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替身不想干了(金钗换酒)

哦对的，李星漠感觉可能自己是三天没洗澡脑子被耳屎糊住，完全失忆。
不过，他从纪铠这话里听出些什么，问：
“哪个节目说我机灵？”
纪铠比一个手戗，从后视镜瞄住他“砰”地一声：“上道啊，你们这几天是不是断网？人节目的官方账号你没看吧？放出来花絮就你的最多。”
有这回事？
几个导师里面李星漠不是咖位最大的，谁咖位能跟塞斯徐比，也不是最红的，男团出身的说唱导师才是人气顶流，怎么给他的镜头最多？
纪铠继续说：“先说好啊，可没人替你打招呼。”
他心情大好的样子：“像这种节目组工作人员上手的宣传，既然没人特别叮嘱，那么镜头放出来多，那只能是因为你自己招人喜欢。”
“哎哎，”纪铠继续在副驾上手舞足蹈，“说你招人喜欢呢给个反应赶紧的。”
李星漠很营业地微笑：“谢谢您的喜欢。”
纪铠看他两秒，忽然放下玩笑的表情，好像心不在焉随口一提：“我看你心情挺好啊？老裴去给人徐影帝当嘉宾，怎么着，心里没犯点儿嘀咕？”
李星漠继续营业：“下一个问题，谢谢。”
纪铠去问开车的俞飞：“你李哥有什么异常没？”
小俞说没有，说哥在节目组里挺开心的，朋友也多，挺社牛的。
纪铠听着，不再乱捣腾，安安生生坐好。
有一点他很明白，有些人缘不是靠所谓的社牛，所谓的那些社交手段能赢得的。
社牛一时固然爽，真心实意才是日久可见的人心。
就像那个超模，李星漠照顾她的时候怎么能想到会被别的学员偷拍，就是下意识的选择。
也像徐写易，听小俞说就这份上，李星漠也没在录制现场为难过姓徐的，没给挖过语言陷阱，甚至勤快地接话抛话。
还像……
还像他和小俞。
原本都是裴途派下来的人，但现在都跟李星漠处得不错。
唉，纪铠叹气，这种性格也就是跟着老裴，不然到哪都要吃亏。
后座上李星漠无知无觉，未能体会自家经纪人七上八下犹如过山车一样的心思，翻出手机看地图：“新公寓叫什么在哪。”
纪铠又活泛起来，嘿嘿嘿地说一个名字，李星漠听完就撂下手机，毫无兴致。
没劲，那不裴途他们家那个小区吗？晦气。
“没跟裴途说吧？”他忽然想起来这茬，赶紧问一嘴。
纪铠说还没，这不你们两口子自己去说吗，留个惊喜。
李星漠看表情是既没有惊也没有喜：“好，那就先别告诉他。”
圈圈瓜先锋V：裴途徐写易片场深情依偎！硬照曝光！【图片】
企组第两百号V：硬核真糖，徐影帝与友人亲密互动【视频】
圈里爆爆爆V：竹马竹马？小编带你深挖影帝罗曼史【文章链接】
娱乐第一阵V：再陷绯闻风波！裴途被曝多次探班神秘友人【文章链接】
李星漠醒来，点开社交平台刷一刷，被热搜上这一堆的东西糊一脸。
啧啧，辣眼睛。
他昨天搬完家，一鼓作气把所有东西都归置好，美美地、如愿以偿地泡一个澡，今天没通告，于是睡到大中午，简直心旷神怡。
然后所有好心情……继续很好，简单弄个年糕鸡蛋汤，津津有味吃完开始更加津津有味地点开手机吃瓜。
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
他手指慢慢划动，在读一篇娱乐营销号扒出来的劲爆“情史”。
关于音乐圈顶级制作人裴途和电影圈国际第一人徐写易。
配图有一张是大合照，看起来是初高中的年纪，其余人打码打得很严实，只有右上角紧挨着的两个少年清晰可见，正是裴途和徐写易。
他们那么早就认识啊？神奇。
李星漠继续划，看见小编信誓旦旦，说裴大制作人和徐影帝是从小的邻居，真正的竹马，姐妹们这是蒸的！
蒸的，我还涮的呢，李星漠回想一下两个人录节目的状态，是什么，面对镜头放不开？不然真的看不出竹马竹马的熟稔和亲切。
不过回过神李星漠又自我唾弃：要你操心。
再在娱乐版逛逛，李星漠意外地看见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有个学员，就是那个家里开健身房的路贝阳，晒出健身照九宫格。
配文说嗨好久不见，发一些存货吧，爱你。
爱你，大概率说是爱他为数不多的粉丝，但是，由于他的“存货”里面出镜的除他之外唯一一个人型生物是李星漠，因此要说他说的是“爱你，李星漠”，似乎也说得过去。
这就有点不合适，有点像炒作。
广场上已经吵开，李星漠粉丝就一句：热度拿好，不约。
奇异地，李星漠从自己粉丝的高冷脸里看到一些似曾相识，哈哈哈哈，裴途粉丝对他不就这态度么，倒是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他的粉丝嫌弃别人。
私信里有路贝阳发来的道歉，说没想到会这样，问要不要删了，现在删会不会欲盖弥彰。
嗯，李星漠想想，既然人说是没想到，那就一律按没想到处理，现在删确实不好。
李星漠会私信，说你加个“们”不就行了嘛。
路贝阳的消息又过来：李哥你没生气吧？我真错了，真不是想跟你炒CP啊，我才几个粉丝啊我敢么我QAQ
李星漠一乐，回消息说没有生气，下次注意就行。
这有什么生气的，人家把他拍得还挺帅。
但是这事还没完，总不能让自家粉丝一个劲揪着别人小学员骂，李星漠跟纪铠报备一声点开直播。
他很随意地跟粉丝打招呼：“嗨。”
粉丝们本来还在担心，先是听说给困到山里，电都没有，然后和超模姐姐的花边新闻开始满天飞，紧接着又出这么一个凑上来的学员，这会儿大上午忽然接到星宝直播的消息，一个一个蹦起来奔走相告，快快快，快看直播。
“嗷呜星宝瘦了！”
“听说好几天没饭吃，真的假的啊”
“节目组怎么回事”
“我一个一个视频看了，食物只有生的，后来才有玉米”
李星漠开口：“嗯嗯，都怪节目组，怎么让下那么大雨呢，看吧，耽误小一星期拍摄进度吧。”
粉丝们愣一愣，是啊，节目组又不是老天爷，怎么控制下不下雨？
而且出这种事肯定是节目组损失最大，耽误进度、赔偿等等。
算了算了星宝崽都发话了，咱们别再说节目组的不对。
又聊几句别的，气氛轻松愉快，然后粉丝们就听见自家星崽来一句：“有没有今天还没跳keep的，我带你们打卡。”
啥玩意儿？
屏幕里挺人模人样的男的越说越没有人话：“还在上班的就算了，上班你还看直播，我告诉你们老板。”
真是，拳头都硬了啊哥。
他们哥忽然笑起来，特别顽皮特别懒洋洋的那种笑：“算了，你们摸鱼吧。看我们练吧，来，我开音乐。”
粉丝们又被他笑迷得一顿迷瞪。
哦吼吼看，这就是传说的用脸跳操吧。
李星漠一边哐哐哐开练一边跟弹幕聊：
“哎不如你们在工位上做butt clench，健康地摸鱼。”
“先做拉伸，我啊，这回组里好几个健身很厉害的人，学不少干货。”
“哪有啊，哪来的身体素质差，她每天50个深蹲起步。”
“还有个小兄弟，正经的国家级健身教练，不比我懂么？这个动作就是他给我规范的，跟上跟上，好好学。”
至于有些留言问，好多学员和导师晒裴老师发的绿大衣，跟扎堆打卡似的，哥你有没有，李星漠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聊起说自己有点肌肉拉伤，都是人家路教练帮他康复的，明里暗里说好话。
气氛非常好。
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练没二十分钟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把直播界面按一个静音，接起来：“喂？”
那边传来裴途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你在哪？我到你家没人。”

第十三章
裴途说话的劲头，和平时的温和从容大相径庭，步步紧逼没有留一点余地，问李星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可是人呢，有时候无可避免，什么东西无端兜头盖脸浇个彻底，五脏六腑都被浸透，左右不愿说一句服软的话。
这个东西叫做逆反。
李星漠忽然就是不愿意刚收拾好的家，裴途过来，支吾来支吾去，最后他说：“去酒店吧。”
裴途没说话，哐地挂断通话。
然后发来一个酒店地址。
李星漠遗憾地结束直播，磨磨蹭蹭，洗澡换衣服，又收拾一些有的没的，慢吞吞到地方。裴途已经开好房间，也没别的话，只是发来房间号，按着找到，李星漠几乎是刚刚抬手敲门，房门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唰地揪住他把他拖进门。
“怎么了裴哥？啊！”连扯带掼，他来到床上，听见滋啦一声，大概率是裤子线被蛮力扯开，他按住在身上动作的手，“慢点慢点……”
裴途不理他埋头苦干，他穿的窄脚裤，一时半刻脱不下来卡在脚踝，裴途也没耐心给他好好解下来，就这么挂着，被脸朝下摁在枕头里，他勉强得喉咙里直吸气。
太久没做，真的太勉强，裴途掐他的腰没留力，压伏在他身上，腿也压着，仿佛要把他身体每一寸都拢在身下，还在他耳边笑：怎么上面这张也嘬得这么紧？叫两声听听。
但是李星漠没听话，少见地没张嘴，裴途于是探头来吸他的嘴唇，说既然不叫也别闲着，给裴哥亲个嘴儿。
轻佻又流氓。
可是挡不住，李星漠心里唾弃但是身体可耻得给出反应，该软的地方更软该消停的地方不消停。裴途太了解的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也了解裴途，一个纠缠不休一个横行无忌，无比契合，简直没道理。
彼此契合得好像，不知道，好像两个人是相爱的。
可是仿佛只是仿佛，好像也只是好像，这场床事李星漠觉得自己跟修仙小说里面一样，修出元婴神魂离体，灵魂冷冷地飘荡在一旁，俯视沉溺在欢爱里的身体，冷眼旁观。
最后脑中一片空白，灵魂归窍，迷迷糊糊间他有些发愁，又没戴t。
不过裴途好像是发泄差不多，禽兽的面目收起来，温温柔柔抱着他，亲自给半扶半抱到洗手间作清理，既爱护又关切，在他耳边念叨宝贝有没有痛有没有不舒服。
好像扯坏别人牛仔裤的另有其人一样。
后面回到床上，两人并排躺一躺，李星漠嗓子恢复过来，决定履行自己的职责，好声好气地问：“心情不好？”
他温声款款，体贴得好像一捧温泉煨到人心坎上。
裴途闭闭眼，好像下定什么决心，转过身要抱他，又喊他宝贝。
李星漠很安静，很乖顺地躺进这个怀抱，感觉烟味比往常更重，这绝对是心里有事。不过他也没再追问，只是手抚上裴途的胸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来点去，等着裴途开口。
果然等没一会儿，裴途说：“社交平台看了没？”
社交平台？李星漠嗯一声，脑子转起来，社交平台，关于裴途的还有什么事？就只有……
徐写易。
果然他听见裴途一字一句地说：
“国内媒体的嘴，阴阳怪气暗箭伤人，比国外也不遑多让……”
“……小徐哪见过这种阵仗？恨不得小学同学都跳出来。”
“这些都没办法……”
“只有到节目组探班，稍微可以做点文章。”
最后裴途说：“漠漠宝贝，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你顶一顶，裴哥是不是去看过你？看过吧？也不算你说谎骗人，好不好？”
男人嘴上说个不停，连带着胸腔震动，一鼓一停响在李星漠耳边，震耳欲聋。李星漠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别的传闻，诸如高中是同学，诸如两家是邻居，这些没有办法，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否认哪一件都是说谎，而谎言总有勘破的一天，只有这回的节目组探班，李星漠你去认吧，认下来裴途是去找你，不是去找小徐。
是啊我不算是说谎骗人，我算什么呢？我算是个挡箭牌。一切你的小徐不能承受的阵仗和伤害，我都可以承受，是吧。
不然呢。
我不会疼，不会难过，不会怨恨，我会无怨无悔。是这样吗。
李星漠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哭，但意外发现并没有，一丁点流眼泪的意思都没有，眼睛里干涩得跟站在沙漠吹过半小时的风一样。
他说：“裴哥，咱的合同没这一条。”
没什么情分可谈，没什么委屈能提，只能说一句合同，不好意思，合同里没有顶缸这一项吧。
裴途撑起身，把他从怀里剥出来审视他的脸：“你什么意思。”
千算万算，裴途从没有想过李星漠居然，竟然违背自己的意思？不是撒娇不是闹脾气，而是脸上面无表情，闭着眼屏蔽交流，直接拒绝。
三年了，不对，更早，甚至是两个人还没滚上床的时候，那个时候起，李星漠就从没有忤逆过他。
裴途伸手推一推李星漠的肩，又问一次到底行不行，李星漠一直闭眼不说话，最后身边一冷，是裴途起身离开。没人说话，房间里只有鼓鼓捣捣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在穿衣服，随即门锁的声音响起，打开又关上，裴途走了。
房间里剩下李星漠一个人，还有空调嗡嗡嗡的声音。
奇怪，刚才怎么没注意到？
也是，刚才两个人动静那么吵，谁能听见这些细枝末节。后来倒是不吵，但也没人注意。
忽然有点冷，李星漠胡乱抓开被子盖在身上。他有点困，但是同时又很清醒，酒店，微凉的空调，一个人的双人床，这些场景都好熟悉。
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趁虚而入，一点一滴占据李星漠的脑海。
那时他几岁？二十三？二十四？华音的课程即将结业，毕业大演，所有应届毕业生各自紧锣密鼓，最后在同一个夜晚放声高歌，所学所思都在这一场歌会里，所有的壮志和所有的梦想，明日未可知，今夜请绽放，每个人都拿出看家本事，站在台上唱自己，唱未来。
只有李星漠，选一首安安静静的情歌，没有高音也没有什么炫技，他知道歌曲的词曲作者就在台下听着，因此他选这首歌唱给他听。
本科时代昼夜无阻守在他的直播间，替他解决官司，恢复自由身，然后带他出道签公司做专辑，又亲自辅导他，帮他考入梦寐以求的学府进修。默默的守候和陪伴，生活上和学业上毫不吝惜的资助，每一个生日颇费心思的礼物，每一天每一堂课的接送，李星漠曾经非常无措，这是……追求吗？
不然呢。
他一名不值，从高中起就喜欢的偶像天天围着他转，能是为什么？他很早就问过，隐约是刚刚从繁杂的官司当中脱身的时候，他问裴途他该怎么报答，裴途揉着他的头发，说你什么都不要做，我不图你的报答。
那还能是图什么？他忐忑极了。
可是所有焦虑都在毕业那天尘埃落定，他于那一晚下定决心，有什么呢，裴途想要什么，他给就好了，只要他有。
只要他有。
毕业演出结束，他坐上裴途的副驾，不好意思地问，裴哥，我唱的还行吗。
那时其实他已经出道，大小舞台都上过，可这一句问出口还是说不出的惴惴，裴途望着他也久久无言。车外是安静又黑暗的校园马路，唯余的一束路灯打进裴途的眼睛，又折射到车窗玻璃和后视镜上，李星漠只觉得自己被裴途的眼神包围，密不透风。
裴途吻他，首次地，轻柔又小心地，那时候他以为，来临的是爱情。
后来裴途把他带到酒店，两人一路从房间门口吻到床上，裴途抱着他，他带着巨大的惶恐和紧张，浑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搁，裴途不厌其烦地温柔爱抚，一遍又一遍喊他的名字，他是第一次但被很好地照顾，几乎没有感到什么疼痛。
于是少债老偿，这疼痛，往后的每一次他都感受到了。
第二天一早，当时裴途埋头坐在床边，看上去懊恼非常，说漠漠对不起，昨晚我是情难自禁，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李星漠猝不及防，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裴途揉揉他的头发，递来一份合约。
今天的场景和那天多像啊。
该死的酒店该死的合约，写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不能公开，不谈感情，的这一份该死的合约。
可是，李星漠心想，更该死的是你自己。
你为什么要签？
裴途不要脸，你呢，你能好到哪儿去？他是将心向明月，你做不成明月你就做沟渠是吗？阴暗的，肮脏的，不值一提的，苟延残喘的，现在人这么对你，你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