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知晓胤祕格外在意话语里的细节，胤礽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念在胤祕刚帮他解了心愿，胤礽懒散散抬手做出退让。
“对对，胤祕说的是，我不该那样说。”
“这还差不多。”
得到胤礽的退让，胤祕哼哼了两声，大方的不再与胤礽计较。
看着两人拌嘴，咽下嘴里的吃食，他面上是淡淡的笑，显然，他此时的心情很不错。
快速将昨日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胤祕很快从昨日的记忆里回神，回想到方才裂风的问话，胤祕抬头看他，神情认真朝他点头。
“可以，有八成把握。”
昨日回去之后，虽然阿泽尔面上的神情一直与往常无异，但胤祕能感受出来他的好心情，所以大概率他应当已经与胤礽将事情说清楚了吧。
今日的阿泽尔对他态度更加温和随意了些，胤祕能感受到两人的关系也因此愈发变得亲近了。
等胤祕与裂风回到书房，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两刻钟。
“胤祕，回来啦。”
听到书房门被开开的声音，阿泽尔抬头看向声音来源，看到是胤祕进来，他举起手中的书朝胤祕打了个招呼。
“嗯，回来了。”
拿着手中的书来到阿泽尔身边，胤祕探头看了眼他手上书的名字。
“看得真快，都快看完了，幸好我提前去拿来了。”
他们最近在看同一系列的话本，阿泽尔看的比胤祕慢，胤祕看到3了，阿泽尔才看到2。
胤祕手中的就是3，他快看完了，阿泽尔手中的2也看完一大半了。
阿泽尔闻言没忍住笑了下。
“就是没拿来也没事，明日再带着也是一样的。”
按照阿泽尔预估，他今日最多把2都看完就好了。
趁着与胤祕说话，阿泽尔顺道好好观察了一番胤祕面上的神情。
就好像真的只是与裂风一道去拿书，胤祕面上神色正常，情绪也极为正常。
一时没及时收回目光，下一秒，阿泽尔与胤祕对视了个正着。
对上阿泽尔略显深沉的目光，胤祕笑了下。
“怎这样的眼神看我？阿泽尔这是在想什么呢。”
此时书房内唯有胤祕与阿泽尔在书桌这处，又双与温天都在稍微远一些的距离，若他们说的小声些，他们必不能听到他们的话。
听着胤祕带些笑意的话，阿泽尔一个冲动，将心里的疑问直接同胤祕脱口而出说了出来。
“胤祕知道了吧，关于裂风的事情。为什么不问我？”
话语脱口而出后，对上胤祕有些错愕的目光，阿泽尔心中瞬间升起一些懊恼，他不该直接这样问出来的。
因为我知道你要做什么。虽然很想这样回答，但胤祕不能这样说。
不同于阿泽尔所想，对上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模样，胤祕笑笑。
“阿泽尔这样做一定是有理由的吧。”
见阿泽尔闻言整个人忽然呆住，一下子愣在原地的模样，想到方才裂风的抱怨与警惕，胤祕又开口补充。
“虽然我并不建议你这样做。”
听着胤祕这话，似以为胤祕是在责怪他，阿泽尔连忙想开口，嗓音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有些酸涩。
“我...”
不等他将话语说完，胤祕话语轻轻接着开了口。
若让不知情的人见到，或许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但一旁的阿泽尔却能听得真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阿泽尔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与任何人说，我也不会因此逼迫阿泽尔。只是阿泽尔下次要记住，这些小心思别用在自己人身上比较好。相比于自己，裂风将阿泽尔当做自己人，再加上裂风更在乎我，所以没有将此事闹大。”
说到这里，胤祕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阿泽尔。
“但下次就不一定了，我不是每次都能保下你的。”
裂风温天是胤祕的奴才，但相比于此，他们更是皇上身边的人。
若非他们都服胤祕，更倾向于胤祕，昨日发生此事，事情一定马上就会反应到皇上那里。
想到昨日他被温天一吓，毛发瞬间一麻的感受，胤祕眼神幽幽。
“而且不光是裂风...阿泽尔你明白吧...”
不止裂风？那是，温天也...!
抬头对上胤祕的目光，感受着心中瞬间涌起的阵阵寒意，阿泽尔终于对胤祕底下了脑袋，既然胤祕说，不会探究他的秘密，阿泽尔又早已选择跟随胤祕，他直接顺势而言。
“是，阿泽尔对主子绝对没有二心！这样做属实是有难言之隐。”
嘴上这样说着，阿泽尔心中又闪过一丝动摇。
其实说也没关系，他从来就是对主子百分百忠诚。但阿泽尔有些担心主子会不会因为他说的话把他当作脑子有病...毕竟这样的事情属实是有些离奇，更何况他还有之前的记忆。
“行了，明白了就好，这件事到这里结束。哦不过，阿泽尔得抽空需同裂风表个态，毕竟以后你们还要相处许久呢，还是不要因此心生间隙的好。”
“是，听主子的。”
直到这时候，胤祕才注意到阿泽尔话语里称呼的变化，转头看向阿泽尔，他面上带了些惊奇。
“阿泽尔你这...所以，之前阿泽尔都未将我当主子啊？”
哈哈珠子与他们皇子本就是主仆的关系，之前听弘历他们的哈哈珠子都叫他们主子，唯有阿泽尔叫他二十四阿哥，但胤祕之前一直也没在意，想着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如今想来，果然是因为当时阿泽尔并未真的将他当作主子吗？
“...请主子恕罪，阿泽尔日后必定对主子忠心耿耿。”
见阿泽尔闻言身子一僵，沉默了瞬，却没否认，胤祕面上又多了些无奈。
“这么诚实的吗阿泽尔，都不带辩解一下？”
虽然方才胤祕叫嚷的厉害，但其实他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感受，因为一开始胤祕就未将阿泽尔当做简单的哈哈珠子对待，更像是对待玩伴吧。
胤祕又没有什么宏大的目标，毕生愿望也只是要过的开心。
既然是玩，那他必定需要一个玩伴，相比于侄子他们，身为胤祕哈哈珠子的阿泽尔肯定与他更亲近，是个更合适的人选。
“没什么好辩解的，是事实。”
虽然这样可能主子可能会更生气，但阿泽尔问心无愧，甘愿受罚。
听着阿泽尔这话，余光注意到温天与又双他们好似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看过来的目光，胤祕伸手拉起阿泽尔，话语里多了些无奈。
“行了，起来吧，阿泽尔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因此真的生气。”
阿泽尔直率，但不是没脑子，他敢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忠心是忠心，说的也都是真的，但阿泽尔同时也在赌，赌这个主子一定会因此对他心软。
就着胤祕的手直起身，感受着腰间的酸疼，注意到胤祕面上无奈的笑，阿泽尔明白，他赌对了。在主子心中，他与旁人相较，一定是不一样的。
阿泽尔没想错，虽然想法有那么一些差异，但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两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相同的。
“主子？”
这边阿泽尔与胤祕的对话结束，温天也来到了两人身边，开口询问的话语略带疑惑。
“嗯，怎么了？”
嘴上应着温天的话，胤祕低头看了眼阿泽尔，见他正低着头，好似认真看书的模样，胤祕对温天轻摇摇头示意无事，已经都解决了。
虽然事情的发展与一开始胤祕本来所想的不一样，但这也算是好的发展吧，事情解决了，他与阿泽尔也将事情谈开了。
只是...还有件事...
想到心中的尚存的一个疑问，胤祕站在阿泽尔侧面，看着阿泽尔的后脑勺，神情稍带犹豫。
转眼，时间很快又到了一个休息日。
天似乎都知阿泽尔心心念念着要出宫回家一趟，今日难得没下雪，天空放晴了。
一早从床上醒来，听着温天的话，得知阿泽尔已经出宫了，胤祕点点头，吗不再多说什么，照例开始锻炼，用早膳，做功课。
与康熙一道用过午膳过后，目送康熙回了寝殿休息，胤祕转身。
“走吧，裂风，去咸阳宫。”
咸阳宫。
照例是准备好的糕点，与坐在位置上半躺不躺的胤礽，胤祕抬头看他。
因为嘴里塞着糕点，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所以那日保成哥哥究竟与阿泽尔聊了些什么？”
“怎么了？这几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胤祕为何忽然这样问？”
而且还是一过来就这样朝他问。
“也没发生什么...只是想问，你们当时有提到之前的事情吗？”
之前的事情。
之前胤祕与德化之间的事情。
“有提到。”
话语落下下一秒，胤礽抬头对上了胤祕忽然瞪大的眼眸，说话也忽然变得有些结巴。
“说到之前那是我了？”
看着眼前胤祕此时这模样，胤礽哪里还能不明白他到底在意什么。
嗤笑一声后，胤礽看向胤祕的神情中带了些玩味，不过倒是没用话语逗他。
“想什么呢。我可没说。”
第71章
见胤祕闻言神情微怔, 注意到胤祕手中的糕点已经吃完，嘴里还鼓鼓的，显然是听他说话一时入了迷, 忘记了嘴里糕点这回事儿。
但两人的距离有些远，胤礽碰不到胤祕的小脸。
想到这里, 胤礽微微直起身拿了个糕点塞到胤祕放在桌上的小手里, 嘴上的话语不断。
“阿泽尔问我，那几年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许是担心我可能看不到当时的你，所以并未直接了当道明胤祕的存在。”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糕点, 像是才想起来嘴里还有糕点，胤祕的小嘴下意识开始嚼动。见胤礽说了一半后又停下了话语，胤祕目光不离胤礽，催促他继续说。
“真是...我怎么就能看得懂你的意思呢。”
嘴上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但胤礽稍微想了下后，还是顺从着胤祕的意思接着开口说下去。
“我说我见到你了, 也好好照顾你了。”
当时听到胤礽的这话, 阿泽尔整个人肉眼可见放松了下来。
或许之前, 尽管他没有与任何人说, 也从未表现出来, 但阿泽尔或许这些年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担心胤祕如今身处哪里, 过的怎么样了。
想到当时阿泽尔的反应, 胤礽没忍住啧了一声。
“我如实说了，也与他说了, 你早已去投胎之事，但之后的事情就未继续说了。”
当然, 当时见他没说，阿泽尔也识趣没再继续问下去。
听着胤礽的话，胤祕若有所思。所以也就是说，阿泽尔还不知道胤祕就是当时在他身边那个小孩。
总算听到他关注的事情，得到了准确答案，胤祕像是泄气的皮球，一下子就放松了撑着身子的力道。
“那就好，那就好。”
身子与精神总算放松，胤祕又后知后觉想到了些之前他没想到的点。若阿泽尔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之前对他就必定不会是那样的态度吧，说不准会恢复像之前对他那样的态度？
虽然胤祕之前是已经习惯了他个样子 ，但果然是如今的阿泽尔更好一些吧？对他的包容度也更高。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们也不再继续讨论这件事，胤祕低头专心用着糕点，面前胤礽低头看着他用糕点。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后，胤礽淡淡的话语又传来。
“他最近身子怎么样？”
是若光听语气不听话语内容，可能会以为他只在询问像吃饭了没这样日常的话，虽然在胤祕听来，胤礽问的就是这样的话。
但天知道，胤礽方才是在心中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服自己开口将这话说出来的。
“啊？...”
正吃的高兴，忽然听到这样不明不白的问话，胤祕先是一愣。
见胤礽双手抱胸看他，胤祕很快反应过来。
“噢噢，还不错啦。就是...”
听着胤祕前半段的话，胤礽神情稍微舒缓，听到后半段，他眉头不自觉竖起，面上多了些不满。
“啧，说话就好好说，别卡在一半又不说了。”
胤礽话语里的不满表现的很是直白，但胤祕此时没有精力与他生气这些，似是想起了些事情，他抬头看向胤礽的面上稍带犹豫。
“我看到的与阿玛表现出来的，一直让我觉得阿玛的身子还算硬朗，小毛病虽然一直有，但基本上没有生什么大病。但我之前偶然间听到奴才们的讨论...”
许是胤祕此时面上的神情过于茫然，饶是胤礽对他之前的犹豫有些不满，此时也没了与他计较的心思，只是双手抱胸等着胤祕继续说下去。
“他们说，阿玛最近精神只是因为用的药很猛，所以精神才一直保持的很好...”
胤祕不是很明白什么叫药用的很猛，什么叫因为如此，才保持的很好...
胤祕不明白，不代表胤礽不明白，听到这些字眼，胤礽脸一沉，周身氛围也变得有些暴戾起来。
这些人可真是...
真想把他们的嘴都撕了，居然敢在背后这样议论主子。
所以啊，他最讨厌那些不知所谓的奴才了。
抬头对上对面小孩面上有些不知所措，却又一直看着他，想从他这得到答案的模样，胤礽沉默了瞬。
“胤祕。”
叫了一声胤祕，见小孩儿抬头看他，胤礽话语肆意。
“不用管他们是怎么同你说的，当他们只是在狗叫，若实在担心，就去问负责的太医。...若我没记错，如今可仍然是吴太医在负责他？”
见胤祕点头，胤礽朝他轻颔首，又接着道。
“实在担心就去问吴太医吧，那老东西虽然性格不怎么用，但精通医术，是宫里难得可以信任的人。”
见胤祕乖巧点头，想到康熙如今的年纪，再看看坐在他面前小小一个，模样稚嫩的胤祕，胤礽又开口叫了胤祕一声。
见胤祕抬头，胤礽又接着开口。
“虽然我这样很残忍，但这是胤祕迟早要面对的事情，胤祕应该知道吧，他年纪大了。”
随着胤礽的话语落下，时间好像忽然暂停了，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下意识攥紧拳头，胤祕心中升起了许多难过。
他知道迟早会有这样一日，但他并不想这样的日子到来，所以胤祕始终避开这个事情不愿多想。
却不料在他没有一丝准备的情况下，胤礽竟如此直白地将血淋淋的事实直接揭露在他面前。
缓了好半晌，抬头对上胤礽的目光，胤祕轻轻点头。
“...我知道的。我一直明白的，所以我总想着多陪陪他。”
这也是胤祕为什么将来见胤礽的时间都挪到休息日，平常总与康熙呆在一起的原因。
“至于他们总说的...保成哥哥放心，我肯定更相信吴太医与阿玛。”
对上胤礽的目光，胤祕扯扯嘴角，强行对胤礽扯出了一抹笑，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放松了身子。
还好，好在胤礽还有分寸，虽然赤裸裸就将事实都摆到了胤祕面前，但好歹没有完全不顾及胤祕的感受，没让他受到那样大的冲击。
见胤祕缓过神来了，想到之前他与那人之间的相处，胤礽又开了口，好似不经意间提醒。
“胤祕应当知晓吧，坐到这个位置了，什么都是囊中之物，再加上他这样喜欢胤祕，说不准日后会发生一些失控的事情，胤祕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说到这里，胤礽心中又庆幸，好在这弟弟不是寻常年幼的小孩，若是他的话，应该可以好好安抚那人的情绪，也能理解他吧。
想到这些，胤礽忽然心生些羡慕。
真是，也不知道那人哪来这样好的运气，岁数都这样大了，居然得到这样好的孩子陪着。
饶是胤礽先认识的胤祕，但此时，他仍然羡慕起了康熙，羡慕他总是能有胤祕的陪伴，而他只能等胤祕偶尔来看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