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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的美人夫郎(引澜风)


余粥更哭笑不得。
与此同时他也整合出些有用信息,例如他的老爹余先生曾开过私塾,在大家心中名望很高,余家也算当地富裕的家户了。
虽说富不富裕,这些钱也跟他余粥目前没有关系,都在续弦的女人手中。
“粥儿,”杨婶比他更紧张,坐在他身边拉着他手道:“一会儿那神经病就来接你了,你别怕,把这个带着。”
说着,余粥手里被塞了根一指长的粗绣针。
“他要是伤害你,你也对他别客气!”
余粥安抚道:“您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
他到不认为那个人会伤害自己,不然昨天为何从潘玉龙手中救下他。
“杨婶,”余粥挪了挪身子悄声道:“你们为啥都管他叫神经病啊?”
“唉那还不是因为……”
“神经病来喽!”
忽地,看热闹的小童嬉笑着一声高喊,不仅打断了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更打断了杨婶的话。
不知为何,余粥心下一紧,莫名其妙开始慌张。
杨婶连忙替他整理好盖头,在男人推门的一刹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屋外的暖阳。
落叶纷飞,正是金秋。
红盖头材料轻薄,其实挡不住余粥的视线。
睁眼看去,他发现男人也正在注视着自己。
还是粗布麻衣,头发被随便扎成个四方髻固在脑后,只不过碎发太多挡住了眉眼。
他站在背光,余粥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此人颇为沉闷,就像被迫来完成任务。
“我来要人。”男人惜字如金。
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乐子的可惜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潘玉龙就在人群中嘲笑道:“小白脸配神经病,绝配!”
但此时余粥没有心情回怼潘玉龙,不知不觉身上燥热,脖颈和手心出了很多汗。
他一直是个很有钝感力的人,任何情绪都后知后觉,不过现在必须要直面一个严重且滑稽的事情——他余粥,21世纪大好青年,要以男不男女不女的夫郎身份,嫁人了。
杨婶跺了一下脚,怨道:“你怎么就这样来的啊!”
男人没有说话,似乎在表达不解疑惑。
杨婶叹了一声,利索地掏出朵纸扎大红花别在男人领口上,哀怨道:“我们粥儿是宝贝,即使嫁给你,也要正大光明地入门!你没有喜服算了,至少戴点红色吧。”
男人嗯了一声,余粥从他语气中听出了漫不经心。
其他的别再苛求了,他伸手就要拉着余粥离开,忽地潘玉龙又幸灾乐祸地高喊道:“新娘子脚不能沾地啊!”
男人啧了一声转身就要出去,可能是余粥的预感太准,知道他要出去收拾潘玉龙,便猝不及防地拽住了他。
“我……”
余粥嘴巴张了张,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他要去揍潘玉龙,自己为何要制止他?
余粥脑子宕机,觉得自己是不是痴呆了,只是潜意识里不想让他在今天闹事。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余粥单手握不住那男人的手腕;相同,男人也没想到余粥会来拉他,身体一怔。
“是的,”杨婶也很纠结,还是道:“习俗,还是遵守吧。”
余粥松开了手,谁知杨婶话音刚落,那男人直接弯下腰,有力的臂弯从他的膝窝抄起,将人打横抱在胸前。
“诶、等等!”
余粥被吓了一跳,身体猛然失去了平衡,手臂乱挥差点碰掉盖头。
他手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只有可怜巴巴地缩在胸前,乞求男人不要突然松手自己摔个屁股墩儿。
“别乱动,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旁道,余粥愣住,这是男人第一次跟自己说话。
尽管他看出来男人也不是你情我愿,他以为男人会对他很不耐烦,没想到这句话的语气,近乎春水一般的温柔。
“好!接亲喽!”
屋外不知谁高喊了一句,带着对悲剧的祝福,人们也纷纷鼓掌。
走出阴暗逼仄的房门,金灿灿的阳光降临在身上,暖洋洋。
男人步履稳健,仿佛怀中的余粥不是一个大男人,而是只温顺轻巧的小猫小狗。
他虽穿着的衣袍破旧,却被体温蒸得热乎乎的,有皂荚的清香。
后面还有一大堆人跟着,孩童嬉笑着,大人议论着,也有拎着稻谷的老人唉声叹气。
余粥觉得晕乎乎的,这条小路好长,不知道通往何方。
“你叫什么名字。”
“嗯?”余粥没想到男人会跟自己搭话,立马道:“余粥。”
男人说:“我叫姜烈渊。”
“姜…烈渊。”余粥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谢谢你。”余粥小声道。
姜烈渊低低地嗯了一声。
也许是身上的喜服不透气,在秋日的午后属实闷热,脸上又蒙了层红布,余粥意识昏昏沉沉,竟然想睡觉。
这些天经历的变故,后知后觉侵入他的身体,现在潜意识告诉他,在姜烈渊身边是安全的。
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余粥眼前似真似幻,听觉不真实道:“要上桥了,你手抓着我。”
好像是姜烈渊在跟他说话。
“好。”
余粥伸出手搂住男人脖子,身体反射性蹭了蹭,殊不知此等举动让姜烈渊身体一僵,继而加快了脚步。
太荒谬了这个世界,余粥迷迷糊糊想着,竟然真有穿书的人,那个人还是自己。
“姜烈渊,我重不重。”余粥感觉自己要睡着了,打起精神问了一句:“没多少人跟着了吧,要不然……”
姜烈渊有放下他的趋势。
“要不然剩下的路我抱你?”他眼皮打架道。
“……不用。”
“那就,麻烦你了。”余粥靠在他颈窝上,一只手落在胸前,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似的攥着衣角。
“小瞌睡蛋儿,起来吃生煎包啦!”
——谁在叫我?
“你老爸刚做好的第一锅,别睡了快起来吃!”
——好香啊……
“小刺猬别睡啦!”
男孩猛地睁开眼羞红脸道:“老妈别喊我小名,太羞耻啦!”
眼前的漂亮女人穿着牛仔连衣裙,一头蓬松的短发,明亮的美目弯成了月牙,笑嘻嘻道:“谁让你还睡,叫你几遍都不起床。”
余粥无奈地揉了揉眼睛,瞅见机械闹钟——23:10。
“老妈我明天开学啊。”
“谁管你啊,起来吃宵夜!”
深夜的长虹路颇为安静,只有偶尔经过的车辆缓慢驶过,与白日的热闹对比鲜明。
粥粥私房菜已经打烊,谁知道里面老板一家三口正灯火通明吃着宵夜。
“哎呦喂我儿子终于醒了,正好奶茶来喽。”微胖的男人接过奶茶外卖,喜感十足地与女人对视,异口同声道:“双倍海盐奶盖少冰加草莓爆爆珠!”
“老公真棒!”
“亲爱的来亲一个,mua!”
余粥对于爹妈撒狗粮行为表示习以为常,并劝告少喝点奶茶,然后打开电视播放周星驰电影。
“来碗杂碎面!诶,你这个面里怎么有*啊?”
“杂碎面里有*很正常啊!”
男孩本就面容清俊,随着台词荡漾出笑意,显得他精致的五官有些女孩儿似的秀美。
长方形的铁盘上是刚出锅的生煎。
一个生煎便有拳头那么大,顶尖的褶子被炸得金黄,余粥小心翼翼夹起一个。
“好久没吃老爸做的生煎包了。”
“哼,”余爸骄傲地挺起了胸脯:“里面是排骨馅儿的,谁吃谁懂有多香。”
“你老爸为了你开学专门研发的新品嘞,你要觉得好吃,咱家下周就开始卖了。”余妈喜气洋洋道。
在两个大人期盼的目光下,余粥将包子夹入小托盘中,垂下浓黑的眉睫,咬开包子皮。
包子皮比饺子皮还薄,一咬开,鲜美浓香的排骨汤汁灌满了男孩的口腔,浓缩的肉冻甚至比光喝排骨汤还要香醇。
“小心点别烫着。”
喝完汤汁,里面的大肉丸肥瘦相间,吃肉的快乐在唇齿间反复涤荡,这是来自心灵上的满足。
“好吃。”余粥勾起嘴角,眼睛亮晶晶的。
“耶!”老爸老妈快乐地击掌,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余粥不光外貌清秀,吃饭也很文雅。
白皙的手腕突出一小块儿骨头,线条优美,他往小托盘中倒了些醋。
醋不多,刚好给排骨提鲜,也中和了些许油腻。
生煎包底部焦焦脆脆,煎炸程度刚刚好。
余妈幽怨道:“我的好儿诶,你多吃点吧,咱们开小餐馆的你却这么瘦。”
“作为太子这么瘦像是什么样子,”余爸大手一挥道:“这些,都吃完!”
“饶了我吧。”余粥觉得自己肚子圆圆。
“余粥?”
“我、我吃不下了……”他发出声梦呓。
姜烈渊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弯腰将熟睡的余粥放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床板冷冰冰的,只潦草地铺了层软布,谁知道他刚想起身就被余粥一把拉住袖口。
“别走!”
他哭腔大吼了一声。
姜烈渊蹙着浓眉,他以为余粥醒了,没想到是在说梦话。
而这个梦似乎不太好,导致余粥哭得断断续续。
红盖头早就掉在了地上,余粥俊美的面容看上去很痛苦,一颗颗豆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脸上的胭脂将它染成了红泪。
姜烈渊伸出大拇指给他擦眼角,反而将红色的胭脂擦花了,隐忍的睡相愈发楚楚可怜。
“做的什么梦啊?”姜烈渊嘟囔了句,走也走不开,只得无奈地坐在床边让他拽着袖子睡。
余粥意识朦胧,凭借着本性朝暖源靠去,殊不知躺在了姜烈渊腿上。
姜烈渊原打算推开他,但想了想算了,右手轻轻拍着余粥的背。
罢了,他叹息一声,左手伸出两指点在太阳穴开口:“穿书员006姜烈渊,申请联系总部。”
姜烈渊等了好久,脑海里穿出句欠揍的电子音:“您的脑电波话费不足嘻嘻,总部已驳回。”
姜烈渊本就不白的脸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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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粥梦到了他上初中时候的事儿,眉心紧蹙,感觉整个人掉进了黑漆漆的冰窟窿当中。
当他拼命往外跑后倏然睁开眼睛,破木桌上的烛影微微晃动,从门缝溜进来的冷风带有泥土的腥味儿。
眼睛像是蒙了层胶似的模糊,余粥愣在床上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反应过来,他已经穿书了。
不知为何,他头痛欲裂。
四肢酸痛,口舌发干,余粥强撑着疲倦的身体下床找水喝。
然而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冰冰凉的石床和桌子,只剩下角落里积满灰尘的瓶瓶罐罐。
余粥身体愈发沉重,扶着墙壁咳嗽。
不过他记得离这里不远处有条河,他可以去那里喝水。
身躯对水的渴望已经战胜了软绵无力的身体,余粥揉了揉眼睛推开门,正好这时门也从外面被拉开,他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堵墙上。
“好疼…”余粥捂着鼻尖闪出了泪花,这里怎么会有墙?
他下意识摸去,此“墙”怎么鼓鼓囊囊的还有两个褐色的点,余粥一激灵,喉结滚动睁大眼睛——这喵的哪是墙,是赤着上身的男人啊!
“对、对不起!”余粥结结巴巴。
洗澡归来的姜烈渊表情变幻莫测,嘴角抽搐。
湿漉漉的水滴从他鬓角的发丝滴在健壮的胸肌上,往下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然而余粥没空一览无余,后退一步道:“请问您是?”
姜烈渊:“……”
他正了正色,略带无奈道:“姜烈渊。”
余粥听着名字耳熟:“跟我成亲之人名字好像。”
姜烈渊瞅出了他的不对劲儿,双颊红得吓人,关门进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余粥眨眨眼,用手推开姜烈渊手腕,像一只炸毛的猫生气道:“你到底是何人,别冒充我夫君,我夫君可是村口神经病,他才没你这么俊!”
余粥内心得意,虽说他脑子有点迷糊,但他可没这么好骗。
眼前的人刚洗完澡,黑漆漆的头发撩在脑后,健壮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流畅,透露着丝狂野。
浓眉大眼,长相宛如武侠小说中的侠客般帅气俊朗,下颌棱角分明,嘴唇抿得紧紧的,好似刀锋,英俊得让人不敢直视。
余粥才不会觉得自己有这样好的运气,双手抱胸哼了一声,眼角轻上挑。
而“村口神经病”本人姜烈渊,此时心情更加复杂。
他不知道是先该复杂那声“夫君”喊得是多么丝滑,还是该复杂自己长得不如自己。
但首先,他要穿上上衣。
余粥见他朝自己走来,随后从自己手里抽出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件儿衣服。
“你睡着了拽着我袖口不放,我便只好脱下来。”姜烈渊淡淡道。
好家伙。
余粥睁大了眼睛,原来这人真是他夫君。
放在平日里他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然而现在脑子被烧得云里雾里,余粥望着他怔怔道:“以后别用头发挡着脸了,你长得好看。”
姜烈渊差点给衣袍系了个死扣,手指一顿道:“嗯。”
“可能他们见你好看,也不会再说你是神经病了。”
姜烈渊一直面瘫的俊脸上终于有些绷不住,小麦色的皮肤不轻易脸红,不然他要跟余粥一样了。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正对余粥,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个苦命的夫郎。
余粥还穿着大红色的喜服,映衬着本就白皙的皮肤宛如玉雕,眼眸同漆黑的发丝一样,泼墨般的乌亮。
他发烧时双颊红得格外明显,给眼眶周围都染上层薄红,被衣带勾勒的腰身显得愈发纤细消瘦。
姜烈渊眼眸暗了暗,难怪说古时男风盛行,这苦命崽要是落在坏人手里,不知道能活几天。
虽然他对男人不感兴趣,但娶他总比看着他入虎口强。
余粥见姜烈渊盯着自己出神,便咳嗽了一声。
反正从他嫁人的那一刻起,节操什么的都不重要了,余粥软下声音道:“我想喝水。”
罢了,姜烈渊好像还在发呆。
余粥攥了攥袖口,狠下心道:“夫君,我想喝水。”
姜烈渊顿时汗毛倒竖,脚步没站稳差点摔一跤,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给他打水。
余粥一屁股坐在床上松口气,反正喊个“夫君”又不要钱。
喝过水,余粥觉得燥热的身体好多了,可是头还晕。
他坐在床上,姜烈渊就站着。
忽然姜烈渊道:“你知道现在要干什么吗?”
余粥放下水瓢身体一僵,新婚之夜要干什么他当然知道。
虽然他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性取向,但好歹入乡随俗,也是人家姜烈渊救了他又娶他,在这个时代已经合法了。
“真的要吗?”余粥不由得紧张,咬了咬残留着口脂的下唇。
他今天身体不舒服,但在新婚之夜拒绝姜烈渊的话,万一他一生气把自己这样那样怎么办?他块头这么大自己也打不过他。
余粥委屈,站起身缓缓脱下衣服,香肩似笼纱。
姜烈渊一口水没把自己呛死。
余粥眼圈更红了,到底要怎么样嘛,他对自己还不满意?
“我咳咳咳…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夜深了要睡觉了咳咳咳!”
姜烈渊把自己憋出内伤,古代的哥儿都这么开放吗?
余粥声音颤抖视死如归道:“我知道,你轻一点对我,我怕疼。”
“我说的睡觉是真的睡觉!两眼一闭的睡觉!”
余粥迟疑,穿回衣服。
姜烈渊本人要吐血的程度,但思考片刻,怕余粥觉得自己是嫌弃他,只好硬着头皮道:“那个事情…以后再做,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就算了吧。”
余粥才明白过来是自己思想不纯洁。
他又小声地道了句谢谢。
初秋的夜里已经有了些凉意,硬邦邦的石床既没有被子也没有褥子,只覆盖着层灰色的软布。
余粥躺下后很自觉地往里挪了挪,给姜烈渊让了半块儿位置。
“不用,我睡地上就好。”姜烈渊两指一掐灭了烛光,朝角落里的干稻草走去。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见姜烈渊已经合上双目,便也不再多说。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时屋内已经没了姜烈渊的身影。
清晨的阳光透过破烂的门窗,斑驳着些许光影洒在余粥的眉眼处。
睡了一晚上的石床自然不舒服浑身酸痛,但好在身上不再发烫,四肢也跟松绑了似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我昨晚都说了什么啊……”
回忆起那羞耻的话,余粥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脸,恨不得穿越过去给自己两嘴巴子,太羞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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