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君哭笑不得,心知是他们退后三步把我舍了出来。
本仙君体瘦心宽,依然不与他们计较。何况这边狗口夺人已然刻不容缓,本仙君也顾不得计较。
本仙君上前一步,合上扇子对狗一指,道:“君狗动口不动…不对,应该是,动手不动…”
好像都不对,无论动口还是动手,对于一只狗来说都不合适。
“喂,这位道友,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回来吧,等杨戬来了再说。”
“无碍,无碍。”本仙君笑着回身,对众仙友拱拱手。猴子站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看着我,本仙君不由一囧,干笑几声,对他点了下头算是招呼,道:“大家放心,没问题。”
话毕,本仙君见与狗讲理不通,只好动手解决,飞起一脚对着黑獒脑门正中踢了过去。
那狗也许是被本仙君斯文的外表欺骗了,见我开始只与它讲道理,以为不会动手,毫无防备之下,竟被本仙君一脚踹到天上,转了一个圈儿后才落地。
不过黑獒的平衡能力甚好,它自己在空中调整了姿势,四脚稳稳着地,落地后只懵了一瞬间,甩甩头,发现本仙君能文能武之后便不再客气,也不去管地上的蓝衣道友了,大吼一声“汪呜!”对本仙君扑了过来。
“啊——”身后一片惊呼,“要出人命了,哮天犬要闯祸了!”
本仙君嘴角微勾,后退的同时抬起右手,轻喝一声:“般若,去!”
只见一串杏仁大小的金色铃铛从本仙君腕子上脱下,对着黑獒飞了过去,快如闪电。铃铛有五枚,与一根红色丝线编在一起,普通手串的模样。
手串飞到黑獒近前时突然金光一闪,陡然变大,化成了一枚金色项圈,牢牢卡在黑獒的颈子上。于此同时,铃铛不动自响,炼丹房里飘起一阵佛音。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佛音入耳,悠悠荡荡,使听者内心平和,戾气尽消。
“汪呜~”黑獒俯在地上哼了一哼,身体慢慢变成原来一半大小,乖乖不动了。
“这铃声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有耳力好的,听出来般若所奏之音,惊道:“那铃铛是怎么回事,为何能奏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来?”
本仙君走过去,正要俯身把狗抱起来,随便把般若取下,人群突然“呼啦”冲上来将我团团围住。
“这位道友,你修的是什么道?”太白道,“这铃铛又是何物?”
“这个…”本仙君也不知自己修得是何道,准确说我压根没修过一天的道,只听了九九八十一天的老和尚念经。本仙君此次飞升,着实有些莫名其妙,如果非要为我的道法取一个名字,应该是…佛道吧?
本仙君淡笑:“小仙修的是“佛道”,至于这铃铛…是小仙前几日去下界治水时,路过一地摊,花二两银子淘来的,名为般若。”
“佛道啊…”太白与月老对视一眼,“是我老糊涂了不成,怎么不记得三千道法里面还有“佛道”一说?”
月老压低了声音道:“也许是你我在天上待久了,对下界修道之事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太白点点头,摸着胡子,对本仙君露出和蔼的笑:“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厉害,佛道厉害。能拿一个地摊货当法器,更是厉害。”
“呵呵…”本仙君只得回以一笑。
老君走过来道:“这位小道友可是新飞升的蟠桃园护花使者,丞显元君?”
本仙君忙拱拱手,恭顺道:“正是在下。”
此言一出,原本落在本仙君身上的那些或探究或赞赏或…不一的眼神却全部变成了同情。
一位黄杉仙者走来,拍拍本仙君的肩膀,摇头叹气道:“屈才了,道友有如此神通却去当园丁,委屈你了。”
本仙君笑:“呵呵,不委屈,不委屈。”
文曲星君走来,拍拍本仙君的肩膀,摇头叹气:“丞显君,不要气馁。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本仙君笑着点头:“正是,正是。”
武德星君走来,拍拍本仙君的肩膀,摇头叹气:“丞显君,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要相信自己!”
本仙君的脸已经快笑僵了,道:“是是,多谢,多谢。”
月老手里揽着一坨红绳,空不出手拍本仙君的肩膀,只叹了口气,道:“丞显啊,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成仙即是缘,无论官大官小,珍惜这段缘吧。”
本仙君笑中带泪,低头道:“会的,会的。多谢月老开导。”
本仙君制服恶犬,似乎一战成名了。丹房内所有人都上前跟本仙君客套,安慰我说不要气馁,不要自暴自弃,要坚强,相信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
本仙君只得一一陪笑,点头称是,最后笑得肌肉僵硬,总算应付完了一屋子人。大家热闹也瞧完了,贺礼也送到了,见没自己什么事,于是纷纷挥挥衣袖招来一片云彩,打道回府。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丹房,一时之间只剩了五人一狗。
老君与青芒在往炉膛里添柴烧火,顾不得其它。那位蓝衣道友心有余悸,还躺在地上未曾缓过神来。刚才人人都在安慰本仙君,猴子却站在一边没动,这会儿人都散完了,他才慢悠悠踱了过来。
本仙君揉着脸上僵硬的肌肉,想对猴子笑一笑,却发现做不到。只好干巴巴地面无表情道:“大圣,方才安慰的话我已经听得够多了,您如果真的想说点儿什么,麻烦说点儿别的罢。”
“呵——”猴子眼中似乎盛着笑意,他道:“我与观音大士有些交情,如果你要去南海借些竹子,我倒是可以随你走一遭。”
本仙君一愣,“哦?你怎知我要去南海紫竹林?”
猴子笑而不答,温声唤道:“欢喜。”
本仙君又是一愣,摆摆手,道:“大圣还是和其它仙友一样,叫我丞显罢。”
猴子却固执得令人感动,又唤了一声:“欢喜。”
“……”本仙君被猴子的执着感动的心口一热,偏过脸去,道:“罢了罢了,随你。”
这时,地上的蓝衣仙者终于回了魂。他挣扎着爬起来,对本仙君行大礼,千恩万谢,道:“在下吕洞宾,多谢小道友救命之恩。”
原来此人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那刚才手拿荷花的仙姑莫不是何仙姑,手执铁杖的瘸腿胖仙是铁拐李?
本仙君“唰”张开扇子,淡笑道:“举手之劳,不敢当。不过这只狗为何突然狂性大发要攻击吕仙你呢?”
吕洞宾拍着身上的灰,愤愤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方才炉膛里一个火星儿崩出来,好巧不巧落在这只狗尾巴上。本君见它尾巴烧着了,于是想踩一脚把火灭了,免得它引火烧身。谁知道这小畜生,回头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咬。”
“原来如此。”本仙君摇摇扇子,宽慰道:“吕仙心善,反而是这只狗不通情理,不识好懒了。”
吕洞宾叹了口气,目光不意落在本仙君的扇面上,眼神一亮,赞道:“好画!这画绝了!”
“……”本仙君嘴角一抽,脸好像不僵了。
他问:“这画,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本仙君咳嗽一声,忍笑道:“不才,在下。”
“此画意象传神,虽然全画只有一种颜色,看似乱糊一气,实则让人仿佛身处桃花十里,灼灼妖冶。”吕洞宾不知是在客套还是说真的,“想不到道友对书画造诣颇深,佩服佩服。”
“呵…”猴子在旁听着,忍俊不禁,也走过来看,甚至从本仙君手中把扇子拿了,自个儿把量。
玉骨折扇,青玉通透,扇上桃花灼灼。猴子拿在手中时,碧色嫣红,与他的金色护腕也算相互辉映,倒是十分耐看。
本仙君突然想把扇子送人了,可又怕对方嫌弃我画工粗拙,不堪入目,是以也只是想了想,没有开口。
“的确是好画。”猴子将扇子把量了半天,甚至还扇了两下,最后下定结论。
“咳。”本仙君用右拳挡住嘴唇,轻轻咳嗽一声。
吕洞宾道:“画是好画,但扇面还是显得空了些,要是再题几个字,就好了。”
本仙君望着扇上的留白处,“题字?”
猴子将折扇送还与我,微微笑道:“欢喜,你可知吕仙的剑术与墨宝是天庭的两大风景,平日旁人千金难求吕仙一字,如今他开口要帮你在扇子上写上一笔,还不快答应?”
“大圣过奖了。”吕洞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我:“小道友,你意下如何?”
既然是千金难求,本仙君自然乐意。于是爽快地把扇子递上,笑道:“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在上面写些什么才好呢?”
吕洞宾取出随身带着的千年墨,又拿了笔,凝思道:“容我想想。”
猴子道:“不用想了,就写“你若欢喜,我愿长留”罢。”
第6章 六
猴子道:“不用想了,就写“你若欢喜,我愿长留”罢。”
猴子这话,本仙君感觉有些耳熟,开始琢磨不透他的用意了,于是偏头看他一眼。
不料猴子亦在看我,四目相对,他微微一笑,“欢喜,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