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紧张回应着胤祕,说着说着,又双只觉自己想了半天又什么都没想到,实属浪费二十四阿哥的时间,话语也跟着声音越来越小...
“也是。”
胤祕倒是没又双想的那么多,听着又双的话,胤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转头便去找寻裂风的身影。
“裂风。”
嘴上叫着裂风的名字,胤祕又朝他招手。
裂风的听力很好,听到胤祕在叫他,他大步来到胤祕身边,在胤祕身边蹲下身子看他。
“主子可是有事吩咐?”
胤祕于是又将方才问又双的话重复一遍说给裂风。裂风闻言沉吟片刻,开口给出一个更好的建议。
“若主子愿意,让温天与又双一道去,岂不是更好?”
守卫们不认识又双,但肯定认识温天,宫中谁不知晓温天是皇上派了给二十四阿哥用的人。
“对哦。”
听着裂风的话,胤祕恍然大悟,转头看又双,见又双万分紧张,胤祕又出声安慰。
“明日温天与你一道出宫去买,放心,给你们的时间绝对足够,只要赶在下学前回来就好。”
胤祕向来会安慰人,这次他也安慰的很好,但很显然,他未安慰到点子上,又双还是很紧张。
见二十四阿哥一脸神情关切看着他,又双也很机敏意识到二十四阿哥是在安慰他,若这时候他再表现的仍然很紧张就是他不识抬举了。
双手握紧拳头,用疼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又双微微弯腰朝胤祕行礼。
“...是,又双明白。”
下了学,跟在弘历几人身后朝教室外走,感受着自己因坐了一整日,整个身体都有些泛酸的感受,胤祕轻皱眉头,左右扭动脖子,又动动肩膀,抖抖腿,神情懒散。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微弱的声音,在叫他。
“...二...二十四弟。”
声音很小,若不是胤祕听力好,可能就错过了。
只是此时许多人都在往教室外走,胤祕看了四周一圈都没找到是谁叫的他,就在他正要收回目光时,身旁一人朝他走过来。
“二...二十四弟。”
来人身材消瘦,面上神色苍白,一丝血色都没有的嘴唇微抿,双手攥紧放在身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拘束。
“你是...”
上下打量一番来人,胤祕心中多了些猜测,但仍是对他的身份有些不确定。
虽然知晓胤祕可能已经不记得他了,但真的从胤祕口中听到,胤祁还是有些难过。
强行将难过压下,注意到不远处弘历他们已经注意到了他与胤祕,马上要走过来查看情况,胤祁知道,他不能再耽误了。
松开抿着的嘴,他几步凑近胤祕,压低了声音在胤祕耳边低声几句。
听着他的话,胤祕没多犹豫,朝弘历他们一摆手示意无事,让他们等下,自己跟着胤祁往另一边走。
走在胤祁背后,看着对方消瘦的背影,纤细的脖颈,胤祕微抿嘴,眉头不自觉皱起。
他不明白为什么胤祁如今是这个样子,在胤祕的印象中,他最后一次见到胤祁时,对方还肉肉的,被他额娘养得极好,看着很是可爱。
被胤祁带着来到教室背后,见胤祁停下脚步转头看他,胤祕也抬头看向胤祁,正好趁着此机会好好观察他一番。
像是好久没这样认真与人谈话了,低头看着胤祕,胤祁绞着手,神情紧张,说话也慢慢吞吞。
“这些日子二十四弟尽量与其他人待在一起,不要有任何落单的时候...有人,有人要....”
越说到后半段话,胤祁的话语愈发变得断断续续,甚至开始有些神经质地频繁转头查看四周,在忌惮什么人的样子,好像有人会忽然冲过来逮他一样。
浅皱着眉头看着胤祁,胤祕神情慎重,胤祁此时的样子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他情况的不对。
在胤祁的情况变得更糟糕之前,胤祕一个当机立断一步上前,伸手捂住他的嘴。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
胤祕的动作突如其来,胤祁完全没有防备,只眼神呆呆的看着胤祕,没有一丝反抗。
捂了好一会儿,见胤祁总算不再控制不住的颤抖,胤祕这才放开捂着他嘴的手,退后一步。
抬头看向胤祁,又主动伸出手牵住胤祁的手,胤祕看向胤祁,神情认真,
“多谢二十三哥特意提醒,二十三哥需要帮助吗?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嘴上是询问的语气,但胤祕早已眼尖看到了些奇怪的痕迹,比如方才胤祁凑近他时脖间的青痕,手腕处的淤青,方才走路有些不自在的姿势...
不等胤祁回答,担心他直接拒绝自己,选择一个人承受,胤祕又特意将话语放轻,轻轻拍拍胤祁的手,温言温语。
“不必顾虑太多,我们可是从年幼就一起玩过的交情,胤祁千万不要与我客气。”
上次感受到善意是什么时候?感受着手上属于弟弟手的柔软触感,胤祁神情恍惚,心中思绪万般混乱。
原来,真的还会有人会关心他啊...
对上胤祕看向他的温柔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胤祁差点就想将全部事情都与胤祕道出。
面上一个恍惚,他刚要开口, 却忽然听到胤祕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听着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的。
脚步声?胤祁猛然一个机灵, 猛然醒悟过来, 一把把手从胤祕手中抽出来。
对上胤祕的眼睛,胤祁面上满是不知所措。
“我...对...对不起, 二十四弟。”
明明二十四弟这样为他操心,还愿意主动关心他, 他却把一切都搞砸了。后悔与自我厌弃让胤祁不敢抬头,一点都不敢看胤祕,只匆匆留下一句话便快速离开了此处。
听着背后匆忙的脚步声逐渐渐行渐远,直到最后听不见...
这还是胤祕第一次被人丢在原地, 但他却生不出一丝生气,甚至满心复杂, 脑子里也跟着乱糟糟的。
二十三哥怎么就忽然变成了这幅样子?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想到方才在胤祁身上看到的痕迹与他看向人时眼神闪躲的样子, 胤祕万分确定, 一定有人一直在欺负胤祁, 胤祁此时的状态已经很不对了。
还有他身上那些伤痕...胤祕不确定, 胤祁到底有没有找太医拿药膏,若是没有, 那他该有多疼啊。
在原地站了会儿, 稍微调节好了情绪后,胤祕垂着脑袋慢腾腾从拐角处走出来, 还未走到拐角,他听到前方传来声音。
“二十四阿哥可还好?”
话语里有他的名字, 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就是声音也听着有些熟悉。
想到这里,胤祕抬起头朝前看,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人是阿泽尔。只见阿泽尔正靠在拐角处的墙边,周围空无一人,显然,方才胤祕与胤祁听到的脚步声就是阿泽尔发出来的。
是阿泽尔将人吓跑的,但胤祕此时却生不出心思为此责备他,只能说巧,刚好赶上了那时候,而且,阿泽尔会到这里来也是关心他。
听着阿泽尔担忧的话,胤祕抬头看向阿泽尔,对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我没事。”
有事的不是他,是胤祁。
只是胤祕还尚不知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也不好将这一切说给阿泽尔听。
想到这里,胤祕抿抿嘴,不再多言,而是率先朝外走去。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从尚书房出门往外走,两人之间的气氛比往日都要安静上几分,胤祕没说话,知晓胤祕此时心情不好,阿泽尔也没开口说话打扰胤祕。
跟着胤祕的脚步一道乾清宫里走,很快,他们回到了书房。
今日的二十四阿哥就是连往日的要先用糕点再做功课都忘记了,也没提要用糕点,而是直接就坐到了书桌前,开始做功课。
脑海中回想着方才仓促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跑远的苍白背影,记起方才胤祕站在他面前时面上也有些不好的表情,阿泽尔转头看向身边不远处的胤祕,话语有些轻,似担心声音太大会惊扰到他。
“二十四阿哥,您还好吗?”
“...我?好啊,有何不好?”
看着面前纸上不久前他写下的离谱答案,嘴上随意嗯嗯啊啊敷衍阿泽尔的话,仗着阿泽尔看不到他在做什么,胤祕又用笔恶狠狠将才写下的答案划掉。
面上带了几分气馁,随手将笔丢开,胤祕又伸手抓抓头发,余光注意到阿泽尔仍在看着他,胤祕转头看他,咧咧嘴故作凶狠表情。
“好好,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不怕我等下朝你发脾气吗?”
胤祕只是在故作凶狠吓人,没想到阿泽尔闻言面露思索的表情,没一会儿后又抬头看胤祕,神情认真。
“二十四阿哥若是把情绪发泄出来,就会心里好受许多吗?既如此,那就朝我发吧。”
之前几日相处下来,两人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错。阿泽尔脾气好,性子安静,胤祕说什么他都点头应声,没什么脾气。
听着阿泽尔的话,胤祕面上多了几分无奈,没好气白了阿泽尔一眼。
“...阿泽尔今日脑子烧坏掉了?”
他又不是因为阿泽尔而生的气,真的朝他发一通火也不能解决问题。
今日他的哈哈珠子好生奇怪,怎么会提出这样愚蠢的解决办法。见胤祕对他面露嫌弃,阿泽尔眨眨眼睛,面上带了些委屈。
“我这不是想让二十四阿哥开心些吗...”
见阿泽尔满脸委屈,胤祕好笑看了眼他。
不过,经过阿泽尔这样打岔,他心中的烦闷倒是因此少了不少。
不抵方才那样心情烦闷,见阿泽尔委屈的样子,想到他方才还建议自己骂他一顿,胤祕也不再同他瞒着那点事情,很快将那些事情都与阿泽尔道了个完全。
话语毕,胤祕长呼一口气,放松了身子靠到椅背上,嘴上呢喃。
“也不知到底是谁这样欺负他,这事要不要告诉阿玛啊...”
除了亲自带大的二阿哥胤礽,当着胤祕的面,康熙从未主动关心过其他的阿哥,若将这件事与阿玛说...
“要的。”
不知阿泽尔是不是听到了胤祕那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语,再度看向胤祕时,阿泽尔面上满是严肃。
见胤祕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未明白他方才话语的意思,阿泽尔又重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要的,二十四阿哥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若光凭二十四阿哥找人处理这件事情,会有危险。”
更何况二十三阿哥是皇上的孩子,这些事情本就理应由皇上关注,发现,解决。
但阿泽尔并没有当着胤祕的面将后半段话语说出来,毕竟皇上那么多孩子,他根本不可能顾到所有的孩子。
阿泽尔的阿玛额娘只有四个孩子,即使如此,他们也不能完全顾过来,更别提皇上有那么多的孩子,二十四个,二十四个还不算上公主。
“说的也是。”
阿泽尔说的这些胤祕都明白,但私心里他不太想将此事告诉阿玛,不是因为他想霸占阿玛,他只是有些不是很愿意让阿玛为更多的事情操心。
光是每日要处理奏折,胤祕要上学,他就已经许久不能见到阿玛了...
但...
没有但是,胤祕压抑住自己发散的思维,还是妥协地答应,只见他抬头看向阿泽尔,朝他点点头。
“我等下会与阿玛说的,会让阿玛来处理这件事。”
说到这里,事情解决,两人的聊天也算暂时告一段落。
心中无事,胤祕的心情马上好上了几分。
这种情况下,胤祕再低头看手底下的题目,顿时就觉得万分简单,斗志满满拿起笔,没一会儿他就提笔写完了所有的题目。
见胤祕轻哼着歌,动作轻快将面前的纸张放到一旁一副准备起身的模样,时刻关注着胤祕的阿泽尔没忍住出声提醒。
“二十四阿哥,今日还有满语作业与大字。”
随着阿泽尔话语的落下,胤祕哼着歌的声音顿时消失,但阿泽尔一开始没注意。
阿泽尔说完话后就转头做着自己的功课了,直到好一会儿后,后知后觉注意到耳边的动静消失的有些久了,好久都没听到见边上的动静,阿泽尔面上多了几分奇怪转头朝一旁看去。
一转头他便对上了二十四阿哥幽怨盯着他的目光。
“二...二十四阿哥?”阿泽尔面色茫然回看胤祕。
他是做错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二十四阿哥这样看着他?
“无事。”
没做错事,还好心提醒了他他忘记的功课,甚至可以说是做了好事。
但胤祕一点都不想做功课啊啊啊啊啊!
即使作业很简单,胤祕也不想做!
还有那大字..
一想到大字,胤祕面上就多了许多哀怨。
他好讨厌写大字啊。
又累又烦,还多。
不情不愿拿过一旁特意用来写大字的纸张,将描红放到一旁,皱紧小眉头,嘴上碎碎念不停。
“为什么会有练字这个功课,练字什么的最讨厌了...”
但即使再不情愿,胤祕手上也还是开始写了起来。
按照阿泽尔的说话,等胤祕做完全部功课,去书房找康熙玩,一道用完晚膳后,胤祕将此事与康熙说了。
见康熙听完后紧皱眉头久久不语,胤祕小心伸手挽住康熙的胳膊。
“阿玛...?”
听着胤祕小心翼翼叫他的声音,知道可能是自己的冷脸吓到他了,伸手将胤祕抱到怀中,不让胤祕看到自己面上的神色。
好一会儿后,等康熙缓过神来,他将胤祕放开。
“放心,朕没事。”
嘴上熟练安抚着胤祕的情绪,见胤祕不再那样神情担忧看着他,康熙又伸手捏捏胤祕的小脸。
“朕定然会给这件事一个交代,查清楚事情真相,只是,胤祕别再插手这件事了可好?朕不希望胤祕陷入危险中。”
康熙相信自己保护胤祕的手段,但他不能百分百保证。
最好的让胤祕远离危险的办法就是,让他远离所有与他无关的事情,远离所有危险。
“好。”
既然康熙都表示会查清楚事情原委,胤祕自然不会再管。阿玛对他的安危一向看得重,既然阿玛让他不要管不要碰,那他不管就是了。
趁着此时他就在同阿玛聊天,胤祕又顺势将明日要去找二哥哥之事与康熙说了。
“阿玛放心,就只是去看看二哥哥,晚膳之前肯定回来。”
听着胤祕的保证,康熙用手摸着胤祕头发的动作先是一顿,这才接着动作,同时嘴上低低应声。
“做完功课才能去,去的时候身边多带些人。”
若胤祁说的是真的,胤祕这些日子确实要当心些才是,虽然那只是几个小阿哥,再怎么闹,也闹不大。但在面对胤祕的安全问题时,康熙一点都不愿意赌。
“好,阿玛最好了。”
得到康熙的同意,胤祕开心极了,嘴上说着甜话,又一口亲在了康熙脸上,面上带着灿烂的笑。
明日下了学,胤祕还是会先回乾清宫一趟,吩咐又双买的小食也有康熙的一份。
虽然如今康熙已经很少用甜食了,相比之前,口味清淡的要命,但新鲜食物多少能让康熙提起点劲儿,若是能因此多用些吃食也是好的。
至于康熙可能已经提早从他身边人这里知道了此事,胤祕完全不在乎。知道就知道呗,不知道会买来什么吃食不也是惊喜的一种吗?
就是胤祕这个当事人不知道,更别提康熙了。
尚书房处,又双怀中抱着一个大包,满头大汗与温天站在原地,时不时试探性感受一下怀中吃食的热度,然后又面上带了些焦急往教室里张望。
温天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但实在是一旁又双太过于紧张,忍了又忍,温天还是没忍住了冷着脸,不甚熟练缓和下了话语,生硬开口安慰。
“放心,我们赶回来的算快,等下就下学了,不会冷的。”
更何况如今天气本身就暖和,即使稍微放久一些也无事,最多也只会冷到温热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