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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校都喜欢声名狼藉的他(白绛)


可傅靖琛不是一个爱事后懊悔的人,他只是会有点不爽,不爽宋云谏对他明晃晃的防备。
都是跟那个人有关。
宋云谏回到公寓,打开灯,拽下了发圈,一系列的动作迅速流畅,他走到饮水机边倒了一大杯水,仰头猛灌。
因为动作幅度太大,水顺着他的下巴和脖颈流向了衣服里,连带几根散落脸前的发丝都被打湿,他的喉咙火热干痒,急需要一杯凉水的平复。
平日里得体从容的宋云谏,抛弃了一切的体面,他拿着袖子擦掉脸上的水渍,将杯子砸在桌面,便靠着柜台发出几声不体面的粗喘。
他脑海里是傅靖琛挥之不去的眼神,是傅靖琛粗鄙的话语,在今天之前,他一直认为傅靖琛是个很是有分寸的男人,直到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威胁出口,他是不是被夺舍了?那样的话,怎么会从这么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
傅靖琛简直狂妄。
他其实跟那些对他见色起意的人没有任何不同!他甚至还没有那些富家少爷的收敛,他竟然敢这么威胁他,对自己放出那些不知耻的话,这个男人……真是辜负了他宋云谏的青睐。
宋云谏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腔不甘是为什么,其实比傅靖琛说话更粗鄙的大有人在,有人曾经提出过不少无理的邀请,他们冲着自己这张脸来,想做的事自然就没那么上得了台面,但只有傅靖琛真正激到了宋云谏,让他红了耳畔,干了喉咙,乱了心智。
宋云谏捂着额头,皮肤是滚烫的,他说服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说服自己忘记今天晚上荒唐的一切。
就在这时,有人给他来了电话,是宋雨凌,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她好提前准备。
“26号,”宋云谏说:“你要准备什么?”
“哥你没事吧?”那边的妹妹听出了宋云谏语气的疲惫,关心道:“怎么声音听着这么虚,病了吗?”
宋云谏低迷道:“没有,困了。”
宋雨凌懂事道:“哦哦,那我就不打扰哥休息了,我就是打个电话再确认一下回家时间。”
宋雨凌说完就不打算继续叨扰他了,倒是宋云谏,因为今天程修的事,他想起了些什么,问道:“最近有人去找你吗?”
他担心程修会找宋雨凌的麻烦,他现在已经拿不准程修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了。
“谁来找我?”宋雨凌不明白:“没有人啊。”
宋云谏道:“那就没事了,如果有陌生人过去找你一定要跟我报备,第一时间,包括上次救你那个人。”
“哥是说程修哥吗?”
“是,他去找你也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为什么?”宋雨凌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程修哥很久没过来了,他上一次好像是一个月前了,来看过我,请我吃了顿饭,还问我想做什么工作,我没跟他说心里话,随便几句搪塞过去了。”
宋雨凌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虽然程修救过她,但到底是外人,宋雨凌是个大学生有自己的判断,这一点是宋云谏感到欣慰的。
“嗯,不用和陌生人透露太多,他是救过你,但是该有的防备意识还是要有的。”
“是程修哥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
宋雨凌听了进去:“知道了哥,你休息吧,我这边也快要熄灯了。”
兄妹两人挂了电话,宋云谏叮嘱完这些,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沉思想着什么,没有结果,就打算去冲澡休息。
浴室里,宋云谏脱了衣服,热水打在皮肤上,去了浑身的冷意,他仰起修长的脖子,还没有将洗发水融进发丝的时候,却被面前的一道光给吸引住了视线。
大理石台的镜子上已经沾了水,模糊不清,却依然可以看出自己大概的身体轮廓,他的动作一停,手僵硬在自己的脖子里,镜子里白花花的身影,让他又再次联想起傅靖琛的那个眼神。
这里没有别人,氤氲水雾的浴室里只有自己,他不担心自己此时的潮色被人看了去,宋云谏大胆地欣赏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形,恍然明白了傅靖琛的粗鄙。
是了,见色起意又有什么不对?谁又不是见色起意?那些追求他的富家子弟,那些提出想要他做床伴情人的少爷,包括在布莱顿偶遇的彦文修,谁不是对他见色起意?
那是什么不能承认的原因吗?那多么真实,就连自己也是看在傅靖琛那张好脸上容许他的多次靠近,他绝不敢说自己对傅靖琛的欣赏没有一点颜值上的臣服,他们都是见色起意的色胚一个,谁也不比谁高贵。
傅靖琛凭什么不能对自己有色/欲?凭什么不能有幻想?他只是比其他人更大胆,更诚实地说出来了而已,他宋云谏甚至该佩服他,这般的坦率可没有几个人做得到。
他喜欢自己,是吗?他幻想了跟他宋云谏的无数次是吗?听起来让人面红,也让人起欲,他今天像不像个英雄?他今天多有魅力,自己这次因他而起的欲,也该是合理。
没人能抵挡一个儒雅男人的粗鄙之举,简单粗暴是别有一番韵味的魅力,宋云谏抓住花洒,满面的红潮,热水混着污秽流进下水道里,脑海里反复回播着傅靖琛的眼神,指尖泛白的宋云谏抵着墙面轻轻地喘息。
真是庆幸。
他失态在离开之后,若是再晚一点,他想那个精明的男人一定能揭露他冷静下的不耻和狂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单了太久,还是傅靖琛的影响太大,他夜里又做了一个春色的梦,这次的主角依然是他们二人,地点在那正经的教室里,他宋云谏坐在傅靖琛的腿上,扶着座椅,脸上的汗珠被颠在教案上,怎么都抹不去。
夜色正浓,车子开进安静的庭院里。
傅靖琛走下车,迎面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接过他的外衣,傅靖琛眼睛尖锐,看见了客厅里的身影,无关痛痒地问了一句:“谁来了?”
他摘掉腕表和领带,一并交给身侧的男人,跟在他身侧的男人略有为难,吞吞吐吐地说:“……明先生。”
傅靖琛的动作一顿,他站在原地,透过玻璃门看客厅里的身影,跟在他身侧的男人不敢发一言一语,傅靖琛抬步走进去。
客厅里已经等候多时的人站起身,那是个长相相当明媚的男生,他正在欣赏一幅画,听见声音后扭头一瞧,善解人意的脸上露出温馨的笑容,对着傅靖琛甜丝丝地喊了一声:“靖琛。”
男生朝傅靖琛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傅靖琛的胳膊,有几分委屈地说:“我等你很久了,你家的叔叔说你今晚可能不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还是守了下去,可能我的预感告诉我,你今晚一定回来。”
“说事。”傅靖琛抽出手,生硬地走向沙发,他自顾自倒茶,完全没有要招待对方的意思。
对方丝毫不介意,还是那么温柔的一个笑就打发了傅靖琛置之不理的尴尬,他坐下来,瘦弱又阴柔地说:“小秦总让我来帮他求求情,我不乐意,我知道你不会搭理他,谁来求也没有用。”
“那你还来?”傅靖琛点了一根烟,很快,一团白雾升起,他靠在沙发上,兴致大发地盯着面前看起来十分纯情的漂亮东西,听着他一嘴的荒唐言语。
“我来只是因为,很久没见你了,跟别人没有关系,靖琛,”男生看着他深意地道了句:“我有点想你。”
傅靖琛弹了弹指尖的烟灰,问道:“想我?”
男生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傅靖琛向男生抬起手,对方面露喜色,他迅速站起身,将小手放进傅靖琛温热的掌心里,而后被傅靖琛一个用力带进怀中,他跪坐在傅靖琛的腿上,被傅靖琛精准地钳住了下巴。
“我的明少爷,当年在我弟弟床上浪/叫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烟丝打在男生的脸上,傅靖琛冷了指尖,他抚摸着男生的下巴,上一秒还是柔情蜜意地,下一秒却神色冷淡地拍了拍男生的脸蛋,追问道:“有吗?明路。”
男生指尖一冷,抽身离开,笑
容也一瞬间不见,他背过身,换了话题,“听说你最近对一个老师很上心。”
傅靖琛沉沉回应:“嗯。”
明路脸色不悦,侧眸看他,“你喜欢他?”
傅靖琛轻笑,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用力旋了一下,“上心的不得了。”
说完,傅靖琛站起身,来到明路的身后,他凉冰冰的手从后面掐住明路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警告你一声,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底下作妖,对他做什么,我会连本带息地跟你算个总账,到时候兰宁的明少爷连骨头都被人啃得不剩,可别说你琛哥不念旧情。”
明路回过头,仰起脖子看傅靖琛眼里的冷意,他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充满怨恨地看着傅靖琛。
傅靖琛摸向他的耳朵,轻轻揉了揉,然后毫不留情地丢下一句:“滚吧。”

明路吞了吞口水,背对着傅靖琛,他身形纤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不堪一击,是惹人怜悯的,可是傅靖琛的眼睛里没有疼惜,全是直达心底的冷意。
松开人,傅靖琛唤来了人,要把这位不速之客请出去。
明路慌慌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他再大声也没有叫停傅靖琛的脚步,傅靖琛抬步子上楼。
眼见着被傅靖琛招进来的人要请他出去,明路敞开了声音说:“我当时是喝醉了!”
傅靖琛的脚步一顿,这一声不仅喊停了傅靖琛,也叫停了要请他出门的大叔。
大叔意识到什么,摸了摸鼻子,然后转身,步子轻巧地离开了客厅。
明路走上前去,追在傅靖琛的身后,他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我当年喝醉了,琛哥,我不是故意要跟他发生关系的,你那么喜欢我,我怎么会不知道?他跟你怎么能比,我就是再贱,也不会这么没道德地去爬他的床。”
声音呜咽,语气颤抖,明路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沾了几滴泪珠,显得楚楚可怜,他伸手拽住傅靖琛的衣摆:“琛哥,我知道你没办法原谅我,我又何尝不是?我自己都无法直视自己犯下的过错,即使我是喝醉了,我也是跟他……我不知道,我把他当成了你,所以才会……”
明路抽泣:“对不起琛哥,你打我,你打我吧!琛哥你打我,就是不要不允许我靠近你好不好?琛哥我爱你,我……”
傅靖琛突然回过头吗,明路一张泪眼惹人心疼,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受到一点的动摇和影响,他冷得发指,傅靖琛抬起手,抬起明路的小脸,居高临下地说:“你爱我?”
这三个字显然惹了他的不快。
明路湿哒哒的眼睛望着他。
傅靖琛发出一声讥讽的笑,指尖微微收力:“你浪荡的本性能爱得上谁?你跟我弟弟爬上床是因为喝醉酒,你拿我做赌注玩大冒险的时候,也是喝醉酒?”
明路一瞬间僵硬了下来。
傅靖琛俯视着阶梯下的小可怜:“我一直觉得自己看人很准,从小到大,你是唯一一次让我输得惨不忍睹的,你跟你朋友下赌的时候,是什么心态?把我拉下马?让我喜欢上你,然后再给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让我为你伤,为你疼,这样你看着就满意?”
明路摇头否认:“不,琛哥,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没有!我爱你,我不舍得这样对你的……”
“咚”一声,明路被突然甩开,跌落在地。
傅靖琛抬步继续上楼,并丢下一句无情的:“送他出去。”
没有走远的大叔重新走了进来,抬头看了眼阶梯,对着跌落的明路叹了口气。
大叔知道两人的内情,傅靖琛也不是天生的冷淡,他身边这么多年没人,除了洁身自好以外,最大的原因,莫过于这个明家的小少爷了。
大叔出声规劝:“明少爷,我是局外人,但跟着傅总也很久了,有些话想再嘱咐你一遍,他当初是真心实意对你的,傅总从不玩弄情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脾性,但你辜负了他的心意,你本来该是兰宁许多人羡慕的对象,你们明家本来也能更上一层楼,可从你跟小秦总混在一起的那瞬间,你就已经出局了。”
明路一言不发。
大叔继续打消他的念头:“你不用再有什么奢望,傅总是个决绝的人,他否定过的东西,就不会回头,你信我……”
大叔掷地有声:“别再把心思放在傅总身上了,你现在连那个痴情三四年的小明星都不如,换个人折腾吧,请。”
明路攥紧拳头,薄弱的身板随时能倒下去,他撑着地板起身,摇摇晃晃的,但没有一个人扶他。
傅靖琛站在阳台上抽烟。
他手里有一沓文件,正低头沉思着,门外传来动静,大叔走进来说:“人已经走了。”
傅靖琛没有回话,他是个工作狂,这两年已经好多了,从前是不分昼夜,别的富家子弟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傅靖琛彻夜不归睡在公司里,他行程满档,国内国外没停过地跑,都劝他休息,但他谁的也不听。
“明少爷他……”大叔跃跃欲试,这件事一直都没人敢在傅靖琛的面前提,那是这个精明的男人唯一一次的惨败。
大叔的话也是刚刚出口,就被傅靖琛的目光打断了,傅靖琛脸上是漠不关心,连这个名字听起来都会有几分烦躁,可他很快就投入进了工作里,调节情绪是他的拿手好戏。
傅靖琛另一手掐着烟,文件是最新的项目策划,要求他过目的,他这两天没有去公司,着急的文件都送到了家里,有身边这个大叔安排着,他很放心。
傅靖琛此刻的专注也是对明路眼泪的一种辜负和讽刺,人家豆大的泪珠都掉了,感人肺腑的委屈和道歉吐了一大堆,也还是没有激起这个男人的半分波澜,看着这样的傅靖琛,大叔有时候也会感慨,明路怎么敢来招惹这么一个人。
亏得傅靖琛不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理性得可怕,他完全有掀翻明家的能力,让明路跪着来求他,但他没那么做,很多人误会傅靖琛对明路还有旧情,所以不舍得惩罚他,伤害他,但深知傅靖琛秉性和行为做派的大叔却想说,那是一种讽刺。
大吵大闹可不像是傅靖琛能做出来的事,冷漠地接受这个结果,比大张旗鼓地报复更让人觉得他没有情,明路这样的戏耍都激不起他的费心,尽管是小小的处罚都没有,那像是傅靖琛的世界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个人,有他无他的生活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这岂不是让人感到更加残忍无情。
傅靖琛凝神盯着文件问:“赵一鸣有没有来过?”
大叔恍然回神道:“有,今天下午来了一趟,你不在,我让他明天过来。”
大叔说完又道:“对了,今天上午,彦总也过来了。”
傅靖琛丢下文件,在一边的沙发坐下,“说什么?”
大叔摇摇头:“没说,只问了我你是不是去了兰财,这点我瞒不住点头了。”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傅靖琛搓了搓脖子,“就等着他来呢。”
大叔皱眉:“不过先生,我其实不太明白,你去兰财当老师这个行为……为的是什么?”
傅靖琛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不过这件事跟在身边的人都摸不清楚套路,且就这件事还让那个深居简出的男人亲自来跑了这么一趟,就是为了亲口确定傅靖琛去了兰财,这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傅靖琛短短的时间里吸了两根烟,他从前有很严重的烟瘾,只不过他的自控能力大于对某件事的上瘾程度,真正决心戒烟的时候,很快就见了成效,现在在外人面前基本也是不抽烟的,连续这两根,也是因为遇到了烦心事。
那个人的出现让傅靖琛的大脑瞬间清醒,他目光里的势在必得不得以遮掩,窗台的月色被收进眼底,他目光反射出冷意,沉沉地道:“为了争取一个——
“原不属于我的人。”
秦良刚刚挂掉电话。
客厅里的人影急得团团转,坐在他对面的赵望轩慢条斯理地说:“要是明路去都没用,你这可就真是废了。”
秦良眼刀杀过去:“不需要在这时候补个刀了吧?”
赵望轩笑了一声,坐直身体说:“说真的,你其实不用担心什么,你是他表弟,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以后别晃到他面前去就行了。”
“哪有这么简单,”秦良满脸烦躁,“这关系千丝万缕的,我不惹到他没什么,可也不能让他心里再记我一笔,我万一被针对是小,我爸要是知道我惹了傅靖琛,非把我弄死不可,他本来就对我不满意,再加上段爻这件事,我还有命活?”
“那你当年……”赵望轩脸色认真:“为什么要睡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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