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麟你......”敖域听着电话那头穆麟笃定的口吻，试探性地问，“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穆麟轻笑一声：“想起了一些，不多，但已经足够，所以我想求域哥帮我。”
敖域抿了抿嘴：“小麟你说，哥帮你。但这件事不能危害你自身，否则别说褚师临不会放过我，你逸哥也不会放过我。你可别害我，你域哥我这么大岁数脱单可不容易。”
“放心，不会害得你被逸哥骂的。”穆麟嘴角轻抿向下耷拉了一下，又马上恢复原样，道，“第一步，我希望你们把临哥苦肉计的计划推后。”
“那褚师临会答应吗？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了解。再说我们可以等，褚师杭未必会让我们等，如果让他们的人出手，褚师临体内的怨气可能会完全被勾起，那样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我知道，”穆麟道，“我要的就是临哥体内怨气全部被勾起。”
“什么？”敖域挠了挠头，“小麟，你再说一遍，哥刚刚走神了，有点没听清楚，你说你想让褚师临的怨气全面爆发？”
穆麟肯定道：“域哥，你没有听错，临哥身上的怨气都不是他的，是当时他封地子民的怨气。当年他失心而亡，我耗尽灵力才保他最后一丝生机，期望找到心脏的替代品让他得以顺利化僵。”
“但就是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怨气直接扑进了临哥的身体里，填满了他空洞的胸口。我本想帮他取出，但我发现那怨气中竟让带着对于临哥有好处的愿力。”
敖域：“所以你放弃了？”
“嗯，”穆麟轻声道，“我那时只是没想到褚师杭会活那么久，也没想到他居然留下了临哥的半颗心脏。现在那半颗心脏已经成了临哥的催命符和是否自由的最后一道符。”
第77章 交锋
褚师临和青阿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穆麟已经把香喷喷饭端到餐桌上的，看见两人出来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
“先喝杯水，还有个汤，马上就好。”
说着转身进了厨房，褚师临拍了拍青阿，让他自己去餐桌前坐好，自己则跟着穆麟进了厨房。
穆麟听见脚步声，回头看着披散着一头长发的褚师临走了进来，柔声道：“你进来干什么，刚洗完澡，别粘上油烟味。”
褚师临走过来搂住穆麟的腰，将脸埋在他颈窝处闻了闻，抬头微笑：“没有油烟味，都是麟麟的味道。”
穆麟见他尖尖的犬牙若隐若现，轻声问：“饿了？”
褚师临乖乖点头。
穆麟向外看了一眼，见青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菜上，便拉着穆麟往里面走了一些。
等走到青阿看不见的位置，他拉低了自己的衣领，把褚师临的头轻柔地按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饿了就吃，我不是普通人，这点还血还供得起你。”
穆麟的目光很温柔包容，那样子真是印证他对褚师临说的那句“我喜欢你，更喜欢纵容你”的话。
他和褚师临的爱情观可能不太一样，他能感觉出褚师临对他的爱中饱含尊敬和克制，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但褚师临不知道的是，他越是这样对穆麟，穆麟就越是想包容、纵容他，把他宠成一个无法无天的“坏小孩”。
他想要褚师临知道，在他面前永远不用克制也不用小心翼翼，那是他对褚师临的爱情观。
包容且纵容。
褚师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穆麟温柔的目光，张开嘴咬了下去。
“唔。”穆麟闷哼了一声，这种被人咬住要害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除了疼痛更多的是一种雄性生物被侵犯了领地的危机感。
但这个人是褚师临，穆麟却诡异的感觉一阵心安。他闭上眼睛，轻抚褚师临的后脑，摸着他顺滑的长发，含笑道：“我的小殿下是不是除了我之外没有吸过其他人的血？”
褚师临有一瞬间的停顿，微微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离开穆麟的脖颈。他感觉出了穆麟对他的纵容，这种感觉很好，很新奇，他喜欢。
“好可怜，”穆麟扭头亲了亲褚师临的发顶，“以后我们不忍着，有我呢。”
褚师临抬头看他，嘴角还带着一起鲜红的血丝，因为满足而变色的猩红眸子，让他看上去格外妖冶，像个摄人心魄的妖精。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一抹餍足的笑：“麟麟真好。”
穆麟拍了拍吃饱了就十分乖顺的褚师临：“出去吧，别粘上油烟。”
褚师临没有动，而是再次埋回穆麟的颈窝，帮他舔舐刚刚被自己咬出来的伤口，等那伤口完全愈合后，他才身心愉悦地拿着穆麟塞给他的一盘水果出了厨房。
一出厨房就跟听到动静的青阿的视线对上了。
青阿眨了下眼睛，小声问：“哥哥，你吸哥哥的血了？血好吃吗？”
褚师临乐了，青阿这一通哥哥下来，要是外人还真听不懂。
他点了点走到青阿身边坐下：“嗯，血不好吃，青阿不要尝试。”蓣傒
青阿一脸疑惑地看着褚师临，那表情明晃晃地在说：“不好吃，你为什么还这么开心？”
可能也是觉得自己瞎话编的不太圆，褚师临换了种说法。
“大多数世人的血肉都是臭的，你吃了后，还会被天道厌弃。但你小穆哥哥不一样，他是我的爱人，爱人所有的一切都最好的。”
“那爱人的血肉就能吃了？那青阿也要找个爱人。”
褚师临：“……”
哭笑不得了，他究竟再解释什么？本想让青阿放弃对人类血肉的好奇，怎么还适得其反了呢？真是喝麟麟的血喝得太开心，脑子都短路了。
端着汤站在厨房门口的穆麟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听到青阿的豪言壮语时，忍不住摇了摇头，开口解围道：“青阿，你临哥哥是僵尸，是以鲜血为生的，但你不是。你临哥哥除了我也不吸别人的血，因为他是经过我同意的。”
“所以，以后青阿有了喜欢的人，也不用吸血，就算想要做什么也要征求爱人的意见，知道吗？”
青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就被穆麟新端上来的鲫鱼汤吸引了注意力。
穆麟和褚师临相视一眼，都笑了。青阿虽然已经活了数千年，但真正化形才不过十年，而且到现在化形还不利索，心智也就如同小孩子一般质朴。现在跟他说这些还为时过早，等他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也就明白了。
将鲫鱼汤盛出两碗，穆麟将剩下的汤都放在了青阿面前：“吃吧，都是你的。”
青阿小声地说了句谢谢，就开始了喝了起。
穆麟和褚师临也拿起筷子吃这两天来，第一顿像样的饭。
此时，刚刚挂断电话的敖域，并不知道穆麟那边的温馨气氛，只觉得自己手中的手机是个烫手的山芋。
穆麟的请求他听明白了，就是明白才会觉得这根本就是个难以完成的计划。
褚师临如果怨气全面爆发，神智也会被怨气浸染理智全无。虽然说褚师临的怨气都是由褚师杭所起，但怨气就是怨气，又不是冤魂、厉鬼，怎么可能会认识自己的仇人？
不认仇人的结果，就是没有理智的褚师临无差别的攻击。
褚师临是不化骨，那是天道都忌惮的存在。他要是发起狂来，没有人可以控制得住他，周遭必定生灵涂炭，那时就算天道降下天罚，灭了褚师临，也没有用了。
穆麟说他有办法让褚师临保持清醒，但就算褚师临能保持清醒又能怎样？
只要他伤到无辜之人，天道立马一个天罚降下来，半点不带犹豫的。褚师临是厉害，但他又能挺过几道天罚？等褚师临的怨气被天罚消磨殆尽，也就离灰飞烟灭不远了。
他不明白穆麟为什么会提出这个九死一生的计划，也不明白为什么穆麟那么笃定这个计划会成功。
除非，他有办法保证褚师临不失去理智的同时还能抵挡住天道降下的天罚。
但天罚可不是闹着玩的，天罚之下众生平等也并不是开玩笑。天罚一旦降下，可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或者高深修为可以抵挡得住的。
所以，穆麟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过，他现在管不了穆麟想要做什么，他只想穿回自己答应穆麟的时间段，抽那时候的自己两个耳光，再怒骂一句：“你缺心眼吗？什么都敢答应！”
但时光无法倒流，他也无法收回自己的诺言，只能苦哈哈地给自家亲亲爱人打电话，希望他那高智商，以及和穆麟同属一个科类的爱人能给他指条明路。
而且，他这也不算违背誓言和泄密，穆麟只要求他对褚师临保密，也没说让他对林逸保密。
林逸接到敖域电话的时候还很惊讶，他知道敖域这些天很忙，也说过可能会失联两三天，但这才失联不到半天怎么就给他打电话了呢。
摘下手套，林逸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接通了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敖域在另一边哭诉。
他冷静地打断了敖域：“先别哭，出什么事了？”
敖域猛地被打断，委委屈屈地控诉：“一一，你也太无情了。”
“说重点，要不我挂电话了。”
“别，别，”敖域急忙阻止，正色道，“一一，你知道什么可以阻挡天罚吗？”
林逸皱眉：“你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敖域将穆麟对他说的话一句不落地告诉了林逸，林逸听完后沉默了。
他和穆麟属于同科类，所以穆麟想要怎么做，他大概知道了。方法是有可能成功，穆麟和褚师临的关系又特殊，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但如果不成功，两个人都会有危险。
敖域听不见电话对面林逸的声音，以为是是信不好，刚想要挂了重新打，就听到对面传来林逸冷静沉稳的嗓音。
“你把你现在的地址给我，或者你来接。”
“行，我这就去接你。”敖域也不含糊，他知道林逸这么说，应该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又不确定，所以想过来亲自看着。
挂了电话，敖域交代了寇英才一声，决定回去接林逸前，先回总部一趟。
哈珠之前联系他说总部遭到了偷袭，但因为周恺他们坐镇并没有人员伤亡，还有严部找他有事。
而且之前褚师临传音的时候，也说了严部找他有事，所以这次刚好回去看看。
可能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吧，敖域刚刚回到总部，还没等敲响严部长的门，手机就不要命的响了起来。
一接通，陆开的话就连珠炮似的吐了出来。
“老大，空空空的总部有动静了，他们终于发现自己的直播被封了，现在直接以人质的性命要挟，要求见负责人谈判。”
敖域停下就要敲门的手，走远了一些。
“脸还挺大，非要见负责人，那他们的负责人出不出来和我谈判？”
陆开无语：“老大，火上房了，没跟你开玩笑。他们在大楼里安装了炸药，上次要不然褚师顾问给你叫出来，没让你上去，恐怕你现在就成一条开花龙了。”
敖域嗤笑：“我还能被区区炸药炸死了？不对，你的意思是——”
“对，我的意思是，那炸药不光是普通的炸药。其中有一部分是专门用来对付我们的灵能炸药，剩下的就是能将整将空空空总部周围商业区整个炸光的普通炸药。”
敖域：“他妈的，该死的王不详，他可真的不详，这次可把老子坑苦了。陆开你赶紧带人往后撤，通知公安部门组织人员有序撤离，顺便告诉他们想谈判就不要轻举妄动，我马上就去。”
“老大你等等，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你说，你快说，他们还有什么要求。”敖域真是要急死了，这大楼要是炸了，就不只是上万人将命填进去那么简单了。
他们这种特殊人群会暴露在普通人眼中，这件事情发酵也会引发国内外的关注，那他们丢人可就丢到国外去了。
陆开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道：“你不用过来，他们将谈判的地点定在了东极山。”
“哪里？”敖域皱眉，“你再重复一遍。”
“东极山，他们要求您还有褚师顾问亲自带着褚师无欢和咱们手中的圣器去东极山谈判。”
敖域蒙了：“不是，我说这褚师杭是脑子有毛病吗？他把我们都整东极山去了，就不怕我们派人把炸弹拆了？那他还拿什么威胁我们，那帮直播自|杀的主播吗？”
陆开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呢？他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炸药并不是被放置在某个地方，而是整栋大楼就是炸药，他们建楼的时候就想到今天了。”
敖域真的要骂人了，建楼的时候就在墙壁、地板、天花板都安装了炸药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设计？就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炸上天？
这么大栋建筑，他们又不能直接让它凭空消失，也不能马上将它整个拆除，真是要了命了。
深吸一口气，敖域道：“告诉他们一切要求都好说，我会和褚师顾问将他们想要的东西都带去。警告他们最好控制住自己，如果大楼炸了，别说他要的东西没有，就等着特殊安全部和他们不死不休！ ”
“明白。”
挂断电话后，敖域忍不住咒骂了两句，一回身，就看见头发已经全白的老部长严从梁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严部，您什么时候出来的？”
严从梁笑呵呵地说：“就在你骂王不祥的时候吧。”
敖域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他年岁上要大严部长不知道多少岁，但他面对严部长时总有种自己被看得透彻的感觉。
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三十年前加入特殊安全部也是因为和严部长结识，他欣赏这个为国为民一辈子不放松的老部长。
说实话要不是二十年多前严部长被暗害身体不好，可能特殊安全部也不会被渗透的这么厉害。现在敖域都怀疑暗害严部长的就是褚师杭，否则时间太过巧合了。
上前扶住已经接近八十的老人，敖域笑道：“严部你放心，我一定会完美解决这件事，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的。”
严从梁拍了拍敖域扶着自己的手：“我当然相信你了，就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你。要是不我，你还是潇洒的龙王太子，呵呵。”
“严部哪里的话，我看顾人间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好处，不说修为长得快了，就这功德都厚了一层。”
“那就好，那就好。”
严从梁看着和三十年前第一次见面毫无变化的敖域，眼中带着一抹慈祥的神色，正色道：“我让你回来一趟，是因为我在上面申请到了最大执行权。你可以随意调动你认为需要的人和资源帮助你，只要你认为是对的，就可以做，有我给你兜底，这是我退休前最后能为你、为所有人做的事情了。”
“好，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敖域拿起严部递给他各部门签署、盖章的最高权限文件，转身朝着他的战场而去。
接到消息的哈珠、刘晓、王霸等人也纷纷走了出来，周家三父子以及李家几人也全部跟了出来。
他们要跟随敖域一起去，因为那也是他们的战场。
与此同时就，接到消息的褚师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褚师杭连最后这点时间都不给他。
看来他和敖域之前说的用自己做鱼饵的计划已经不用实施了，因为褚师杭已经完全等不及了，他等不及弄死他所有的儿子，达到他的目的。
褚师临看着面露忧色的穆麟，摩挲着他颈侧自己留下的标记，深情且郑重地说：“麟麟，你要记住，我永远不会不告而别，也不会离开你。只要你颈间这个标记还在，即使我形神俱灭也终有一天会回到你的身边。”
他低头抵抵着穆麟的额头：“所以，等着我好吗？千万不要忘了我。”
穆麟眼泪突然从眼中滑落，他哽咽地点了点头：“临哥，你会没事的，还没到那个地步，褚师杭不一定能伤得了你，你那么厉害不是吗？”
褚师临点了点头，亲了亲穆麟的眼睛，将穆麟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其实他俩都明白，褚师杭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又是冲着褚师临而来，褚师临身份又太过特殊，他们此去就算不是九死一生，也是凶多吉少。
可是他们不能躲，也躲不了，这纠缠了几千年的恩怨注定在今天解决。
穆麟擦了擦眼泪，深深看了褚师临一眼，摸着褚师临脖子上带着的自己的本体，柔声道：“临哥，我因你而生，所以一生都会等你。你不要摘下它，它会保护你，它在，我就在和你并肩作战。”
褚师临重重点了点头，亲了小方尊一口，有摸了摸眼中带着懵懂神情的青阿，温言道：“在家等哥哥们回来，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