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这枚戒指巧夺天工,价值不菲,一看就是打磨了至少数月的限量款单品。
 作为自打十六七岁起,就成为全球时尚圈宠儿的秦星羽,见过了许许多多珠宝。
 他是识货的。
 J.Y集团虽然贵为奢侈品行业的领头品牌之一,限量款的单品做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做出造价这么高的产品来销售。
 用来代言打广告的东西,还是需要相当一部分消费者基数的。
 “这是你们集团的新品?”
 本来就没听说第三季度新加了产品,秦星羽如实问出心中疑惑。
 “不是。”
 小俞总同样如实回答,言罢补充:
 “送你的,上个星期才从设计师手里拿到,还怕赶不上你演唱会。”
 送他?秦星羽狐疑地又看了看,这枚确实相当符合他审美的戒指。
 虽然这两年来,俞笙送他的衣服首饰也不少,但这戒指也未免太贵重了,比之前号称给他这个小乙方发年终奖的跑车,至少还贵了一位数。
 “秦星羽,我们可不可以一辈子在一起?结婚的那种。”
 俞笙问出这句话时,那双在这舞台偏暗光影下的眸子,一如这精雕细琢的珠宝般,端严而凝重。
 结婚?秦星羽反应有点慢,抬头看了看俞笙,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的戒指。
 “求婚,正经的。”
 怕对方以为自己还是在哄他,俞笙继而开门见山。
 他就是来求婚的,在对方完成今年最重要的事,开过了演唱会之后。
 是俞笙打从年初,就筹备的求婚计划。
 捧着手里藏蓝色低调而奢华的戒指盒,秦星羽那双一如天使般浓密颀长的羽睫,眨啊眨地闪烁了良久。
 半晌之后,才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你甚至还不是我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他说的没错,他和俞笙之间,虽然连上床都上过好几次了,但他一直没给对方男朋友这个称谓。
 他甚至宁可背上“小俞总养的小情人”,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身份。
 说到底,心里还是怕的,怕男朋友这个称谓,飘摇不定,觉得对方迟早是要跟门当户对的人结婚。
 他自来都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
 “我不用是你男朋友,老公就行。”
 这是俞笙发自肺腑的心里话。
 “秦星羽,我想和你结婚,白头到老,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我恨不得立刻,马上,和你结婚,越快越好,一天也不想耽误。”
 秦星羽低头看看戒指,又抬头看看这相识了十年有余的人,顿了片刻,重又低头看一眼戒指,再抬头看一会儿眼前人。
 如此往复了好几轮。
 而后,才试探着轻轻浅浅地,小声回答一句:
 “行……吧。”
 这算是答应了。
 “回答得这么不情不愿,看来我得快点筹备婚礼,免得你反悔。”
 俞笙忍不住又轻啄了啄眼前人的唇。
 秦星羽闪着那双明净的大大桃花眼,望向对方。他是个守信的人,求婚这种大事,他既然答应了,心中便是认可了的。
 虽然他心理状况不稳定,但也不至于反悔。
 看似颇为勉强,其实他在答应的一瞬间,内心已经开始思考,该什么时候,以及以何种方式官宣了。
 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心里开始没安全感了。
 扬眉浅笑的少年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指,那意思再明确不过,让俞笙给戴戒指。
 求婚戒指,他收了。
 秦星羽平时不怎么惯于戴珠宝,尤其是今天这种演唱会场合,台上又唱又跳的,没有佩戴戒指。
 那修长苍白手指上的珠宝位空着,正好缺了点什么。
 戒指是专门订制的,大小合适,气质相称,量身定做的用心,显而易见。
 俞笙心满意足地给对方戴上求婚戒指,他戴得慢极了,仿佛想要将这一刻,流连延长到地老天荒。
 在这舞台最顶端,也最危险的升降台上,在对方曾经几乎丧失了全部人生梦想的地方,俞笙决心给予对方未来的人生,都是安全十足的巅峰与光芒。
 “那我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你算我的男朋友吗?”秦星羽忽然问。
 俞笙特意凑近了对方耳畔,声音压低,却暧昧至极地一字一顿,不容置疑地开口:
 “我、是、你、老、公。”
 “不行!”
 秦星羽明显抗议,他才刚刚答应了求婚,他们还没结婚,怎么就成他老公了?!
 “总有一个晚上,我会让你叫的。”
 俞笙的声音压的更低了,但语气之中的暗示之意,却再明显不过。
 他可还没在床上听秦星羽叫过老公,更何况对方本来就不爱出声,非要他卖力极了,才受不了地边掉眼泪边出声。
 但即便如此,对方也还没叫过他老公。
 “俞笙你敢……”
 果然是一逗就急的炸毛小猫,下一刻秦星羽差点要在那升降台上站起来。
 但终究还是体力消耗殆尽,站不住,也没力气,被俞笙一把捞进了怀里。
 “那就未婚夫吧?”
 小俞总发挥在几个亿项目谈判桌上,都极少用到的退而求其次策略。
 怀里的人明显蹙眉,秦星羽确实是觉着,这关系递进得太快了,虽然他连求婚都答应了,但在这之前,对方只是他队友。
 上过床的队友也是队友。
 结果才这么一会儿,就成他未婚夫了,这不是得寸进尺是什么?
 俞笙微微低头,仔细观察,不放过怀里人那本就不多的,每一丝微妙的小表情,继续哄着:
 “那就男朋友,好不好?在结婚之前,就当男朋友,虽然这个时期我不会让它太久……”
 秦星羽跟研究自己的经纪约一般,认真考量了一番,而后郑重点了点头。
 不料末了,俞某人在他耳畔继续不死心地加了句:
 “官宣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零点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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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俞笙向他求婚的那一刻, 他就已然想到官宣了。
 但这个事究竟怎么宣,由谁来宣,得经过慎重的考量, 他不是一个人,他得对他的团队和粉丝,以及身后无数个合作方负责。
 “那就试试你能藏我多久?”
 俞笙也不着急, 而是笑着将人直接放倒在升降台上, 继而是又一轮漫长而深沉的拥吻。
 俞笙的吻, 细密而虔诚,一如这无人的舞台上,那盏细腻又温柔灯光。
 他终于从吻队友,到吻情人,如今算是名正言顺地, 吻自己的另一半了。
 这一连串痴缠至极的吻, 也没有持续太久,升降台的地面太过冷硬,俞笙怕对方被自己压在那上面, 时间久了难受,于是没一会儿还是将人抱起来,捞在怀里。
 午夜时分, 俞笙将人抱着出了场馆, 抱着上车, 以及到家时,抱着进了家门。
 当然,进的是秦星羽的家门。
 这晚他忍住了, 什么也没做, 知道秦星羽已经很累了, 更何况对方的身体状况,近来他也不舍得胡作非为。
 他可怕弄坏了,到头来还是自己心疼。
 于是两人各自洗澡吹干了头发之后,秦星羽照例吞下几片安眠药,一如既往地与这已是自己男朋友的人,相拥着安睡了一夜。
 这几个月的演唱会筹备,他着实太累了。
 像是心里存着什么难解的结,一点一点化开了般,明明半衰期才十来个小时安眠药,秦星羽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虽然药效代谢时间过去后,他多数时候睡睡醒醒,不怎么踏实,但每每醒来,不用睁眼也感受得到身边的人仍在,没一会儿便又睡过去了。
 演唱会次日是个星期日,俞笙不用上班。
 不过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人,俞笙是睡不了这么久的,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只是仍旧没有起床,继续抱着怀里的人,缠缠绵绵地从清早拥到几乎黄昏。
 虽然这个休息日,小俞总处于求婚成功,心满意足的放松咸鱼状态,不过也不是一点事儿都没干。
 他给秦星羽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汇报了对方演唱会结束,可以安排全面体检的相关事宜。
 早在一个月前,负责秦星羽的那位专家,便耳提面命地告诫,忙完这一轮演唱会,必须到他这里来报道检查。
 这个小艺人的身体实在是耗不起了。
 这事儿俞笙每天都惦记在心上,而今在演唱会结束的第二天,哪怕是个星期日,也和那位老专家联系上了。
 眼见秦星羽如今这个状况,不睡个两三天多半是缓不回来,起不了床。
 再加上医院有些检查项目需要预约,因而俞笙跟对方约定了下个星期三,就算是绑架,也铁定把自己老婆绑医院去。
 打完这个电话,小俞总安心了,老专家也很满意。
 然而,没能等到星期三的检查,秦星羽的身体就出了问题。
 演唱会之后的两天里,他一直睡睡醒醒,甚至连安眠药都没用得着吃,原本俞笙和其他人只道他是太累了,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少年时他每开完一场演唱会,或是刚完成连续几个月的剧组拍摄,也要睡上两三天。
 星期一,俞笙公司有几个重要的会议,早上出门上班时,还不大放心家里的这位。
 观察了一会儿,好在秦星羽睡得安稳,除了在他穿戴整齐、即将出门时,睡梦中微微蹙着眉,抱了抱他的胳膊,便又翻了个身睡去了。
 俞笙没舍得立即走,抱着床上的人,又浅浅地亲吻了一会儿,才起身出门。
 秦星羽是在这天午后,彻底醒来的,醒来时全身仿佛掉进了冰窟,明明是夏末秋初,气候还热着的时节,却周身冷的厉害,只有额头滚烫。
 熟悉的感觉,是发烧了。
 他翻了个身,没怎么在意,甚至连客厅里的退烧药,都懒得去找。
 他感冒发烧实在是家常便饭,这次玩命似的筹备演唱会,确实是累着了。
 下午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两个来小时,他没怎么睡着,额头依旧滚烫,与之俱来的是心悸得厉害,外加恶心眩晕,也微微有些气喘。
 他估摸着,要么是哮喘犯了,要么就是心肌炎犯了。
 都是熟悉的老毛病,他能处理。
 于是他勉强起床,跌跌撞撞地到客梯的小药箱里,翻出了几种常用药吞了,而后又回到卧室。
 躺了两天,他腰伤酸痛得厉害,于是也没再躺回床上。
 而是抱了个夏凉被,倚着靠枕坐上他最喜欢的飘窗,看着夏末四五点钟黄昏未至的暖阳,放空地出神。
 身心疲惫外加病痛难受,总是让人容易比往常脆弱,他窝在飘窗上思忖了好一会,拿起手机给俞笙拨了个电话。
 是俞笙那仅存了不到十个重要联系人的号码。
 除了少年时临近演出,几次紧急工作的沟通外,他很少主动给俞笙打电话,哪怕他们的关系已经从队友发展到了上床。
 他也仅仅是偶尔与对方,微信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
 比如韦盛给他做心理治疗时拼的积木,比如院子里新开的花草,比如一些造型可爱的玩具或是甜品。
 尤其是不再同台演出这几年,他和俞笙之间没急事。
 而今,俞笙已是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了,他想着难受的时候打个电话,应该也没什么不合适吧。
 电话在几秒钟之后便被接起了,俞笙那边的环境素来安静,无论是独自在办公室审批文件,还是和同事们讨论工作。
 即便开着大会,小俞总出去接电话时,下属们也识趣地将会议暂停。
 接到这个电话,俞笙是意外的,毕竟这两年来,秦星羽几乎从未给他打过这个私人号码。
 电话另一端,是清浅且透着些许虚弱的声音,难得的软软蠕蠕,与平日的清冷声线不大一样。
 “你今晚要加班么?”
 秦星羽记得,J.Y集团的国内分公司,周一通常比较忙,俞笙几乎每个周一都要加班到晚上。
 “可以……不加。”
 对方忽然关心起他加班的问题,小俞总有点儿受宠若惊,他今晚的确是该加班的,晚上8点钟还安排了一场会议。
 不过在自家老婆的电话面前,不过脑子地改了口。
 电话里,是秦星羽依旧清清淡淡的声音,一如少年时与他商量着演出彩排那般寻常:
 “你能不能早点回来,我有点不舒服,好像……发烧了。”
 认识十余年,这几乎是头一次,秦星羽主动和对方说自己不舒服。
 俞笙心中警铃大作。
 “我马上回去。”
 难受了终于学会给他打电话,这是他们关系进展的一大步。
 但与此同时,俞笙也意识到,对方主动给他打电话,说明极有可能不仅仅是发烧那么简单,铁定是病得厉害了。
 “也不用马上……”
 电话里的声音虽然虚弱,语气却依旧云淡风轻:
 “我已经吃过药了,你正常下班回来陪我一会就行。”
 “我知道了,别挂电话,在家等我。”
 俞笙神色凝重地说完这句后,开着通话,转身拿了几件随身物品便走。
 坐上自己的劳斯莱斯后排,才用另一部工作手机,安排了几件工作,顺便将今晚的会议取消。
 “小羽,小羽?……”
 黑色的劳斯莱斯于临近黄昏的公路上疾驰,在车上沟通完几份今晚的紧急工作,俞笙回过头来,再向着那部私人手机说话时,通话没有挂断,对方却也没了半点应答。
 黄昏将至,裹着薄被、倚着抱枕的少年陷入昏沉。
 这次的突发高烧很不一样,不太像感冒、不太像心肌炎、也不太像哮喘,更不太像腰伤的那些神经又发了炎。
 总之,秦星羽几乎是在给俞笙打完那个电话后,短短十几分钟内,便遁入无知无觉的黑暗。
 司机将车停靠在秦星羽的别墅院门口,俞笙驾轻就熟地按开密码锁,来不及换鞋,尽管也知道没换鞋就上楼,铁定是又要挨老婆训的节奏。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倚着飘窗的人失去意识,额头上烫的厉害,已经不需要用体温计来测量。
 脉搏也杂乱的厉害,跳动得又快又虚弱。
 俞笙二话不说地抱着人下楼。
 这里距离三甲医院很近,还没到下班的堵车时间,救护车一来一去,不见得有他快。
 当夜,附近某三甲医院的急救室里,灯火通明。
 俞笙、安辰、时川,以及景小延和冯曳都闻讯赶来,连过不了几日就要飞往加拿大的庄晏晏,都惊动了。
 急救进行到凌晨。
 经过各科的会诊,以及近年来病例的反复推敲,专家们已经很明确了。
 不是感冒,不是心肌炎,也没犯哮喘。
 但是出现轻微的心衰、大面积肺炎,呼吸系统和消化器官没一个完好的,另外旧伤涉及的神经骨骼,也一连串地出现问题。
 终究还是之前那场事故,除了骨骼神经的重伤外,脏腑器官也遭受不同程度的损伤,这几年来情况一直时好时坏,断断续续地始终没能复原。
 如今在经过几个月筹备演唱会的过度劳累下,开始出现了一些并发症的征兆。
 医护人员经过一整夜的忙碌,总算将人从抢救室转回到了VIP病房。
 只不过挂着吊瓶安睡的少年,一直都没有醒。
 秦星羽在病房里足足昏睡了三五天,这期间安辰、时川、景小延、冯曳他们轮换着来,千方百计地换班让俞笙去休息。
 俞笙一连熬了好几个大通宵,仍旧没心思休息。
 这几日来,他专心聆听各科室的专家讲解病情,共同商讨治疗方案,进了医院就没离开过。
 闲暇的时候,便坐在病房里那还算舒适的躺椅,守着床上睡着的人发呆。
 至于公司里的事,暂时交由了几位靠谱的副总,以及信得过的下属。
 小俞总如今无心工作,更不想休息。
 秦星羽是在住院后的第五日,断断续续地恢复了一部分意识。
 有时候看见俞笙在,有时候看见安辰在,有时候还看见了景小延、冯曳,以及时川。
 以至于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进入了走马灯的混沌状态。
 好不容易有一天,他稍稍清醒了些,正赶上屋子里只有安辰。他辰哥眼见人醒了,惊喜地连忙要按铃叫人,被他虚弱无力地抬了抬手,阻住了。
 他有事对安辰说。
 “辰哥,我和俞笙……在一起了。”
 神智依旧不那么清醒的人,脑海里唯一记得的,是这件事。
 “我知道啊。”
 安辰还觉得有点奇怪,这事他早知道,俞笙都把他养的白菜给拱了,当时他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