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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少年(绿野千鹤)


陆鱼嘿嘿笑,说:“这是经典的爽文剧情,我已封侯拜相,而那瞧不起我的前任正落魄,我甚至都已不认得她。”
看着那失魂落魄离开的程七小姐,明砚垂眸:“当年我以为,你在酒会上找到我,就是想演这一出”
陆鱼摇头:“怎么可能,我那是悔不当初,追妻火葬场呢。”
明砚挑眉:“你又知道了?”
陆鱼一怔,对啊,他怎么知道的?这是他的想法,还是陆大鱼的想法?刚才那一瞬间,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宛如鬼上身一样的状态,让他有些无措。
明砚见他脸色不对,正要询问。却见陆鱼忽然想通了似的,梗着脖子说:“我就是知道,我怎么可能在酒会上羞辱你。就算你变成蟑螂了,我也不舍得让你受一点委屈!”
明砚:“……”能不能别提蟑螂了。

明砚躺在午休床上,想着请柬的事。
陆鱼靠坐在床头,用虚拟键盘敲打, 继续写他的小黄书。他现在没有其他办法验证自己的状态, 只能通过灵感来判断。噼里啪啦写下一段灵动的文字, 陆鱼长舒一口气,还好, 还在。
明砚见他停下来,开口问:“那个李教授的邀请,你去吗?”
陆鱼转头, 看向那双满是担忧的漂亮眼睛, 反问道:“你希望我去吗?”如果砚哥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他就不去了解。
明砚皱眉, 沉默良久,说:“这件事我不能替你决定。”
没见过亲生父母的孩子,都会渴望见到血脉至亲。那是一个人生命的根源, 隐藏着寻常心理医生无法完善的答案,只有见到了,内心缺失的那一块才会完整, 不管结果好与坏。
但明砚有些不忍,怕陆鱼受到伤害, 毕竟现在他只有十八岁的心智。而那位母亲,显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亲妈, 态度非常诡异。
陆鱼想了想, 说:“那见见吧。”总要知道个答案的。
母亲是谁, 父亲是谁, 为什么抛弃他, 又为什么来找他?如果米契尔真的是她妈妈,总要见的。见到了,搞清楚了,就不会被谎言轻易击穿心防。
明砚伸手,摸摸他的脸。
陆鱼握住那只修长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用力蹭了蹭,小声说:“我想见见,我想知道。”
明砚低声说:“好,但是要记得,你当年只是个柔弱无辜的婴儿,不管她与你亲生父亲有什么纠葛,都不是你的错。退一万步讲,哪怕真的是被强怀孕的,那也是犯罪分子的错,与你无关。知道吗?”
这话说来残忍,但必须给陆鱼打个预防针。
陆鱼看着那剪水双瞳里包含的担忧,点头,俯身趴到了明砚胸口,贪恋地蹭蹭。这样哄孩子一样的话,他真的百听不厌。如果自己变回陆大鱼,还能听到这样的温言软语,就死而无憾了。
深深吸了一口温热的体温,陆鱼盯着被他蹭开的领口看,看着看着忽然灵光一闪,拎起了明砚的他一条腿,挂在自己肩上。
明砚瞬间红了脸:“你,你干什么?大中午的,别闹!”
陆鱼好奇地丈量着那条腿,满眼清澈无辜:“我想看看这个姿势的角度是什么?”
他发现明砚的腿真的很长,与他想象的只能把脚踝搭上来的场景是不一样的,可以直接把膝弯勾在他的肩膀上。
陆鱼撑在两边,试了一下力道,压着明砚做了个俯卧撑,惊喜地说:“哇,砚哥,你的柔韧性好强啊,是不是可以劈成一字马做?”
明砚整个脖子都红了,抬手推他:“你走开。”隔着睡衣在他身上做俯卧撑,还这种姿势,太羞耻了。
陆鱼在那露出来的小腿上亲了一口,兴奋道:“我知道怎么写了!”说完,放下那条长腿,就要继续去码字。
明砚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窜到了头顶,屈膝勾住了陆鱼的腰,咬牙说:“你就是为了写文,在这搞研究呢?”
这让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了,哪有人按着恋人一通操作,激动不已的结果是要去怒码一万字啊!
陆鱼被腰间的长腿夹得呆住,吞了吞口水,说:“当然不是。”然后,非常上道地按住了盘在自己腰上的腿。今天他可不是傻驴子,胡萝卜递嘴里了,必须狠狠地啃。
明砚后知后觉地开始后悔,刚才一赌气,竟然做出这种动作。这下不光脖子红,连脚趾都发起烧来。挣扎着试图收回腿,这午休短短一小时,真胡闹起来怎么收场。
然而已经逃不掉了。
下午直播,明砚有些无精打采。
花闻远小声问二叔:“二婶怎么了?”
陆鱼得意洋洋地说:“他不老实,被我收拾了一顿。”
花闻远皱眉,不赞成地说:“二叔,你怎可仗着武力欺负……”
话没说完,就见二婶踢了二叔一脚,低声警告:“当着孩子的面,别瞎说。”
花闻远:“……”劝谏的话说不下去了。
弹幕顿时哈哈哈起来。
【当着孩子的面,别瞎说。】
【这俩人最近一点都不避人了,旱地老贼,你你你,你对得起你的直男读者吗?】
最开始直播的时候,还有好多人不信这俩人是真夫夫。播了俩星期,大家再也说不出这种话了,只是有些直男读者还在挣扎。但看了今天的直播,这也挣扎不动了。
于是开始给旱地拔鱼找补。
【他写的无CP文,直男不直男的有什么关系?我敢说男频写文的绝对不止他一个非直男,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我不在乎旱地老贼直不直,就是你俩别带坏了我们花崽啊!啊啊啊啊啊!】
花崽当然没有被带坏。陆鱼当着两千万观众的面,对他进行了严格的情感教育,要求他洁身自好,不管是男女老少、花鸟鱼虫、草木山石,都不要碰。
“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统全国!”
教育完老三崽,陆鱼便美滋滋地下播,拉着自家老婆约会去了。
明砚说:“既然要见,就准备个礼物吧,不能太失礼了。”
于是,下了班,俩人就去逛街挑选见面礼。只是明砚有些腰酸,走不动,这约会恐怕无法太持久。
陆鱼试图背着他走,被严词拒绝。
在商场里拉扯了一会儿,陆鱼不舍得明砚多走路,左右看看,忽然笑道:“我想,我知道要送什么了。”
说罢,他拉着明砚,直奔RZ的店铺而去。
虽然不甘心给RZ这吸血鬼资本家送钱,他还是买了一条七重海。
陆鱼看着盒子里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手链,低声说:“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如果她想跟我相认,那……我就可以借着手链,向她介绍我的爱人。”
这么说的时候,陆鱼的眼睛闪闪发亮,跟黑色丝绒上的珠宝一样,晶莹剔透,熠熠生光。
明砚摸摸陆鱼的脸,微微地笑:“好。”
设计师本人,在附赠的礼物卡片上用花体字写下“给米契尔女士”几个字,一起放在打了蝴蝶结的小盒子里。

晚上回家, 陆鱼积极地要给明砚做精油按摩。
中午那个姿势难度太高,导致明砚的大腿根有点肌肉拉伤,走路抬腿会痛, 把陆鱼心疼坏了。
陆鱼坚称自己会按摩, 拿了张软垫铺到暖气最足的小书房里, 盛情邀请明先生免费体验。
明砚觉得这项活动风险十足,可能让他伤势加重。但看着像小海豹一样持续拍打软垫、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渴望的陆鱼, 又不忍心拒绝。
在小书房门口踌躇了片刻,明砚妥协道:“先说好,按摩师要有职业操守, 不能骚扰顾客。”
陆鱼拍胸脯保证:“我以旱地拔鱼的笔名起誓, 如果骚扰顾客, 我明天直播当全国观众的面改名旱地拴狗。”
明砚:“……”
洗了澡, 明砚只穿着一条白色四角裤,趴在软垫上。温暖如春的房间,贴着地暖开得足足的地板, 并不觉得冷。只是……他回头看看自己的状况,觉得有点危险,又在腰部以下盖了条毛巾。
陆鱼拿着精油进来, 瞧见这幕场景,不乐意道:“你这是对我人品的质疑, 人与人之间就没点信任吗?”
明砚无情地说:“是的。”
陆鱼气呼呼地哼了一声,低头开始忙碌。他点了几支小香薰蜡烛, 调暗了灯光, 让陆冬冬连接屋里的音响, 播放一曲山涧流水的白噪音。
明砚将下巴搁到交叠的手背上, 忍笑看他忙活:“你这弄得还挺专业。”
“那是, ”陆鱼得到夸赞,又得意起来,跪坐在软垫边,一本正经地说,“金牌按摩师陆小鱼为您服务,如果体验好,记得给五星好评呦。”
明砚把脸埋在软垫上,闷笑。
陆鱼将精油倒在手掌心,搓热,均匀地滴在玉石一样光滑细嫩的脊背上,而后将热乎乎的手掌贴上去,自己满足地直叹气。
“按摩师发出这样的声音正常吗?”
“客人,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质。”
专业的陆小鱼,收起嘴角的口水,仔仔细细地从肩膀揉起,一寸一寸慢慢向下,将白皙的皮肤按出一层漂亮的粉红色。
发酸的脊沟被按得很舒服,明砚逐渐放松下来,软软地舒展四肢。
周末折腾了两天,他其实都快散架了,一直没能好好休息。周身叫嚣着想要罢工的肌肉,在这样轻重刚好的揉捏里,终于得到了抚慰。
陆鱼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像被撸顺了毛的小猫一样,变得热乎乎软绵绵,只觉得心也跟着融化了。他用讲睡前故事的声音缓缓地说:“等花闻远改造结束,咱们去海边度假吧。在热带的海滩上晒太阳,把我这白得跟鱼肉似的皮晒成古铜色。”
明砚闭着眼睛轻笑:“好。”
“等咱们赚到钱了,我想要个结婚戒指。我是入赘的,这戒指得你送。”
“嗯,我送。”
“还有,把明家原来的别墅买回来,爸爸肯定还想回去住。雇个保姆,不要让妈妈继续做家务了,她应该美美地当个阔太太,美容逛街打麻将。”
明砚睁开眼,侧头看他,说:“这都不着急,慢慢来,咱们又不是只过这一年。”
陆鱼低头开始揉捏小腿:“我这是趁机讨赏呢,你觉不觉得我这会儿特别像个妖妃,一边给大王捶腿,一边索要好处。”
明砚抿唇笑:“长腹肌的妖妃,我还是头回得见。”
“那你现在见识到了,”陆鱼骄傲地扬起下巴,“难得遇到这么有品位的客人,我送你一套私护按摩吧,男性健康大保健。”
明砚:“……不用了,其实我也不是很有品位的。”
热情的金牌按摩师坚持要送:“用的。”
这般说着,沾了精油的丝滑手指,就伸到了毛巾下面。
明砚斜瞥他:“你再摸就是旱地拴狗了啊。”
陆鱼:“狗就狗。”
明砚无语:“我就知道。”
陆鱼嘿嘿笑:“逗你的,我不做,就摸摸。我今天要当一回正人君子。”
都摸上了,算哪门子的正人君子?明砚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正人君子陆小鱼还在喋喋不休:“人家说这个地方要好好护理,我跟阙德买了一套臻致奢华小雏菊保养品,趁着这会儿给你试试。”
明砚看着陆鱼变戏法似的拿出来的套盒,很是震惊:“阙德还卖这东西?”
阙德不光卖这个,连保养的手法都一并教了。经过陆鱼里里外外的按摩护理,将臻致奢华保养液揉按进深处,明砚变得手软脚软昏昏欲睡。
陆鱼等精油充分吸收,用热毛巾帮他擦洗好,抱着回了床上。摸摸明砚柔软的头发,在那水润的唇上落下一个吻:“晚安,砚哥宝宝。”
等陆鱼忙活完,陆冬冬飞过来,给他看智脑上的消息。
有一条长长的文字信息,来自陆父。差点忘了,陆家已经过了一星期屏蔽期。
陆鱼蹙眉,点开了那条消息:
【鱼儿,爸爸妈妈深刻反省了自己,我们确实偏心你弟弟。这些年因为面子,我们一直不肯承认,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但爸爸妈妈始终是爱你的,弟弟出生之前,我们真的是倾尽所有地对你好,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无论如何,爸爸希望你不要恨我们,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幸福。】
陆鱼看着这段文字,看了很久。
没有责骂,没有质问,仿佛真的是一段深夜悔悟。
他一直执拗地想让养父母承认,黑是黑白是白,可他们就是不承认。他高中时候叛逆,大学时候断绝关系,都换不来一句实话实说。现在,在米切尔要见他的前夕,他得到了养父母的道歉。
不觉得释然,只觉得怪异。
陆鱼没有回复这条消息,木然地滑到被窝里,抱住睡熟了的明砚。
明砚已经很习惯他的触碰,自动窝到了他的怀里。
怀中温热实感的身体,将陆鱼从看到那则消息之后的虚无状态中拉回来。他把脸埋在那柔软的发间蹭蹭,真情也好,假意也罢,他懒得分辨,只要怀中的砚哥是真的就好。
到了周四,着急上火的郑总,在高压下大显神通,竟然收买了考核团队的一名工作人员。对方透露,几家竞争者的机会都差不多,并没有过多的技术要求,因为DCM本身会提供智脑的制造技术。只是警告他,千万不能得罪米契尔教授。
DCM就是因为当年惹怒了智数联盟的高层,才会苦熬这么多年都得不到认证,最后只能贱卖自己惨淡收场。
郑无穷在电话那头团团转,对陆鱼说:“老哥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盘活明日表业。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也是明家的好机会。哥向你保证,事成之后,咱们智脑表链的业务就全交给明家生产。把握住啊,兄弟!”
年纪比陆父还大的郑无穷,对着陆鱼称兄道弟。
陆鱼听得直皱眉,这样低姿态的恳求,让他有些烦躁,无形中多了很多压力。
“那是别人的担子,不要扛到自己肩上了,我们从没答应过要你来搞定许可证,”明砚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笑道,“今晚我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陆鱼眼睛一亮,顿时把郑总推过来的难题给抛到了脑后。砚哥竟然主动要跟他约会,这让他开心不已,连连点头:“好啊!”
晚上下班,陆鱼雀跃地跳上车,被明砚带着去了一家看起来非常高级的餐厅。
那餐厅远看着不像吃饭的地方,像个休闲会所。故弄玄虚的深色门头,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叫什么名字。黑漆漆的墙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茉兰”。
陆鱼一愣,这不是李教授约他的那个餐厅吗?
明砚点头:“我昨天预约的。这家店比较繁琐,想着让你提前适应一下。”
熟悉了环境和流程,就不会被外物所惊扰,可以游刃有余地交谈。
陆鱼缓缓攥紧与他交握的修长手指,从昨天就泛起的焦躁不安,在这一个终于得到了安抚。心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刺挠,被砚哥温柔地捋平。
“砚哥,你怎么想到这个的?”陆鱼心中酸酸胀胀的,哑声问。
“小动物紧张的时候,是容易应激的,小朋友也一样。”明砚眨眨眼,搓搓陆鱼的脑袋。
敏感的人,对环境也相当敏感。平时还好,遇到精神紧绷的时候还要留意环境,就太消耗心力了。他们是一类人,所以明砚特别清楚,要怎么最大程度地削弱这种影响。
陆鱼摸摸胀得满满的心脏,傻乎乎地点头。
“来,试试西方的礼节。”明砚站在原地,用下巴指了指椅子。
陆鱼走过去,殷勤地拉开高背椅,请明少爷就座。
这家餐厅的确如明砚所言,规矩非常繁琐。虽然是中餐,上菜方法却是西式的。餐盘是分开的,一人一份,吃完一盘才上下一盘。
陆鱼记下了所有流程,逐渐放松下来,看着对面优雅用餐的明砚,小声问:“如果她要认回我,我要不要答应?”
不等明砚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从鲈鱼改成鲤鱼,好像也不怎么样。”
明砚抬眸,给他夹了一块自己菜盘里的鳜鱼,说:“随你自己的心。”
他不是饱经沧桑的陆大鱼,他是刚刚脱离陆家就得到亲生母亲消息的陆小鱼,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期待的。
“如果,她真的是被欺负的,她看到我当场吐出来怎么办?”陆鱼低头确认了一下垃圾桶的位置。
明砚叹气,捏捏陆鱼无意识中攥成了拳头的手,温声说:“别想那么多,她既然决定要见你,就做好了准备。而且,她已经是一位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在这样的忐忑与期待中,迎来了周五。
明砚给陆鱼调好了衣服和配饰,提出要送他过去。
陆鱼摇头:“我自己去,如果让她看到我这么大了还是个老婆宝男,会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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