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一点(长笑歌)

“好。”
两人一同出门，等在门口的是龙傲天为陆影配备的车子和司机，不等司机动作，宋挽星一个箭步上前，帮陆影打开后座的车门，并细心地将手垫在门上方的位置，“陆影，小心头。”
陆影客套道谢：“谢谢。”
等两人上了车，司机问道：“陆小姐，今天我们的目的地是？”
陆影则直接看向宋挽星，“星星，先去你说的那个地方吧，我的事不急，晚上再说。”
“好，那就先跟我走，我带你去一家店逛逛。”宋挽星说完，扒着车前座给司机看地址。
司机瞥了一眼，有些为难，“宋先生，这个商业街已经基本荒废，平时也少有人去，您确定要去那边吗？”
听司机这么说，宋挽星一愣，“荒废了？”
“是的。”司机从后视镜瞥了宋挽星一眼，“龙总交代过，万事以陆小姐的安全为主，如果一定要去，那这件事我需要跟龙总汇报一下。”
这时陆影淡淡开口：“我来跟他说，你现在只负责把我们送过去，其他的，不用过问。”
司机移开目光看着前面，没敢再说话，而是默默启动车子。
宋挽星心里忐忑不安。
那个人给的地址到底是不是真的？司机说的荒废到底有多荒废？陆影不会以为他想把她骗出去做坏事吧？
他点开高端大码私人订制的聊天框，将地址信息直接复制到浏览器，却没有任何相关新闻跳出。
给他地址的是私人工作室，而给他工作室联系方式的，则是那个神秘人刘波儿。
刘波儿……到底是什么人？
“……星星，星星？”陆影的声音几乎贴到耳边，宋挽星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怎么了？”
陆影指指窗外，“快到了，你看下是不是这里？”
宋挽星往外打量，这里的确是一条已经荒废的商业街，随处可见残破的广告牌和假人模特。
这样的地方，连他一个大男人看了都怕。
“我、我再问问，是不是给错地址了。”宋挽星掏出手机，给私人工作室发去消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消息刚发出，陆影后腰处的手机便震动两下，他不动声色坐直身子，单手撑起下巴，“再往前走走看，说不定你找的那家店，就藏在里面呢。”
车子缓缓前行，在压过第三个假人脑袋后，司机终于忍不住了，他道：“陆小姐，我在龙家做了五年司机，整个京市地图都印在我脑袋里，我敢保证，这里压根没有什么——”
随着车头缓缓驶过，一个巨大的招牌出现在宋挽星面前，招牌上贴满了金箔，中央镶嵌着几个银光闪闪的大字：高端私人订制工作室。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第八十八分店。
司机：“……”
陆影饶有兴趣看了会儿，他倾过身子，两只胳膊几乎压在宋挽星肩膀上，“这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家店？”
宋挽星疯狂点头，“是！”
动作间，他后颈的发梢频繁戳弄陆影的手背，引起一阵酥麻痒意。
陆影躲开，抬起手来，状似无意用手背揉了揉鼻尖，果不其然，仍旧是那股好闻的味道。
里里外外都透着两个字：勾人。
“陆影，我们进去看看吧。”宋挽星下车，再次将手背垫在门上方。
陆影下车前，司机最后喊了他一声，语气担忧，“陆小姐，龙总那边……”
陆影动作一顿，看过去的眼神略带警告，“你可以把今天的事全部告诉他，但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车门“嘭”地一声关闭，司机若有所思掏出手机，在龙傲天的聊天框里编辑下一段话。
这边宋挽星带着陆影进了店，刚推开门便皱起鼻尖。
怎么一股刚装修好的味道？
门口风铃响起，一个年轻人从二楼探出脑袋，“你们找谁？”
宋挽星指着手机，大声道：“您好，我是别人介绍来的，找阿理。”
“我就是阿理。”年轻人沿着楼梯下来，着重打量了两眼宋挽星身边的陆影，眼中隐隐含笑，“定制大码高跟鞋那个？”
“对。”宋挽星让开，露出后面的陆影，“给她定制，45码。”
“行，上来吧。”阿理在前面带路，几人换了个宽敞的楼梯走上二楼。
宋挽星好奇地四处打量，路过栏杆时不小心蹭了一下，再看衣服，黑色的外套上面留下了一道白色印子。
阿理瞅了眼，道：“那栏杆刚刷的漆，离远点，待会儿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宋挽星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家洗就行。”
说完他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这里，是刚装修好吗？”
那叫阿理的年轻人笑笑，但没有回答宋挽星的问题。
何止是刚装修好，还是连夜装修好的。
“进来吧。”
宋挽星迈进门，入目一片漆黑，随着灯被打开，里面乌泱泱的人群把他吓了一跳。
定睛一瞧，居然全是假人模特。
“可以顺便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衣服。”阿理下巴一抬，指指里头，他边掏出工具箱便道：“你就把我当成裁缝，我做衣服明码标价，一套八千，上下单买四千，鞋看用料定价，你买的越多我越开心。”
“好。”宋挽星点点头，转身对陆影道：“陆影，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给你买。”
陆影打眼一瞧，那些穿在假人模特身上的，无一例外都是短到不能再短的小裙子。
他看向阿理的背影，意有所指说了句，“还真是……的审美呢。”
中间那几个字宋挽星没听清，他侧着身子问了一遍，“什么审美？”
陆影笑笑：“很高级的审美。”
只有阿理听清了，陆影在说他恶趣味。
宋挽星却觉得那些小裙子很好看，陆影穿上一定美爆了！
“陆影……”他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陆影，“你要不要换上试试？”
陆影没拒绝，而是把外套脱了丢给宋挽星，大大方方道：“好，那你帮我选一套吧。”
宋挽星反倒扭捏起来，“这不好吧。”
陆影歪了歪头，“怎么不好了？上次你给我选的那件红色裙子就很好看。”
“你喜欢？”
“嗯，喜欢。”
宋挽星顿时来了自信，他在假人模特中游走片刻，选了一套衣服塞进陆影怀里，信誓旦旦道：“陆影，你试试这套，肯定好看？”
“好。”陆影抱着衣服进了更衣室，抖开一看，那赫然是一件豹纹皮裙。
陆影：“……”
“嗡嗡”两声震动，陆影将手机掏出来一瞧
【阿理：刮毛刀在柜子里。】

为掩盖自己的男性特征，陆影在着装的选择上，从来都是长裤或者长裙，这样一件一弯腰就能露出屁股的短裙，分明不在他的可选范围之内。
更何况是一件不在他审美点上的豹纹皮裙。
“陆影。”外面传来宋挽星小心翼翼的声音，“这件合适吗？”
陆影把皮裙往自己身上简单比量了一下，回道：“合适。”
然后他褪下长裙往下看去，笔直的双腿上生着明显浓密的毛发。
“啧，麻烦。”他小声嘟囔一句，从柜子里找出阿理特意为他准备的刮毛刀，从大腿开始，仔仔细细将腿毛全部刮去。
直到将两条腿刮得干净光滑，陆影直起身来，将那件豹纹短裙穿上，他走到镜子前，可看见镜中自己那一秒就觉得有些违和感，转了几圈后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双腿之间，那件皮裙的中央，正高高朝外凸起。
谁家好女孩儿穿个紧身皮裙还能看见这玩意儿？
陆影尝试着把那东西往下压，可每每压下去，松手那一刻又会弹回来。
“嗡嗡——”。
正在烦躁时，手机又震动起来。
【阿理：对了，胶带在最下面的抽屉里。】
陆影弯腰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捆肉色胶带和一个防护袋。
【陆影：这东西……】
【阿理：记得把你兄弟竖起来贴。】
陆影：“……”
【阿理：不用谢，这是我的职业素养，既然拿了钱，就要替老板考虑所有事。】
陆影叹了口气，认命地撕开胶带，掀起裙子往双腿间贴去。
“陆影！陆影！”外面又响起宋挽星的声音，陆影把胶带最后一头粘在小腹上，抬头回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就是你好久没出来，我有点担心你。”
门“唰”地打开，穿着短裙的陆影光脚走了出来，看见宋挽星一直等在门口，他微微一笑，“拉链不太好拉，费了些力气，久等了，星星。”
“没有没有……”宋挽星赶紧摆手，可眼珠子像是涂了502一般，死死黏在陆影身上，扯都扯不开。
他今天才发现，其实陆影一点都不像顾念，从长相到气质，统统背道而驰。
只不过龙傲天喜欢的是顾念那种清纯的穿着与打扮，所以陆影也一门心思朝着那个方向努力。
从上次的红裙他就明白，陆影更适合在职场厮杀，适合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适合带着所有张扬与肆意，迎接敬畏尊崇的注视，而不是守在另一个男人身边，软着嗓音讨好。
——是那个叫龙傲天的男人毁了陆影。
他要让陆影成为自己的陆影。
“好看吗？”旁边传来陆影的声音。
宋挽星一个激灵，强制自己把目光从陆影裸露的双腿上挪开，结结巴巴道：“对、对不起。”
陆影的腿虽然纤细，但肉眼可见的结实，健康的小麦色，并不明显的肌肉线条，透着一股子力气。
像是能一脚把他踹飞五米远的样子。
“没事的。”陆影转了个圈，又问了一遍，“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宋挽星竖起大拇指，“这种风格很适合你。”
陆影勾唇笑笑。
活了二十多年，竟不知道他居然适合穿豹纹。
“换好了？”阿理拿着工具走过来，见陆影穿的像个野生猎豹，一时没绷住，脸上出现一个想笑却不敢笑的表情。
陆影淡淡瞥过去，阿理立刻收起笑容，他举起手中的东西，示意道：“这位小姐跟我来一下吧，需要量鞋码。”
“星星，那我先去一下。”说完，陆影跟在阿理身后进了房间。
随着房门关闭，阿理倏地蹲下身子，他双手撑地，屁股高高撅起，肩膀抖个不停。
陆影冷眼旁观片刻，上脚往阿理屁股上踹了一脚，“笑够了吗？”
“笑够了笑够了。”阿理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挂着笑意，但眼神却变得凌厉陌生，“昨天晚上范特斯的飞机刚刚落地，周政升的电话就打了进去，两个人不知要谈什么合作，但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猜到。”
陆影嘲讽一嗤，“无非是周政升想通过范特斯帮他逃去国外，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当年的事是纸包不住火的，想要逃过法律的制裁，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他母亲的死跟周政升脱不了干系，周家的生意也不干净，周政升的死路有很多条，他只要找到其中一条就足够将人送进去。
“他们今晚约在喜乐会，喜乐会绝对不会让你进去，你打算怎么办？”阿理问。
陆影沉吟片刻，抬手拍了拍阿理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下次买点正常的衣服。”
阿理：“……”
陆影往门口走去，手都握上门把手了，又回过头来，“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买这么多奇怪的衣服放在那里，也只有宋挽星能看得上。
“这能怪我吗？”阿理笑得意味深长，“外面那么多衣服，谁让他一挑就挑中了这件最丑的。”
陆影推门出去，只给他留了一个后脑勺。
宋挽星本来在挑衣服，听见开门声音，他从假人模特身后走出来，“陆影，你好啦！”
陆影往他怀里一看，一件黑白相间的斑马纹短裙。
“要不要试试这件？”陆影把衣服抖开，一脸雀跃。
陆影委婉拒绝，“你玩公主换装游戏呢？时间不早了，跟我去下一个地方吧，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说罢，他弯腰穿好鞋子，正要往外走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宋挽星认真的声音。
“陆影，在我心中，你就是公主。”
陆影脚步一顿，“什么？”
宋挽星“蹭蹭”跑到他前面，脸上是从未见过的严肃，“我说，在我心中你就是公主。”
陆影盯着宋挽星的眸子看了很久很久。
“我才不是什么公主。”他轻声道。
他甚至连王子都算不上。
“你要自信一点。”宋挽星皱起眉头，“你的不自信都是那个姓龙的带给你的，是他说你不是公主，所以你就信了，才不是这样的。”
龙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龙傲天突然狂打十几个喷嚏，缓过劲儿后，他暗骂一句，将手中的策划案摔到地上。
“重做！这做的什么玩意儿，是谁教你这么做项目策划的？”
那人把散落在地的纸张一一捡起来，唯唯诺诺道：“龙总，是哪里需要改……需要重做？”
“重做，重做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龙傲天捏了捏鼻梁，心情愈发烦躁。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两声，他伸手取过，边看消息边道：“重做的意思就是从头到尾都需要改，我要做一档像维密那样的高档节目，不是送女团出道，你先把定位摆正好不好？”
与此同时，陆影的手机也响了两声，他打开消息瞅了一眼，只见他被拉进了一个三人小群，紧接着就是一条带波浪线的消息。
【阿理：陆影~～在我心中～~你就是公主～~】
【龙：什么毛病？你吃错药了？】
【“陆”退出群聊。】
“陆影，我们去哪啊？”宋挽星问着，扒头朝外看去，天已经快黑了。
陆影收起手机，往窗外瞥了一眼，“喜乐会”三个大字刚好从眼前飘过。
“到了，就是这里。”
车子缓缓停下，两人从后座钻出来。
宋挽星转着脑袋四处看，看见喜乐会时身子一僵，“喜乐会？”
陆影捕捉到宋挽星这一瞬的不自然，他问道：“来过？”
“没没没！”宋挽星似乎十分紧张，“我没去过……陆影，我们今天不会要去那里吧？”
说完他苦口婆心劝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陆影，我们不去了好不好？”
陆影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不是什么好地方？”
宋挽星神秘兮兮凑上去，“陆影，你不知道，这个喜乐会，是那种地方。”
陆影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什么地方？”
“它有那种……那种。”宋挽星措辞许久，才想到合适的形容，“就是那种特殊交易。”
陆影眸子一沉，“你怎么知道？你有证据吗？”
如果宋挽星有直接的证据……
“证据没有，但我说的都是真的。”看过原书的宋挽星竖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
这个喜乐会表面上是一家正经的娱乐会所，但其实涉及不少黑暗交易链，而它背后的东家，正好是龙傲天最大的对手——周政升。
陆影的目光从那三根手指头上移开，“我们今天不去那里。”
他指了指宋挽星身后，“我们去喝酒。”
“喝酒？”宋挽星回身一瞧，是一家夜店，他有些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
可这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
陆影带头往前走，走出去几步后回头看他，“走吧，星星，今天我心情不是很好，陪我喝点。”
心情不好？
宋挽星立马追上去，“陆影，你怎么了？那个姓龙的欺负你了？”
陆影没回答，直到两人在二楼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他双手托起下巴，露出个迷茫的眼神，一张嘴就是现编的瞎话。
“星星，他不喜欢我这件事，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他朝窗子那边稍稍歪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路对面的喜乐会大门。
“那就离开他啊！”宋挽星身子往前一窜，“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不离开他？”
“星星。”陆影一直盯着外面，他深深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人，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可以离开的。”
虽然陆影是瞎说的，但宋挽星却听明白了。
陆影哪里是被龙傲天骗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但她爱着那个给她带来痛苦的男人，也正是因为爱，所以她选择忍气吞声，这样最起码还能拥有对方。
陆影还不知道宋挽星已经帮他把整个剧情脑补完整，看到周政升的车子停在喜乐会门口时，他坐直身子，眼睛几乎要透过车窗玻璃钻进去。
下一秒，一身黑衣的周政升从车子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