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一幕,他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最后转身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马洛里自言自语道:“陆行,把握好时间哦。”
房间内,陆行像是听到了马洛里最后的警告,咬牙离开阮遂的颈窝,抱着人走到床边。
他并没有把阮遂放在床上,而是自己半躺在床上,让阮遂背对着他,窝在他的怀里,笑着说:“墙里那三个干尸是瑞立他们?”
阮遂被陆行转移了注意力,看向床对面的玻璃墙。那里原本漂浮这瑞立、查尔斯和利奥波德三人,现在三人已经完全被抽空能量,身体缩小了一般,连样貌都看不出来了。
点点头,阮遂小声道:“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听话了,教官。”
“那巫缙为什么会有你的录音,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等我去找你?”
陆行轻笑一声,下巴蹭了蹭阮遂的头顶,身后的大尾巴更是缠在了阮遂的腰间。
他道:“教官,你糊涂了呀,巫缙有我的录音很正常,我可是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教官、教官’的叫。”
陆行的语气有点可爱,阮遂轻笑一声,放松身体靠在陆行身上,享受陆行带给他温暖。
“算你有道理,那为什么回来小楼里,我不是让你去找马洛里吗?你怎么不等我去找你,这里多危险。”
陆行抱紧阮遂:“教官,你真的会来找我吗?”
怀里的人一僵,陆行脸上露出苦笑,声音却不露丝毫:“你不来,我就来找你,带你回家。”
“你知道的,不能了。”
“能。”陆行道,“我说过,如果真到那一步,我就带你归隐山林,帮你控制异变体之皇。”
“控制不了呢?”阮遂微微侧头,他想要看着陆行的表情,听陆行的回答。
陆行很体贴地帮阮遂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阮遂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表情。
他一字一句地说:“教官,真到那一天,我会如你愿,让你安稳解脱。”
“那你呢?”阮遂忍不住伸手抚摸陆行已经趴下来的毛耳朵,执拗地问他,“那你呢?”
陆行落了一吻在阮遂嘴角,才轻声道:“我会活下去,带着你的期盼,作为英雄活下去,替你看着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好。然后——”
“然后?”
“嗯。”陆行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一点一点变大,“然后,再找一只进化后的大王蝶皇,跟它打一架,制服它,让它带我回到有你的世界。”
阮遂怔了怔,他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儿,但等他仔细想的时候,一股从心底涌上的倦意席卷全身,眼前陆行的脸渐渐变得模糊,他只来得及说一句“陆行,不要做傻事”,就再也坚持不住陷入昏睡。
陆行眼神温柔,轻轻抚摸阮遂清隽的脸,又低头将自己的唇印在阮遂的唇上许久,才直起腰将陆行放在床上,联系马洛里。
通讯接听后,陆行淡淡道:“可以了。”
另一边马洛里望着窗外的漫天黄沙,轻快回答:“好的,愿意为您效劳。现在,按照我的指令操作床边那台机器,他会让你愿望成真……”
马洛里仔细认真地教联络器那边的陆行怎么操作,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看着能见度极低的外界,仿佛能从里面看出什么好看的东西。
等挂断通讯后,马洛里心情很好地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碰到行色匆匆的研究员还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等他走后,一个人影才从角落了走了出来。他先是看了一眼马洛里一直看得窗外,才朝着马洛里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脚步很急,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研究员也没道歉,直接略过。
被撞的小研究员,捡起撞掉在地上的终端,懵懵地看着那人急匆匆地背影,疑惑地问同伴:“艾伯特博士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另一个年长一点的研究员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去的方向也不是他的办公室和实验室啊。”
“那谁知道呢。”年长一点的研究员耸了耸肩,“快别想了,那边等着东西的,我们快去取。”
“哦哦,对对,我们快去。”年轻研究员拉着年长研究员朝着仓库位置跑。
他们可是听说,他们研究所最重要的实验成功了。他们现在就是为了这个实验的主体取东西,运气好,他们还能看见这个实验的主体是什么样的,可不能耽误。
撞了小研究员的艾伯特马不停蹄地进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主人端着咖啡杯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人,笑得温和。
“怎么这么着急,发生什么了?”
艾伯特关上办公室的门,快步走到办公桌前,紧紧盯着优雅喝咖啡的之余:“你知不知道马洛里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之余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起身给艾伯特也到了一杯咖啡,“喝点,慢慢说。”
艾伯特被之余弄得气息一窒,接过咖啡狠狠地喝了一口,才继续道:“你就看着陆行和马洛里、巫缙合作,现在整个研究所都在传那个实验成功了,那就证明阮遂已经和大王蝶皇的卵融合了。”
“你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但现在马洛里在教陆行用那个机器,想要把大王蝶皇抽出来,你接下来要怎么办,真的看他们把大王蝶皇弄出来毁灭世界吗?你的第二步计划呢?”
“当然不啊,至于第二步计划……”
之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着艾伯特招了招手,艾伯特靠了过去,就听到之余在他耳边说:
“我用大王蝶皇的能量蕴养了他70年,又送他这世界上精神力最高的治愈者的九成精神力来拓宽他的精神海。现在的他体质混和了异变体、作战者、治愈者三种,只有他才是大王蝶皇最好的容器,才是我最爱、最欣赏的人。”
之余的声音了满是笑意,还带着一丝温柔缱眷的意味在里面,却让艾伯特奔跑后过热的身体瞬间冷了下来。
他骤然打了一个冷颤,惊疑不定地看着之余:“你——你什么意思?”
之余坐回宽大的办公椅上,双手交叉温柔地看着脸色突变的艾伯特:“别怕,我没什么意思,让马洛里再开心一会儿,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艾伯特不吱声了,这一刻,他终于发现,自己好像是在跟一个魔鬼合作。
似乎也知道自己吓到艾伯特了,之余挥了挥手,让艾伯特出去,还好心地嘱咐他好好休息,说两小时候,会带他却看他一生中最美的画面。
艾伯特低声应了,片刻也不敢停留地出了办公室。
回自己房间的路上,艾伯特越想心越惊。
‘爱人’,之余竟然称‘那个’是爱人,他虽然不知道那个实验的主体到底长什么样子,但他知道那是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这个人是帝国总统巫缙最重要的人,也是之余的爱人,更是报道中提到过的七十年前死于刺杀的联邦军前前任统帅阮清。
那人是只存在于历史里、音频里,连一个视频都没留下,却让世人敬仰的人。
之余说出‘爱人’这个词的时候,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柔,缱眷的眼神仿佛能把他吸进去,可吐出的话却让他汗毛直立。
之余竟然想要阮清成为大王蝶皇的容器,从而控制住大王蝶皇。这太恐怖了,他真的要和这样的人合作吗?
艾伯特不确定了。
浑浑噩噩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刚刚关上门,就被一柄匕首抵在了颈间。
“别动,艾伯特博士。”挟持他的男人,声音低沉,“我需要您的帮助,帮我探明之余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艾伯特没有出声,双目微合,半晌,微微点头。就在他点头的瞬间,匕首消失,一张他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艾伯特有些惊讶:“怀星链,居然是你。”
怀星链点了点头,往衣柜的方向看了一眼:“出来吧。”
话音刚落,衣柜中钻出一个矫健的身影,他快步走到艾伯特身边,语速极快:“这位博士,请你务必监视好之余,然后给这个通讯号发消息,这过程中,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
艾伯特目光落在通讯号上:“你们就不怕我给你们假消息。”
“你可以给我们假消息,”怀星链淡淡道,“但我们也会让之余知道你曾经想过叛变,之余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不是刚刚领教过了吗?”
“所以,那个真的是阮清!”
怀星链点点头:“是阮清,也是之余真正爱慕多年放不下的人。”
艾伯特倒抽一口冷气,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所以,是之余提出的怎么样复活阮清,否则,他离开研究所多年,为什么对实验所有细节知道的那么清楚!”
同样的疑问,宣长鸣在克莱克给了他回信后,就知道了。想着陆行为了给他提醒把加尔放回来,心里就揪着疼。
再从加尔口中得知,陆行要用自身做容器,让阮遂自由后,这种难受上升到了极点。
这是救过他的命,即将救他外孙命和万千无辜之人性命的孩子,而这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让他怎么能不痛心。
思来想去,宣长鸣也没想出能两全其美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他承认他自私,他想让阮遂活着,但他更知道,就算他请求陆行不要这样做,陆行也不会听他的。
那孩子把阮遂看得比他的命都重要,他早该发现了。
最后,他只能让费龙、费山在破除防护罩后,快速找到陆行,把陆行控制起来。
怕他俩不行,又拜托了加尔,希望他能帮忙。
加尔没有迟疑,他所属的共曼也找了过来,说要合作,一切听加尔指挥。
宣长鸣放松了一些,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天意,希望天意能站在他们这边。
而此时,事件中心人物陆行已经按照马洛里的指示把床头那台仪器连在了自己身上。
随着陆行操作,刺耳地警报声响彻整个房间。
【警告:不知实验体活跃度上升……】
【警告:活跃度持续上升,已上升至8000——】
【警告:活跃度已上升至9000…10000——】
【警告:持续上升,已上升至12000,请研究员立刻采取应急措施……】
在这刺耳的声音中,陆行嘴角弯起,拿起仪器上的另一条连接线,轻轻夹杂了阮遂细瘦白皙带着银纹的手腕上。
“教官,醒来就能回家了。”
睡着的阮遂当然不能回答,刺耳的警报声终于在最后一声播报中弱了下去。
陆行身上衣服无风自动,霎时碎裂成粉落在地上,三对宽大的翅膀从陆行背后钻出,同时,阮遂脸上、手臂上、手背上的银色纹路快速顺着连接两人的线快速窜入陆行身体。
陆行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整个人的身形渐渐变得看不清,最后在陆行一声怒吼中,狂风四起。陆行忍着快要将他撕得粉碎的痛苦,发送了他最后一个指令。
随后,他整个身体连同他背后的翅膀陡然碎裂,在阮遂刚刚睁开的眼中,化成粉末,被狂风卷至半空。
“陆行!!!”
朦胧中,陆行听到阮遂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看到阮遂拼命地朝着他碎裂的地方扑了过来,试图捞起他的一星半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教官,不要哭,等我。”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不完了,还剩最后一章,我睡醒就写,争取晚上12点前更新。
感谢在2023-10-21 00:52:57~2023-10-26 01:55: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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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阮遂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让他肝胆俱裂的画面。
他的爱人,在他面前,为了他化成了一捧飞灰,而他却连碰一碰这捧飞灰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肆虐的狂风吹散,半点踪迹也无。
这一刻,阮遂再也保持不住以往的从容,跟个疯子一样,连滚带爬地扑向想要把他爱人带走的那团风。
可是他太虚弱了,三天不眠不休地复活阮清,与异变体之皇融合,已经耗费了阮遂全部的精力和体力。之前又被陆行强势把已经和他几乎融合的异变体之皇抽出,导致他刚一有动作就大头朝下地朝地上跌去。
阮遂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哪怕他受重伤差点没命,也没有像今天一样,浑身都是汗水和灰尘,连扭转自己身体背部着地都做不到。
那一瞬间,阮遂心底升起一种诡异的期盼,他不再调动自己仅存的体力改变落地姿势,而是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头重重地朝坚硬的地板砸了过去,嘴角甚至微微带上了笑意。
陆行,我来陪你。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和鲜血迸溅的画面都没有出现,阮遂只觉得一股微风拂过,他就被稳稳带回了柔软的床铺之上。
他猛地睁眼,泪水终于在此刻落下,一颗接着一颗,断了线一般划过阮遂苍白的脸颊。
“陆、陆行,是你吗……”
阮遂嘴角翕动,半晌,才发出颤抖着、嘶哑地声音。随着声音落下,一股微风再次环绕阮遂而来,它轻轻包裹着阮遂,一点一点吹去阮遂满眼、满脸的泪珠。
阮遂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闭上眼睛,颤抖着朝前伸出双手,像是等待什么人的拥抱一样。
此时,房间里仍然狂风大作,除了床之外的所有家具全都被狂风卷碎,那面满是营养液的透明墙壁也寸寸龟裂,营养液决堤一样喷薄而出,却被风挡住,没有落在阮遂身上一滴。
马洛里和巫缙带人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温馨里透着诡异的画面。
这属实有些超出他们的认知,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得出同一个结论,必须要把阮遂从这个房间里面带出来。
巫缙只是单纯地想救阮遂,他真的把阮遂当成自己和阮清的孙子。阮清如果睁开眼睛,看见阮遂这么优秀,这么像他,一定会很开心。
马洛里则是为了牵制陆行,就算陆行骗了他,一命呜呼,有阮遂在,巫缙就不敢拿他怎么样。况且,被抽出异变体之皇的阮遂十分虚弱,要想恢复,得享天年,还需要他。
这也是巫缙没有真正对他起杀心的原因。
马洛里对此嗤之以鼻,他的行事准则里不会让他有这种没用的心软,心软在最关键之时,往往是致命的,就比如现在。
马洛里看了一眼暗处,顿时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穿过墙壁朝着床上闭眼等待着什么的阮遂而去。
巫缙发现了马洛里的意图,直接擒贼擒王,朝马洛里动手。
但马洛里也不是吃素的,身后影子里当即窜出三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挡住了巫缙身后人的攻击,另一个护着马洛里后退,剩下的那个直直朝着巫缙而去,那恶狠狠的样子,仿佛是跟巫缙有什么深仇大恨。
“影妖!”巫缙挡住人影进攻,随即被自己手下护在身后,沉声道,“你居然成功了。”
马洛里被影妖保护在身后,闻言微微一笑:“过奖,过奖。我怎也得留点保命的手段不是,我的好叔叔。”
巫缙皱眉不语,马洛里笑得开怀:“叔叔,我记得我上一世和您说过的,妇人之仁是最没用的品德。”
“您既然已经为了阮清不惜杀害我的父亲、您的亲哥哥,又抛弃良心制造出了这么多实验体,为何非要还留着这一点妇人之仁,留下我,现在又想保护阮遂。你看——”
马洛里指着就要突破狂风封锁接近床上阮遂的实验体,又指了指已经斗在了一起的两方‘人’,神经质般地歪了歪头,低低笑了出来。
“你看,你的妇人之仁,就要夺走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了。”
“什么?”巫缙一怔,就见马洛里点了点自己左腕上的联络器,上面的实时传输画面,让巫缙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实时传输画面上,是一个半长头发的清瘦男子侧身躺在宽大柔软床上,床周围幔帐随着模拟出来的自然风轻轻动着,是不是遮挡男子能称得上漂亮的侧脸。
除此之外,画面里没有其他人,但巫缙知道,阮清已经不安全了。
“叔叔,怎么样?侄子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把阮遂交给我,我放过阮清。反正,阮遂身体里没了大王蝶皇,就算你赢了,还是得把他交给我。”
巫缙嘴唇紧抿,正要开口说话,就感觉大地一阵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深处炸裂一样。
突如其来的晃动,让两方人默契地停下斗争,瞬间回拢护住自家主人。
两个被护住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站稳后,巫缙淡淡道:“你是在为你父亲报仇吗?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