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不为所动,“你刚才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吗,涯?”他说着,右手覆上涯的胸口,眼睛盯着他的,“我要看。”
涯默然,却没有动,好像是默许。
他的胸口缓缓地绽放出白光,那是袒露空洞的前兆——
集忽然拿开手,白光骤然消退,“算了,”他这么说着,任性地,“走吧。”
涯无奈地微笑了一下,“不看了吗?”
“不看了。”集还穿着女装的背影,窈窕动人,却清晰可见少年风姿,他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露出那副表情……什么啊……”
沉默的,仿佛血肉隐现的,染着阴霾的神情,涯这么抗拒被人看见内心的样子吗?
祈是君临天下的王剑,达利尔是脆弱耀眼的万花筒,亚里沙是坚硬无匹的盾……涯,涯又会是什么呢?
蝉鸣聒噪,绿叶微拂。
夏天到了。
乘着客轮,集一行人来到了大岛。虽说名义上是影研社的集训,可他们这种放养社团有什么可集训的呢?因此,只是打着集训的名头来度假而已。
当然,对于集和祈来说,他们也是怀揣任务在身的——夺取飒太的虚空,进而突入某个GHQ设立在大岛的秘密基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魂馆飒太应该对集你颇有好感,”四分仪推了推眼镜,如此分析道,“你可以尝试着以自己为诱饵……”
“我不同意,”涯眉峰微蹙,“魂馆飒太是冲动型人格,难保不会伤害到集。”
集看了他一眼,随而肯定了四分仪的想法,“可以,”他顿了一顿,道,“美人计这种办法,涯不是很在行吗?”
言语间意有所指。他自然会把涯在上次行动中的“功劳苦劳”都记得清清楚楚。
四分仪眼镜下滑过一道闪亮的白光,唇角微勾,“真不愧是涯呢。”
涯:“……”自作孽不可活。
因此,在来到大岛并安顿下来以后,集对飒太的作战便要开始了。
第十八章 心思X理由X告白
“哇——!”一进入别墅,几人都被面前繁丽豪华的景象惊呆了,飒太更是惊叹出声,激动地对集说,“集,你那个亲戚是做什么的啊?好壮观的别墅!”
集也大致看了看别墅内陈设,闻言道:“我也不清楚。”
“其实是供奉院家提供的。”祈小声地对集说道。
集有一瞬间的愣怔,不过立刻回想起他们之前的作战,心中便也释然了。供奉院家与葬仪社已经达成了合作,提供这样的帮助也是小意思吧。
“你们俩又悄悄说什么呢?”飒太忽然出声,探寻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们身上打量着。
集道:“没什么。”
“哼,我才不信呢,”飒太抱起双臂,审视着集,“我都看见了,你们俩是在同居吧?”
同居?!
在场的另外两位,顿时吃了一惊。
“对啊,集,你怎么解释啊?”飒太毫不客气地问道,眼神却满怀期待——他是希望集说出否定的或者是争辩的话语的。
谁曾想,集倒是大方地点了点头,承认了,“没错。”
诶?!
没料到他的这句话,三人都愣住了。
不过,马上集又说道:“只是暂时住在一起而已,但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谁知道啊,集,”飒太立刻反应了过来,诡秘地说,“和祈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朝夕相对,难保你不会……”
“你在吃醋?”集冷不丁地说,眼睛注视着他的。
“别、别瞎说!”飒太登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都炸了,脸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升温。
集却以了然的目光看着他,“没关系的,如果你喜欢的话,就去追吧。”
飒太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真、真的吗?”
“当然。”集点了点头,确凿地说着,毫无所觉地看着他。
“……”飒太的脸却更红了,好像一个马上就要爆炸的气球,沉默了两秒钟后,他忽然一甩行李,“我去海边啦!”说着,便以光速冲出了视野。
“喂——”花音气愤地捏紧了拳头,“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逃跑了?她还没看够好戏呢!
“那你们也去玩吧。”集倒颇不在意,如此对余下几人说。
“诶?”花音看着他毫无动静的样子,疑惑地问,“你不去吗,集?”
集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而反应过来的祭已经接过了话,“我们去吧,花音。集他……不喜欢大海的。”说罢,她小心地瞟了一眼集的表情,见他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心中便稍稍安定。
他果然误会了飒太的意思。
自从那晚,祭窥破了集和那个男人拥吻的场景,她就一直无法面对集,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了心态,并下意识地打量着集与其他男生的关系时,才惊觉自己从前是多么忽视了这种男人与男人之间可能发生的感情。
也正因此,让她发现了飒太对集的那点小心思。集以为他是对祈有意思,但他肯定不会想到,飒太其实是在默默喜欢着他啊!
集从小就十分排斥大海,国中的毕业旅行就是确定在海边,集因此而推掉了活动,当她询问他时,他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的那种厌恶神情,令那时的她也暗暗心惊,并从此就记下了。
因此,其实,在她知道飒太将集训地点确定在大岛的时候,她也是十分惊讶的,并且,她本以为集会拒绝这次集训,没有想到他居然答应了,还为他们提供了集训的落脚点。
“不喜欢?”花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们一起来大岛啊,集?”
集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器,是涯的短信:
[二楼露台见。]
“飒太喜欢就好了,”集说道,“恰好,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了。”说罢,他便转身朝二楼走去,“你们快去吧,飒太一个人会无聊的。”
“集对飒太还真是上心啊,果然不愧是被他算在朋友的行列里的人吗?”花音若有所思地说道,随即想到什么似的,拉着祭兴冲冲地说,“我们也去吧!”
“啊,好。”祭正被她刚才那句话弄得愣怔,下意识地便应声道。
“祈也一起来吧!”注意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祈,花音邀请道。
集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二楼露台,并看见了站在露台边缘的涯。
他走过去,涯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回过身来看他,“你来了。”
“你在看什么?”集问道。
涯将望远镜递给他,遥遥指了一个方向,集接过,凑近望远镜,镜头前便出现了一副海鸥展翅、波光粼粼的海上图景。
“美吗?”涯问道。
集放下望远镜,“不美。”
涯眉头微挑,“你以前可是很喜欢的。”
以前?集微微一愣。这还是涯第一次在他面前谈到过去。
集略微不自在地应道:“是吗?”
“是啊,”涯在他身后微微靠拢,金发轻轻扫过他脸侧,“我们以前经常在海滩上玩儿,你说你最喜欢大海。”
——“我啊,最喜欢大海啦,”小小的男孩指着灿烂的大海,笑容闪闪发光,“是大海带来了特里同哦!”
“……”集微微抿唇,有些生硬地出声道,“我最讨厌海。”
涯一顿,“为什么?”
“我最讨厌大海,”集却自顾自地说下去,“讨厌教堂,还有金发。”
你是金发。
六本木教堂的大火将你夺走。
而如果不是大海将这一切开端,我就不会经历这得到又失去的痛苦。
所以,我厌恶这一切。
请放弃了这段记忆的我,也牢牢地记住这种厌恶吧。
——那时的那个男孩,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涯沉默了。
良久,他干涩地开口:“对不起。”将他的少年抱紧,“对不起,集。”
集任由他抱着,缓缓道:“但现在不一样了,”涯的呼吸很近地打在耳畔,集的脸上渐渐放晴,柔软的神色,“涯,能让我放下的吧?”
“话说,涯去哪儿了?”四分仪停下翻书的动作,忽然问道。
阿尔戈咬了口烤玉米,边嚼边应道:“好像是找集去了。”
四分仪了然,随即评价道:“涯近来似乎不怎么克制。”一些没必要亲自出马的任务也积极地接手了,当然,是与集有联系的任务。
“呼……”阿尔戈倒是不这么认为,“再怎么说,都是年轻人。”
队伍中年龄最大的真·老年人四分仪,闻言沉默了。
昼去夜来,放松了一整个白天的葬仪社,终于要开始行动了。
女生们泡汤去了,集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看见飒太正一个人坐在屋檐下。
集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十分,距离涯要求的十点钟还有五十分钟。
于是集便走过去,“飒太。”他轻轻叫了一声,对方抬起头来,看见他的时候略微一呆。
集毫无所觉地走过去,看见终端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的是视频制作进程。集坐下来,伸手拿过终端,“你做好了啊。”
这支视频是他和飒太一起制作的,他负责前半段,飒太负责后半段。现在看来,作品已经基本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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