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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偷了我的蛋?(爱吃糖的螃蟹)


谢佐不再给霍曜一个正眼,拽着木榕一同上了马车,“走。”
车内宽敞舒适,一路走的也是平坦官道,谢佐却怎么都不得劲。
今日有风,车帘一角时不时会被风吹起,谢佐坐在车内,风一来他就能看到在车驾旁骑行的霍曜,他劲瘦挺直的腰背,执着缰绳的手,修长矫健的腿……
习武之人呼吸声多绵长轻缓,尤其是像霍曜这种内家功夫已炉火纯青,其呼吸声几不可闻。可谢佐还是觉得他太吵了,他的马蹄声太大,他身上轻甲与布料摩擦的声音太响,他离车驾太近了!
一颗冰镇葡萄被送到谢佐嘴边,“阿哥,天气燥热,清清心。”
谢佐食不知味,伸手松松领口,“确实太热了。”
注意到木榕的表情,再看看他腿上还搭了条毯子,车内放置着一大盆冰,水力驱动的铜扇正缓缓输送着凉风。
谢佐:……
木榕表示理解,指指心口:“心热,我懂。”
一阵沉默之后,木榕清清嗓子,“阿哥,我最近看了一个小故事,跟你分享一下?”
“什么故事?”
“说是有个国家的大王见臣子俊美,便出言调笑,谁知这位臣子心高气傲,不肯受辱,竟举剑杀了大王,后又自杀。是奇事,更是祸事!”
谢佐给了木榕一个爆栗,“用你提醒?”他扬声道,“停下,孤要骑马。”
木榕劝道:“还是别骑了,太招摇了!”
谢佐不听,“孤要是连个马都不能骑,岂不是显得他大将军太废物!”
木榕默默道:他果然忍不了了,果然还是很在意。
谢佐出了马车,抢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将士的马,“驾!”
他一骑绝尘,在宽阔的官道上畅快地跑起来,心中郁闷稍减。
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谢佐回头一看,霍曜带着三四个将士已经追了过来。
霍曜那匹黑骏马油光水滑、高大健硕,一看就是匹宝马,眼看就要追上他了。
谢佐又狠抽了胯&下的马一鞭子,马儿吃痛,撒蹄狂奔。
“太子,不要任性,”霍曜喝道,“缓下来!”
“你没有资格对我说教,滚!”谢佐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愤怒、委屈还有嫉妒一齐迸发,他回转身扬鞭迎面抽向霍曜。
“啪—!”
霍曜稍一偏头,鞭子狠狠抽在了他左肩,力道之大,将肩上的轻甲都抽裂了。
霍曜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伏低身子,趁谢佐发愣,驱马上前,长臂一伸将他强行从马背上拽了下来,趁势按在了自己身前。
谢佐被霍曜挤得脸都趴在了马脖子上,愤怒道:“滚开,离我远点儿!”
霍曜怒道:“臣倒不知,殿下对臣有这么大的恨意!”
后面跟着的将士都是霍曜的亲卫,见他和太子起了争执,都自觉勒紧缰绳,不再靠那么近。
马上,霍曜和谢佐同乘一骑,彼此都沉默着。
过了会儿,谢佐突然觉察到了霍曜身体的变化,猛地回头:“你……”
就在这时,变故抖生,两侧草丛中数箭齐发,向谢佐射来。
霍曜反应极快,一边按倒谢佐将他护在身下,一边夹紧马腹,纵马跳出了包围圈。
“护驾!”后面的将士们一边高喊一边冲上来。
奇怪的是,将士们搜遍了两侧的树林,没有找到人潜伏过的痕迹。
确认安全后,霍曜带着谢佐回来,跳下马来,“怎么回事?”
“大将军,事有蹊跷。”卫队长报道,“没有找到敌人,也未发现提前埋伏暗器的痕迹,倒像是……”
“像什么,直说。”
“像……凭空出现,就像是妖术。”虽然知道不可思议,卫队长还是如实报告了自己的想法。
霍曜亲自去查看了周围,果然如卫队长所说,周围全无设伏的痕迹。
谢佐没想到暗杀来得这么快,他捡起一支断箭查看,卫队长忙道:“殿下小心,箭头上有剧毒,见血封喉!”
谢佐扔下箭头,冷笑:“不讲武德。”卫队长猜的不错,这突袭的暗箭不是人为的,而是有人隔空以神力催动,箭身上的神迹还没完全消散。好啊,为了争夺一个区区南国帝君的位置,竟然违抗天命,擅自动用神力,这些神还能更虚伪一点儿!
出了这种事,谢佐又回到了马车上,亲手画了一叠符咒,让木榕分给众人,让他们贴放在心口处,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霍曜则一路沉着脸,他倒不是担心无法退敌,而是和谢佐一样,发现在这场南国帝君争夺战中,有仍在神位的天神插手了。
后半日的路程倒是没再遇袭,到了驿站,霍曜吩咐全队休息,明日再赶路。
谢佐下车时,霍曜看了他一眼,他直接朝天翻了个白眼,拂袖而去。

深夜里,谢佐从绮丽淫&靡的梦境中醒来,表情阴郁地盯着床单。
怔愣了许久,他把褻衣亵裤全脱掉扔在一边,起身去了耳房沐浴。
皇家驿站里一切准备得妥当舒适,即便是夜里,沐浴的热水也备得足足的。
谢佐用温热的水冲洗,越洗越热。他丢开长柄木瓢,双手扶住浴桶边缘,盯着水面上双颊通红的自己,为自己的不争气恼怒。
冷静了会儿,他想起来后院有个天然的小瀑布,下面的一汪水潭明澈清冽,正适合他。
谢佐扯过衣架上的一件外袍,随意裹在身上出了门。
值夜的侍从正打瞌睡,察觉到他出来,忙惶恐地跟上小声问他要什么,谢佐道:“离我远点儿。”
侍从哪里敢任他自己半夜里瞎逛,可又不敢真的跟过去,都传这位太子颇难伺候,脾气很古怪,果不其然,大半夜不睡觉去干嘛?
侍从正左右为难,看到大将军霍耀衣着整齐地过来,不由松了口气,“大将军……”
“去吧,我看着他。”霍曜道。
侍从感激地跪下了,“多谢大将军!”
谢佐把自己泡进水潭里,清凉的水流很好地缓和了他身心的焦躁,他撩起水拍在脸上,长出了一口气。
他仰头靠在潭边的石块上,一下就看到了霍曜。
真是阴魂不散。谢佐坐起身,想了下又赌气地躺了回去,都是男人,有什么可避讳的,以前都不知道互看了多少回了!
月色下,潭水中的谢佐黑发如瀑,皮肤白皙莹润,四肢纤长,筋骨匀实,肌肉线条紧实流畅,让人一看就再难移开视线。
霍曜的目光太过专注、热烈,谢佐回头,恶狠狠瞪向他:“看什么看?走远些,别在这碍眼!”
霍曜反倒又走近两步,“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谢佐简直都气笑了,听听,霍大将军是要跟他叙旧情吗?他站起身,指指自己,“我为君,”又手指向下指指霍曜,“你是臣,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
对于他的挑衅,霍曜没有说话,可加重的呼吸能看得出他被气得不轻。
“哼!”谢佐从水里走出来,捡起外袍裹上,边系腰带边嘲讽霍曜,“不要以为你小时候侍奉过孤几日,孤便会对你另眼相看。”
他从霍曜身边走过,故意用肩膀重重撞了他一下,昂首挺胸走了。
回到房间,他还觉得不解气,吩咐守夜侍从,“给孤叫两个美貌女子来!”
侍从不敢怠慢,忙去叫人了。
霍曜默默站在门外,看着侍从带着两位女子进了谢佐的房间,又歌又舞的闹腾了一整夜。
翌日,谢佐顶着俩黑眼圈,在霍曜冰冷的目光里缓缓爬上了马车。
好困,他不想赶路,他想睡觉,可是霍曜那厮偏要跟他作对,非要走。
谢佐刚坐好,木榕就连滚带爬上来了,“你你你,竟然一夜御二女,你怎么了?”
“没怎么,想去去火不行吗?”
木榕赶紧把车窗都关上,低声道:“你没看到霍将军的脸色,别闹了行吗阿哥!”
“谁闹了?”
木榕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现在就像个在闹脾气的小媳妇!”
媳妇……谢佐抬手盖住脸,叹了口气:“太难看了。”
他也知道,他这个样子实在是太难看了,霍曜已经成婚生子,和他此生不会再有半分情缘,回去以后,也不会有了。
谢佐觉得,自己应该是妖族的一个怪胎。传统的妖族做法应该是看上谁就抢走,管他有没有老婆孩子。可他呢,就因为霍曜娶妻生子这件事备受折磨,真是丢人!
木榕看他冷静了下来,好言劝道:“阿哥,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千万不能因为私情和霍将军交恶啊,如今我国兵权尽归大将军,日后还要多多仰仗他。”
谢佐的心情更差了,“我本来就不该做这个太子,还是你来吧。”
木榕的脸都被吓绿了,“殿下,你是要要了臣的命吗!”
“唉。”谢佐现在除了后悔,就是后悔,何为骑虎难下,他真是体会到了。
突然,谢佐直起了身子,“什么声音?”
木榕一脸茫然:“啊?”
马车外,霍曜喝道:“小心防备!”
将士们训练有素,已经列阵警惕起来,可他们和木榕一样,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只是四顾着警惕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马车内,谢佐道:“来了。”
他话音刚来,头顶阴云密布,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将士们齐齐抬头,眼看阴云越压越低,藏在树中眺望的将士喊道:“是乌鸦,全是乌鸦!”
“呱呱呱—!”
乌鸦群越来越近,叫声越来越响,它们一齐向地面发起了攻击。
将士们训练有素,霍曜一声令下迅速响应,先是一排弓箭手上前试图射杀来犯的乌鸦,却发现这些东西铜皮铁骨,完全射不透。
霍曜示意弓箭手退下,后面的将士两两一组用巨大的捕兽网去捕捉乌鸦群。
谢佐发现,那些不是普通的捕兽网,每张网上都附着着雷电符咒,乌鸦群一撞进去就雷电四起,把它们电得东倒西歪,瞬间丧失了攻击力。
谢佐了然,看来这些年来学习仙术的不止他一个。
乌鸦群来势汹汹,却很快被一网打尽。就在众将士以为危机解除的时候,所有的乌鸦突然齐齐爆开,每只乌鸦的胸腹内都炸出了一条虫子,那些虫子犹如利箭,纷纷袭向在场众人的心口!
“啊—!”
“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除了霍曜,其余人全都捂着心口痛呼着蜷缩在地。
车内,木榕大惊,“那是什么?”
谢佐不屑道:“食心虫,只能寄生在人畜心里,以心脏为食,让我看看谁在玩这些脏东西!”
谢佐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倒地的将士们踉跄着起身,齐声跪谢谢佐:“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这些将士们的衣服心口处个个破了个大洞,虽然都被食心虫撞了个半死,好在都保住了性命。原来,他们之前都按照吩咐把谢佐画的符咒贴心收藏,食心虫奇袭不成,遇到符咒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
谢佐冷哼道:“还没完呢!”他咬破食指,在额心抹过,再睁眼,便能看到空气中飘荡着的大量蛊丝。
蛊丝由施术者三魂七魄中的心魂凝结而成,若能登峰造极,可以无视空间而链接操控万物,是施用高级蛊术的基础媒介。
正是这些凡人肉眼看不到的蛊丝操纵着这些食心虫,如今食心虫全部暴毙,蛊丝暂时无所依附,如蚕丝般随风飘荡着,等待着施术者下一步指示。
谢佐抬起右手,掌心冒出一小股旋风,立刻将那些蛊丝全部都吸了过来。
谢佐合掌将蛊丝凝成一股,用力向身前一扯,登时就感到了施术者的抵抗。
“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班门弄斧!”
蛊术的尽头就是傀儡术,当年毫无妖力的谢佐在北原能用傀儡术收伏群狼,今日自然不会怕一个只会用蛊术的凡人,他现在就要让这蛊丝直接戳烂对方的心魂,让这个只敢躲在暗处捣鬼的人魂飞魄散!
只是,两方抗衡中,谢佐很快察觉到对方找了帮手,一股强大的神力带着杀意通过蛊丝逆袭而来!
“殿下!”木榕发现方才还面带轻蔑的谢佐变了脸色,嘴角流出了血,知道大事不好,正要上前帮他。
霍曜抢上前来,一手扶住他的腰身,一手托住他的手肘。
谢佐感到手臂一麻,一道雷电从他手臂内闪过,如一头凶猛的长龙顺着蛊丝袭向敌人。
某地暗室内,突然雷电闪烁,接着就传来两声惨叫。
一人捂着心口痛苦挣扎,好一阵子才平复。另一人则跪倒在地,许久才踉跄着站起来。
“大师,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我早就劝过你不要轻易对云诏国下手,咳咳—!方才若不是有我相助,你这会儿已经魂飞魄散了!”
“……我不服!我才是天命所归,云诏那家伙不可能能赢过我!”
“要成就大业绝对不能操之过急,云诏那人来路蹊跷,还要再查明他的来历。最可怕的是他身边有霍曜相助,你一定要记住,来日两国交战,霍曜此人只可活捉不能斩杀。他一旦横死就会提前归位,到时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就让他迷失在人界,和云诏纠缠不清,生生世世永堕红尘,再也不能来碍事!”

木榕注意到,霍曜还在揽着谢佐,谢佐却没有推开他。
木榕心中暗道不好,眼看着霍曜将谢佐扶上了马车,他也忙跟了进去。
车门刚关上,谢佐就“哇”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阿哥!”木榕要过去抱他,被霍曜冷冷的目光一扫,立马收住了脚步。
谢佐很是羞恼,骂道:“这肉体凡胎真是会拖后腿,区区蛊术……咳……”他又吐出一口血来。
谢佐捂住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靠在霍曜怀里,木榕则表情微妙地看着他们。
霍曜看向木榕:“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这一眼充满了威胁与嫌恶,木榕差点跪了,“啊我……我这就走。”
“等等,”谢佐叫住木榕,推开霍曜,“谁准你上来的,滚下去!”
木榕看他们拉扯起来了,果断逃下了马车,窜上了后面的物资车驾。
马车内,霍曜将谢佐按倒在座塌上,“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谢佐紧攥住衣襟不准他碰,“老子好得很,别碰我!”
他左躲右闪就是不肯配合,霍曜被他激出了凶性,一手掐住他的脖子,另一手强行撕开了他的衣服。
布料撕裂的声音很响,谢佐骂人的声音更响,一时间,连马蹄声都放轻了许多。
木榕坐在后面车上,痛苦地捂住了脸,这可解释不清了。
似乎是车内的人也察觉到了不妥,“啪”一声,一张静音符咒贴在了后车窗上。
木榕掩面呻&吟,这下更说不清了,拜托你们把窗户打开好吗?
马车内,谢佐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为了更方便收拾他,霍曜将他手腕上举捆了起来。霍曜一边将治疗蛊术反噬的符咒贴在他心口,一边问道:“我倒要问问你,对我哪来这么大怨气?因为这些年我没回来看过你吗?”
“呸!”谢佐斥道,“少自作多情了,我就是看不惯你,一看到你这张脸就恶心,你最好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霍曜眸中闪过一丝痛楚,“你听信了别人的挑拨?你竟然疑我到这个地步,我发誓,我这一生都会护佑你,绝不会自诩功高威胁你的地位。”
“呵,我谢谢你!”谢佐嗤笑道。霍曜怎么会这么无耻,以为他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忌惮他功高震主才会这么针对他?
真正的原因,谢佐羞于启齿。难道要他告诉霍曜,他不爽,他难过,是因为他甩了他娶了别人?!
不,他已经受够了,他要和霍曜划清界限,他堂堂妖王被神界如此羞辱,等他来日重获自由,他一定要踏平神界报仇!
霍曜见他如此不配合,头一次生出一股无力感。两年前,正在战场厮杀的他听到谢佐与霖公主定亲的消息,立刻就往皇城赶,他要将谢佐带回深渊。什么责任、任务,他都不想管了,他不能容忍谢佐去碰别人!
可是,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凡间的武将,不是能够呼风唤雨的大雷神,正如之前无数次一样,他还未出城就被霍震拦下了。
不够强大的时候就会处处掣肘,只有绝对的权势和力量才能让他随心所欲。
谢佐见霍曜不但绑了他,还在那出神,曲膝撞向他腰侧,“够了吧,快解开我!”
霍曜刚解开捆住他手腕的绳子,就迎面挨了一拳。
谢佐还要再打,霍曜却是忍够了,欺身压住他,凶狠地吻住了他!
车门突然开了,霍曜脸上带着伤,唇瓣破了皮,沉着脸下了车。
周围将士们眼观鼻鼻观心,默念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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