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胤祕出这么多汗，阿泽尔其实还好，只是有一些，不多。
左右站在原地也无事，刚做完锻炼阿泽尔也并不想看书，坐在位置上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不觉，阿泽尔的注意力就放到了胤祕身上。
裂风为胤祕擦汗，向来是从头到脚的顺序擦拭的，所以一开始从毛巾里冒出来的是胤祕的小脑袋。
按照位置来看，阿泽尔坐着的位置恰好面对着胤祕，见到胤祕冒出来的小脑袋，阿泽尔先是一愣，下一秒，他嘴角勾起了大大的笑。
“二十四阿哥...”二十四阿哥这样看着好生可爱。
为了擦掉胤祕身上的汗，再加上此时他们在书房里，也没别的旁人，裂风便未顾及到形象问题。
胤祕的发质很软，日常看着总是一副蓬松贴在脑袋边的样子，眼前胤祕的头发却是乱糟糟的，朝上朝两边的都有，就是没有乖乖顺毛朝下的。
阿泽尔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发型的二十四阿哥，新鲜之余，阿泽尔也被胤祕可爱到了。
别的不说，二十四阿哥的五官是真的很好看，即使是脸蛋配着此时如此糟糕的发型，让人看着给人的感觉也只是觉得二十四阿哥好可爱，很想摸摸他的小脑袋。
“什么？...”
听到阿泽尔叫他，胤祕转回头看去，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放在他头上，胤祕伸出小手一摸脑袋，顿时了然。
“阿泽尔要笑就笑吧。”
小身子放松了随便裂风擦汗，为了稳住身子不摔倒，方才胤祕一直用一只手揪着裂风的头发。
嘴上大方让阿泽尔笑，但胤祕手下揪着头发的手却是微微用力，把裂风揪得有些疼。
感受着头皮上传来的刺疼感，裂风为胤祕擦汗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胤祕，神情无奈。
“主子...”
即使对上裂风的目光，胤祕也不为所动，轻哼一声后，他又微微用力拉了拉裂风的辫子，伸手一指自己的脑袋。
“裂风搞的，阿泽尔笑我。”
虽然胤祕是开口让阿泽尔笑，但忽然被人笑话，胤祕心中还是有些不爽。
手头只有裂风在，再加上这发型就是裂风搞出来的，胤祕只能再欺负欺负裂风。
听着胤祕嘟嘟囔囔的话，裂风好脾气点头应声，还顺道给胤祕台阶下。
“是裂风的错，主子可要惩罚裂风？”
裂风这样好脾气地纵容他，胤祕也不好再继续朝他发脾气，只能又伸手揪揪裂风的脑袋，摇头应声。
“惩罚就不用了。”他也不想惩罚裂风。
听着胤祕的话，裂风手上动作不停，眼见着就要擦好汗，裂风最后又抬头，替胤祕顺了顺已经基本上干了的头发。
“裂风多谢主子不罚之恩，主子要用早膳吗？裂风让人将早膳送过来。”
听着裂风的问话，感觉到身旁走来了人，胤祕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身旁，是阿泽尔，也不知阿泽尔是何时过来的。
见是阿泽尔，胤祕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朝裂风点头。
“好，正好我饿了。”
听着胤祕的回答，裂风干脆利落起身，抽走方才一直裹在胤祕身上的毛巾放在手中，朝两人点头示意后大步朝书房门口处走去。
目送着裂风离开，胤祕先坐到桌边，注意到阿泽尔也来到他身边坐下，胤祕转头看向阿泽尔。
“阿泽尔，你功课可做好了？”
每当到休息日，谙达布置功课的量总会比往日多，胤祕昨日偷懒，还什么都未做，所以也几乎未进书房。
若是问奴才，胤祕倒是能知晓阿泽尔有没有进过书房，但阿泽尔偏殿也有书房，所以与其问旁人，倒不如问阿泽尔本人，这样就能得到准确的答案了。
将手中兑好凉水的茶杯放到胤祕面前，然后又伸手拿过一个茶杯倒水，听着胤祕的问话，阿泽尔先摇头，而后又点头。
“去了书房，但只呆了一会儿，功课也只做了一点点。”
这些功课对阿泽尔来说易如反掌，没了胤祕在一旁一起，做功课对阿泽尔来说便是一件超级无趣的事情。
若胤祕在，阿泽尔还可以与胤祕比比速度，而不是只为了完成功课而完成，没有一点意思。
虽然未沟通过，但胤祕的想法出齐的与阿泽尔想的一致，胤祕方才还在想，若是阿泽尔做完了，他今日便只能自己一个人十分无聊地做功课了。
没想到阿泽尔也没做完，还只做了一点点。
“啊，那太好了，那等下阿泽尔就能与我一起做功课啦。”
听着胤祕又带上几分小雀跃的话语，阿泽尔一手撑着脑袋，笑眯眯歪头看向胤祕。
每次看到这样的情形，阿泽尔都忍不住感慨，能因为这样的小事就马上开心起来，二十四阿哥真的...好特别，又好吸引人。
总让人想停留在二十四阿哥身边，想再看看他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惊喜，带来什么不一样的体验。
与阿泽尔相处了好半年，两人从一开始的客气到如今，已经比一开始熟稔了很多，见阿泽尔一直笑眯眯看着他，胤祕忽然又想到了梦里那个一直都不理他，十分冷漠的男人。
想到尽早梦里的情形，胤祕没忍住思绪又陷入其中，下一秒，询问的话直接脱口而出。
“阿泽尔，你说一个人要是吐血了，是怎么了啊？会不会去世？”
不管是弘晖还是胤祕都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形，他们也都未研究过医书，对这些可谓是一无所知。
“吐血？”
话题跳的太快，阿泽尔先是一愣，嘴上下意识重复一遍胤祕的话后，才反应过来胤祕说的是什么。
不明白胤祕为何会忽然提到这个，阿泽尔试探性地问。
“二十四阿哥应当不会见到...？”
但二十四阿哥见到有人吐血？怎么可能？皇上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可既然如此，二十四阿哥又是在哪看到的？或者说，为何会忽然提出这样的问题？
看出来阿泽尔的表情不对，不想他误会，胤祕连忙摆手。
“不是，阿泽尔不要多想。没有见到...也不...”
胤祕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与阿泽尔说这件事，要同他实话实说吗...说是做梦梦到的？
结合着之前是与胤礽相处久了他才会记起此事，这次大概率也是如此，若是这样的话，可他的梦一直会对应到现实中的一个人，但事到如今胤祕对这个人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要是他在这个时候同阿泽尔说，会不会不大好...？
心中有着这样那样的顾虑，胤祕的回答显得有些犹豫。
抬头对上阿泽尔担忧的目光，胤祕莫名从阿泽尔的面上看出了些可怜的意味。
阿泽尔明明是担心他，他却因为有顾虑甚至不能如实与他讲实情。
想到这里，胤祕心一横。
“哎呀...其实是我在梦里看到的。”
既然都决定与阿泽尔说了，胤祕也不再隐瞒，想到今日一早醒来时的场景，他又顺带着同阿泽尔抱怨了几句。
“我都被那画面吓了一大跳，醒过来的时候心还砰砰跳的厉害。”
做梦梦到的？
听着胤祕的抱怨，意识到他并未真的见到这样的场景，阿泽尔精神一松，手蠢蠢欲动朝胤祕探去。
下一秒，他摸上的胤祕的脑袋。
手掌心的触感比阿泽尔想的还要好。
只摸了一瞬，阿泽尔便放下了手，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满足地微眯双眼。
终于摸到了。
对上胤祕看向他的目光，阿泽尔收起面上的笑，只见他手握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据我所知，若一个人光是吐血，若不是因为外伤，很有可能是因为其他的病。”
提到正事，胤祕也不再顾及方才阿泽尔的动作，神情专注听着阿泽尔说话。
见胤祕如此认真听他说话，想到方才手中柔软的触感，阿泽尔又认真想了下，开口补充。
“更多时候，吐血说不准只是我们身体在自愈。说起来，胤祕说的那人平日里有总是咳嗽吗？”
若总是咳嗽，吐血就不是身体在自愈，而是更严重了。
胤祕想了下后摇头。
他记得是没有的，除了不太爱动，也不说话，他记得那男人一直没表现出什么其他的症状。
见胤祕摇头，阿泽尔轻颔首。
“没有的话，说不准就是那人的身体在自愈，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噢...这样。”
胤祕似懂非懂点头，刚要转头回去，似又想起来了什么，他转头看向阿泽尔。
“可...可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倒在桌子上...”
那看上去像是不省人事的模样，无论怎样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
“还昏迷了？”
胤祕之前一直没提，阿泽尔也不知道，骤然听到这样的描述，阿泽尔面上也多了几分犹豫。
脑海中顺势闪过一丝熟悉感，但此时阿泽尔正专注着思考，并未在意那熟悉感，也没抓住。
“若是昏迷，可能身子真有些毛病。”
嘴上委婉这样说着，见身旁二十四阿哥突然睁大眼睛，一脸担忧看着他，阿泽尔又连忙补充。
“不过肯定没事啦，二十四阿哥未在他面上看到痛苦的神色可对？所以肯定没事的。”
好像是被安慰到了，听阿泽尔这样说，胤祕也不再面露担忧。
正好此时早膳来了，书房里这么多人，胤祕也不再同阿泽尔说这些，低头专心用起了早膳。
用完早膳，两人刚准备一道做功课，忽然来了人找胤祕，说皇上找他。
康熙找他？
胤祕一向乐于见康熙。
同阿泽尔留下一句‘很快回来，阿泽尔可以先做功课。’很快，胤祕与来人一道出了书房。
‘啪’随着书房门被关上，原本还十分热闹的书房里又只剩下阿泽尔一人了。
垂眸看着面前的功课，感受着安静的气氛，阿泽尔身子朝后靠去，面上神色淡淡。
一个人呆着时，阿泽尔脑子里总会不停地在思考。
半晌，回想到方才他担心二十四阿哥会伤心，一直在疯狂找补，想让二十四阿哥相信那人没事的样子，阿泽尔心中一阵无语。
没忍住捂住脸，甚至不愿看自己的脸，阿泽尔满心疑惑，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会在乎旁人感受的人了？
真是疯了。
胤祕说他很快回来，就是很快回来。
康熙叫胤祕过去，只是为了让胤祕亲自选一下今年过年新衣服的颜色。胤祕选颜色向来干脆, 只一会儿，他很快便选好了。
选好后, 两人闲聊了几句, 在聊天中康熙得知了胤祕方才正准备要做功课，于是他也不再与胤祕多聊, 很快就将胤祕放了回去。
胤祕回到书房时，阿泽尔还坐在位置上发呆, 愣愣抬头看着天花板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就是开门声都没听见。
阿泽尔是什么时候知道胤祕进来的？
是胤祕都凑到阿泽尔身边了，见阿泽尔抬头看着天花板，胤祕不明所以神情好奇学着他的样子往上看, 但什么都没看到，于是语气疑惑朝他发问。
“阿泽尔？这是怎么了？怎么在发呆？”
冷不丁听到胤祕的声音, 阿泽尔先是一愣, 然后连忙坐起身子看向胤祕。
“啊...二十四阿哥回来了。”
“嗯。”
见阿泽尔回过神来, 胤祕也不再纠结方才的事情, 应了阿泽尔一声后, 他便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准备做功课。
方才来到阿泽尔桌边时, 胤祕有注意到他桌子上放着的纸张, 上面只有一个字，再结合着方才胤祕进来时见到的情形, 阿泽尔显然一直都未做功课，而是在发呆。
不过胤祕倒是未多想。
他觉得若是阿泽尔遇到麻烦了解决不了, 他肯定会主动找人帮忙，但若是他没开口，或许并不需要帮助，又或许他只是单纯在发呆？
坐到位置上后，余光注意到阿泽尔看向他的目光，胤祕又转头看向他，伸手一扬手中的纸张。
“一起做功课吗？”
纠结就是因为胤祕才出，方才他颓废了那样久，一见到胤祕，胤祕一朝他说话，阿泽尔还是控制不住舒缓了面上的神情，下意识干脆点点头，同意了胤祕的提议。
“好。”
既然答应了要一起做功课，余光见胤祕收回目光后低头开始认真做功课的样子，阿泽尔也将心中郁闷暂时收起，仔细做起功课。
他这人性格烂，但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
既然答应了要与二十四阿哥比谁做得快，他自然会认真对待，而不是敷衍了事。
与胤祕相处的日子里，每日阿泽尔都过的很舒适，整个人一直处于放松的状态。
注意到自己总是下意识对二十四阿哥放松警惕，温声细语，面上总不由自主便挂上笑，挣扎了几日总是无果后，阿泽尔也放弃了挣扎。
他自己就是一直与二十四阿哥朝夕相处相处的那个人，二十四阿哥究竟有没有问题，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既然小孩儿没有问题，他也喜欢这样的日子，那就不必再纠结其他有的没的了，反正也得不出结论。
心中这样想着，阿泽尔很快说服了自己，又心态良好恢复到了每日正常状态，同时，在面对胤祕时，他也变得更加放松，对胤祕展现出了更多的亲近。
胤祕一向是能敏锐察觉到身旁人对他的态度变化的，很快发现阿泽尔愿意与他更为接近，胤祕心中也很是高兴。
胤祕对阿泽尔本就有着下意识地亲近之感，与对方相处一段时日了，随着两人相处的变多，两人的关系也逐渐变好，只是这个速度一直很慢。
此时，阿泽尔有动作，相比之前，他变得更加愿意靠近胤祕，于是理所当然，两人的关系很快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一日日过去，随着胤祕几乎比之前多很多的做梦频率，他逐渐了解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只是如今还有一个问题一直横在胤祕面前。
相比之前，如今他每日接触到的人十分固定，固定有固定的好处，胤祕可以一直做梦，但也有坏处。
胤祕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接触到了何人才会逐渐记起这些记忆。而且因为每日都要去尚书房的关系，胤祕并不能做到避开其中的谁，以此来实验到底是何人。
因为根据之前与胤礽的经验，即使是胤祕不与那人说话，只要身处一个空间，坐的不是太远，胤祕就能一直做梦。
一双白皙的大手手握茶杯放到胤祕面前，来到胤祕身边，胤礽低头看着正缩在椅子上，不似往常那般活跃的胤祕，开口询问。
“怎么了？今日心情不好？”
“不是...”
伸手拿起胤礽拿来的茶杯握在手心，感受着茶杯的温度，胤祕抬头看胤礽，话语有些犹豫。
“保成哥哥...”
说起来，自从他开始做梦以来，这件事胤祕还未与主动与胤礽说过。
“嗯？”
似是听出了胤祕话语里的不寻常，胤礽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垂眸看向胤祕，耐心等待着他未说出口的下半句话。
在胤礽的注视下，胤祕未多犹豫，很快便开口将这些日子的情况与胤礽道了个明白，然后眨眨眼睛看着胤礽，等着胤礽为他出主意。
脑子里正在梳理着胤祕的话，但小孩儿的目光如有实质，一直盯着胤礽让他总是没办法好好集中注意力。
“低头，喝茶，别看着我。”
被看烦了，胤礽一个伸手将胤祕的脑袋往下摁，不让他看自己，胤礽此时正轻皱眉思考。
“喔...”
胤礽不让他看，胤祕乖乖收回目光，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糕点就着茶水认真吃了起来。
在不知不觉中，胤礽在胤祕心中早已是一个可靠可信赖的人，将事情讲给胤礽，胤祕就不再担心，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专心用糕点。
这边胤祕恢复平常模样，嚼着糕点，时不时喝点茶水，一旁的胤礽正几根手指摩挲着茶杯，根据胤祕的话，心中逐渐有了计量。
转头看向胤祕，胤礽刚要与他说些什么，却是被胤祕轻哼着歌开心的模样吸引了。
伸手一揉胤祕一如既往柔软的脸蛋，胤礽面上似笑非笑。
“将问题交给我，胤祕就不担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