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珠安抚地勾住李妍的肩膀,而敖域听到李妍的话后回头和褚师临交换了个眼神。
李工启动沉生祭的动机找到了,但李工是今天凌晨两点半左右举行的仪式,并且今天也不是李工的生日,心脏也并没有被放进方尊中,也就是说沉生祭并没有成功。
既然沉生祭没有成功,那么为什么李工一死,原本撑不下去的李工妻子就匹配肾|源成功,还得到了医院的费用减免?
巧合吗?
褚师临摇了摇头,指了指桌上放的沉生祭法阵图案的照片。
敖域心领神会,直接将照片放在女孩面前:“你见过这个图案吗?”
李妍看了两眼,将照片还给敖域:“我没见过。”
没见过吗?敖域皱眉,难道是李工瞒得严实?也对,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可是得瞒得严实一点,只不过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转过头再次看向褚师临,就发现褚师临并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而是在低声和穆麟说话,看那表情惬意的很。
敖域额角的小青筋跳了跳,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没招来褚师临的关注,却招来自家二货下属刘晓的关心。
“老大,你感冒了?我这什么药都有,消炎、止咳、平喘、壮阳……你看你吃点什么药?”
敖域惊了:“……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壮阳药?”
刘晓挠了挠头,尴尬道:“说秃噜嘴了,这是我家祖传秘方,所以需要吗?很灵的!”
看见敖域快要喷火的眼神,他又连忙说:“哦,老大我可没有说您不行的意思。”
敖域咬牙踩了刘晓一脚:“你可闭嘴吧,这里还有女士在呢。”
刘晓悻悻地闭上了嘴。
抹了一把脸,推开自家丢人的下属,敖域淡淡撇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褚师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褚师临想了想:“你哥之前有没有经常半夜不回家,或者突然之间和你叨念过你嫂子有救了之类的话?再或者他认识了什么新的朋友?”
“没有!”李妍极其肯定的回答:“我哥除了工作,就没有夜不归宿的时候,他那么爱我嫂子,如果有肾|源的消息他不可能忍住不告诉我,而且我哥工作的原因并没有太多个人时间,照顾我嫂子就够他忙活了,哪有时间认识新朋友。”
“好。”褚师临并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缠,而是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你和李工有血缘关系吗?”
坐上回考古现场的车,穆麟终于忍不住问:“你是怎么知道李妍和李工没有血缘关系的?”
敖域也想知道:“我也好奇,毕竟档案上他俩可是血亲关系。”
褚师临也没卖关子:“气味不对。”
“什么?”两人没明白,什么叫气味不对?
褚师临想了想,指着开车的刘晓和坐在副驾驶上的哈珠道:“他俩就有血缘关系,气味中有一丝相同的东西存在。”
哈珠点头:“刘晓是我表弟。”
“这么神奇?你是闻到的?”穆麟很有兴趣:“我能学吗?”
褚师临伸出一根手指在穆麟眼前摇了摇:“这是天赋。”
穆麟翻了个白眼:“嘚瑟。”
褚师临不以为意,他就当穆麟是夸他的,转头看向身旁:“敖域,你派人跟着李妍,她有问题。”
“不用你说,我已经派小胡去了,这姑娘不会就是幕后黑手吧?”
“不一定,但她一定撒谎了。”
褚师临语气淡淡的:“寻常人看见警察递过去要她辨认的证物都会仔细查看,但那姑娘并没有,而且在我问到她那些问题时,她的反应虽然也正常,但太过正常了一些,就好像——”
“就好像李工的一举一动都在她掌握之中一样。”
“对,”褚师临肯定道:“就算不是她害的她哥,但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而且我怀疑李工这事不是个例,你和何队联系一下,让他帮忙,他能接触的案件比我们要多的多。”
敖域点头,拿出手机和何队联系,让他们再派两个经验老辣的刑侦人员跟着小胡一起监视保护李妍,又让何队帮忙筛选全国近5年来未破案件中所有离奇案件,特别是带有献祭色彩的案件。
办完这一切后,敖域放下手机,看了一眼上一秒还认真讨论案情,下一秒又去撩拨穆麟的褚师临,暗暗叹了口气。
他知道褚师临有事情瞒着他,但褚师临不说,他也问不出来,还好他能感觉到褚师临是绝对站在他这边的。
穆麟也有同样的知道褚师临有事瞒着他们,他考研的课题可是专门针对禹国而设立的,和第六感准确的敖域相比,穆麟才是那个有真才实学、对历史极为了解的人。
毕竟,他的老师可不止人类。
穆麟因为自身能与器灵交谈的原因,从那些灵那里知道了很多史书上没有,或者特地被当权者篡改过的历史事件,这其中就有关于各种祭的传闻。
他从一个有些残破的禹国瓷器的灵那里得知,献祭禹国国主的祭全名为——周天五行生辰神魔大祭。
而这种祭的主体祭正是沉生祭!
但这种祭和李工的沉生祭不同,除了需要献祭之人心甘情愿,还需要抽取九九八十一生辰特殊的人的神魂做祭品才有可能扭转乾坤。
所以,作为被主要献祭之人,褚师临不可能不认识沉生祭。
既然他认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或者说现在的沉生祭和他以前见过的不同?
再或者,他因为僵尸化过程中沉睡太久,脑子不好使了?还是说那段经历太过刻骨铭心,让褚师临这种千年大粽子也得了ptsd,忘了或者扭曲了自己那段记忆?
想到这,他眼带同情,试探性地问:“你是不是记忆不全?”
褚师临嘴角抽了抽,不明白为什么穆麟只是发了会呆,回过神后就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还问他是不起记忆有损。
刚想让穆麟别这么看他,敖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刚一接通,就听到对面传来很多人的惨叫和惊天的爆炸声。
敖域眉头一紧,一边打手势示意刘晓返回去找小胡,一边忙问:“小胡,小胡出什么事儿了?快回话!”
小胡好半晌才回复:“老大,李妍死了,她去吃饭,小饭馆后厨煤气爆炸,整个小饭馆都炸没了,除了李妍,还有老板和他三岁的儿子……”
“什么?”
小胡重重喘了两口气:“老大,这事有蹊跷,你快过来吧。”
“好,我马上就过去。”敖域安慰了小胡两句,叮嘱他和何队派去的人小心后,就挂断了电话。
“确定是李妍吗?”褚师临开口问?
敖域摇头,咬牙恨声道:“他们太狠了,我不信就那么巧合,李妍去吃饭,后厨就爆炸!那孩子才三岁!”
褚师临拍了拍敖域的肩膀:“前面放我和穆麟下去,我和穆麟去医院看看李工的妻子,他在哪个医院你应该知道吧?”
敖域点点头:“本来我想让何队帮忙跑一趟,他是搞刑侦的,更敏锐,既然你要去,就先替我去看看吧。”
拍了拍前方开车的刘晓:“在前面路口停一下,李工妻子就在前面的西城综合医院。”
褚师临点了点头,停车后带着穆麟下了车,慢悠悠地朝医院走去,而敖域则飞快地朝着小胡那里赶去。
穆麟一边给褚师临带路,一边问他:“你觉得李妍真的死了吗?”
褚师临笑了,停下脚步,淡棕色的好看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穆麟看,直看的穆麟脸颊飞红,就要恼羞成怒,他才语带笑意地说:“我这不是正要带你去看吗?”
穆麟愣了:“看什么?”
褚师临意味深长:“看李妍究竟死没死……”
作者有话要说:
穆麟:真可怜,都害怕的把什么事都忘了。
褚师临:别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就算我忘了,也不是智障。
西城综合医院坐落在西城市中心,是一家极具权威的高级医院。
褚师临和穆麟根据敖域给的地址,很快的就找到了李工妻子的病房。
李工的妻子名叫黄慧,穆麟曾经见过一面,是个很温婉的江南女子,操着一口温柔的嗓音却能把李工这个东北糙汉管得服服帖帖。
病房内,面色灰暗的黄慧正温柔哄着对床家长不在的小孩儿睡觉。
从她的话语中可以知道,这小孩儿是肾炎住进来的,很快小孩儿就在她温柔的声音中睡着了。
穆麟礼貌地敲了敲门,在黄慧惊讶的目光中把在楼下临时买的鲜花和果篮放在了黄慧的床头柜上。
“你们是李铭的朋友,还是妍妍的朋友?”黄慧有些紧张,不确定的问。
“嫂子,我们是李工的朋友。”
穆麟对黄慧展颜一笑,直接让黄慧放松了下来,他再接再厉道:“李工太忙了,让我们帮忙过来看看你。”
黄慧听到穆麟这么说,灰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红晕,声音更加温柔了起来:“他就是爱瞎操心。”
说到这,黄慧叹了口气:“都是我连累了他,要不然他也不用出去工作,还打发朋友来看我了。”
穆麟连忙安慰:“嫂子,快别这么说,你这么好,李工娶了你才是福气呢。”
“是啊,他总是这么说。”黄慧笑了,脸上的幸福的神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穆麟内心叹了口气,看安抚的差不多,捅了捅身边傻站着的褚师临。
褚师临会意,低头微笑看着病床上的黄慧:“嫂子,李工说有东西放在你这里了,让我们帮他带回去。”
穆麟一听褚师临也管黄慧叫嫂子,差点没栽地上,回过头看褚师临的眼神里带着明晃晃的嫌弃,那意思——你老黄瓜刷绿漆,不要脸!
褚师临看懂了穆麟的意思,突然伸手捏了穆麟屁股一下,在穆麟惊得要跳起来打他时,指了指床上正奇怪看着他俩的黄慧。
穆麟:“......”
小人,你等着!
褚师临一抬下巴,无声道:“我等着。”
黄慧其实并没有在意两人的小动作,而是有些警觉地抬起头:“老、老李没有东西放在我这里啊?”
褚师临声音放的更缓,腔调就如同演奏舒缓音乐的大提琴一样动听:
“嫂子别担心,我们真的是李工的朋友,这次来就是受了李工所托。”
黄慧似乎被褚师临说服了,沉默了半晌,突然眼眶就红了。
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起身下床,从床板下掏出了一个还粘着胶带的盒子。
她将盒子交给了褚师临,颤抖着嘴唇轻声问:“李铭的遗体在哪?我能去看看吗?”
褚师临和穆麟一愣,片刻间他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对视一眼,穆麟上前扶住黄慧,将黄慧扶坐在床上后,他对褚师临说:“你在这里照顾一下嫂子,我去问问医生她可不可以出院几小时。”
“去吧。”褚师临挥了挥手,示意穆麟自己知道了。
等穆麟关上房门,褚师临才淡淡开口:“李工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他和你交代了后事,对吗?”
黄慧强忍泪水点了点头,狠狠地咬了咬牙,开始讲述李工是怎么和他交代后事的。
她说:“那是半个月前,老李要出差的前一天,那天天气很好,他来看我,突然很开心地对我说——”
李铭:“小慧,你很快就有救了,我找到方法救你了!”
她记得当时自己笑话他:“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怎么?找到肾|源了?”
李铭先是摇了摇头,但很快就点了点头,肯定地对她说:“半个月,再有半个月就能匹配成功了。”
“那你没有怀疑吗?”褚师临突然出声打断了黄慧的讲述。
黄慧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没有怀疑,但那天他太高兴了,我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
褚师临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讲。
黄慧回忆那天的事:“他高兴地和医生请了假,带我出去吃了好吃的,还带我去了游乐园,送我回病房的时候将东西交给了我,他告诉我——”
“如果有一天,有人打着我朋友的名义前来要这东西,你就给他。”
李铭笑着看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伸手将她落下的发丝别回耳朵后,语气似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他又马上大大咧咧地说:
“我那朋友会给你一笔钱,你康复后带着钱和妍妍远走高飞,不用等我回来了。”
“为什么?”黄慧和李铭夫妻多年,她能听出李铭是想要去做什么可能回不来的事。
她一把抓住李铭的手,有些急切地说:“你,你好好的,我没事的,我就这样也能陪你两年,我们慢慢等,好吗?”
李铭笑了,摸了摸妻子的脸,肯定地回了一句:“好,都听你的。”然后就背起累了一天的黄慧回了病房。
听完黄慧的讲述,褚师临问道:“李工将东西交给你的时候,有别人在场吗?”
“有。”
“是谁?”褚师临顿了一下,道:“是李妍。”
黄慧点了点头:“是妍妍,那天她一直都在。”
褚师临还想再问,刚要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穆麟走了进来。
“我和医生已经说过了,车也已经叫好了,嫂子换身衣服,我们带你去见李工。”
“好,好,”黄慧哽咽了一下:“麻烦你们了。”
穆麟心中有些不好受,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不麻烦,请...请嫂子节哀。”
黄慧没有说话,沉默的拿出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穆麟叹了一口气,侧脸去看褚师临,小声问:“你不是说带我来看那谁到底死没死没?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李工有东西放在这。”
褚师临没有说话,而是快速捂住了穆麟的嘴,将他拉到门后视觉死角处躲好,在快速凌空拍了两个昏睡符,那两张符分别飞进了卫生间的门里和小孩儿的身体里。
他刚做完这一切,就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医生走了进来。
她先是走到小孩儿的床前看了看,发现小孩儿在睡觉,就回身蹲下,将脑袋凑到了黄慧的床底下。
但很遗憾,什么都没找到,她疑惑地抬起头,刚好看见躲在门后,紧紧拥抱的褚师临和穆麟。
女医生:“???......”
穆麟:“...看你找的好地方,被发现了吧?”
褚师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发现不是正好,你不是问我李妍死了没有,现在你应该知道了吧?”
穆麟点了点头,突然抄起病人家属放在墙边的热水瓶砸了过去:“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借尸还魂’的!”
女医生——李妍身手灵敏的躲过,热水壶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但很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人进来查看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李妍发现自己已经被看穿,也就不装了,她摘下口罩,原本清秀的脸此时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我哥的东西呢?”
穆麟一看她那和之前不一样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出言怒怼。
“白瞎你长了一张还算清秀的脸,怎么就突然变得脸大如盆了呢?还你哥,哥是你叫的吗?李工在泉下有知应该后悔当初可怜你,把你带回家养,没养出妹妹,反倒养出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穆麟边骂边观察李妍的表情,当他看见李妍竟然对他的叫骂无动于衷时,内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不对劲,李妍和李工相差12岁,感情非常好。李工虽然名义上是她的哥哥,其实跟她的父亲差不多,自己这么骂她,她都无动于衷,她根本就不是李妍!
此时褚师临也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直接凌空抬手,将还在熟睡的孩子摄到手中塞进穆麟的怀里。
“你待着这,千万别动,真正的李妍还在她体内沉睡,我想办法把这孤魂野鬼赶出去。”
穆麟还没来得及回答,褚师临直接一脚将‘李妍’从窗户踹了出去,自己也飞身跟了出去。
他急忙抱着孩子跑到窗前,第一反应竟不是告诉褚师临千万别把人小姑娘打破相,也不是让他小心别被人看到,而是心中庆幸还好现在是夏天。
否则,他可就要赔医院玻璃钱了。
但转念他就反应了过来:不对,要陪也应该是褚师临自己赔,再不济域哥那边还有办案经费,怎么也轮不到他,再说就算破了也没事。
摸了摸脑袋,看了看胸前酣睡的小孩儿,又望了望原本人声鼎沸,此时却连一辆车都没有的医院门前,穆麟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坏了!”
他连忙将孩子放在床上,奔到洗手间门前,抬手就是一拍,洗手间的门应声而开,已经换好衣服的黄慧正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穆麟上前将黄慧一把抱起,快步走回病房,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就坐在了黄慧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