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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小夫郎(一春)


现在赫连曜乍一将对他的关怀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起初见赫连曜的场景,以及那会儿为了诊治他的双腿和穴位,跟他发生那样的关系……
那些画面实在是太限制级了!
楚含岫赶紧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压下去,但莫名地,那些画面像变成了钩子,在他心底轻轻地勾了一下。
这一下,让楚含岫身体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尾椎骨那儿酥了酥。
“……”楚含岫狠狠摸了摸鼻子,食色性也,人总有脑子开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刚才那反应也没错。
就是,在赫连曜这股另外一个当事人面前想起那事儿,还生出一丢丢不合时宜的感觉,有点糗。
他微微垂着头,抬起手放到自己肩膀和腰腹的两处伤口处,比从前凝练了许多的乳白色光芒出现,一会儿后,放下手:“已经痊愈,侯爷你……不用再担心。”
“侯爷你坐到椅子上,把腿搭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我看看。”
亲眼看着他给自己治好了伤,并不影响动作后,赫连曜周身凝结的那份冷才散了一些,依照他说的,坐到椅子上,将两条腿露出来。
两个多月的复健,赫连曜的腿上已经不再像刚刚治疗结束那会儿那样苍白瘦弱了。
肤色依旧有些苍白,但腿上有一层肌肉,看起来就十分矫健有力的模样。
但是因为经脉血肉还未复健到最好的状态,赫连曜要是跑得过快,或者用腿上功夫,会有凝涩僵硬之感。
楚含岫看着他时不时颤动一下的膝盖,站在椅子旁边道,“您的双腿长时间使用,还是会有些反应,我给您按一下吧,用异能舒缓舒缓。”
都是以前做惯的事儿,楚含岫把心底那点异样压下去之后,一边用异能给赫连曜按腿,一边说起跟邢大夫提起过的集结皇宫中会医术的郎中的事。
这事正中赫连曜的下怀,在霁州永州的时候,军营中自然设立得有军医,军医们也都是熟手,应付起大批受伤的伤患也很迅速。
但定王谋反突然,太医院的御医又几乎跟着周行撤走,那些跟着赫连曜阻击叛军受伤的禁卫军的治疗成为一个难题。
赫连曜去邢大夫居住的宫室,一来是见楚含岫,二来就是想与邢大夫商议受伤人员一事,不过刚到那边他就看到了排在外边等着治疗的人,知道邢大夫已经接手了此事,心便放下了一些。
救治的事儿说完,楚含岫看了眼赫连曜,道:“侯爷,东大营的立场如何?”
“东大营的甄枕,已经派人前来与我表明,不会投靠定王,我让其带领人马暂退几十里,营造溃散的假相,等候宫里传出的消息。”
楚含岫松了一口气:“那宫里现在可用,能用的人手便不多了?”
“宫墙坚固,宫门高大,定王想破宫门并不容易,届时传递消息给甄枕,里外联合,京都之危可解。”
要是说这话的是其他人,楚含岫会心存疑惑,但从赫连曜嘴里说出来,他便信了。
如果连赫连曜都做不到,解不了京都之困,那也没有人能够做到了。

心中安定,跑上跑下好几个时辰,又差点儿命丧敌手的楚含岫眼睛困得直泛涩。
但是他可没有现在就睡下的念头,几万叛军马上就要往皇宫这边来了,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侯爷,我现在抓紧时间用异能帮您梳理一遍全身的经脉,您直接躺着吧。”
赫连曜点头,楚含岫轻轻呼了一口气,把异能凝聚在指尖,落在他的额头上……
“侯爷!”
“侯爷!”
“叛军来了!”
正梳理完最后一条经脉,赫连曜翻身而起,边将头盔穿戴好,边对楚含岫道:“接下来一段日子,会是很惨烈的守城战,定王兵强马壮,但凡有两成机会,都不会轻易退兵,你带着郎中收治伤兵时一定要万加小心。”
话音一落,赫连曜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大步离开。
楚含岫也运转了几圈功法,驱散困意和疲惫,快步跟上去。
楚含岫在末世里生存了几年,血腥和死亡对他而言并不陌生,跟末世恐怖的丧尸病毒相比,冷兵器造成的鲜血和死亡并不算什么,但他依然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刺痛双眼。
一个个的青年,中年人冲上去,又一批批地倒下城墙,从阶梯上摔到宫内的墙角下。
高呼声,叫骂声,箭支的尖啸声,刀剑砍进身体的声音,全笼在耳朵边,遮掩了其他的声音。
楚含岫挎着药箱,踉跄地扑到刚从城墙上拖下来的伤兵跟前。
这个伤兵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肚子被爬上城墙的叛军捅了一个窟窿,血把半边衣裳全浸湿了,眼看着活不成。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伸手拽了拽楚含岫的衣服:“替我……给我……家人带……句话……”
“有什么话留着给你的家人说,”楚含岫蹲下身,直接将手伸进他的衣裳里,借着衣裳的遮掩,控制着异能涌入他的身体,大部分作用于他深处的伤口,以免处理伤口的人看出异常,小部分用作止血,堵住他流失的生命力,“你们过来,这个伤兵能治,抬到后边去。”
边说,他边站起身,脚下却突然软了一下,往旁边倒去。
跟在他后边,帮着把伤兵往后边送的年轻女子扶住他:“楚大夫,您怎么了,到那边靠下坐会儿。”
楚含岫望着就这么一会儿,又拖下来的十几个伤兵,摆摆手,边往那边走去边运转功法,让已经干涸见底的异能稍稍回复微不可见的一点点。
这是楚含岫在这几天救治伤员里逼出来的一项技能,不用跟以前修习功法那样需要静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运行功法上,稍不注意运行路线就会出错,而是一边做事一边控制运行路线。
不然,他这几天救治的人数恐怕要少一大半。
望着他又蹲下查看伤兵的背影,年轻女子赶紧跑到那些看起来伤势不那么严重的伤兵旁边,查看一下两个人为一组,把人送到后边,那里有楚大夫的师父,以及逃进来避难的郎中坐镇,昼夜不停地救治送进来的伤兵。
除开这里,皇宫其他各处的宫室也僻出了管事儿的地方,让逃进来的数万人暂且喘口气。
但这口气喘得也不安生,不知道多少人,光是听着宫墙处传来的厮杀声,连眼睛都闭不上。
这场注定要流很多血的守城战一共持续了十四天,巨大的兵力差异,让城墙数次被叛军爬上来,但好在赫连曜带着人压了回去。
第十七天,赫连曜派人跟装作溃散而逃的东大营通风报信,宫内宫外合击,将定王所剩下的部将一网打尽,定王死于乱箭之下,至此,京都叛军之危方解。
这个消息传往军中后方的时候,楚含岫正带着人在死人堆里搜寻还活着的伤兵,身体一顿,眨了眨眼睛,有些恍神地问报信的小兵:“你说……什么……”
“楚大夫,侯爷胜了!”
“两万叛军弃械投降,定王被乱箭射死,京都之危已解!”
哗啦啦,跟着楚含岫一起出来,抬伤兵的年轻女子,中年妇人,六七十岁的老人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报信的小兵,脸上的神色跟楚含岫如出一辙:“侯爷胜了……”
“侯爷真的将叛军全都打败了?”
“我们不会死了?”
“那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胜了,真的胜了!!!”
“呜呜呜呜呜,”几个人掩面哭泣,“听到了吗,孩子他爹/大儿/三哥,侯爷给你们报仇了,咱们没事了。”
这些日子,那些最早跟着赫连曜的禁军,还有侯府里的侍卫,暗卫,各府上的护卫侍卫,伤亡得最快,也最大,哪怕楚含岫有异能,但也有不少人当场死亡,没有半分挽救的余地。
于是陆陆续续地,那些身强力壮,年纪也合适的平民百姓自发地补了上去,一批又一批,一次又一次,有人活了下来,也有人永远不会回来。
楚含岫这么多天以来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彻底松了下来,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回身对大家道:“我们加把力,把受伤的人抬回去,忙完今天,咱们就可以回家看看了。”
而他们身后皇宫里的人们,显然也得知了叛军兵败的消息,欢呼声震耳欲聋,在疯狂地宣泄着这么多天压抑到极点的情绪。
突然,就在楚含岫闷头从死人堆里把他们这边的伤兵扒拉出来,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将手伸进衣服,往他们身体里注入保命的异能的时候,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抬扭头扫了一眼,竟然是赫连曜。
他身后跟着上百个人,像一阵风似地从废墟般的京都大街过来。
楚含岫身后的男女老少看到是他,连忙跪下行礼。
楚含岫本就单膝跪着,也不用麻烦了,直接保持原样就行。
疾驰而过的赫连曜等人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过经过楚含岫身边的时候,马蹄交错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那些跟在后边的人看到武安侯对着旁边的一个小哥儿颔了颔首。
这些人,都已经知道武安侯即将自立为王一事,他们也弃了旧主,拥护这位新王,不由得对这个小哥投注了几分注意力。
看到的第一眼,便生出一个念头,这小哥……好生美貌,难道是侯爷的家眷?
可武安侯一向不近色,没娶那位姓楚的正室夫郎前,后院里一个侧室通房都没有。
前几个月那正室夫郎跟三皇子有染一事传得京都街头巷尾都知道了,有人说这正室夫郎不要脸,有人为赫连曜打抱不平,有些人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悄悄说反正赫连曜都是废人了,这楚氏跟三皇子有染也算是有脑子,趁着年轻给他自己找退路。
但休了楚氏后,赫连曜身边依然没有什么人,这些人实在拿不准这个小哥儿的身份。
不过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能让赫连曜在这会儿打招呼的,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暗暗将此人的样貌记在心中。

第133章
宫内专用于开小朝会的秩己殿内,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赫连曜仅仅摘去头盔和面具,毫不避讳地坐在从前周行坐的紫檀木九龙纹椅子上,刚刚随他而来的一些将领坐在他左手边,右手边则是以李桢为首的几个文臣。
青然站出来,将几份战报递到他跟前:“侯爷,这是从徐州潞州传回来的最新的战报,自这份战报发往京都之日起,徐州潞州都已相继沦入敌手,从东来国和齐国行兵的速度看,此刻怕是已经到了甘州、牧州。”
坐着的将领和文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甘州、牧州距离京都,仅仅隔着一个曲州,甘州牧州再丢,京都面临着的,将是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大军的猛攻,到那时,他们想要的安宁,再不会存在。
亡国不过是眨眼之间。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赫连曜,看向刚刚带领他们大败定王,守住京都的武安侯。
赫连曜目光如炬,沉声道:“甘州、牧州绝不可失,如今定王已死,京都已稳,需速速点清兵马和粮草,对甘州、牧州用兵。”
“李桢,你带领人手,三日之类筹集粮草十万担,征集役夫六万,以供大军开拔。”
“甄枕,清点兵马,并将受降的定王叛军打散,编入现有的军队里。”
“熊起刚,祁游,你二人在这三日里负责招收兵卒,记得,先招已有妻子夫郎,膝下已有儿女的,不可出现贪污兵卒饷银,强征之事,一经发现,斩立决。”
“是!!!”一件件事吩咐下来,众人的心也稍微有了一点实处可依。
而一些人互相通了通气,最后由一人站出,说起另外一件事:“侯爷,如今定王已死,您三日后出征之时,不知是已什么名义,打……什么旗。”
“自然是打侯爷的新王旗!”熊起刚这个直来直去,且一直是赫连曜这条船上的人率先开了口,瞪着虎目道,“总不能辛辛苦苦守下来的京都,却还打着那昏君的旗帜吧,不白白给昏君做嫁衣了吗?!”
“是这个理!”
“按下官说的,直接称帝更好,以后那昏君想回来抢果子,没门儿!”
两个都是打仗勇猛,却不识几个大字的武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那些跟他们想法差不多的还好,一些前几天才得知赫连曜竟然有自立为王意图的官员心头有一些怪异。
被赫连曜委以重任的李桢站出来,道:“侯爷,下官觉得,旗帜可新换,也可不遮掩您自立为王的意图,但称帝一事要先缓一缓。”
“……周行带领权贵高官离开京都,弃北地百姓不顾,只要侯爷您派出一些人将此事宣扬出去,纵有些许迂腐之人,也挡不住百姓大势,也能借您之名,振奋人心,让更多人有信心面对东来国和齐国。”
“至于称帝,待天下安稳时亦不迟,天命在您,民心在您,区区周行,又有何惧。”
“李大人所言有理。”
“下官亦觉得李大人这番话最适宜。”
熊起刚和那个武将看着李桢,不得不承认这小老儿说的话好听,那可不,周行那满脑子鸡零狗碎的昏君自然不能跟他们侯爷相比。
李桢的话获得了大部分人的认可,跟赫连曜的打算也不谋而合,赫连曜道:“从今日起,本王便称曜王,封王大典不必举办,三日后,本王领军奔赴甘州。”
“是,臣等誓死追随曜王!”
没有了性命之忧,手底下的人做事十分地快,快到楚含岫跟着打扫了一遍战场,确定没有能救的伤兵了,夜里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听到不少人一说起周行这个弃百姓于不顾,只顾着自己逃亡的皇帝,一口一个唾沫,要是周行在他们面前,搞不好会被他们一口一口生撕了。
而提到赫连曜,他们的神色和语气则变成了心照不宣的敬意,还喊出了一个楚含岫从来没听过的称呼——曜王。
等楚含岫回到自家阿爹弟弟住的地方,终于弄明白了里边的事儿。
赫连曜居然称王了?
就在皇宫里。
这让他怔愣住。
这事儿……是上辈子没有的。
上辈子定王叛乱,跟周行一样退居南方,依仗天险苟活,北地各处战火纷飞,百姓苦不堪言,根本没有一寸能够容身的土地。
站在殿内,楚含岫疲惫的脸上出现一抹笑,这抹笑还越来越重。
“哥,你偷摸笑什么呢?”楚含玉这段时间在邢大夫那边帮忙,瘦了一些的脸凑到楚含岫跟前,歪着脑袋看他。
楚含岫看着沈阿爹,道:“有些事情,终于与之前不一样了,或许这不一样,会带来不一样的结果,我为这不一样高兴。”
“???”楚含玉一脑袋的不明白,什么一样什么不一样,怎么感觉他哥在打哑谜。
沈阿爹却听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身体顿了顿,压抑着内心的欣喜,点头道:“是该高兴高兴,今日曜王还大败了定王,咱们翻翻带来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添添菜的,今晚吃些好的。”
“含岫,你这些天一直在外边忙活,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了,赶紧去休息休息,吃饭了夏兰去叫你。”
“嗯,”他确实十分疲乏,虽然逼着自己能够一边运转功法一边用异能给人治伤,但他始终是人,会累会饿会渴,长时间睡眠不足,他精神状态实在谈不上好,“如果有急事,可以提前叫醒我,特别是我师父那边的事儿。”
“好,阿爹知道。”
宫里现在住的人多,一切从简,楚含岫随便擦了下脸,洗了洗脚,倒床上就睡着了。
等他睁开眼睛,外边的天色却是亮的,纷纷扬扬的雪花飞舞着,落在宫殿的屋顶上,院中的树上,以及地砖上,提示着人们,已经快到年关了。
十几天以来睡了最好的一觉,楚含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裹了一层又一层爬起来。
脚刚落在鞋子上,端水进来的夏兰脸上露出开心的神色:“少爷你醒了?”
“我师父那边没差人过来吧?”
“没有,那边除了邢大夫,还有京都城里好些郎中呢,这些天那儿就没有歇停的时候,能处理的都处理了。”
“那就好,吃完饭我过去瞧瞧。”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能够夺去人性命的因素太多了,哪怕一些伤兵被楚含岫用异能从鬼门关救回来,但后续治疗时遇到的感染,发炎,都会让他们失去性命。
所以楚含岫想去挑一些有发炎感染症状的伤兵,偷偷做一些治疗。
能救回来一个,之前做的那些就不是无用功了。
“楚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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