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陆胥白都会用自己身体挡在余寺言的侧后方,这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走在前面的余寺言,下电梯没走两步,脚步便停顿了下来。
陆胥白顺着他的视线朝前看去,4602的门口坐着两个人。
陆胥白下意思的朝前一步,将余寺言护在身后,感应灯一亮地上二人也迅速朝电梯口探去,见到来人,踉跄的爬了起来,快步朝电梯口走了过来。
两人一老一少,老的也不算很老,看起来四十来岁,唇红齿白,哪怕穿着一般也遮挡不住美人的事实,也遮挡不住眉眼间与余寺言的相似。
少的看起来也不算很小,一头黄毛,长得也是英俊得很,比余寺言多了一些痞气,眉宇间那股拽不拉几的神色相差无几。
陆胥白下意识的想到那天不小心把蓝牙耳机留着余寺言家时听到的那通电话,对于余寺言的家事,陆胥白知道得很少,以前两人在一起时,对方不愿意说,他也没有过多的问。
况且,少年人的爱情,满心满眼只容得下彼此,还没来得及想到家庭这么沉重的问题,两人便分开了。
“寺言,我是妈妈呀!”文丽颤声说,“阿泽,快过来,叫哥哥。”
文丽的声音比在电话里听多了一丝明亮,黄毛小弟冲陆胥白身后的余寺言扬了下头:“你就是余寺言?没电视里好看啊!”
余寺言从侧面向前一步,那双明亮的眼睛更加尖利了,声音也冷了几分,“你们谁啊?我妈早死了。”
“寺言……”文丽很是受伤的样子。
“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黄毛小子一脸凶样迎了过来。
余寺言不想浪费一点表情,冷冷的说:“那请你带你妈妈离开,谢谢。”
黄毛小子一听炸毛了,咆哮道:“说什么呢你!”
陆胥白正欲上前被余寺言一手抓住袖口,示意他不要说话。
“好啊!那请问我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妈妈!”最后‘妈妈’两个字基本上是咬着吐出来的。
文丽哭得梨花带泪,“哐当”一声双膝跪地,“寺言,是妈妈的错,我这给你下跪了,可以……可以…原谅妈妈嘛?”
余寺言身形不稳向前倾斜,这声“扑通”如同晴天的惊雷,炸得人措手不及。
什么样的妈妈会去跪自己的孩子?!
一只温暖的大手将他拖住,陆胥白站着没动,“你们是等着警察来带走还是现在自己乖乖的走?”低沉醇厚的声线,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你……你谁啊你?”黄毛弟弟大概是没有接触过这么霸气的人,瞬间怂了半截,拙劣的表演着社会青年。
“他是我邻居!”余寺言怕陆胥白语出惊人,被这便宜弟弟讹上,冷漠的说。
陆胥白:“我是余寺言先生的律师,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先找我。”
黄毛弟弟一听律师,另外半截也枯萎了,扶起地上的女人,慌乱的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两人头也不回朝电梯口走去。
陆胥白双手自然地握住余寺言双手,冰冷的手指被突如其来的温热包围,温暖像电流般从之间传向全身,就像当年第一次牵手般让余寺言充满安全感。
当年……的安全感安全吗?
余寺言快速将手抽离,拉开距离,看似随意其实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抱歉,谢谢。”
随后抬腿向4602走去。
“言言,我可以抱抱你吗?”陆胥白温柔的问。
余寺言不敢回头,“我想回去静静。”
简短的拒绝,陆胥白分明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颤抖。
陆胥白没有再说什么,目送他开门,关门。
“小心,可以连接4602吗?任何东西都行。”陆胥白冲完凉,开启小心后,说的第一句话。
小心:“你好,陆教授,很高兴您帮我开机,根据法律规定,未得到授权不能随便连接他人电子终端。”
陆胥白:“我很担心余先生,你有什么主意吗?”
小心:“首先,您得放松心情,准备休息,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公众 号梦白 推文台 是到了您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其次,……”
陆胥白:“我命令你连接余先生家的电子设备,我需要看到他的状态才能入睡!”
小心:“好的,陆教授。”
不到两秒,小心显示屏中出现了余寺言绝伦的侧脸。他睁开双眸躺在沙发上,眼框泛红,眼神放空。
小心:“陆教授,不知这个角度您还满意么?
我连接的是余先生授权过的手机,如果您还需要连接其他设备请和我说。”
陆胥白没有说话,他屏着呼吸注视着屏幕上的人。
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一团,脸色苍白,放空的双眸里是化不开的忧郁,眼泪到底是装不住从泛红的眼眶溢了出来,陆胥白第一次见余寺言这么脆弱的时候,仿佛件易碎的珍宝。
抑制不住的担忧化成心酸,陆胥白起身,走向4602。
阳台的窗没有全关上,顶楼的凉风一股脑灌了进来,将屋内的卷画吹得“铛铛”作响,全身冰冷的余寺言丝毫感受不到凉意。
直至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后,他才发现,好冷!
“陆胥白……”余寺言带着哭腔哑声道。
“我在!”
“我不是说我要自己一个人呆会儿吗?”
“你已经自己一个人呆了半个小时了,够了,剩下的时间我来陪你,好吗?”陆胥白抱得更紧了些。
余寺言闷声呢喃:“终究是要离开的人……何必让我再次受伤?”
可他太想要陆胥白的怀抱了,就像在路边冻了一宿的人渴望冬日里照亮这漫长的夜的阳光,干净,温暖。
陆胥白并没有听清楚怀里的人说了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余寺言现在要他的心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挖给对方。
抱了一会儿,余寺言抬头,刚好看到陆胥白如刀削般性感喉结,他毫不犹豫的轻轻咬了上去。
“我们……!”余寺言鼻音很重,哑着的嗓子是最好的催|情剂。
陆胥白低头封住了他的唇,两人都穿着睡袍,这是余寺言在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认真感受着对方。
两人就像两只小兽互相撕咬着对方,仿佛要把这十年的空缺全都补回来,小猫儿似的带着喘儿的叹息,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
在陆胥白攻城掠地式的亲吻下,很快就溃不成军,犹如冰上燃火,双方试了几次,还未开始,余寺言就喊|停。
余寺言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要用……”
陆胥白耳朵尖红红的“嗯”了一声。
“可……是我家应该没有…”余寺言如实告知,“不如去你家……”
陆胥白亲了亲他的嘴角,哑声道:“我家…也没有。”
“……”
余寺言恢复了一丝理智:“那你特么上次没有嗯嗯嗯?还追着我要负责?”
“嗯。”陆胥白坦荡荡。
余寺言温热地看着陆胥白,犹如狂蜂飞过平静的山谷,掀起起一场潋滟。
直至新一轮的叹息到来,最后停留在无处安放的浴|火上,余寺言简直要尖叫。
他用气音唤着,“老陆……”
地上的人一愣,这是和余寺言相遇后,这人第一次像以前那样叫他,陆胥白更加温柔的包裹住小……。
冰山很快被烈火融化,并一同燃烧了起来,余寺言激动的拥着陆胥白,觉得不解释点什么容易让人误会。
“我……我…第一次被…”话未说完,唇再次被封住。
等两人清洗完,天空已经泛白,余寺言趴在陆胥白胸膛上,懒懒的说:“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骗人了。”
“我什么都没说,你亲了我,就得为我负责任,说错什么了吗?”陆胥白一手抚摸着他头顶的卷发,一手环着他的腰。
“亲你一下,就得负责,那得多少人对你负责了?”
“不像某人,亲人无数。”陆胥白说:“像我们这种传统的人,谁要亲我就得负责任。”
“我那是拍戏,假的。”余寺言的声音越来越小。
陆胥白抬头看着身上的人,温柔一笑,“那以后,我对你负责!”
第39章 玫瑰
翌日, 余寺言脖子上挂着草莓打着哈欠,全然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雪梨就后悔多余叫他来。
付一照着陆胥白的话说了,雪梨黑着脸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这几天。”付一结巴结巴道。
“这几天是哪天?为什么不报?”雪梨有些气结, 横眉对着付一顿输出, “为什么你老大一搞就搞大事?谈恋爱, 还特么同性恋,你知道对于一个流量明星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付一暗暗看了眼余寺言,不知道怎么回答会扣年终奖扣得少些。
雪梨开启声东击西模式, “你看他干嘛?现在有些粉丝是喜欢男男CP, 那也仅仅是臆想中的喜欢, 但当他们知道自己爱豆真和男人在一起时,轻则在下一秒抛弃你, 重者粉转黑。”
余寺言上半身倚在沙发靠背上, 架着碍事的大长腿,睡眼惺忪, 又打了个哈欠。其实方才陆胥白送他来的时候, 已经车上已经浅睡了一觉。
余寺言抹了下眼角因为困意流出的泪,用下巴点了下付一,“雪梨姐, 这不还没答应呢嘛!”
雪梨点了点他锁骨的位置,深呼吸了一口气, 再缓缓吐了出来, 最后挂上露齿八颗的镜头笑对余寺言说:“宝宝,你们都已经这样了, 你告诉我说还没答应?你能怀孕的话,说不定现在会孕吐了。”
“不是, 为什么就是我有小孩?不是他?”余寺言彻底不困了,自己看起来这么受的吗?
雪梨清了清嗓子,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在控评的时候顺便梳理了下陆胥白的履历,真的很A,余寺言你完全可以嫁给他当个阔先生就好了。
“就是随口一说,打个比方…”雪梨说,“你现在必须、一定要低调点,等赵导的戏播出,能够成功转型,在慢慢温水煮舆论,争取把对林二少的损失降到最低。”
“……”余寺言:“其实比起这件事,还有件事更为严重。”
雪梨惊愕的瞪大双眼:“你不要告诉我你吸了那个啥啊!!!!”
余寺言把脚放了下来,叹了口气,“并没有,谢谢,可这件事更严重,有个叫文丽的女人找到了我。”
“哪个文……”雪梨问。
余寺言不屑的笑了一声:“就是那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妈。”
“人心不足蛇吞象,上次我已经给了她一笔钱,”雪梨看着余寺言:“当然,这要从你账上出。”
“老虎不发威,真当娘是hello kitty。”雪梨红色长发一甩,疾步走到老板椅旁座了下来,“你把她的情况和我说下,越详细越好。”
“另外,宝宝,你自己要想清楚,具体要做到哪一步,毕竟她是……”
余寺言脸色不变,平静的说:“不是要让她怎么样,是希望她不要对我怎么样,你懂吗,雪梨姐。”
雪梨:“ok”
雪梨觉得相对这个女人,那个男人才是个定时炸弹,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是好问题,可爱豆是个同的这种塌房事件能一样吗?
她本还想继续谴责下付一给余寺言听,奈何林锦之这个二世祖来了,他夸张的啧啧了几声,和余寺言两人勾肩搭背出去了。
付一见状,忙不迭的开门让祖宗和老板顺利出去,顺便自己也麻利儿的滚蛋。
雪梨标准的做着生孩子用拉玛泽呼吸大法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现在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疼痛的神经有所减缓。
同一时刻,江北附属医院,陆胥白办公室。
南嫣穿着一套香奈儿,知性优雅将一束洁白无瑕的白玫瑰送给陆胥白。
“南嫣,谢谢,我不喜欢白玫瑰。”陆胥白并没有伸手接的意思。
南嫣娇嗔道:“师兄~白玫瑰和你这办公室最为匹配,再说了,你不看看里面卡片上的字?”
两人家里为世交,从小一块儿长大,小时候南嫣很爱哭,总是叫陆胥白“白哥哥”,可等上了初三后,陆胥白就不许她这么叫了,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她才知道,“哥哥”这个称呼,已经成为某一个人的专属。
她知道陆胥白所有一切喜恶,她可以为了他,勤奋刻苦昼夜不分,追随到大洋彼岸的那所难以跨越的学府。
她时常怀念初哈佛时,陆胥白第一次见到她的惊讶表情,这是他在她面前为数不多的表情。她坚信自己在这场赌局中会赢。
是她将陆胥白从那里唤回来的,哪怕倾尽所有,也要将他留在身边。
陆胥白的伸出修长的手指,夹住了花丛中卡片,火红的卡片是这片白中最耀眼的点缀。
“你打开看看嘛!”南嫣娇娇的说。
陆胥白将火红的卡片打开,上面赫然是苏轼的字体——陆胥白最喜欢的诗人,他中意他的一切,包括他那错落有致的行书。
这卡片上的字咋的一看,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怎么样?师兄喜欢吗?”南嫣俏皮的问:“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月才能模仿出的结果呢。。。”
陆胥白深幽的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他不着痕迹的问:“南嫣,你还能模仿王羲之的字么?”
南嫣有些小自豪,投其所好是亘古不变的原理。
“这有何难!”
“嗯。”陆胥白说:“花留下吧,谢谢!”
这是陆胥白难得脸色和善对她说话,从她第一次向对方表白开始,陆胥白表示得很清楚,只把她当作妹妹。
今日,她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其他的意思。南嫣也见好就收,不敢多留。
她走后,陆胥白盯着这张红色的卡片看了很久,久到他不自觉的想起躺在自己床头抽屉里那张泛黄的纸,那张让他和余寺言分离十年之久的纸。
“小心,你能鉴别字体的真假吗?”陆胥白问。
小心:“这个理论上是可以的,两份字迹给我扫描,能鉴别出相似度。”
陆胥白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让小心执行这个指令的意思。
小心:“陆教授,请问您需要辨别哪付字,打开手机扫描件,三秒钟出结果。”
陆胥白冷冰冰的说:“再等等。”
就在这时,南嫣的微信发了过来,“师兄,你考虑得怎么样啊?俏皮jpg”
陆胥白这才将红卡片上的字又看了一遍内容,上面是他最喜欢的苏轼诗句,下面的一行字大抵是邀请,邀请陆胥白一起过中秋。
陆胥白直接回了句【不了,那天有安排】便没有再搭理南嫣。
他希望她能读懂自己的拒绝,同时,他既希望自己的猜想是事实的,又害怕自己的猜想是事实。
接到陆胥白电话的时候,余寺言正在与林锦之吹牛逼。
余寺言:“你过来接?不——用,付一送我回去就好。”
陆胥白:“十五分钟后见!”
说完不容余寺言拒绝便挂断了电话。
“你瞧瞧,这是有多粘人。”余寺言指着手机,假装生气。
林锦之坐近了些,“你说说,佟磊和他是好朋友,如果他俩都是gay的话,为啥他俩没有走到一起去,我查了度娘,很大可能性是两人型号不对。”
余寺言有些哭笑不得:“你这都特么什么逻辑,那为啥咱俩没搞到一块去?”
“这不,以前我也没发现自己可塑性这么强啊,”林锦之指了指余寺言脖子和锁骨,“你怎么着也得有点偶像的自觉,这是能露出来的吗?”
余寺言抹了一把脖颈,无所谓道:“什么啊!早上走得匆忙,随便拿了件衣服。”
“你把细节告诉我,嗯……就是你怎么上的陆…教授,我学习一下,找个机会对佟磊实践实践。”林锦之靠得更近了些。
余寺言想到凌晨那个场景,脸红心跳想要提醒下林锦之,他真的想多了。
林锦之见他没有说话,直接放大招:“是不是兄弟?我在你最落魄的时候……”
“行行行行了,说就是了!”余寺言无情的打断他,“就那个什么,用男性特有的荷尔蒙把他迷倒,温柔无微不至的照顾对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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