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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社恐森林巡护员被迫直播后(一十三州府)


荀桉:“不巧,我也有。”
脑子里一团乱麻,甚至连凑到他面前打滚的利滚利也没有管。
和西里厄斯两相沉默地回到木屋。
“虫族?!”荀桉一声惊呼,感觉半天之内接收了过多信息的脑袋快满的快要爆炸,“那玩意儿不是在帝国外吗?怎么会出现在原始星上?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没有。但好在都是冰冻虫卵,即便对古生物也没有什么威胁。”西里厄斯的眼神却一直盯在他手里的通讯器上,“这个是从哪来的?”
“粉丝送的。”荀桉暂时还不想告诉他雅各布接触自己的事,含糊道,“拉蒙的朋友,说是拉蒙托他顺路送来的。”
“他还敢给你送礼?”西里厄斯危险地眯起眼睛,仿佛一只高傲的雄狮被其他跳梁小丑侵犯了领地,“刚刚通讯的也是他?”
故意阻断了你和外界的联系……雅各布的话突然在荀桉耳边响起,荀桉虽然是社恐,但该有的自由并不会放弃,当即不悦:“难不成还需要向你报备?”
西里厄斯被呛得一噎:“……不用。”
荀桉冷笑:“他人老实,话不多,比你好相处。”
西里厄斯绷着脸不赞同道:“明明是人老,实话不多!”
荀桉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往后一倒,咕噜咕噜滚远:“西里厄斯,你真的是雇佣兵?”
难不成拉蒙那小子说漏什么了?西里厄斯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倏然一紧。
其实他的真实身份暴露在荀桉面前,应该也不会怎样,但人同吃同喝同睡,上山巡察的日常会不会就变了?
“西里厄斯,你是几级军官啊?”荀桉又问,势必要在此时此刻把他的身份扒个透底。
“呃……”西里厄斯极力回想之前的借口,“将军——”
“你是将军?”荀桉噌的翻身坐起。
“将军的副官。”西里厄斯话锋一转,抢了凯莱布的军衔,“辅佐官,主要就负责帝国军务,协助军队作战。”
搞了半天,星际前线一手资料居然掌握在这么个手不能提肩部能扛的半退休人员手上,难怪主任上次说他是贵客,也难怪二皇子为了联系到他无所不用其极。
“喂,你没骗我吧?”荀桉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身份这么隐蔽,还敢在直播面前露脸?!”
西里厄斯顿了一下,想出个合理的解释:“你不是有镜头恐惧症嘛。”
“我那不完全是镜头恐惧症。”荀桉咬唇,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直接唰的一声转了个方向。
背对着他,像只葫芦似的闷闷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不准骗我。”
“骗了会怎么样?”西里厄斯觉得好笑,眼神温柔了不少。
“骗我——”荀桉忽的起身,吹灭了案板上明明闪闪的油灯,火红色光晕在他脸上消失的一刹那,竟让西里厄斯莫名生出种慌乱,什么沉甸甸的东西一下子从心口被挖走了,然后整颗心都空荡荡的漏风。
“我会加倍地报复回去,然后躲起来,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永久消失。”
声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了。
这夜西里厄斯罕见地失眠了,不知是不是被荀桉那句颇带孩子气的话唬住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荀桉那头也是一样,听见西里厄斯在老远的地方翻身,忽的冒了一句:“你是皇太子手下的人吗?”
西里厄斯翻了一半,整个人想被点了穴似的,卡在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上,他顿了半晌:“你很讨厌皇太子?”
等于就直接承认了自己效忠的就是皇太子,荀桉打了个哈欠:“不讨厌,也不喜欢。”
西里厄斯偏过头去:“为什么?”
如果荀桉回答是因为在星网上看到了太多关于他的恶劣行为的报道,他一定会明天就叫凯莱布、安迪他们把那些负面的恶心玩意儿通通删掉。
荀桉往上拽了拽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似乎这样就能得到安全感:“因为没见过。”
“如果你见到了他——”
“不熟。”
西里厄斯:“……多见几次就熟了。”
“熟了更尴尬。”
屋里当下就有一个尴尬到左右为难,龟壳式竖卡在中间的皇太子殿下,等他艰难地摆好入土式睡姿。
对角线已经传来小巡护员沉沉睡去的呼吸声。
和之前安安静静的不同,今夜的他一呼一吸间很是粗重。
西里厄斯察觉到不对劲,起身点灯,往小巡护员脸上一探。
艹,红的都快烧成猴子屁股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手再往脑门上一贴——

这种事情居然会出现在帝国人的身上?!
要知道,就连刚刚降世的婴儿,都会本能地使用精神力护体!
即便是存在脆弱期的皇室,那也是因为觉醒而并发了远古基因中的缺陷,才导致无限趋近并持久呈现虚弱状态,但也不至于像荀桉现在这样,烧得跟铁炉子似的,浑身发烫。
而西里厄斯之所以知道这种病症,还是听奈瑟尔曾经提起过,他当即打开光脑,拨出通讯。
此刻首都星刚过六点,奈瑟尔坐在早餐桌前,叼着一根芭比粉的营养液准备往嘴里送,忽的一个通讯打来,吓得他差点没把手上的东西砸了。
“皇太子殿——”
“发烧怎么处理?!烧到了三十八度二,怎么降温?!”西里厄斯连珠炮弹式地提问,只吼的奈瑟尔一愣,半边耳朵嗡嗡作响。
“什么,发、烧?”
“你以前说过的,古地球人流行的那种病症!”西里厄斯盯着找了半天才翻出来温度计,死死地盯着上面的不断闪动的红色数字,黑色瞳孔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猩红,“是荀桉,荀桉夜里在发热,现在已经有些意识不清。”
奈瑟尔一下子支棱起来:“你先把语音通讯转成视频,镜头对准给我看看,说不定是精神力堵塞——”
镜头唰的就蹦了出来,奈瑟尔一下子被噎住,然后见了鬼似的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是发烧啊。”
荀桉的皮肤上并没有精神力紊乱的纹络,只是脸红得吓人,浑身发抖,一会嘟囔着冷,一会嘟囔着热,要不然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呓语,急得西里厄斯手足无措。
奈瑟尔回想着以前在医书古籍上的记载,远程指挥西里厄斯:“倒盆温水,用毛巾打湿给他擦拭脖子,腋下,前胸和后背。”
西里厄斯拧好毛巾的动作一顿:“全都要擦?”
奈瑟尔这些天直播一集也没落下,已经成为荀桉妈粉后援会的一员,此刻恨铁不成钢道:“想什么呢?人都烧成这样了还不赶紧动手!等烧傻了就救不回来了!”
西里厄斯一听,咬着牙从背后托住荀桉,解开了他的衣扣,然后用被子裹着,擦完一半,再把露出来的地方塞回去,再换另一半重复擦拭。
“笨手笨脚!”奈瑟尔已经完全忘了西里厄斯的金贵身份,只关心他家桉桉崽怎么样了,等皇太子紧抿着嘴来回擦拭了好几遍,才急急问到,“怎么样,温度下降了吗?”
西里厄斯一边搂着睡得极不安稳的荀桉,一边用测温枪扫了一下,面色难看:“三十八度。”
“降了就好,说明有用,你继续擦。”奈瑟尔松了口气,随即奇怪起来,“帝国人怎么会发烧?精神力再弱也不可能啊。”
“这怕不是八百年来全帝国唯一一例。”
荀桉仿佛置身火炉,每一处都烧的难受,一边小声哼唧着,一边往西里厄斯的沾了水的冰凉手背和衣服上贴:“唔,别动。”
而西里厄斯整个身体都是绷直的,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放松下去过,除了顺势接住不知道还能怎样,僵硬转脸:“除了擦拭身体还有什么?”
“药物。”奈瑟尔扶了一下金丝单片眼镜,“但很遗憾,帝国目前生产不出这种药物,因为详细的配方已经失传。”
“毕竟古地球时代太过久远,古地球人已经灭绝了。”
西里厄斯没有回答,他隐隐有种预感,觉得答案就近在眼前,但一切还是要等到荀桉清醒了再说,而现在……
荀桉异常黏人地抓住了他的衣角,说什么都不肯放,甚至还变本加厉地往上蹭,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抽抽噎噎的,像是把他当做了哪位熟人的替身:“别走啊,相信我好不好。”
“你……”西里厄斯心底骤然一沉,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扣住了床上的被单,力道紧绷。
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挂断奈瑟尔的通讯。
寂静的小木屋里,三十平的大床上,后半夜两个人几乎是叠在了一起,西里厄斯从后揽过小小只的荀桉,感觉自己像是在抱着一个热烘烘,白白软软的奶油团子。
这只奶油团子还很不安分,时不时动弹一下,不是露出了锁骨或者肩膀,就是伸出了小胳膊小腿,总有那么一大块奶白色的皮肤暴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塞回去又探出来,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头顶的卷毛还因为蹭来蹭去,翘起一个很可爱的圈圈。
西里厄斯帮他穿好衣服,垂眸看着,眼中的猩红色已然褪去,但眸色却越来越暗,喉结更是滚了一下,舌尖也抵上了后槽牙。
三秒后,认命般伸手,替小家伙捋直了卷毛。
再然后,修削的下巴轻轻搁在了上面,感受着软乎乎且温热的触感。
似乎在这一刻,那个永远在星际战场上面无表情斩杀虫族,坚硬而又冰冷的“帝国之刃”西里厄斯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被软化被驯服的心。
什么帝国,什么皇位,什么杀戮,统统抛在了脑后。
西里厄斯抬起手,指尖幼稚地朝前一探,碰到了荀桉侧露出来的耳垂,喃喃道:“精通冷兵器,格斗技术一流,接触治愈精神暴动,对古生物有超乎寻常的亲和力,但本身却没有丝毫精神力,荀桉,你到底是,谁……”
“啪——”荀桉闭着眼给了他一巴掌!
就像熟睡的人在梦里恍恍惚惚听见了耳边聒噪的蚊子,毫不犹豫就是一巴掌。
大力,清脆,响亮。
西里厄斯顶着五个手指印:“……”习惯就好。
他被打的脑袋一歪,视线下意识落在荀桉骨感纤细的手腕上,微垂的睫毛再次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好瘦……他可以试着握一下吗?
因他而暴动了精神力,摸一下应该也合情合理吧……
荀桉小幅度地翻了个身,一下子打断了西里厄斯酱酱酿酿的小心思。
他一下子想起奈瑟尔宁愿迟到都不忘千叮万嘱的“三十七度三发热线”,飞快地捏起测温枪,不厌其烦地测了一下荀桉的体温,看到代表健康的绿字才松了口气,心哐当一声落地。
至于刚才那一巴掌,已经完全忘了……
“西里厄斯!你抱着我干嘛!”
大清早,木屋里传来一声恼羞成怒的叫喊,荀桉紧绷着后背,使劲推了几下手脚都在放他身上的男人,结果发现根本推不动。
西里厄斯乱倒的黑发遮住了眼睛,根本看不清是睁着还是睡着,就在荀桉忍不住上手要去抓时,他忽的张嘴蹦出句话:“你昨天夜里求着我抱,不抱就呜呜呜的哭,记不得了?”
尽管荀桉睡着就断片,但他可不信这话,掰开了西里厄斯的手,咬牙骂了句流氓。
西里厄斯不急不慢地坐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领,动作斯条慢理,一举一动间流露出贵族的优雅,仿佛荀桉才是真正那个对他动手动脚了的那位。
荀桉盯着一头鸡窝似的卷发,耷拉上自个儿扎染的布拖鞋,又骂了句造作。
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嗓子哑了,比带回来的那只瘸腿豹猫还沙哑,像古地球的老式烟囱,憋了好久才啪叽吐一个烟圈。
但他怀疑自己可能是半夜被西里厄斯抢了被子,那厮这么没脸没皮,晚上把被子全裹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西里厄斯晃晃悠悠走到溪水边洗漱,荀桉气得把漱口水咕噜咕噜一吐,唇边还沾着不少泡沫:“离我远点!”
“小心我传染你感冒!”
荀桉气鼓鼓地挥舞着那只卡通小黄鸭牙刷,张牙舞爪地像只幼猫,西里厄斯只觉得好笑,但他故意绷着脸意味不明道:“有精神力的人从来都不会感冒。”
小黄鸭一顿,荀桉整个人也滞住,机器人似的转过身,救急似的接了捧水,往脸上一扑,找补道:“呃,我知道,我就是……”
“打呼噜打的。”西里厄斯接话,仿佛被折腾了一夜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反而神清气爽地挽起了袖子。
被按头打呼噜的荀桉:“……”这锅都送到面前来了,我不背谁背?
当即脑袋一甩,理直气壮道:“我累了,打几个呼噜怎么了?!”
“男人嘛,打呼噜才有气概。”
荀桉听着自己嘶哑的嗓音,莫名联想到了曾经的老烟鬼房东,都是一个腔调。
而旁边的西里厄斯动作很快,居然趁着荀桉想这想那的功夫拾掇好了,闻言忽的欺身上前,近到几乎快要贴上荀桉的脸。
漆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笑意:“男人,首先得把牙膏擦干净。”
伸手抹掉了荀桉嘴边的白色泡沫。
说话间下颌还坠着一滴水珠,咕噜咕噜顺着白晳的脖颈和锁骨一路向下。
西里厄斯温热的指腹上覆着薄薄的一层茧,擦过皮肤的时候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视觉触觉双重刺激下,荀桉很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甚至尝到星际牙膏纯糖浆似的齁甜到微微发苦的味道……
他跺了跺脚,河豚似的气鼓了腮帮,小声骂了一句恶劣!
软乎乎的脸也在清晨的阳光下缓缓晕染成了橘红色,像一颗熟透了的果实。
就这么原地生了会儿闷气,荀桉一低头,又懵了——
奇怪地盯着自己盆里的毛巾。
怎么还没用就湿了?
原始星的春天,最适合人类生存的温度,一夜竟还晾不干一块毛巾吗?

第17章
现在只要是荀桉在的地方,西里厄斯就一定亦步亦趋地跟着,阴沟里也好,树桩子边也罢,反正荀桉走到哪,他就拎着两条摆设似的大长腿追到那。
狗皮膏药似的一刻也不肯放松。
而且他打量起荀桉就像在星际博物馆里瞻仰古物,满满的都是探究。
心底的感觉简直难以描述,就好比一个地球人逛展厅,忽然看见水晶棺里裹成粽子的木乃伊唰的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不仅能说会道,还伸手抢走了你的奶茶,毫不违和地唆了一口,朋友圈走起,娴熟点赞并打了个五星好评。
“好啦,你不要再咬硬纸板啦。”荀桉把在他怀里咔咔磨牙的豹猫幼崽抱到了地上,伸手戳了戳了它的花斑脑袋,“记不记得这是哪里?我们就是在这遇见的,当时树上还挂着五只烤鸭,记得不?”
【哦,神他喵的烤鸭鸭,我现在就像一只烤炉里的嘎嘎,在铁架上无情翻滚!】
弹幕只能看见满屏万花筒似的杂色,因为直播球被某心智成熟的皇太子当成溜溜球似的捏在手里,舒心了,丢出去收回来,不悦了,丢出去砸下地再收回来。
【如果可以聘请森林巡护员剁了这双罪恶的爪子,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绝不再让自己的肥脸挤满屏幕,在地上哐哐乱砸!】
【作孽呀,皇太子殿下,快快收了你的神通吧,本土地爷要晃吐了。】
荀桉还不知道自己掉马的事,伤感地撸了两把猫猫油光发亮的皮毛,依依不舍地嘱咐:“好奇心害死猫,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调皮捣蛋了,离人类的东西远一点。”
他回过头,叫西里厄斯把镜头暂时遮起来,避免直播间里有些人心怀不轨,对放生的豹猫围追堵截。
西里厄斯反手抓住直播球,直直地盯着小巡护员的后脑勺,已经能想象得到他待会鼻头红红的模样。
“留下来养吧。”
弹幕听不清远去的猫叫,却听得清自家太子爷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低沉声音。
【皇太子殿下居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救命,我那抹茶味的直播怎么突然间不香了?】
【崽子,你看我信吗?】
荀桉目送着小烟嗓远离,走过的地方偶尔抖动几下草叶,慢半拍才回过神,漂亮的圆眼里一片茫然:“你前天不是还嫌弃它叼走了你的拖鞋,咬了四个洞?”
西里厄斯面无表情:“当时我是怀疑它想突破生物极限,进化成剑齿虎。”
【呵呵,皇太子的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D】
【不懂就问,这就是传说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吗?】
“养着也可以代替打孔器或者订书机。”西里厄斯一脸郑重其事,说的真像那么回事似的,“它牙口不错,一戳一个洞,除了家用,出了原始星还可以带去景区门口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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