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闻言下意识看向胤祕,心中不由得一颤。胤祕也快了,两年过后胤祕就也要离开她身边,搬去阿哥所独自生活了。
想到这里,陈氏不由得心中沉甸甸叹了口气。
听到对方的叹息声,两人不由得相识苦笑,虽然平日里也不是睡在一起,小阿哥是住在偏殿的,但在自己眼皮底子下与离那么远,不能及时知道情况还是不一样的。
余光见两位小阿哥不知说到什么,转头跑向她们,两人瞬间止住了话题,面上满是柔和看着两人。
“怎么了?”边问着,陈氏伸手拿出帕子为胤祕擦了擦他头上的汗。
乖乖站在原地让陈氏擦汗,胤祕仰头看着陈氏,开口问道。
“胤祁哥哥说想玩球,额娘,我们带球了吗?”
胤祕口中的球全称叫‘蹴球’,简单来说就是蹴鞠。
这蹴球还是前不久康熙特意让人给胤祕制作的,相较于常规的蹴球,这个蹴球较小,比较适合像胤祕这样年纪小的孩子玩。
陈氏闻言转头看向一旁的贴身宫女白霜,朝她询问。
白霜见状连忙回答。
“奴才知晓二十四阿哥喜爱那蹴球,二十四阿哥放心,从宫中出发前,奴才特意让人将蹴球带着了。”
“那就好。”胤祕听罢,满意点头,又转身同胤祁说着什么,很快,两人又撇下众人,欢欢喜喜朝前方走去。
今日天气好,想来不光是陈氏她们想到了,等她们到御花园时,已经有两三个嫔妃坐在一道晒太阳了。
年纪稍微大些的嫔妃都有些不爱动,还算爱出来走动的都是些晚入宫的。
远远的见两个小身影朝御花园跑来,她们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仔细看着那处。朝那处看了会儿,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密嫔转头朝另外两人道。
“瞧我这记性,怎么这些事都忘记了。仔细算算,如今还未入学尚书房的也就只有最小的两位二十三,二十四阿哥了。”
所以此时能到御花园玩的,也就只有这两个阿哥了吧。
听着密嫔的话,一旁的庶妃色赫图氏与高氏也很快反应过来,都赞同地点点头称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胤祁与胤祕很快来到了御花园,自然也见到了正坐在亭子中的三位妃子。
攥着弟弟手力道下意识紧了几分,但在三位妃子的注视下,胤祁还是强装镇定朝她们三人微微颔首,主动打招呼。
因为密嫔的地位比他们额娘地位要高,在面对密嫔时,胤祁又带着胤祕朝她弯腰行礼。
“胤祁与胤祕给密嫔娘娘请安。”
三位都是孕育有皇子的人,许久未见自己的孩子,见见其他小阿哥也是好的,尤其还是两个年纪尚小的小阿哥。
见他们神情认真,面上尚存着婴儿肥,一本正经给她行礼,密嫔更是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我与你们母妃关系也好,无非这样见外,快些起吧。”
两者间都一道说了好一会儿话,石氏与陈氏也慢悠悠才赶到御花园,见到了密嫔一众人。
胤祁胤祕一开始还以为密嫔说的关系好只是客套话,但见五人见面后格外惊喜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事恐怕是真的。
见五人一见面就亲亲热热在一起说话,没人再注意到他们,胤祁摸摸鼻子,低头看向胤祕。
“弟弟,我们玩蹴球可好?”这样干站在这也怪傻的。
听着胤祁的问话,胤祕收回目光看向胤祁,朝他点头,应声。
“好。”
有胤祕的点头了,青衣青芽很快将蹴球拿出,于是两人很快就开始各站一边,开始踢起了蹴球。
到底大两岁,踢球的力道自然也会大一些。原本胤祁心中还记着面前的是弟弟,要放轻些力道,玩了会儿玩开心后,胤祁也就自然而然忘记了这件事。
只见他一个用力,球一下子就被踢到了好远,甚至还在滴溜溜继续朝御花园外滚。
胤祕见状下意识迈着小短腿跟着球跑,眼前只有球。
等胤祕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跟着球跑出了御花园。
此时胤祕眼前不止有球,还有几个高大的身影,球恰好挡住了最前方两个人的路。眼见着球被人弯腰捡起来,胤祕顺着球的高度抬头看向来人。
成年人的身高对胤祕来说实在是有些太高,脖子都仰酸了胤祕都没看到两人的模样。
见对方拿着球没有要还给他的意思,胤祕走上前,伸手拉拉来人的衣服。
“那是胤祕的球,可以还给胤祕吗?”
来人闻言轻笑了几声,下一秒,不等胤祕反应过来,他便被人抱了起来,与他的球同高。
胤祕见状以为对方是愿意把球还给他了,他下意识伸手去够球,却不料对方又把球拿远,不让他拿。
歪头看向对方的脸,看了半晌,胤祕确认自己不认识对方,因此,他更不知对方为何要抱着他不放。
“哥哥,把胤祕放下来可以吗?胤祁哥哥还在等着我把球捡回去玩呢。”
他们身后的奴才见状有些欲言又止,不知到底该不该上前劝诫主子这位二十四阿哥如今可是十分得皇上宠爱,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见胤祕即使忽然被抱起来也不慌张,甚至还万分有礼貌这样与他商量,他来了兴致,开口对胤祕道。
“说来也巧,你排行二十四,我排行十四。刚好尾数相同。”
说完,见胤祕仍一脸茫然看着他,胤祯不得不自我介绍。
“我是你十四哥,名叫胤祯,可记住了?”
往日胤祯可从来没有兴致关注这些比他小太多的弟弟,今日也不知怎的,他忽然就对胤祕来了兴致。
听着胤祯的介绍,胤祕点点头,乖巧开口。
“十四哥哥。”
独属于小孩子的嗓音,软糯好听,听着胤祕的哥哥,饶是胤祯这样不喜小孩子的,看着他这乖巧模样,也不禁对胤祕柔下神色。
一旁人见胤祯抱着胤祕不放,开口提醒。
“十四,我们还得出宫呢。你这...”
听到这声音,胤祕转头看向对方,眨巴眨巴眼后,又转回头来看胤祯。
“他也是胤祕的哥哥吗?”
按照方才那人叫胤祯的方式,胤祕知晓他应当比胤祯大。胤祯闻言点头,又给胤祕介绍。
“他是十阿哥胤誐,不同于我还是个光头阿哥,人家可是敦郡王。”
听着胤祯的阴阳怪气,胤誐神情好笑推了他一下。
“我只不过是运气好,等你这次立了功,还不知道会比我高多少,有什么好酸的。”
两人说笑的时候,胤祕一直没出声,等两人说完话了看向他,胤祕这才乖巧叫了胤誐一声。
“十哥哥。”
胤誐这样的大抵就是标准的嘴硬心软,明明方才还催促胤祯赶紧出宫,好像对胤祕这个弟弟很无所谓。但轮到他得到软糯的一声哥哥后,只朝胤祕点点头后,他又不开口催促他们了。
胤祕去捡球捡了好久,没一会儿,胤祁带着奴才找过来了。
“弟弟,弟弟...弟...”
见到胤祕被好高的人抱在怀中,胤祁一下子就呆住了。
“你...你是谁,你要对胤祕做什么。”
胤祁显然也不认识胤祯与胤诶,见胤祯怀中抱着胤祕,手中还拿着他们的球,便以为胤祕是因为抢球惹恼了对方,仰头都看不到对方的脸,尽管万分害怕,可胤祁还是壮着胆子朝他们质问。
见两人都转头看向他们,胤祁故作凶巴巴的表情看着他们,似是想以此让对方害怕。
只是体型差不是盖的,垂眸看着只到他膝盖的胤祁,原本只是想逗逗胤祕就将他放下来的胤祯忽然改变了想法。
在胤祁的注视下,胤祯抱着胤祕扭头就走,边走还边低头逗怀里的胤祕。
“哥哥带胤祕出宫玩好不好?宫里有什么好玩的,宫外那才叫好玩呢。”
以为对方会与他对峙,但不料对方扭头就走,胤祁目瞪口呆看着一行人渐渐走远,好半晌,他才在身后奴才的提示下转头跑去找额娘。
“额娘——,娘娘娘娘——,弟弟被人抢走了——”
一开始胤祕以为胤祯是在与他开玩笑,直到胤祯抱着他一路畅通无阻上了马车,耳边听到宫中从未有过的喧嚣声后,胤祕这才后知后觉,好像十四哥哥真的带他出宫了。
见胤祕转头一直看着他,以为胤祕是害怕了,胤祯伸手捏了捏胤祕的脸蛋,懒散散开口。
“放心,怎么把你抱出来的,玩完后,爷还全头全尾把你送回去。”
听着胤祯的话,胤祕眨巴眨巴眼睛,似歪头想了想后,他仰头看向胤祯。
“十四哥哥,宫外可有什么好吃的是宫内没有的?”
重生一次,除了生活变得舒服些以外,胤祕又找到了新的爱好,就是吃好吃的。
因为每次吃到好吃的胤祕整个人都能因此开心一整日,每次在御书房等康熙,若是等的时间过于久,而他又乖乖的,胤祕就会在康熙处理完事情后得到奖赏。
奖赏通常不多,但每次都是胤祕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不光味道不错,每次它们的造型也很精致。
东西不固定,有些时候是一道小食,有些时候会是一份新品糕点。
久而久之,每次等待康熙会议结束,胤祕都会满怀期待,期待着今日他会与阿玛一道用什么好吃的,会品尝到什么好吃的。
见胤祕说完后眼巴巴看着他,眸中仿佛盛满了期待,胤祯面上多了些不自在,他从未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
转过了头,用手微微遮住胤祕的眼睛后,胤祯面上略显不自在转回头。
“好啦,爷知道的,带你去吃好吃的。”
嘴上答应着,胤祯心中却没有来的多了些烦恼。他在想,二岁多的小孩儿应该基本上都能吃,没什么忌口的了吧?
胤祯性子大大咧咧,但他并不是没脑子,将胤祕带出来玩是一件事,若是因为他的不小心让胤祕出什么事情,到头来还是他的罪过。
犹豫再三后,胤祯有些不确定地朝胤誐询问。他虽然也有好多个儿子,但此时距离他们两岁早已过去好多年,胤祯早已不记得此事。
胤祯有想过要不要问胤祕自己,但在他低头看向胤祕,触及到胤祕的目光后,胤祯还是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三岁都不到的小孩儿,话语恐怕不能当真,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几个哥哥,更别提忌口之类的。
按照胤祯的吩咐,马车很快停到了京城最大的一处酒楼前。
胤誐与胤祯他们坐的是两辆马车,抱着胤祕下马车,见到胤誐后,胤祯没与胤誐说其他的,第一件事便是同他询问心中疑惑。
胤誐显然也不是一个经常与小孩儿呆在一起的阿玛,听着胤祯的询问,他面上十分茫然,简直可以说是一问三不知。
得知胤誐对这些也很不清楚后,胤祯面上表情多了几分无语。
“都道十哥顾府中家眷,却是没想到十哥连这些都不知晓。”
胤祯说罢,不等胤誐反应过来,率先抱着胤祕进了酒楼。
“小二,要一间包间。”
胤祯刚说完,下一秒便被身后反应过来的胤誐揽住肩膀。
“嘿,你这小子。”
到底顾及着胤祯怀中还有个小的,再加上这是在外面,胤誐只是揽着胤祯的肩膀,不痛不痒捏了几下便放了开来。
在店小二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带着胤祕来到一处包间里。
到包间里,门关上,胤祯也不再拘着胤祕,而是将胤祕放到地上,让他自己走走。
方才抢胤祕抢的匆忙,胤祕身边照顾的奴才一个都没跟过来,胤祯身边贴身太监又是三五大粗类型,担心胤祕会被抱痛,胤祯这才亲力亲为。
好在是胤祕也不重,再加上胤祯又一直坚持锻炼身体,这才抱了胤祕这么许久都感觉良好,没觉得累。
伸手翻开桌子上的菜单仔细看着上面的菜,胤祯时不时朝胤祕询问着他的口味。
胤祯刚从康熙那谈完事情回来,此时也有些饿了,正好此时快到午时了,就当用午膳了也好。
心中这样想着,胤祯点菜的时候就丝毫没顾及,有什么想吃的就直接点了,等他意犹未尽停下,抬头看向记菜的店小二时,他已经选了十四五道菜,其中还不包括糕点。
胤誐见状面上多了些无奈。
“别这般铺张浪费,我可不想同你一道被责骂。”
他们擅自将小阿哥胤祕带出宫这件事肯定瞒不过对方的眼线,若是还让他知道他们就这样带胤祕,教导他这样做,估计他们会被骂的更惨。
听着胤誐的话,胤祯沉默了瞬,虽然很不情愿,但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同意了胤誐的话,将原本万分夸张的十五道菜改成了六道菜,再加上三份甜点。
看着剩余的菜量,无视一旁胤祯一脸的不满模样,胤誐朝一旁的店小二点点头,示意这些菜就好。
胤祯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他便转移了注意力,一把捞起正坐在一旁的胤祕。
“胤祕可知不久前爷被皇阿玛找去是商议什么事情?”
一提到这件事,胤祯面上就多了些兴奋。一旁的胤誐见状面上多了些无奈,开口劝阻胤祯。
“喂,胤祯,你够了,还和一个这么小的孩子炫耀。”
但胤祯可不理他,甚至头都没抬,仍继续与胤祕说着话。听着胤祯的问话,胤祕摇摇头。
“胤祕不知,是讨论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
只有每次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讨论的时候,康熙才会不让胤祕过去。
知道那么多事情对胤祕没有好处,尤其是与机密相关的事情,更何况胤祕只是一个幼儿。
见胤祕这般配合他,听着他话语里的意思,胤祯面上多了几分愉悦,又点头,继续与胤祕道。
“不错,是很重要的事情。“
胤祯说罢,一个用力将胤祕抱直接坐到了桌子上。见胤祕眨着好看的眼睛认真看着他,胤祯伸手摸了摸胤祕头顶尚未剃掉的头发,继续开口同胤祕道。
“胤祕肯定知晓之前皇上在与我们商议何事,不知道也没事,我与你道,是关于此番出兵噶尔丹该由何人带兵之事。”
这里到底不是在他们自己府中,也不是在宫中,一旁的胤誐见胤祯居然直接就这样将此事说出来,他没忍住皱了皱眉。
“十四...”
似是知晓胤誐在担心什么,听着他叫自己,胤祯头也不抬,只是朝胤誐摆手。
“十哥放心,别的不说,肯定没人在周围听我们讲话。”
说罢,胤祯又转头看向胤祕,继续同他说。
“这次皇阿玛选中的是我,十四阿哥胤祯。”说着,胤祯伸手拍拍胸脯,面上满是骄傲,好像丝毫不觉得将此事同一个幼儿炫耀这件事有何不对。
一旁的胤誐见状不禁无语扶额,今日之后,他对胤祯性子的随性又有了个新的认知,跟这么小的小孩儿说,他应当听不懂吧...?
但事实不如胤誐所想,胤祕好像不但听懂了,还明白了胤祯的意思。只见他一脸认真朝胤祯回答。
“既如此,十四哥哥一定要当心,阿玛说战场上很危险。”
小孩儿还一点点大,胤祯生的高大,站在胤祯腿旁甚至只到胤祯的膝盖,明明还是对什么都万分懵懂,什么都不知的情况下,他却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关系的哥哥说,让他当心,要注意安全。
除了额娘,胤祯还是第一次得到这样一份回答。
胤祯闻言不自觉怔神了许久,等他回过神来再次抬手摸胤祕的脑袋时,面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发生了些变化。
“十四哥肯定会安全回来,胤祕到时候可还会记得我?”
见胤祯朝他问着话,面上也跟着多了些期待,胤祕面上有些疑惑。
十四哥哥为什么说要他记住?
不过好在胤祕不是真的两岁多幼儿,即使胤祯真的要好久才回来,胤祕自然也能记住他。想到这里,胤祕神情认真朝胤祯点点头,开口回答胤祯的话。
“胤祕会一直记得十四哥哥的。”
得到令他满意的答案,胤祯的笑容更加肆意。
“好,到时候爷给胤祕带些好玩的。”
菜很快上齐,不知是不是照顾小孩儿得了趣,在用膳时,胤祯也颇照顾胤祕,一直十分注意着他用膳的节奏。
直到好一会儿后,胤祕转头看向胤祯,朝胤祯摇头示意吃饱了,胤祯这才转头示意贴身奴才照看胤祕,同时收回了时不时关注着胤祕的目光,开始专心大口吃起肉来。
转头看眼在一旁乖乖独自玩耍的胤祕,又转头看向正在认真吃饭的胤祯,胤誐半开玩笑般试探性提出了他的疑惑。
“十四,你今日看着怎这么奇怪,虽然他受皇阿玛的喜爱,但也不过是个没威胁的小阿哥,你至于这般讨好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