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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双重人格太子缠上后(白孤生)


这是一种无比隐秘,又亲密的关系。
江臣在意识到这点时,就知道为何在最开始的时候,鹿安清多次让他确定后,再行联结。
“砰——”
明碌大街上,江臣和明武两人并拳,击退了一只灾祸。
原本街道上的百姓都听从官兵指挥躲去了两边的宅院里,只从偶尔的尖叫声中,隐约能感觉到一点动静。
灾祸无声无息地拔除,江臣落地,盯着街道的尽头皱眉。
正如太史令所说,一旦京城爆发危机,那只会比其他地方更为残酷。短短数日内,京城中已经出现几十次灾祸袭击,祝史们奔
波在各处,疲于应付,根本顾不上隐藏行踪。
自然,史馆的存在,也暴露在世人的眼前。
急报传回皇城时,公西子羽只是平静地压下了那些激动的大臣,让皇城兵马配合史馆的行动掩护民众,那淡然的态度,仿佛这只是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
不过,据太史令说,新帝几次召他入宫,都是为了商议史馆之事,甚至有要收纳人才的意思。
当真是活见鬼了。
江臣踏入史馆那一天起,还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走到台前来。
“江臣。”明武叫了他一声,“莫要走神。”
尽管只是一瞬,可是明武还是感觉到了。
江臣笑了笑:“明大哥,你说,鹿安清不会真的出事吧?”
鹿安清消失,已经真正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京都都开春了。各地发生的事情,也让史馆应接不暇,分不出更多的心力去寻鹿安清的踪迹。
可江臣时常惦记着这事,在找到人之前,他怕是永远都放不下了。
“太史令不担心,鹿安清想必没事。”明武淡淡说道,“论起来,史馆内,也没人能够比得过他。”
“知道是知道,可是这也太久了。”江臣叹息了一声,“毕竟这世道,变得可实在是太快。”
说话间,左晨大步朝着他们走来。
“你们可曾见过白统领?”
左晨是个直接的人,说话很是干脆。
白彦是京都的守卫统领,时常和他们一起行动,明武他们自也是认识。
不过史官们记得这人,更多的是因为近来在他们身上发生的稀奇事。
“没有。”江臣摇头,“他不见了?”
“只是有些担心。”左晨吐息,“昨天晚上,又死了几个人。”
死人在京都里,算是最为常见的事。每天都会有人生老病死,再是寻常不过。
可左晨这一桩,却是不同寻常。
最开始被袭击的是鹿家的鹿途,四肢俱断,就算活了下来,这辈子也俨然是个废人。
而后,一个又一个出事的名单送来,都是世家子弟。
这些高门大族坐不住了。
他们不敢朝着史馆施压,又齐齐地涌向了新帝。
新帝是个怎样的人物?
说话如春风沐雨,纯是软劲,丝毫压迫不得,寻不出个答案。
但好歹将这件事搬上台面,弄得世家大族们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子弟也遭了殃。
毕竟这些出事的人,要么死状恐怖,要么毁容断手,皆是可怕,但凡遭遇,都恨不得没活过。
如此便可见这般遭遇多么凄惨。
因着现场总是会残留灾祸的气息,所以史馆的人不得不抽|出人手来检查此事,负责的人就是左晨。
左晨追了一段时间,抽丝剥茧,终于发现所有出事的人,都和鹿途白彦来往过。
年少时,他们曾经是狐朋狗友。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渐行渐远,尤其是白彦,几乎和之前这群朋友再没来往过。
这是个重大发现。
为此,左晨重新找上了白彦。
白彦得知这个中的因果后,脸色煞白得很,过了许久,更是长长吐了口气,捂住了脸。
“多谢祝史大人为了此事奔波,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左晨跪坐在白彦的对面,平静地说道,“还请大人回去罢。”
左晨在白彦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一巴掌拍在桌上,凶恶地说道:“白彦,你既知道什么,那就合该说出来,为何一声不吭?你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吗!”
“那也是我们罪有应得。”白彦轻声道,“祝史大人请回罢。”
左晨再有万般能力,都不可能对一个普通人下手。
他再清楚不过,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巴是何等艰难。
尤其是白彦这样的人物。
但也为此,左晨不得不盯紧了白彦,不只是因为他身上有更多的线索,也是因为,下一个随时可能出事的人,或许就是白彦。
但白彦的反应,加上白彦,鹿途这群人背道而驰的时间,已经足够左晨派人去查了。
只要能找到那个节点,那事端为何,也就能顺藤摸瓜,彻底拔出。
“左大人这般盯着我,可真叫人担忧,而今京都灾祸四起,不若将注意放在这些事端上如何?”
白彦皱眉,从路边一处宅院走了出来,眉梢都是寒意。
左晨硬邦邦地说道:“祝史各有职责,就无需白统领指教了。”
自打白彦不肯说实话,左晨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话也异常痛快了起来。
白彦摇了摇头,看向明武江臣:“此次多谢两位及时赶到,除却几位百姓受伤,再无人出事。”
江臣道:“白统领也是辛苦,时候不早,我等该回去。”
明武和江臣并肩离开时,还能听到左晨和白彦两人争执的声音。
江臣轻声说道:“明大哥,鹿途那件事……”
明武朝着江臣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岂非好事?”
江臣微愣,笑了起来。
“自然,对他那样的人,这般赖活着,的确是最大的惩处。”
鹿禾铁青着脸坐在房内,他的夫人眼角带着泪痕坐在他的身旁,耳边皆是长子痛苦哀嚎的声音。
太医正在给他重新换药。
可是每到换药的时候,就是他最痛苦之时,还没长好的皮肉要撕下来重新更换,原本就痛苦不已的伤势越发疼痛,这让鹿途本就不好的脾气越发暴烈。有时脾气上来,连父母也都辱骂上了。
鹿禾和大夫人知道他痛苦,有时也忍了。
可是鹿途如此,有些事情,就不得不摆在明面上来说。
鹿途没有其他兄弟,嫡出的只有一个姐妹。余下的,全都是庶出的。
大夫人已经不能再生育,如今鹿途如此,势必要从余下的庶子或者兄弟膝下再养一个过来。不然,就得等鹿禾百年后,将家主的位置交给其他人。
鹿禾必然是不肯的。
“夫君,你一定要在鹿途刚出事的时候说这些?现在连动手的人是谁都找不到……”
“你还想找人?”鹿禾忍着脾气,“你难道没听那些人说吗?出事的人,唯独鹿途活了下来,这已经是万幸,你还想去找?你告诉我怎么去找?”
鹿途身上带着那么多灾祸之气,能活下来,已经殊为不易。
“可是那白彦呢!”
大夫人抬头,厉声说道:“为何那白彦,却没出事。我儿偏偏要遭受这样的苦难,出事那天,白彦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那白彦作祟!”
鹿禾强压着脾气:“夫人,没有‘人’,你明白吗?找不到‘人’,因为鹿途遇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父亲,父亲,肯定是那该死的鹿安清,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父亲,你给我报仇……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鹿途在屋内惨叫连连,撕心裂肺地哀嚎着,大夫人甫一听到鹿途这话,立刻起身大步朝着屋内走去。
鹿禾紧皱着眉,也匆匆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儿,你刚说什么?鹿安清?这事怎么和他扯上了联系?”
鹿途已经没了手脚,躺在床上就像是个怪异的侏儒。刚太医上完药,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血气,连带着鹿途在恐惧变得丑陋的面孔,都让人心生反感。
鹿途原本就脾气不好,但他毕竟是鹿家这一代的嫡出子弟,伺候好了他自然前途光明。
可是一朝出事,落成这个德行。
许多下人的心就开始活络了起来,不过在夫人和老爷尚且在意的时候,这般心思却是不敢随意流露,只在心里使劲。
“母亲,定是那鹿安清,一定是他!北名死了,陆河也死了,赵三卜那家伙也死了哈哈哈哈哈哈,都死了,偏偏都死了,为什么,为什么白彦还活着……他以为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当初的事,他明明也参与了!”
鹿禾心一沉,第一次越过了夫人,走到了鹿途的床边。
“鹿途,你刚才说的是何意?”他的声音微冷,“你和白彦那些人,都曾做过什么?”
鹿禾再是敏锐不过,一下便觉出其中的怪异。
鹿途没听出来鹿禾话里的警惕,反倒因为父亲的靠近激动起来,这让他的伤口撞到了床沿,疼得他哆嗦起来,脸庞更加扭曲。
“父亲,为我报仇,一定是鹿安清动的手!”
“那原因呢!”鹿禾厉声,“倘若鹿安清真的要杀了你们,以他的脾气,总该有个原因。”
鹿途被鹿禾这话吼得怔住,过了一会,他的眼神变得朦胧了起来。
是为什么来着……
他的记忆开始模糊,仿佛转瞬回到了十一年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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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发指!昏君!☆
鹿途年幼时, 在鹿家就是个小霸王。他的身份,他的性格,注定了没有人敢违背他说的话, 既然从小就获得他人的瞩目,自然更加养成他这般天上有地下无的脾气。
只要他想要的东西, 定要得到。
可是, 在他年少时发生的一事,似乎挑战了鹿途的地位。
那起源于一次大火。
鹿家的大火不知从何而来, 烧掉了鹿途等人惯常爱去的一个小花园,那个花园虽然很是偏僻, 可是因为安静没有人打扰, 成为了鹿家子弟常常爱去玩耍的地方。
那里出了变故,鹿途自然要去看热闹。
但是, 在那闹哄哄的火场, 鹿途却没得到旁人的关注, 盖因所有人都忙于救火, 更是因为……从火宅中, 救出来一个小孩。
那孩子的年纪很小, 也很白,仿佛长年累月生活在没有阳光的地方, 看着异常孱弱。
他躺在安娘的怀里, 好似随时都可能死去。
往常看到他, 总是会笑眯眯和他打招呼的婶婶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满心满眼在盯着的都是那个孩子。
……他, 看起来有点奇怪。
年少的鹿途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不过一个照面, 就天然不喜他。
那个孩子叫鹿安清。
在床上养了一段时间后, 鹿途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会被养在小院后的原因,据说他是得了一种病,不适合在外行走。
所以族内的人也很少见过他,只是不知为何那天他竟在花园内,出事时,如果不是婶婶跑去找他,怕不是要烧死在那里。
为此,安娘也躺了好些天。
鹿途不喜欢鹿安清。
这种不喜,是悄然滋长的。
不只是因为第一次照面,在那熊熊烈火之下,所有人都在关注他,更是因为,鹿途感觉到了爹娘对鹿安清温和表象下的厌恶。
那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如果鹿途去问,肯定会得到否定答案。
然他对此很是敏锐。
父母不喜他,鹿途更加讨厌他,那鹿安清在族内的生活可想而知。
其待遇之差,常人不敢闻。
可要是鹿途来说,他自然觉得没什么。
不过是一个庶出叔叔的孩子,论起身份,在整个鹿家,根本没有人在意。在这样的世家大族里,出身名分何其重要,只要是个庶出的,这辈子都打上了卑劣的标签,如何都上不了台面。
只要那些小打小闹不弄出事情来,长辈从来不会管。
但,鹿安清从来都不在乎。
他那张脸,从来都是漠然。不管是挨打,还是被骂,都是那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任何动容。就好像……那张面皮之下,藏着的根本不是个人,而是个……怪物!
他越是没有反应,鹿途就越是变本加厉。
只是这样的折腾,延续到了十几岁的时候,就被鹿禾强行中止了。他们这一辈的人都被丢去读书,就连是庶出子弟也是如此。
在书院里,鹿途认识了更多的狐朋狗友,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就忘记了鹿安清这么个人。直到他再一次想起来时,大抵是在半年后。
白彦和鹿安清走在一起。
白彦那时,父亲还不到高官之位,可是这些子弟的长辈,早已经耳提面命,不可得罪白家。毕竟,还“没”走到,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鹿途心生不满,又开始盯上了鹿安清。
尽管他后来知道,并非鹿安清主动与白彦结交,而是白彦莫名其妙盯上了鹿安清,想与他这样的人交个朋友。
哼,不过是个卑劣的庶出,怎有脸面与那样的人结交?
鹿途并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妥,他只是在帮助鹿安清认清楚自己的地位,有些时候,出身就是一辈子的,并不是想改变,就能够轻易改变的。
……后来,后来出了什么事?
鹿途也记不清了,毕竟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漫长的十来年,他只记得,他好像在一次醉酒后……杀了一个人。
不过是酒后发了脾气,和往常那么多次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力气大了点,谁知道那家伙就这么不中用……
清醒后的鹿途逃回了家,哭嚎着和父亲求情。鹿禾虽然暴跳如雷,可总不能真的送鹿途去牢狱。
在种种因果之下,鹿安清成了那个顶罪的人。
鹿途说不清楚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那仿佛是……莫名的狂喜。
他看着父亲,发觉了鹿禾沉重表情下的如释重负,是了……父亲本也该是这样,毕竟鹿途对鹿安清莫名其妙的警惕,全都来自于鹿禾!
鹿途总算放下心来,兴高采烈地去府门看戏。
他知道,鹿安清总会答应。
他必须答应。
可是,当他在府门前,仍就只能看到鹿安清那张淡然苍白的脸时,一股莫名其妙的火焰燃烧了起来,那几乎要将鹿途整个人烧成灰烬,让他整个挠心挠肺,恨不得将鹿安清的脸皮狠狠扒下来!
凭什么!
到底是凭什么,那张脸,总是如此的淡漠。
不过是,不过是区区一个卑贱之子!
鹿途嗬嗬喘息,血沫从嘴边溢出,怒目圆睁地瞪着床帐。他已经听不到大夫人在耳边惊恐的呼唤,只感觉到相同的怒火从心里蔓延了出来,好像要将他整个人都烧毁。
他的笑声越发大,也越发癫狂。
“……啊哈哈哈哈……他不是总爱板着个脸,总是面无表情吗?区区流放,想必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是不是觉得等时间过去了,他又能重来?”鹿途的笑声越发怪异,好似喉咙潜藏着怪物,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我召了好些人,白彦,赵十三,还有,还有……我带着他们悄悄出了城,说是要给惨死的朋友报仇,然后……”
大夫人抓着床沿,力气之大,将指甲都掰断了。齐根断裂的指甲渗着血,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是有些天旋地转,好像随时都可能晕倒。
大夫人喃喃地说道:“……是你,是你打断了鹿安清的腿?”
“不,不只是我!”原本有些恍神的鹿途猛地抬起头,厉声说道,“明明,除了我之外,还有他们……嘻嘻……还有很多,很多人,白彦……白彦也动手了……嘻嘻,母亲,你真该看看白彦那个时候的脸,多么惊恐……”
大夫人摇晃着身,差点摔倒在地。
还得是鹿禾扶了一把,才没真的出事。
鹿禾刚才的表情已然彻底收敛,只余下平静。他淡淡地说道:“所以,他们全都死了。”
只剩下鹿途。
“可是白彦呢,白彦为什么没有死?”鹿途的身体扭动起来,他已经没有了手脚,动作的时候,就像是一条蠕动的爬虫,“为什么……为什么……直到那个时候,他那张该死的脸……”
大夫人看着鹿途癫狂的表情,声音变得有些麻木,“鹿安清的事,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穿回来。”
她缓缓地看向鹿禾。
片刻后,她颔首。
“你也知道。”
鹿禾下意识想避开大夫人的视线,但又顿了顿,冷静地说道:“这些不过是小事,也没闹出来人命。”
“是你压下来的消息。”大夫人道,“所以,你知道你的儿子带着人出城去杀鹿安清,却丝毫不阻止,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件事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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