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捡尸人(芷衣/浮安衾)

一说到考试，几人脸色就变了。
杨眉捂着头上走路撞到树上撞出的包，痛苦地说：“队长，我可能真的不行，我们还是找线索吧，找那个方法，或许可能适当使用呢，不全依赖。”
杨仪看向他，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又闭上了嘴，转头看向另一边的深夜里。
凌长夜说：“就这一次，再坚持一次考试。第二次考试确实很难，可能上一批的学生都是在这一次找了捷径，才全军覆没的。你们好好学习，当第三次考试没办法时，就找线索用学校的办法。”
他这么说，杨眉好像抓到了一点希望，他点头：“我今晚不睡了，再看一本书。”
连他都这么说了，花昊明和闻雨新也不好说什么了。
“别焦虑，焦虑不利于学习。”杨仪说：“我来总结考试重点，任何考试都是有重点的。”
花昊明看了他一眼，最终没说什么。
原本他们是非常讨厌杨仪的，可是在这个副本里，又确实不得不依赖杨仪。当然杨仪说整理重点，可能主要是给杨眉准备。
几人说着话，忽然听到了一道尖锐的尖叫。
尖叫声来自于他们身后，教学楼附近。
几人立即快步向那边走，远远的就看到了一滩血。
图书馆四楼有个人跳楼自杀了。
原本从四楼跳下来，可能不一定有这么惨，可是他故意头朝下，坠到了图书馆外的台阶上，当场死亡，身体从脖子处扭曲，鲜血从头上散开。
这个人夏白知道他坐在哪里，这两天他没少看凌长夜手机里的监控，知道这十几个学生准确的座位。
夏白抬头看到另外十几个人正在窗户上向这边看，他立即把雪木妹妹召唤出来。
在红蔷古堡那个游戏，他们配合特别好，主要是雪木妹妹搜证据搜得好，这次也一样。
保安和老师们在前面驱赶学生，其他学生在向下看，所有人的重点都在这个自杀的学生身上时，雪木妹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图书馆四楼，开始向图书馆背面输送夏白曾跟她说过的，可能存在线索的东西。
其实不用夏白告诉她位置，进这个游戏前，她跟二娃进了很多游戏。游管局下决心要好好锻炼二娃，只要副本合适，都不让二娃休息，他们平均一周要下五个游戏。
这些游戏里，她要替二娃考虑的太多了，早就知道怎么玩游戏。
前面自杀事件处理完，黑发已经趁着夜色，裹着东西转移到前面的花坛里。
他们回去时，夏白直接把那些东西放到了他的学习资料之间。
雪木妹妹没找到很多东西，连日记本都没有。夏白早有预料，毕竟高四生都用电子设备学习，纸质的学习资料都没有多少。
一张生日贺卡，一个大学录取通知书封面，一张成绩单，还有一封信。
夏白把这些东西分给几个人看。
花昊明仔接过生日贺卡，“这上面就是普通的祝福，上面写着这个人的生日，9月13号。”
夏白跟他解释：“图书馆四楼没什么纸质东西，他们的桌面很干净，这张卡片被带到那里，应该是很珍贵，或者有特殊意义的东西。”
花昊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里，这里有一个[正]字，可是这是什么意思？”
凌长夜说：“[正]字常被用来计数，他可能在算什么日子。”
“这么说的话，很多人在很难熬的那段日子会画[正] 字，他们复读这段时间就很难熬，用来画[正]字也正常。”花昊明说。
夏白：“如果这么说，他只画了五天？”
这个线索他们想不明白。
夏白把他手里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封面递给他们看，“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复印的，只有封面，上面写了一句话。”
【我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走到这里。】
闻雨新一脸痛苦，“为什么这个游戏的线索都这么模糊？这句话放在普通大学生和高三生身上也合适。”
“这张成绩单，哇！”杨眉说：“732分，他们果然是超级大学霸！”
成绩单上有人名，刚才他们听老师喊到过这个名字，就是刚死的人。
这证明那些人，确实都是高考发挥失常，实际上成绩非常牛逼的人。
现在又回到了那个问题，看他们的反应，他们真的不像是成绩那么好的人。
杨眉：“我还是觉得弟弟的猜测是真的，是有学霸的鬼魂到他们身体里了。”
花昊明：“你是期待有学霸的鬼魂上身，所以才这么想吧？”
杨眉单纯地点头。
凌长夜递出他手里那封信，他已经看完了，“这封信里，没有鬼魂上身的痕迹。”
夏白接过那封信看了起来。
【妈妈，你收到了我给你写的那些信了吗？是不是学校没把我的信送出去，所以你才没给我回信，也不来看我？
妈妈，求求你，接我离开好吗？我真的，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你知道吗，你们知道吗，今天我们学校又有人自杀了。
你知道，你知道，你一定知道。中考报名那段时间，你们就讨论过，为什么大惠二中的自杀率那么高，后来你们都笑着说，因为好学校压力就是大啊。你们还是因为大惠二中的升学率而把我送到这里了。
你说，痛苦三年，换来一生的成功太值得了。
你跟我说，想想未来，这三年再痛苦，只要活着就行了。
你们是不是还跟学校签订了什么协议？老师说家长不会干预他们的教学，就为了你们口中一生的成功？
我恨你们！
我恨你们！！！
不不不，妈妈，我不恨你，我爱您，我好爱您。
请您带我离开好不好？
妈妈，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我想跑，想拼命地跑，可是我的身体一动不动，我好着急好着急，我急哭了。
妈妈，我跑不动了，带我回家好吗。】
看完这封没有寄出去的信，夏白想到那个有个肮脏的马桶和好多巧克力的图书馆四楼，沉默了几秒，“他精神好像也出问题了。”
“在这个变态学校，精神能正常才有问题。”花昊明吐槽了一句后，说：“这封信里说，他们早就知道大惠二中自杀率很高，我们或许可以从外向内查。”
闻雨新不理解：“怎么从外向内查？我们不是不能出去吗？”
夏白说：“但我们有图书馆，图书馆里有杂志和报纸，或许有一些相关报道。”
“你们回去学习吧，这件事明天我去做。”杨仪说。
时间紧张，他们没有多说，赶紧回宿舍学习。
上楼时，夏白看到一个他认识的犯人，正向宿舍走。
他走路姿势很奇怪，正如凌长夜说，很僵硬，随时要跌倒的样子，同时他又用手捂着头。
当他拿下手时，夏白看到了他的眼睛。
极度的疲惫，疲惫到看起来有些沧桑。
他也看到了夏白，忽然就指着夏白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下了。
任何人被这么指着笑都会觉得很莫名，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有没有很奇怪的地方。
其他几人听到他的笑声也停下了脚步，看向那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人指着夏白笑，“傻子傻子大傻子哈哈哈！”
夏白一脸茫然，他经常被人骂呆子，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傻子。
夏白认真问他：“我哪里傻了？”
“……”
“傻子傻子哈哈……啊，你好小，好小啊，你怎么这么小？”那人笑着笑着又奇怪地嘟囔了起来。
杨仪说：“他精神好像出问题了？”
夏白想了想走到他身边，要跟他说话时，他忽然晕倒了。
“……”
太像碰瓷了就是说。
夏白不敢动，喊了宿管。
他们就在一楼，宿管的房间就在三步之遥，夏白刚喊他就出来了。
“应该是发烧了。”宿管说：“没事，你们回去吧，我送他去校医院。”
“我送他去吧。”夏白蹲下要扶他，被宿管推开，“快回去！宿舍马上就要锁门了。”
夏白只好看着宿管半背半拖地把那个人带走了。
花昊明说：“按说，他刚来这个学校没多久，不会因为这里的学习压力而出精神问题，看来那个自杀的男生出精神问题，不一定是因为学习压力，而是因为学习成绩快速提升的方法。”
“我还是觉得是有鬼学霸上他的身了，两个灵魂抢占一个身体，确实很容易出精神问题。”杨眉说。
“……”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再去找其他线索，全心学习。
第二天，杨仪去图书馆泡了三个吃饭时间，在晚上回宿舍时跟他们说：“学校图书馆大多是学习资料，以及名著书籍，课外杂志和报纸很少，少数的报纸大多是学校的捷报，报道的都是学校取得的好成绩。”
“算了。”花昊明说：“你们也别找线索了，好好准备这次考试吧，我看这里的线索不是我们能找到的，都是自己冒出来的。”
“是这样的。”杨仪把他整理的学习资料交给他们，“去学习吧。”
他整理的这份资料救了他们的命，学校给的学习资料太繁杂了，顺序很乱，记完这边忘那边。杨仪给他们把知识点系统地整理得清清楚楚，看着都更有学习动力了。
杨眉低头拿着那份学习资料，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
凌长夜给的道具药物确实好用，他们三个都不用睡觉。
夏白每天会睡一点，也只有三个小时左右，导致他眼睛下出现了一片乌黑，在他白白的脸上很明显，看着更呆了，疲惫得也很明显。
夏白以为吃药的三人会好一点，实际上他们确实不用睡觉，但是他们看着也非常疲惫。
杨仪说：“你们的大脑以前没有开发到这个程度，吃药后，确实不会困，很有精力，但大脑连轴转，也会脑疲惫。”
几人都带着明显的黑眼圈，大熊猫一般走进考场。
考完试都瘫在了座椅上。
杨仪整理的学习资料，加上凌长夜的提神药，他们不眠不休，拼了命考出的成绩确实过了合格线，但垫底三人都排在过合格线同学的末尾，濒临死亡线。
而那些原本的差生，动辄六百七八。
班主任说：“通过这次的考试成绩，和今年前五十所名校的录取情况，我们把下次考试的合格线定在650，同样的，会扩大考试范围。。”
花昊明就要死了，“我真的不行了，不行了。”
杨眉眼下发黑，眼眶通红，“队长，这次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学校的方法了？”
“其实，正常来说，上一批进游戏的大惠二中学生，第二次考试应该还有没用学校办法，全靠自己的人，第三次他们才实在没办法找了学校，结果全军覆没。”
凌长夜说：“所以，我们这次还得靠自己，过了一次应该就可以了。”
“……”

凌长夜说完这句话后，餐桌上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死亡般的沉默。
连杨仪吃了几口饭，也忍不住说了，“你这个队长实在可恶，我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个坚持不住是指，他要快速看完所有资料，然后比上次更早地整理出笔记，而不是考试。
这次杨仪考了726，考试难度的增加和知识面的扩展，好像对他没有影响。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花昊明对他略有改观，他实在好奇，就问了出来：“我不明白，我真不明白，你怎么还能考这么高的分数？”
杨仪平静地说：“一点都不奇怪，现在考察的范围，还没超出一个合格博士的知识范畴。”
花昊明：“……不是，你只是一个物理博士，这里面有好多学科啊，繁杂的历史，无病呻吟的政治，东一锤西一棒的地理，你怎么记住的啊，你是不是那什么超忆症？”
夏白摇头，“超忆症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超忆症是自传体记忆，不是学习能力。”
“什么意思？”花昊明说：“超忆症不就是记忆能力特别可怕吗？”
凌长夜替夏白解释，“超忆症患者更多是对自己经历的精准记忆，尤其是一些细碎而痛苦的事情，他们很容易被这些事情的反复出现而影响，无法专注做事。”
杨仪这个找到游戏能量，研究出游戏检测仪的天才研究员，最不可能是超忆症患者，无法专注地做事这一条，几乎就断绝了一个人的科研生涯。
花昊明明白了，“原来这并不是一种能力，而是一种病。”
杨眉忽地抬起头，问凌长夜：“超忆症是一直回忆自己经历的？不是记忆超群？”
凌长夜看他震惊，还有一些细微的惶恐，虽不明白为什么，还是认真跟他说：“嗯，这种患者最怕有不好的经历，他们会经常想起那些经历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细节，无法遗忘，很难走出来。”
杨眉忽然把手里的筷子砸到了碗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地指着杨仪，“你当时跟我说超忆症就是记忆超群，你骗我！你骗我！”
夏白呆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杨眉。
说个不恰当的比喻，杨眉在夏白心里一直像个娇软笨蛋小公主，满脑子和满口都是恋爱的事，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沉溺在粉色泡泡里，都不怎么会生气，更别说发怒了。
他细细的手指在颤抖，像是气的，他的眼眶红了，又不像完全是被气的。
他的这个表现，夏白慢慢意识到，杨仪，他竟然，真的有超忆症。
研究出游戏检测仪的杨仪，在这场变态游戏里每次考试不低于720分的杨仪，竟然有超忆症。
接着夏白想到杨仪的经历，想到他在游戏里曾用技能导致了父母的死亡，心里五味杂陈。
而杨仪却没什么表情。
他低头吃面，学校食堂没什么好吃的，为了节省时间，有汤有面有蔬菜的一碗面是很好的选择。
没人说话时，他们才发现，杨仪吃面都没有一点声音，哪怕是筷子触碰到碗，以及咀嚼的声音。
花昊明把杨眉拽坐下了，“现在的关键是考试，不全心备考，你不要命了？”
闻雨新看出了什么，也忙跟他一起转移话题，“队长，我怕是真的考不过这次考试了，一下提到了650啊，我第一次摸底考试都没过650，我现在大脑昏昏沉沉的，头都要炸了。”
“我认真地分析了一下，你们是可以的。”凌长夜说。
“……”
花昊明：“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该死地信任我们。”
凌长夜便给他们一一分析起来，“杨仪不用说。夏白这次考了681，没比上次少多少，不用担心，还有潜力挖。”
“闻雨新，可以抄。你应该摸透你周围的学生擅长的科目了，可以有针对性地备考。”
“花昊明。”凌长夜停顿了两秒，“坚持不住就让黑花出来吧，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想，但你应该换个角度思考，你越是讨厌他，越应该利用他，不是吗？”
“……”
杨眉低着头，见凌长夜不打算说自己了，才轻声开口，声音喑哑，“那我呢，队长。”
凌长夜爱莫能助，“你只能靠杨仪了，以及我再给一瓶提神药试试。”
他拿出不只一瓶，“这一瓶给杨眉，剩下的分给那几个学霸吧。”
今天下午新的合格线出来后，一些学霸也有点慌了，好几个摸底考试过700分的，这次考试只考了650分左右。
那些犯人以及部分玩家，他们没来得及跟他们说，他们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用了学校提升成绩的办法，这群学霸他们还来得及说明和阻止。
“一定要他们坚持住，至少撑过这次考试。”凌长夜说。
夏白自己拿了一瓶，剩下的也收了起来，“这件事交给我。”
除了杨仪和凌长夜，也没有人有时间做这件事了，而他还有一个【无害的脸】，很适合做这件事。
他们讨论的比平时吃饭久一点，离开食堂时，看到原本的差生也来吃饭了，人比他们预想的要少很多，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
花昊明说：“他们也和图书馆高四的学生一样，不怎么来食堂吃饭了。其实我很好奇，既然他们有在短时间内把成绩提那么高的方法了，为什么还不舍得浪费时间来吃饭。”
夏白问：“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不舍得浪费时间？”
“我们之前观察高四那些学生，不是这样以为的吗？”花昊明问。
是啊，之前他们看高四那群学生，以为他们不去洗手间，不去吃饭，是为了在那个教室多学习一会儿。
可现在他们知道学校有办法短时间内，让他们成绩快速提升了，这一点时间就不算什么了。
这就成了一个矛盾点，矛盾的地方一般藏着重要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