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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球跑后大美人带崽要饭(小文旦)


叔叔们真是太伟大了。
传话的宫人两头跑,将朝上发生的事儿,迅速传到萧循耳里。
萧循第一次发现从铁公鸡大臣手里要点东西还挺简单。
他召来宫人,耳语一番。
那就多要一些,尤其是私下经商的大臣,囤积许多原始材料。
于是大臣里出现了一个叛徒,明明大家都在正常说话,他非得说着说着,提及某某手里有什么好东西,小太子顿时目露艳羡地感慨“这个我爸爸也没有噢。”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爸爸是裴酌,但谁让上朝这个语境下,小太子的爸爸只有陛下一个。
陛下没有,还不快上缴国库搞建设。
可恶,被小太子钻了有两个爸爸的空子!
自己的东西上缴了不服气,干脆阴阳怪气地恭喜同僚,说他也有。
裴复复坐在龙椅上,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跟着吵架的叔叔们转来转去,兴致勃勃。
叔叔们真有钱噢。
爸爸好可怜,没有这么多钱。

朝中出现了一个搅屎棍,这是众大臣共同的认知。
这个搅屎棍藐视朝会纪律,大谈特谈,对某些大臣的吃穿用度如数家珍。
搅屎棍本人张渊,仿佛茶楼里说书的,绘声绘色地赞扬刘大人喜得爱孙,为了属龙的孙子,从南海采集了一批色彩斑斓的珊瑚和贝壳,在家里造了一间龙宫。
这下子连其他大臣都听得入迷。
裴复复从龙椅上跑下来,挤到张叔叔身前看热闹,在大家都发出惊奇的声音时,他也跟着捧场,发出奶呼呼的一句:“哇——”
刘爷爷真厉害,把海底世界搬到家里去了。
刘大人汗流浃背了。
人家太傅大人喜得爱孙,只是在家里抓昆虫罢了。
张渊道:“要采集海底的珊瑚可不容易,要行船到海中,腰间系一根粗绳,身上抹油保温,耳朵里灌油用棉花堵住,口鼻用软皮罩住,最后抱着重石跳入海中,急速下潜二三十尺。每次只能在海底深潜须臾,一天反复百次,数十人捞上三个月,方得刘大人家中一大龙宫。”
玉京不少官员都是旱鸭子,这辈子没见过海,对龙宫十分感兴趣,也是首次听闻深海取珊瑚的过程,纷纷道:“刘大人对孙子果然用心。”
裴复复道:“可是经常潜水会生病哦。”
张渊弯腰捂住小太子的耳朵:“如太子所言,深海之中,稍有不慎便丢了性命,幸存者也常常落病。刘大人的百人捕捞队,可还剩几人?”
裴复复扬起脑袋,叔叔不让听吗?海底世界他已经看了一百零八集了!开始讲到大水母了吗?
刘大人面色一变,他想要红珊瑚,要从更南更深的海里去捞,因此遇到意外,的确折损了几十号人。
刘大人的政敌,突然想起什么,阴阳怪气道:“陛下让南海各州不要上供珊瑚,自江浙某人发现养珠方法后,海珠也从贡品中划去。这种豁出性命去采集的观赏性玩意儿,陛下从来不喜,刘大人倒是喜欢得紧。”
刘大人叫屈:“我也有苦衷,孙儿刚出月子就病了三回,也是高人指点说要造一座龙宫,我才……”
“唷,这叫迷信。”
“真正的龙子龙孙都没住上,刘大人好气派!”
刘大人腹背受敌,满头大汗,突然灵光一闪,道:“微臣只是让孙儿沾一沾龙子的喜气护体,其实龙宫还是送给太子贺喜之礼!”
裴复复:“我有房子住,不用了叔叔。”
他要跟爸爸住在一起。
朝堂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来吵去,乱成一锅粥,这是萧循坐镇朝堂时不曾有的。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张渊在里面浑水摸鱼,大臣们吃别人的瓜津津有味,又时刻担心下一秒瓜砸在自己头上。
早朝直到萧循来接儿子吃点心时结束。
为了熬过最后一天假期,避免被大美人延长休假,萧循并没有直接出现,而是站在暗影中,喊道:“复复,过来。”
裴复复“哦”了一声,从搅弄风雨的张叔叔身边离开,跑到爸爸怀里:“爸爸,我饿了。”
“吃饭去。”萧循抱起来,径直离开,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大臣。
而张渊,跟太子同步溜了。
众大臣冷静下来一琢磨,察觉到今日被针对的都是私下经商的官员,也是因此格外有钱,顿顿山珍海味。说好听点叫家产,说难听点是赃款。
陛下明令禁止官员经商,但同一个大家族,同气连枝,兄弟经商、岳父经商、族人经商,又该如何算?
官商勾结嘛,自然是有的。
陛下借太子之口敲山震虎,聪明人知道主动切割了。
陆成江、陆成海是一对考中进士后同样在朝为官的堂兄弟。
陆成海年纪稍长,做了决定道:“弟媳搞的什么瓷器商队,你回去让她停了吧。”
陆家是后起之秀,本来籍籍无名,随着两兄弟相继当官,妻子借着人脉经商才渐渐门庭富足。
陆成江:“可是……”
陆成海:“有什么可是,你要当官还是当商人?”
“扪心自问,本朝为官,是历朝历代最稳妥的好日子了,咱们不会因言获罪、不用担心触怒陛下,不用把脑袋提着上朝,只要为陛下分忧便可,俸禄也不低,这不比当商人强?”
“何况,你比得过皇商?皇商盈余全部进了国库,连陛下都轻易动不得,私商盈余进官员腰包,你觉得陛下能容忍多久?”
陆成江:“诶,道理我明白,但是我媳妇喜欢做生意,不让她做,她怕是要跟我离。”
陆成海皱眉,正要说话,一个侍卫跑过来,“两位陆大人,陛下召见。”
陆成海连忙拧了一把弟弟的胳膊:“待会儿怎么说,你要有数,有舍才有得。”
他刚庆幸在朝堂上逃过一劫,下朝了还是被逮住了。
两人跟着侍卫面圣。
萧循把蒸熟的地瓜泥压碎,加了一勺糖桂花、桂圆肉碎,搅拌均匀起来喂小崽子。
桌上还有切成块儿的香蕉、西瓜,一碗牛奶。
地瓜、糖桂花、桂圆都是贾敛从岭南捎回京的给复复的礼物,独一份的。
看起来挺丰盛,但比之官员家里的金贵少爷小姐,就不算什么了。
他喂了一会儿,看见陆家兄弟到了,把勺子递给复复:“自己吃一会儿。”
裴复复握着勺子,挖了一勺红薯泥,送进嘴里,只成功吃到了一半:“好噢。”
萧循放心地去见陆家兄弟,好整以暇道:“朕听闻尊夫人很会做买卖?”
陆成江连忙表示:“陛下恕罪,夫人也是为了能让家中宽裕些,请陛下原谅这一回,微臣保证再没有下次。”
萧循微微颔首:“家中若是只有爱卿靠当官的俸禄支撑,着实辛苦,若是夫妻一起领俸禄,则蒸蒸日上。”
陆成海微微睁大眼:“微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萧循:“陆二夫人喜好做买卖,可以进入皇商任职,但所挣之利全部归于国库,不可昧下丝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国库另发月俸,干得好不输于陆大人你当官的俸禄。”
“此外,皇商会出资收购陆夫人的商队,归为国有。”
“陆成海,陆成江,你们回去考虑吧。”
陆成江激动,进入皇商去做更大的买卖,他媳妇不得高兴死,只想满口答应,陛下却让他们回去再考虑考虑。
陆成江不明所以。
陆成海拉着不成器的弟弟离开,陛下说了给时间考虑,那是器重,自然要好好考虑再郑重给出答复。
“傻小子,陛下今日在早朝放过咱们,又私下谈话,是让咱们打个样呢。”
陆成江:“打什么样?”
陆成海:“官员不得参与经商,已经经商的,陛下安排了去处。”
陆成江:“我觉得挺好的。”
陆成海觑着弟弟:“怎么说?”
陆成江分析:“论规模实力,咱比不上皇商,论商品成本,咱比不上裴夫子指点过的厂子,裴夫子的那些厂子都归为皇商所有,继续经商跟陛下作对是死路一条。”
陆成海欣慰:“你长大了。”
陆成江挠挠脑袋:“哦,这是我媳妇分析的,她最近在女校旁听呢。”
陆成海:“……”
裴复复独自吃着红薯泥,觉得有些干,看见一旁的牛奶,看了看谈事的爸爸,自给自足地抱起牛奶碗,倒入红薯泥里。
接着,又把碟子里的西瓜、香蕉都倒进去,使出吃奶的力气搅拌。
唔,没有融合?
西瓜和香蕉太大了。
裴复复扔下勺子,伸手进去抓了抓。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
混合成了黏糊的、粉红裹着淡黄色的一碗。
萧循返回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裴复复看见爸爸回来,抓起勺子,舀起一勺:“爸爸,快吃。”
萧循知道小崽子吃过的东西都没毒,但是……
他犹豫着,裴夫子下课回来了。
天气热,裴酌想发明拖鞋和短裤上课,被萧循以“任何事你都可以敢为人先,唯独衣服不行”拒绝了。
呵,封建醋精。
裴复复大声道:“爸爸,快来吃。”
是什么好东西啊,裴酌脱了鞋子赤脚走过去,看见一碗……水果捞?
还真是好东西!他想吃一碗解暑!
裴复复挖起一勺,裴酌正要张口,被萧循拉住手腕。
裴酌:“嗯?”
萧循低声道:“他用手抓碎的。”
裴酌:“……”
“爸爸想吃鸡腿,复复自己吃吧。”
“好哦。”裴复复也不强迫,自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裴酌怀疑他儿子的味觉倒贴给了嗅觉。
萧循以千锤百炼的自制力,什么事也不干地度过了最后一个休假的下午。
裴酌给小崽子放动物世界,小崽子也很安静,没有要求爸爸一起去抓菜青虫。
到了晚上,萧循觉得理应解禁了。
裴酌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早接见了两个官员。”
萧循狡辩:“你让复复上朝,我就得善后。”
裴酌:“你可以等我善后啊,这样吧,你再休一个晚上。”
说完,他立刻开溜,要去院子里乘凉,萧循沉默地堵在他面前,用行动抗议。
裴酌从他左边过。
萧循执着地再堵,裴酌目不斜视地绕过去。
萧循:“……”真的很想解禁。
裴复复看来看去,想起下午刚刚看过的动物世界。
漂亮威武的雄鸟在雌鸟面前挡路,但是雌鸟闷头走路,根本不看。雄鸟展开华丽的翅膀跳舞,雌鸟驻足观看,但还是不够精彩,哪怕邀请了三只兄弟鸟当伴舞,雌鸟还是看完就走了。
裴复复疑惑:“爸爸,你不会飞起来吗?”
萧循:“什么?”
裴复复绞尽脑汁用尽词汇,示意他爸爸还没有像雄鸟那样上下翻飞,所以他爸爸没看就走了。
萧循听了半天,才明白裴复复说的是鸟类的求偶,只是裴复复不知道求偶的意义,只理解到“吸引爸爸注意力”的层面。
他以前驯养雪粒时,注意到禽类世界的与众不同。
他看了一眼庭院中纳凉的裴酌,一身白衣,像一只慵懒的白鸟。
萧循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头一回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复复,有用吗?”
裴复复重重点头:“有的爸爸。”
最好还要请三个叔叔当伴舞噢。
萧循:“那倒不必了。”
片刻后,裴酌听见练剑的声音,他余光一扫,瞥见一片刀光剑影。
萧循在练剑?
没看过。
裴酌稍稍坐起一点。
难怪陛下有八块腹肌,光是剑刃就有三尺长,舞剑却毫不费力。
萧循眉眼凌厉,将长剑掷出,凌空一踢,宝剑入鞘,同时伸手抓住一柄红缨枪。
裴酌眨了下眼,脚趾点地,抓住扶手,让摇椅不再摇晃影响他的视野稳定。
改剑换枪,陛下的气度也从潇洒的天下第一剑客变成踏破楼兰一战成名的战神。
剑客亦或者名将,都得配美人。
美人直勾勾地看着,舔了下唇,今晚是什么日子啊?

红缨枪锋芒一闪,如游龙般在花池里急速穿过,勾中一朵半开的荷花。
萧循收枪回锋,带着晚露的荷花飞入美人怀里,撞在胸前,柔软洁白的花瓣扫过下巴,湿湿的,带着一点力度,几分馨香。
裴酌抬手搂住荷花,按在胸前,像是在招亲楼下接到花绣球一般,如水波清浅流动的眼眸闪了闪,宛如明亮的星子天上地下共同注视君王。
今天的萧循有些不一样,是因为这五天对方太克制,而此刻又太英姿勃发么?
他垂眸看了一眼洁白的莲花,晚风吹过,花瓣与他的衣衫皆轻轻颤着。
“好厉害!爸爸我也要一朵!”裴复复本来坐在台阶上看着,见状兴奋地站起来。
要像飞到爸爸怀里那样飞过来噢!
暧昧的气氛突然消失。
裴酌抿了下唇,陛下你送莲花之前没先把唯一的莲子哄睡啊。
很好,现在变成家庭套餐了。
裴酌捻着荷花梗转转,抬手扔到裴复复怀里:“就这一朵,给你,要爱护花草树木哦。”
裴复复收到爸爸扔过来的花也很高兴,半开的莲花就比他脸庞还大,他抱着花儿,眼睛亮晶晶,精神奕奕:“爸爸,可以再飞一次吗?”
萧循:“……”
崽,你没说你也想看啊。
看杂技是吧。
萧循只好再表演了一次,但是这回……像父亲教儿子习武,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刚毅正直。
裴酌看看陛下,再看看崽儿,所以刚刚那个是在孔雀开屏求偶?
现在这个是在教孩子捕猎技巧?
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意,裴酌压了压唇角,堂堂天子,居然还学鸟类开屏求偶,一点皇帝包袱都没有。
大美人缓缓躺下,情节发展也很合理嘛,求偶成功了下一步就是养崽,是删减版的动物世界连续剧。
萧循看着过分兴奋的崽儿,把他抱起来捂住眼睛:“睡吧。”
他向来思虑周全,这回因为求偶的建议是裴复复提出来的,大意了,就忘记先把关键的小崽子哄睡。
这种失误在萧循的人生里不多见。
小孩子在黑暗的坏境中更容易入睡,萧循先不管外面摆烂的大美人,把裴复复抱到里屋,坐在窗下,耐心地拍着他的后背哄睡。
清凉的夜风徐徐吹入,吹在裴复复红扑扑的小脸蛋上。
萧循柔声道:“我们来数星星。”
裴复复:“好噢。”
小崽子认真数着,萧循轻轻晃着胳膊,躺在爸爸臂弯里就像躺在水波晃动的小船上。
晃着晃着,星星便数不清了。
裴复复阖上眼皮,沉入梦乡。
萧循小心翼翼地将裴复复放进孩子床里,这张小床利用率不高,裴复复大多时候是跟他们一起睡一张床。
放好孩子,萧循没有立刻走,而是又拍了一会儿,确定不会醒来后,才起身出去。
不知道外面那个睡了没。
估计睡了。
萧循黑着脸,以他对裴酌入睡速度的预计,梦都开场一半了,是远远快于儿子的。
睡着了再折腾大美人,平日里倒是能被睁一眼闭一眼地容许,但萧循如今还是戴罪之身,有些束手束脚。
明日好不容易能上朝,能解禁。
他走到摇椅边,裴酌果然闭着眼睡着了。
哄复复睡着花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萧循弯下腰,伸手一捞,把裴酌抱进屋去。
裴酌并没有完全睡着,他还记着陛下今晚忙活这一通的目的。
萧循嘴上的解禁祈求他还能严词拒绝,但行动上的……他暗恼自己的心软,见不得萧循劳而无功的样子,即使得献上自己给人做功。
他真是爱惨了。
裴酌舔了下唇,凑到萧循耳边,小声道:“陛下舞剑意如何?”
萧循浑身的肌肉霎时僵硬,这一刻,他觉得过去的五天仿佛过去了五年,比刚在扬州见到裴酌时更迫切。
在扬州时,总有很多事,南巡的双重目的,找到奔波劳碌的裴酌的爱恨交织,得知自己有一个儿子,怕复复不亲近他的焦虑,还要平衡朝政、裴酌、复复三者之间相处时间。
而现在,一口一个爸爸的儿子睡着了,朝政……朝政已经五天没处理过了,甚至一时想不起来上次上朝的光景。
大美人也养好了。
萧循直白道:“想上床。”
裴酌:“……不能含蓄一点吗?”
萧循:“回摇椅?”
裴酌:“不能正常一点吗?”
为什么天天解锁这个解锁那个。
萧循道:“复复在里面睡觉,你能不叫吗?”
裴酌面皮一红:“……”
他感觉摇椅挺脆弱的,不能承载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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