和巫缙,安静等待陆行身体能再次承受他的治愈力,就开启下一轮治愈力灌输。
那时,他紧紧握着陆行的手,感受着陆行微凉的体温,不住祈祷陆行宽恕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所幸,陆行宽恕了他,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再次轻吻陆行耳朵,甚至把三角形的小耳朵尖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下,用牙齿轻轻碾磨薄薄的,却带着温热体温的耳朵。
这一举动,让不能动的陆行倍感煎熬。阮遂力道很轻,一点都没咬疼他,但就是这样温柔缱眷让陆行心动不已。
可惜他现在算是“半残”,想做什么都是有贼心,没能力。最后,他只能嗫喏地这对自家教官说:“教、教官,我想吻你。”
阮遂抬头,陆行温柔中带着急切的眼神映入眼睛。
这样的陆行是鲜活的,外面乌云散去,傍晚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落在陆行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毛绒外衣。
阮遂看得内心越发柔软,彷佛轻轻一拧,就能流淌出名为幸福的水滴。水滴滴滴答答的落下,缓慢却坚定地蓄满他整个心房。
这一瞬间,照在陆行身上的光,彷佛也照进了阮遂的心里。让他终于能褪去阴霾,迎接真正的新生活。
陆行静静地看着眼前像是拭去灰尘,重新焕发光芒的阮遂,眼底笑意加深。
陆行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虽然没错,但对于阮遂来说,却是无法忍受的。将心比心,他就是因为无法忍受阮遂离他而去,才会瞒着阮遂布置一切。
好在他的猜测没错,他和另一个异变体之皇根本不能共生,就算阮遂和异变体之皇融合成功,在见到他的哪一刻,也会生出吞噬他的欲望。
同样,成为SSS级作战者后,他真正觉醒了身为异变体之皇的特征,刚好可以和他的双胞胎兄弟抗衡。再加上JR研究所的研究成果,才能把他兄弟重新引出阮遂身体,最后成为他晋级的养料。
其实,陆行不是没想过和这只异变体之皇共生,有他牵制,和异变体之皇合作,保持两族一段时间内井水不犯河水。
可惜,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他兄弟并不是他真正的兄弟,那是另一只蝶,银纹蝶的卵,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在一个卵茧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俩不能共生的根本原因。
不过,这些他不准备跟别人说。反正赢家是他,他活着回到了教官身边。
看着不知道想什么,迟迟见阮遂不来亲他,陆行故意发出生气的哼哼声。落到阮遂耳朵了,跟要罐头的小狗撒娇一样。
这样的陆行太可爱了,阮遂起了逗他的心思,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了的鼻子,轻启红唇:“不行,想亲我,想怎么玩|弄我,要靠你自己。”
阮遂俯身,和陆行的唇若即若离:“所以,快点好起来吧,别让我等太久,我可是准备了好些东西,会让你满意的。”
“教官——”陆行拉长声音,表达自己的不满,换来的是阮遂开朗恣意的笑声。
陆行还想再说点好话哄着阮遂亲亲他,就听到门外叫骂声一直不停的阮玉祁陡然拔高了一个音调。
“阮遂!!!你给我出来!你不给看就不给看,我要饿死了,要吃饭!”尖细的声音,让阮遂和陆行不约而同地想起宫斗剧里,名为太监的男子的叫声。
这一声,把两人之间温馨气氛冲得一干二净,两人同时笑出声。
陆行费力地伸手捏住阮遂的衣角,温柔道:“教官,去弄吃的吧,再不弄,阮中校要造反了。”
阮遂握住陆行的手指,抬到嘴边亲了亲:“想跟我下楼吗。”
陆行眼睛亮了:“可以吗?”
阮遂点点头:“我把楼下的沙发换了,它很宽大,足够你躺下。你躺在那了,刚好可以看见厨房,我一回头就能看见你。”
“好,你抱我下去吧。”
“嗯,好。”
阮遂连人带被子把陆行抱起,走到门边轻轻眨了眨眼睛,门啪的一声打开,露出了门外正蹑手蹑脚、弓着身体、伸着脖子听声音的阮玉祁。
“你这是cos乌龟的造型?”阮遂挑眉,他怀里被很好抱着的陆行和阮遂同样表情。
被两个SSS级别的人盯着的压力,阮玉祁觉得自己有点不能承受,他讪笑地直起身体,完全没有之前在门外叫嚣的气势,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直视两人。
“那个,那个,我说我饿了。”
阮遂点点头:“我这就下去做饭。”
阮玉祁吞了吞口水,还是止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笑得谄媚:“你下去做饭就好,陆行我照顾,我保证,肯定照顾的无微不至。”
“是吗?”
阮遂似笑非笑,阮玉祁冷汗都要下来了,再也说不出什么挽留的话,眼睁睁地看着阮遂抱着陆行下楼。
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小声说:“小气阮遂,让我看看能怎么样,用得着这么宝贝吗?”
“用。”楼下阮遂的声音幽幽飘来,“我听得见。”
“艹,忘了这家夥是SSS级治愈者,感官灵敏的吓人。”阮玉祁懊恼。
“这句我也听见了。”
阮玉祁:“……”
老天爷,谁能来收了这个妖孽!!!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阮玉祁呼唤,阮遂刚把陆行放在沙发上,仔细整理好被子,就听到门铃响了。
阮遂快速看了陆行一眼,陆行倒是很坦然,不怕自己现在的形象示人,毕竟他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形像在各国上层和参加过那场战役的军界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他身上再多一些异于常人之处也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况且,他也不能一直不见人,鬼知道他得多久才能再次完全控制这些部件不显露在外。
阮遂看明白了陆行的意思,安抚地亲了亲陆行的额头,低声道:“很帅气。”
“嗯,”陆行温柔回应,“去开门吧。”
阮遂点头,起身去开门,阮玉祁趁机溜到陆行身边,刚要伸手去摸陆行耳朵,就被回头看他的阮遂吓得一激灵。
“我靠,要不要这么吓人,你不是开门吗,快去啊。”
阮遂警告地看了阮玉祁一眼,他对陆行的耳朵和尾巴有着难以启齿的占有欲,让别人看他都不喜欢,更加忍受不了别人碰触。
阮玉祁接受到阮遂的警告,撇撇嘴,放下手,准备下次找机会,他就不信阮遂能寸步不离的守着陆行,他早晚有机会摸到。
陆行好笑地看着两兄弟过招,为表明心意,还艰难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藏起耳朵和尾巴。
阮玉祁无语,颤抖着手指,指了指两人,嘴唇翕动,无声地骂了句:“狗男男!!”
对此,陆行探出头,抖了抖自己的耳朵,意思是:我的精神体本来就是狗。
阮遂则是隔空做了一个摸头的动作,意思是:我本来就喜欢狗。
阮玉祁:“……”
掀桌,都欺负他!!!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自网络热梗
来的不是别人,严厉、李树等人,除了他们,还有艾萨克。
艾萨克不是和严厉他们结伴来的,严远上一战伤情严重,要不是阮遂及时救治,恐怕就要截肢了。
严厉此行一是为了通知阮遂一些事情,二是为了来跟阮遂道谢。
李树等人慰问完自家队长,就来慰问自家副队和陆行,所以一起跟来。走到阮遂家门口,就看见一直在阮遂门外徘徊不敲门的艾萨克。
对于艾萨克,严厉等人的感情都很复杂。
鲁道夫·乐顿和巫缙的所作所为在帝国和联邦之间已经不是秘密,鲁道夫虽然不是幕后主使,但坏事他可是一件没少干。
乐顿家,现在还能屹立帝都不倒还多亏了以前他们觉得是傀儡家主的阿萨尔·乐顿,他为了报复自己父亲把自己儿子弄成人形能量的仇,忍辱负重,最终成为了逮捕鲁道夫的突破口。
可他们内心也明白,这也有可能是鲁道夫保全家族的方式。
但不管是什么,乐顿家族已经和迫害阮遂、破坏世界和平画上了等号,此时出现在阮遂门口,着实让他们有些忌惮。
艾萨克倒是很坦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被人厌恶,但他还是决定来看看陆行,不止是因为他们一起参加过多场机甲大赛,还因为陆行救过他。
是的,艾萨克知道了陆行就是救他的那个小孩儿。在艾萨克被爷爷、父亲关起来了后知道了。
那个共曼的天才加尔·特思朗特地来找过艾萨克,跟他说了一切。乍然得知真相,让艾萨克头痛欲裂,羞愧难当。
可他被严密看押,什么都做不了。最后,还是罗林和兰坪偷偷把他运了出去。那场大战他也参加了,为了心底那点隐秘的期望。
他不想陆行讨厌他,虽然陆行从小到大的伤害都跟他家脱不开关系。
只是,即使他做了万全的心理建设,到了阮遂家门口的时候,艾萨克还是犹豫了。
直到看见严厉等人,艾萨克才故作淡定,按响了阮遂家的门铃。
客厅里,艾萨克和严厉他们泾渭分明的坐着,眼睛都不由自主地落在陆行身上。
陆行左看看,右看看,头顶上柔软的狗狗耳朵,因为他的动作轻轻抖动,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他转动。
那目光火热极了,陆行觉得要不是顾及自己伤员的身份,这些人可能会立马上手,亲自鉴定是真是假。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阮遂,他在阮玉祁嘴里知道陆行现在可以吃点流食后,就马不停蹄地进厨房熬汤去了,看得肚子都要饿扁的阮玉祁眉毛都要皱成毛毛虫了。
良久,资历最高,年纪最大的严厉忍不住开口了:“陆行,你这是?”
“精神体外显特征。”陆行平静道,“等我伤好点,能控制外溢的能力,就能收回去了。”
严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看向神游物外的阮玉祁,问:“阮中校,如果我们精神力晋级到SSS级是不是也会这样?”
“什么?”阮玉祁回神,“什么精神力晋级?现在的研究还无法无后遗症地让你们精神力晋级。”
“我知道,我这次来不是只是为了来感谢阮上校的,还有就是现在军中的作战者发生了一些怪异的现象。”严厉斟酌地说。
“怪异现象,是什么?”
“就是有一部分作战者的精神力居然长了一截。”
“什么?!”阮玉祁惊了,“什么时候发现的,精神力变异的作战者现在怎么样?”
“别急,别急。”严远安抚骤然起身的阮玉祁,“他们都很稳定,现在每时每刻都监测他们精神力和身体情况。”
阮玉祁皱眉:“以前从没有过这种先例,我明天一早就去研究所,你让这帮士兵过来挨个做——”
检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旁的陆行轻咳了一声。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声轻咳吸引,齐刷刷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