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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恋爱不好谈(小士加多德)


在光消失的那一刻,车厢也彻底暗了下来 。
他们正在通过一山洞,萧时辰记得,这个山洞很长,地面也不太平,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顺利通过。
坐在对面的年轻小向导没忍住打了个哈切,只觉得困意上头,强撑着点了几个头后,还是没忍住闭上了眼睛。
萧时辰并未察觉到这个变动,他的全身心从一开始就只放在他的向导上,所以当对方握枪的手动时,也牵动着他的心一动。
紧接着的晃动,萧时辰也依旧是本能地作出为严绥安接应的姿势,却忽而被拽着手腕向后一扭,整个人都以一个很是屈辱的姿势反跪在车地上,脸冲着车厢边,后腰处被人拿着枪抵着。
很是简单粗暴的擒拿方式,萧时辰虽疼得直倒吸凉气,但嘴角却是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至少还愿意碰他,不算是特别生气了。
“严长官…”
萧时辰体内的负面情绪已抵达满额,隐约有了爆走的趋势,如若是寻常的哨兵早已进入了深度暴走状态。
“闭嘴。”从头顶上冷冷传下一道声音。
萧时辰不理会这生人勿近的口吻,放低身子,故作气虚游离地接着说道:“阿严,我腹部还有伤,很疼…”
身后人没说话,但萧时辰很明显地感受到压在他身上的力度小了几分。
刚打算开口再讨好地说几句,又被压了下来,看来身后人是识破了他的套路。
严绥安想,他怎么就给忘了,萧时辰的精神体从来都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狼,不会被任何人驯服的狼,谎话连篇的狼。
狼永远都只是会狼,不可能会变成狗。
是他自己给忘了。
所以,萧时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这件事情的,是从来南方塔后的早出晚归,还是从不愿意他一起陪同来南方塔,还是更久以前。
被抵着腰的人不敢乱动,生怕枪弹无眼,真让严绥安一个不小心上头崩了他。
严绥安做得到吗。
萧时辰在心底叹口气,他觉得严绥安真的做得到。
都说事不过三,他瞒他的事情多得可能是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无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萧时辰闭了闭眼睛,身后人忽然动了,他本就松垮的衣领被向后拉扯,露出一截脖颈。
“…嗯…”哨兵无法抑制地从喉咙里发出闷声。
他后脖颈链接背部的那一块皮肤正被人用力地撕扯着,像是恨不得把他的皮肉生生咬下来一样。
同时,一股源源不尽的精神力在向他的精神图景边缘无限试探,将它层层包围起来,这一举措让被扣押在地的萧时辰瞬间了然严绥安之后要做的事情。
“…阿严……”
他扭动着身子想要阻止,却根本无法动弹,被迫接受着来自向导强悍而又温柔的精神力的缠绕,犹如年长的哥哥在一点点哄诱不听话的弟弟乖乖入睡似的。
终于,哨兵的精神图景被磨得出现了一个小突破口,但转眼就察觉不对正打算收紧关闭时,却被守在外围的精神力一把顺着钻进,以势不可挡地将那个突破口口越扯越大,直至整个精神图景都全部打开,被接受着来自向导精神力的灌溉。
哨兵与向导精神链接的过程并不是痛苦的,反而会因为链接的建立让双方都产生被保护和被需要的感觉,宛如初生的婴儿被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令人觉得愉悦轻松。
所以很多觉醒者都会选择在情意最足的某个夜晚,共同达成这项链接,以此确定终生伴侣。
而绝不会像萧时辰和严绥安,在这样一个逼仄的小空间,在反复跌宕起伏的押送车里,在时刻都有被其他觉醒者发现的情况下进行,尤其还是一方压制着另一方强行链接。
炎热干燥的沙漠最终下起了飘雪,如棉絮般飞飞扬扬的雪花接二连三地被沙砾融化,化作水滴,只留下一小抹灰褐色的痕迹就消失不见了。
但源源不断的飞雪却也没有罢休,前赴后继地,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知疲倦地覆盖着。
精神图景融合,链接彻底建立完毕。
严绥安也终于松开那块被自己咬的得血肉模糊的地方,抓着萧时辰头发,把他的脸扭向自己,而后狠狠地咬了下去。
狮子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吗。
蒋觅刚下班到家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家门口蹲着一只浑身伤横累累的黑豹,黑溜溜地眼睛一见到他便望了过来,可怜巴巴的,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推开门,就被冲上鼻子的血腥味给蹙眉。
“蒋觅……”
被喊住名字的向导闻声低头。
窝在玄关处的哨兵虚弱地用两根手指抓住他的裤脚管,说是抓,但也只不过是捏着罢了。
对方腹部的伤口触目惊心,一看就知道不只是单单的皮肉伤,但齐穹的嘴边却勾起,尤其是在看到蒋觅并没有挣开他的手后,脸上又立马挂上了如先前一般明媚灿烂的笑,好像那个还在止不住往外冒红的伤口根本不存在似的。
蒋觅不曾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但齐穹要是真想知道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没地方可以去了。”
许是向导表现得太过于无动于衷,让哨兵的口吻更加显得卑微,若有若无地似在央求:
“你收留收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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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小向导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要抵达十八号监狱。
他吓得立马坐直了身子,险些真的擦枪走火,但很快被身侧的高等级分化向导给按住了肩膀。
“别慌。”
向导的声音如同涓涓细流,立刻将他躁动的心安抚下来,还贴心的帮他把快要脱手的枪支给扶稳住了。
小向导被他的这个小举动所撩拨,心跳极速上升,耳尖泛着红,温声温气道:“谢谢严长官。”
“没事。”
严绥安显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已经悄然对他芳心暗许,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板一眼地坐在那里,但仔细瞧着就会发现这位新任总执行官的衣领口和袖口都沾着点暗红色的血迹。
小向导稳住懵懂初生的爱恋,将目光转向对面,不看不知道,一看又是吓一跳。
睡前还意气风发,如豺狼虎豹一样盯着严绥安的哨兵此刻颓靡地瘫坐在那里,眼神空洞麻木,手上,脚上,脖颈上的环锁一个都没少,但整个人仿佛是被糟蹋过一样,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气。
小向导本能地侧头,指着萧时辰,想开口询问些什么,但一瞧见严绥安那张在眼前放大,更加清俊的脸时就被堵得一个字都崩不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视觉冲击吗。小向导默默地吞下一口唾沫。
“怎么了?”
严绥安见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地盯着自己,以为刚刚建立链接时不慎留下了什么痕迹,面上依旧还是那个神态,但心已经悬在了嗓子眼。
“没有没有,没什么。”
小向导连忙摆手,而后又带着点羞涩地口吻问严绥安:“严长官,有没有人夸过你很好看啊。”
严绥安还没开口,就有人先替他回复了。
“有。”
末了,对面的人又跟了一句:“夸过很多次。”
一时间,整个关押车好像都被隔绝在外,独自安静了下来。
小向导不设防,赌气般地反问萧时辰,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
萧时辰正打算侃侃而谈他和严绥安的过往情史,就被向导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脆弱的哨兵还没能完全从被自己家向导压着完成精神链接这件事情走出来。
“我当然…听说的。”
萧时辰撇过脸去,黏黏糊糊地嘟囔着:“北方塔最年轻的首席向导,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夸。”
“被人夸过。”
嗯?萧时辰闻声抬起头来。
但向导并没有在看他,因为关押车停了。
车门被人从外打开,小向导先抱着枪跃下去,然后指示着萧时辰跟上。
哨兵顺从地举起双手,迈脚跳了下去后,立刻就有两个高等级哨兵围了上来,双双持枪抵着他往监狱的大门方向走。
之后的那一段路严绥安没有办法跟上去,他此次的任务就仅仅只是负责押送,现在萧时辰已经抵达监狱,他也必须即刻返程,回到中心塔汇报。
严绥安见过无数次萧时辰的背影,无论他遇到什么事情,他能应付的,不能应付的,哨兵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冲到他身前,像是这世界上最坚不可摧的盾牌守护着他,替他抵挡一切风雨。
唯独这一次,他只能停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对方里自己渐行渐远,直至那扇笨重的铁门彻底落地,掀起半尺高的灰尘,萧时辰才真的消失在他视线所及范围内。
那个药片,他的的确确被逼着吞下了。
他故意反抗一番后又装作药片生效进入假寐,等萧时辰他们一走,他就立刻趴到水池边,拿手指抵着自己的舌头后部,扣着自己的嗓子,压抑着生理反感,硬生生把那枚药片伴着酸水给呕了出来。
当那枚已经融了一半的药片在水池里滚了半圈后,严绥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暗自做了个决定。
他以反人类的速度寻找到一户人家,以超出四倍的价格买下了对方家里的一台车后,一脚油门踩到底赶往了中心塔。
彼时中心塔也恰巧接收到来自北方塔申请的逮捕令,申请逮捕逃犯齐穹和他的共犯萧时辰,申请很快就得到批准,但中心塔由谁代表出面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总指挥官,身后的副官—郑轶的位置,那里本应坐着的人如今不知所踪,据说是依旧抱病在家。
“咣当—”
会议室的门被蛮力推开,一个面露冷意,微喘着粗气的向导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陆首领。”
这个比在场所有觉醒者身份地位不知道低多少的向导大步走到坐在正前方的陆怀川面前,站定。
“您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我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你。”
严绥安的口吻太过于笃定,像是只要他开口,陆怀川就会点头答应。
但陆怀川确实也这么做了,点头,说:“是。”
随后又饶有兴致地反问他:“你现在需要什么?”
下一秒,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位曾经北方塔最年轻的向导便在所有高官面前口出狂言:“我要总执行官的位置。”
严绥安全然不在乎旁人对他的眼神,疑惑,轻蔑,不屑,他通通不在乎,他现在只在意眼前这位哨兵的态度。
他从未觉得自己有哪一刻那么焦灼,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您承认过我的优秀。”
陆怀川不冷不热地望着他,依旧是那个口吻:“我从没否认过,严绥安。”
“你要总执行官的位置做什么。”
严绥安听他这么一问,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故意把两个主语颠倒:“现在中心塔急需有人带队前往北方塔进行支援,我想,总执行官的身份是最有震慑力的。”
但陆怀川不吃他这一套话术,还隐约将一个鲜有人知的故事抛掷到在场所有人面前,却又说得格外模糊:“但这次不止有齐穹。”
“还有萧时辰。”
“是。”严绥安承认。
“你能下得去手吗。”
陆怀川的话步步紧逼着他,逼着他去承认如今他和萧时辰对的关系。
但就目前这番对峙,哪怕是情商再低的人,都能听出来他与萧时辰的关系非同一般了。
几乎所有人都在陆怀川那句“你能下得去手吗”变了脸色,再度望向严绥安的眼神也带着探究和警惕。
“我能。”严绥安听到他自己这般开口。
“他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他爱上了齐穹。”
在场所有人除了陆怀川:……?
很荒谬的理由,很荒唐的决定,很草率的信任。
缺一个,都不能让严绥安站在如今这个地方。
“严长官。”
小向导在他身后催促着唤他,见他没什么反应,又小跑到他身边,跟他说他们需要返程了。
他开始有些莫名担忧这个严长官真的就被那个罪犯给勾去了魂。
那可真的是太糟糕的一件事情了!
于是,整个回程的车上,小向导面对严绥安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惹得对方自己都情不自禁,主动开口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严长官,你有……”
小向导还有些扭捏,出于紧张疯狂蹂躏着自己手底下的衣服带子。
“嗯?”
严绥安歪着头,很是好奇和他一同升职,但任他副官的小向导能问出什么问题。
小向导被他盯着脸唰唰地涨红了起来,犹如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在某一刻鼓起勇气:“你有对象了吗!”
“就是很亲密的,无话不谈的,那种……恋人……”
其实这种私密性的话题不太适合在上下属中谈论,尤其他们作为上下属才没超过24小时,都算不上是熟人。
真是太冒犯了。小向导恨不得有个时间机器,穿回去,狠狠掐住刚刚张嘴询问的自己。
严绥安把他的懊恼和窘迫看在眼底,笑笑,并没有因此问题指责他的越界,反而还有些意外他的副官竟然并不知道他和萧时辰的关系。
他本以为在中心塔当着众人面撒得那一场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程度。
严绥安突然开始好奇小向导是怎么进入的中心塔,又是成为他的副官的了。
但他还是先选择回答了小向导的问题,否则他怕还没回到中心塔,他的衣服带子就要先在他手里被薅得皱巴巴的了。
“我已经有伴侣了。”
“啊?”
小向导本没指望严绥安能回应自己,甚至还作好了挨骂挨训的准备,所以在听到对方肯定答复的时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这这……这样啊……”
严绥安好像看到了小向导脑袋上的兔耳朵垂了下来,手里的那根带子被薅得更加用力了。
嘶,他谁错什么了吗。年长向导开始自我怀疑。
但他其实什么都没说错,只是小向导为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的初恋而感到沮丧。
谁家初恋打从娘胎里就没了啊。
他不高兴地撇撇嘴,周围气压都低了下来,一对隐形的兔耳朵也跟着无精打采地耷拉。
良久,他才又鼓起勇气问严绥安:“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对你好吗?”作者有话说:同步更新新文CP1487398 纯情直球小狗✕钓系腹黑女王,前期小狗追爱,后期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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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严绥安过了很久很久才又回了他,久到小向导以为他不会回答。
第一个问题,萧时辰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蠢货,是混蛋,是骗子。
“是个…无条件愿意尊重我,信任我,保护我的人。”
第二个问题,萧时辰对他好吗。
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隐瞒他,打算抛下他独自一人回南方塔。
他欺骗他,哄他喝下了带有安眠作用的牛奶。
他背刺他,利用最甜蜜最狠毒的情意再次抛弃他。
“他对我很好,非常好。”
“我可能…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对我的人了。”
南方塔首席哨兵萧时辰因与通缉逃犯齐穹共谋袭击北方塔,造成多数人损伤,部分人员死亡,现被关押至十八号监狱,等待进行宣判。
被关进十八号监狱的第七日,萧时辰依旧是被棍棒敲打钢铁的击响声吵醒的。
从木床上起身的时候不慎扯到了腹部还未愈合的伤口,雪白的纱布转眼之间就被染成了红。
他丝毫不在意地眨眨眼,只想着今天中午监狱里放得饭是什么。
十八号监狱建立的初衷是为了关押当年反叛的觉醒者,之后因为容纳空间充足,所以也陆续将其他四方塔下的罪犯也关押至此地,进行统一劳改看守。
人一多,原本空旷的监狱就热闹了起来,尤其是到了早中晚饭点的时候,狱警们都要打起百分之一百二的精神,一个不留神可能手底下的罪犯可能就会开始互相殴打起来,那场面比看地下真人搏击可有意思了 。
来这的第一天,处理完伤口的萧时辰刚好赶上了晚餐点,因为来得晚大部分人已经在指挥下入座就餐,所以萧时辰也只能打着最后一点已凉的剩饭剩菜入座到某个角落里。
他筷子都还没拿起来,隔着两条桌子的两个觉醒者已经互相把饭盘子扣到了彼此的脑门上,西红柿炒鸡蛋和辣椒炒肉的味道瞬间飘了过来,让萧时辰不由地低头看了眼自己餐盘里的白得不带一点杂质的米饭,真可谓是清汤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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