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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向雪山行(许湖)


有时候,徐槐看到身边的运动员退役,会忍不住想,他们也坚持了很久,追逐着同一个目标,可是最后所取得的成绩却配不上这么多年的努力。
“那我就一直追,”杞无忧回答得毫不迟疑,好像没有经过任何思考,“追到你答应为止。”但却很坚定。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他也想要徐槐坚定的回答。
“对。”徐槐也没有任何犹豫。
“可是,小杞,”他停了停,继续说,“你是会登上山顶的人,总有一天,轮到你俯瞰着在山下的我。到那个时候你可能会觉得,徐槐也不过如此啊,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不,你就是最厉害的!”杞无忧立刻反驳,“你是最厉害的单板运动员,也是最厉害的单板教练。”
在他心里,不论是做运动员还是教练,徐槐都做到了最好。
大家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徐槐又笑了笑,“如果没有我,你一样可以走得很远,我一直这样想。”
“不是这样!”杞无忧从未想象过如果没有徐槐会怎样,他不明白徐槐为什么突然这样讲,一下子慌了。
他“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徐槐面前,半蹲下来,视线与徐槐持平。
徐槐不自觉往沙发背上靠,眼睫微微颤动。
“我很需要你。”杞无忧非常认真地说。
徐槐掀起眼皮看他,杞无忧便又往前凑近了一点。
男人英俊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也近在咫尺,灼热地交缠在一起。
杞无忧直直地盯着徐槐的眼睛,“我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这样我才能走得更远。”
两人眼神相接的瞬间,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先变得急促,心跳也不约而同地跟着加快。
杞无忧俯身过去,一点一点地靠近,“槐哥,可以亲你吗?”
这次终于知道询问对方的意见了,不过……
“你都压我身上了,还问这个啊。”徐槐无奈地笑道。
额头抵着额头,嘴唇触碰在一起,杞无忧在他唇角印上一个可乐味道的吻。
舌尖探进去,逐渐吻得更深入。生姜的味道融进可乐里,有点发苦,又带着些黏腻的甘甜。
徐槐余光里看到外面好像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大概也是看完极光回来的游客。
他猛然一惊,推了杞无忧一下。
短暂地分开,杞无忧抬手盖住他的眼睛,“看不到里面,你刚才说的。”
——这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
徐槐顿时有些懊悔,他刚才的那番解释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槐哥,”杞无忧喃喃道,“能不能不要再推开我了。”他膝盖抵在两腿之间的沙发边缘,手臂圈住徐槐的腰,脸埋在他脖颈,轻轻地蹭。
被杞无忧按着肩膀,徐槐又想往后靠,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他压着倒在地毯上。
他喘了口气,才艰难道:“那去床上……”
话音还未落,他就被杞无忧拦腰抱起,整个身体腾空。
再一再二,徐槐都有了肌肉记忆,索性也懒得挣扎,只是很不解,“你怎么这么喜欢抱我?”搞不懂这是什么特别的爱好。
杞无忧声音淡淡:“就喜欢。”
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他俯身将徐槐放到床上。
徐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着倒下去。杞无忧的手伸了进来,顺着塌下的腰线到短裤边缘,缓慢摩挲着腰侧。
“干什么……”徐槐被他摸得发痒,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一把抓住杞无忧的手,阻止他继续为所欲为,“别乱摸。”
杞无忧却不为所动,手指划过徐槐腰腹紧实的肌肉,向后摸到后腰左侧的纹身。
他记忆里还留存着第一次看到刺青的轮廓时的那种感觉,想象过内容、触感。然而摸到了才发现,原来那里除了纹身,还有一道很长的疤痕,想来是以前做手术留的疤。
杞无忧动作一顿。
徐槐趁机抓着他的手腕从自己腰上挪开。
“槐哥,”杞无忧撑起手臂,从徐槐身上起来,一脸无辜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纹身。”
徐槐:“……”
他坐起身,喉结上下滚动,最后什么都没说,而是沉沉地叹了口气,仿佛在做什么心理建设一般。
接着,掀起衣摆,抬手将身上的睡衣短袖脱了下来。
暖色灯光均匀地洒下来,勾勒出成块胸肌、腹肌,起伏的肌肉线条紧紧包裹着身体的骨架,紧致而有力。
杞无忧霎时间呆住了。
徐槐侧过身,“不是想看吗?看吧。”
没有其他衣物的阻碍,后腰偏左侧的纹身彻底暴露在杞无忧眼前。
的确是一串字母,但他看不懂。
这个纹身似乎有些年头了,边缘的墨水有一点点晕开,不过好在位置足够隐蔽,上面的字母依然很清晰。
“Per Aspera Ad Astra.”徐槐轻轻说道。
音调悦耳,尾音略有些沉。
是很陌生的发音,杞无忧没有听懂。
挪威语吗?
“什么意思?”他问。
“拉丁语,翻译成中文的意思是,循此苦旅,以达天际。”
杞无忧听得有些懵懵懂懂,但好像也能明白这句话想要表达什么。
“其实我更喜欢这句话的直译。”
徐槐又说,“从泥土到星辰。通过苦难,你可以摘到星星。”
“哦……”
目光不经意间往下移,杞无忧看到徐槐的后背脊柱两侧,目之所及最下面的位置有两个微妙的凹陷。
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走,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好奇道:“槐哥,这是腰窝吗?”
他竟然有腰窝。
“……你够了啊。”徐槐脸有点红,忍无可忍地再次把杞无忧的爪子从自己腰上移开。
尽管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一定是愿意的吧,毕竟连衣服都脱了。杞无忧这么想着,抬起腿,跪坐在徐槐身上。
带着热度的皮肤亲密无间地贴合。
杞无忧弯下腰,深深地注视着徐槐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比极光好看。”他说。
低头又吻上徐槐的唇。
贴得极近,屋内空调温度开得高,壁炉也冒着温暖的火光,身体越来越热。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感觉也愈发鲜明。
徐槐逐渐有些难以忍受。
这人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还非要撩拨他。
“槐哥,我们做吧……”杞无忧手指勾住布料边缘,想要往下拽,“好不好?”
“不行……”徐槐捏住他的手,“什么都没有准备。”
“那我去买。”杞无忧果断道,说着就要起身。
不必准备什么,有些东西是酒店的必需品,只需要打一个客房服务电话就会有人送上门,杞无忧显然不清楚这一点,徐槐也没打算告诉他,而是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人重新按在自己怀里,含混道:“下次吧……”
他带杞无忧出来玩,又不是为了做这个。只是想和他出来散散心,看看风景,在旅行中增进感情。
徐槐从来没想要这么快就进行到这一步。他喜欢自然而然、循序渐进的相处,可杞无忧却总是和他对着来。
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虽然不会否认自己的感情,但是毫无顾忌地和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在一起,做各种亲密的事,短时间内他还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更何况两人还有一层师徒关系。
杞无忧脸贴在徐槐胸膛,有些不甘,还在脑中搜刮着应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他看过田斯吴发给他的那些片子,其中不乏一些令人大跌眼镜的内容。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人是被欲望驱使的动物。
生理与心理层面的快感理应是不同的,但对于沉沦在欲望里的人而言,又似乎没什么不同。
如果徐槐喜欢的话,杞无忧觉得他也可以试试。
他偏了偏头,脸埋下去,吻过喉结、锁骨、胸口。
感觉到徐槐的肌肉紧绷起来,他仿佛受到鼓励似的继续往下……
然而却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下颚,被迫抬起下巴。
“你干什么?!”徐槐瞪着他,活像一只炸毛的猫。
语气很诧异、震惊、不可置信,或许还包含着别的情绪,总之里面没有半分愉悦。
杞无忧吃痛地抬眼,望着徐槐微微皱起的眉头,一时间有些语塞,“我……”
徐槐好像不喜欢这样,而且还很排斥。
笨拙的讨好在他这里根本不起作用,杞无忧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点难堪。
忽然,钳着他下巴的手松开了,逐渐往上移。
杞无忧莫名眨了眨眼,“槐哥……”
徐槐指腹触碰到他柔软的嘴唇,轻轻抚摸,“小杞,不需要这样的。”
“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帮我做点别的。”
两人调换了位置。
徐槐并非强势的人,和杞无忧说话时也总是一副商量的口吻,但现在却不由分说地按住杞无忧的膝盖,分开。
滑雪运动员的腿都是充满力量感的,杞无忧当然不例外。一双长腿跟瘦弱白皙完全不沾边,肌肉绷紧时,呈现出健康而匀称的线条,很有美感。
最后一件衣服被剥离,连带着杞无忧的,随手扔到地毯上。
“夹紧。”
杞无忧晕晕乎乎地点头,乖乖照着徐槐的话做。
像上次那样,徐槐用手帮杞无忧,另一只手则按着他紧紧并拢的大腿。
起初有点不适,伴随着隐忍的喘息与碰撞,奇特的感觉如潮水般上涌,杞无忧视线有些涣散,眼前好像有了重影。
越来越快。
剧烈的动作中,汗水从徐槐的额角滑落,他低着头,碎发遮挡住视线,看着面前的杞无忧也是一片朦朦胧胧的虚影。
可他还是看得分明,那双有些湿润、带着水汽的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
向来冷淡的脸,此刻眉目都含情。
徐槐最受不了杞无忧用这种眼神看他。
一副想要被吻的模样。
徐槐弯下腰,声音低哑,“小杞,闭眼。”
在杞无忧眼皮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连同其他液体往下淌,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杞无忧逃跑似的下床去冲了个澡。
洗到一半,浴室的门打开了。
徐槐走进来。
“小杞,你还好吗?”他垂眸看了眼杞无忧的腿。
都被磨红了。
在热水与蒸气的熏染中,杞无忧全身都泛着红。
沐浴露的香气混着情欲的气味弥漫在窄小的浴室里,逐渐升温,类似于某种催化剂。
刚消退下去的,又冒出头。
杞无忧不敢看他,低垂着眼,“很好。”
“槐哥,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吗?”
声音很小,混入水声里,几不可闻。
坦白说,徐槐还没有认真地计划过和杞无忧在一起之后的打算,有许多事都需要慎重考虑。
可他不想看到杞无忧难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本能或许早就战胜了理智。
“算啊。”
身体贴近,徐槐揽着杞无忧的腰,亲了亲他发红的耳垂,低声说,“我喜欢你,很喜欢。”

蒸汽弥漫的浴室,灯光也如同此刻的气氛一般变得旖旎。
细密的热水从花洒里倾泄而下,落在相拥着的两人身上。
他们都被淋湿了。
杞无忧倚在徐槐肩头,觉得浑身都发烫,皮肤变得更细腻光滑,声音也比平时更软,带着一些沙哑,“槐哥,再帮我一下……”
语气带着恳求意味,但动作却强硬,拉着徐槐的手往下。
手指刚触碰到,徐槐就仿佛被烫到一般缩了缩手,眼里浮现出惊讶,“你怎么又——”
“嗯……”杞无忧有点不好意思。
喘息声与水声交织,徐槐一边帮他,一边还能分神逗他,“挺厉害的嘛。”
杞无忧不说话,耳朵通红,埋在徐槐肩上的脑袋蹭了蹭,试图装鹌鹑。
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腿软。
过了好久,杞无忧才终于从那种灵魂震颤的状态中抽离,但他还是把脸埋在徐槐肩膀上,不肯抬头。
“小杞,你怎么回事?”徐槐笑着,故意把手指上的东西往他下巴上蹭,让他抬起头,“哪有强迫人干这个自己还要不好意思的。”
杞无忧站直身体,不愿承认,“我没强迫,也没不好意思。”
反正“强迫”的大多数罪证都已经顺着水流进了下水道。
把徐槐的手放到花洒下冲干净,杞无忧又洗了一把脸。
徐槐的目光顺着少年脸颊流淌而下的水珠缓缓下移,定格在胸口。
刚才就注意到了。
雪山之上的晶粉蝶栩栩如生,扇动着翅膀,似乎要刺破皮肤,振翅欲飞。
他一眼便认了出来,与自己身上的纹身图案很相似。
注视良久,徐槐才感叹似的说,“原来纹身在这里啊。”
纹身已经掉痂,恢复得很好,墨水颜料的颜色明亮清晰。
他伸手,沿着图案的轮廓轻轻摸了摸。
杞无忧的胸肌饱满而紧致,并不夸张,触感也没有那么硬,身体完全放松的时候肌肉是软软的,很有弹性。
不过他这里好像尤其敏感,徐槐就只是轻轻碰了下,还没有摸到关键位置,杞无忧就紧绷得不行,竭力忍耐。他低下头,又开始埋肩膀了。
他张开嘴朝徐槐肩胛上咬了一口。说是咬也不确切,更像是拿尖牙轻轻磨蹭着皮肤。
哪里舍得用力咬。
徐槐胸口忽然剧烈起伏了下。
这一口下去虽不痛不痒,可他却没办法像刚才那样平静了。
空气湿润,涌动着一阵又一阵情潮。
热水淋到两人身上,冲刷掉所有痕迹。
这之后的夜晚才勉强算得上平和。
一对刚确定关系的爱侣,真正意义上的相拥而眠。
特罗姆瑟的天黑得很早,亮得又很晚,日照时间还不到五个小时,雪季的每一天都是如此。
即使是在透明的玻璃屋里睡觉,也不会有清晨被阳光刺到眼睛的烦恼。
杞无忧是自然醒的。玻璃外面的天色还是一片黑沉沉。
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九点了。
他吻了吻徐槐的脸颊,才心满意足地下床洗漱,又叫了早餐送到屋里来。
洗完漱从浴室出来,徐槐也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坐在床沿,打了个哈欠,“你起好早啊。”
杞无忧笑道:“你困的话就再睡会儿,我不吵你。”
徐槐摇摇头,从床上站起来,眼神还是有些呆滞,“还是不睡了,我怕一觉醒来天又黑了。”
说着,神游一般走到浴室洗漱去了。
洗漱完又刮了下胡子,徐槐人也好像回魂了一样,彻底清醒,在脑内规划了一下今天要带杞无忧去哪里玩。
走出浴室,看到杞无忧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
见他出来,杞无忧几乎是一下就从沙发上弹起,手机丢到一边,以一个似抱非抱的姿势将徐槐挤在沙发和怀抱之间。
“槐哥。”他低下头嗅着徐槐身上的香味,用鼻尖亲昵地蹭蹭他的脖颈。比起被徐槐压在身下,杞无忧更喜欢在上面,低头细细地观察徐槐的脸。
这样会让他觉得,徐槐整个人都是属于他的。
徐槐被他短硬的头发蹭得有点痒,揉了揉他的头,“先吃饭吧,吃完饭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儿。”
吃过早饭,太阳终于冒出头,橘红色的日光把薄云的边缘照得发亮。
特姆卢瑟是挪威著名的度假休闲胜地,除了极光,还有许多风景都值得去看一看。
“博物馆和教堂,你想去看看吗?”
杞无忧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不过只要能和徐槐待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好。”
他们去了几处人文景观逛了逛,杞无忧看到了近处的博物馆与教堂,还有远处绵延的雪山与被冰雪覆盖的广袤峡湾。
从教堂出来,徐槐又带着他去了附近的一个朋友家。
他家里养了许多条雪橇犬,可以载着游客在山坡上滑行。
徐槐问杞无忧要不要坐雪橇,杞无忧看了会儿这群乖乖排成一队的狗,摇了摇头。
他的朋友养的雪橇犬品种大多是边牧,边牧是性情很温顺的犬类,喜欢亲近人类。有一只蓝眼睛的边牧格外活泼,主动走过来咬住杞无忧的裤脚。
“它很喜欢你啊。”徐槐蹲下来抚摸边牧柔软的长毛。
边牧又很通人性似的伸着头去蹭徐槐的手心。
杞无忧觉得这只狗和徐槐邻居家的那只陨石边牧很像,他眼睛弯了下,“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一些小情侣日常
他俩谈起恋爱不知道会腻歪成什么样……下章搞搞事业吧

他抬起头。
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冰淇淋杯,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一脸慈爱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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