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一点(长笑歌)

吵闹引来大家观看，陆影环视四周，却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
怎么会是周政升。
那个无论感情或是名义上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陆影，你说两句啊，你别怕她，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宋挽星还在一旁劝他说两句，可陆影却只想赶紧离开。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于缈认不出他是侥幸，但周政升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就算他变化再大，一个父亲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陆影侧身，假借摸耳垂的动作挡住脸，“星星，我们走吧。”
宋挽星还没解气，他看向陆影，不解道：“为什么要走啊？我还没替你报仇呢，你不要受这份气，你不会骂人没关系，看我怎么整治那对狗男女，我不把——”
陆影附耳过去：“那个狗男是我前男友。”
宋挽星：“……”
陆影直接抓住宋挽星的手往外走，两人来到屋外，就这么停在小花园里发了会儿呆。
半晌，宋挽星才结结巴巴开口：“那、那是你前男友啊？”
“嗯。”陆影掏出手机发了条消息，“但我没想到，他现在会跟顾家人在一起。”
更没想到的是，于缈明明是喜欢男人的，怎么会突然改变性向？
“陆影，你、你别伤心。”宋挽星不甚熟练地安慰道：“我看他那样也不像什么好人。”
陆影失笑摇摇头，“他哪样？”
宋挽星绞尽脑汁想了片刻，“就……就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虽然穿着昂贵的西装，但是表情既猥琐又油腻。”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陆影道，他指尖往上弹了一下，不知怎的，突然很想在指间夹一支烟。
“那他之前什么样子？”
陆影回忆起高中的事，但那段记忆却已经模糊，画面中的人也像蒙上了一层纱，看不清样貌，他不确定道：“他……很可爱，古灵精怪，容易害羞，热心肠，乐于助人，喜欢小动物……”
“等等等等。”宋挽星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那个人跟陆影说的完全不像。
这时陆影的手机响了一声，他边查看消息边回答宋挽星的问题，“他现在是变了很多，我好像都不认识他了……车来了，我们走吧。”
宋挽星喜欢这个“我们”中没有龙傲天参与，他跟上去，故意问道：“不用等龙总吗？”
陆影把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闻言撩了撩头发，“不用等他，他跟小念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吧，我们先回去，不……我们今晚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宋挽星瞪大眼睛，一瞬间脑子里想了许多，比如某个虽不起眼的酒店，但前台会用十分抱歉的语气告诉他们，只剩一间房了。
陆影将车门打开，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去我家吧。”
宋挽星看了眼偷偷瞄过来的司机老李，默默闭嘴钻进车里，但心里已经翻起滔天巨浪。
酒店去不了了，但直接住进了陆影家里。
“陆小姐，回庄园？”司机老李问道。
“不回，去湛园。”说完，陆影偏头看向窗外，半阖起眼睛，打算不再搭理任何人。
老李语气迟疑：“去湛园？这……龙总知道吗？”
陆影没回，而是简单强调了一遍，“去，湛，园。”
老李一脸憋屈地启动车子。
一路上，宋挽星跟陆影没再有过任何交流，两人各自偏头看着窗外，一边是川流不息，一边是车水马龙，一样的景色，映照在两双不同的眼睛中。
直到踩下刹车，车厢中重新响起老李的声音，“陆小姐，湛园到了。”
陆影什么都没说，直接开门下车，见状，宋挽星也赶紧从车上下来。
“这是我妈生前住过的房子，有些老旧，你会觉得不舒服吗？”等走出老李视线，陆影才开口问道。
宋挽星连忙摆手，“怎么会呢？我随便一个什么地方都可以的，就算你今晚带我去天桥底下睡桥洞都没问题。”
末了强调一句：“不过我不会让你住桥洞的，我家厂子虽然快要倒闭了，但我会想办法挣钱的。”
陆影好奇：“江南皮革厂吗？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倒闭呢？”
“害，别提了。”宋挽星叹了口气，“名字取的不好。”
“名字取的不好？”陆影重复了一遍。
因为名字不好而倒闭的公司，他还是头一次听说，况且江南皮革厂这个名字，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到了。”陆影停下脚步，指向全楼唯一没有亮灯的位置，“就是那里。”
这套本来用于逃离那个男人的房子，在他妈死后，成了留给他的唯一一片净土。
周政升不知道这里的存在，也永远不会猜到，他妈那样养尊处优的一个人，就算住在这样天差地别的环境中，也不愿回那个家。
“走吧。”
陆影在前面带路，老旧小区没有电梯，只有水泥砌出的楼梯，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环境中放大几倍，尤其是陆影脚上那双特别定制的高跟鞋，“哒哒”的声音一下下敲击着宋挽星耳膜。
“楼道声控灯也坏了，小心点，别踩空。”陆影叮嘱一句，钥匙碰撞过后，“吱呀”一声，屋门打开，灯也亮起。
宋挽星这才看清屋内陈设，空荡荡的客厅，空荡荡的餐厅，只有一间卧室，连洗手间都是用半透明的帘子隔起来的。
陆影放下包，转身冲宋挽星笑了一下，“星星，我先洗个澡，太累了。”
宋挽星：“！”
作者有话说:
宋挽星：（不敢置信）
宋挽星：（扣扣耳朵）
宋挽星：你说什么？

宋挽星愣了有一会儿，陆影那边已经钻进帘子后面调试起水温。
“淅沥沥”水声响起的时候，宋挽星这才反应过来，他倏地转身，想出去回避一下，刚迈动脚步却听见陆影喊他，“星星。”
双脚一下顿在原地，宋挽星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啊？”
“星星。”帘子“唰”地掀开，陆影探出脑袋，“你去哪？”
宋挽星僵着身子，手不断摸着后脑勺，“啊，那什么，我去楼道吧。”
陆影鼻腔中发出一声细微笑声，“不用出去，外面全是蚊子，你要被咬坏的。”
不知为何，宋挽星总觉得陆影最后一句话重音全部落在了“坏”字上。
他瞥了眼虚掩的卧室门，“那我去卧室坐一会儿。”
陆影没再拦他，而是钻回帘子后面脱衣服，“好，卧室有新的被褥，你帮忙铺一下吧。”
宋挽星逃似的跑去卧室，将门一闭，背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局面，可无论怎么看，他都像个男小三。
先是不断出现在陆影的生活中，然后用茶言茶语离间陆影跟渣男的关系，最后背着渣男，跟陆影同处一室，陆影在洗澡，而他在铺床……
这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背德感强烈刺激着宋挽星的心脏，他拍着胸膛缓了片刻，眼神逐渐坚定起来，然后从口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茶言茶语三十六计》迅速翻看。
这小三当就当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学点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约传来陆影的声音，宋挽星将门打开条缝，声音清晰起来。
“星星？星星？在吗？”
宋挽星高声回道：“在在在！”
“星星，能不能帮我拿一下睡衣睡裤，就在卧室的衣柜里。”
宋挽星没想太多，他打开衣柜看了眼，里面挂着几件女裙，角落位置是两套一模一样藏蓝色的睡衣，但看样子两套都是男士的款。
他拿起其中一套，来到帘子外，问了一句，“陆影，是藏蓝色的吗？”
帘子突然前后晃动一下，陆影露出一个脑袋和半块裸露的肩头，他扫了眼宋挽星手中的睡衣，伸手接过去，“是的，我太壮太胖了，买不到合适的睡衣，所以直接买了男士睡衣。”
宋挽星本来被陆影的肩头吸引去目光，闻言立马反驳，“怎么会！你一点都不壮！你只是个子高，这说明你天生就该当模特，说你壮是他自己破防了，跟你没关系，再说了，你已经很瘦了，以后还是要多吃点。”
陆影缩回帘子后面，目光缓缓扫过镜子中的自己，结实的肌肉，有力的上臂，每一个都跟宋挽星的描述背道而驰。
他拿起干毛巾，沿着胸膛小腹擦拭，最后慢慢弯下腰去，将脚踝的水珠也尽数擦去。
“星星，我洗好了。”穿戴整齐的陆影掀开帘子走出来，“到你了，你去洗吧。”
睡衣穿在陆影身上正合身，宋挽星看向陆影发顶，“你没洗头发啊。”
陆影摸摸被水打湿的发梢，朝卧室走去，“这里没有吹风机，就先不洗头发了，况且我今天有点累，想赶紧睡觉，等不及头发晾干。”
宋挽星这才想起来，陆影让他铺的床褥他还一点没动。
“陆影，我、我忘记了，我这就铺。”
“不用。”陆影拦下宋挽星，将衣柜里另一件藏蓝色睡衣递过去，“我来铺吧，你去洗澡，时间不早了，等会儿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有事要说？
“好，我很快的！”怕耽误陆影睡觉时间，宋挽星一溜烟跑去洗澡。
陆影盯着宋挽星的背影消失在帘子后面，他收回目光，先是把床铺好，水声响起的时候，他放下手中东西，走到客厅将电闸直接拉下，抱着双臂往墙上一靠。
“陆影！”帘子后面响起宋挽星惊慌失措的声音，“是不是停电了？”
陆影故意弄出些动静，然后回道：“没有，老房子电流不太稳定，经常跳闸，我检查一下，置物架上有电池灯，你先打开用一下。”
“好！”一阵摸索后，电池灯“啪”地亮起，宋挽星将灯重新搁回去，“可以了。”
“嗯。”陆影回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盯着帘子上晃动的人影，那张帘子本是磨砂质地，可被水打湿后变得几乎透明，如果这时候再往里面放一盏灯的话……
他眼神逐渐深邃，目光缓缓下移，路过挺翘的臀部时停顿片刻。
“陆影，能修好吗？我快洗完了，你等我一下，我来修。”
“马上好。”陆影又抬手拨了一下电闸箱盖，制造些响动，“你慢点洗，不着急。”
最好是把身上每一寸都仔仔细细洗个透彻。
宋挽星像是听到陆影心中所想，他按了两下沐浴露，在掌心搓出丰富的泡沫，先是涂在脖子前后，然后从上到下，前胸后背全都照顾到。
接着他双手往后一伸，按在两边臀上，自里至外揉搓画圈。
看着这一幕，陆影眉心一跳，喉间涌上一股邪火。
这股邪火有名有姓，陆影心里也十分清楚，他对宋挽星产生了无法靠自己单独消弭的欲望。
只有宋挽星能帮他。
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也能正视身体上出现的这种变化，就是不知道宋挽星能不能正视他是成年男人这件事。
他甚至能猜到宋挽星知道他是男人时的反应，一定是带着困惑不解向他再三确认，在他拿出证据时，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但那时再想逃，已经太晚了。
水声停下，宋挽星开始擦去身上的水珠，擦着擦着，他停下动作，后知后觉朝帘子看去。
还好，什么都看不见。
他穿好衣服，举着电池灯走出来，“我洗好了，陆影，我来修吧，你先去休息。”
话音刚落，只听见“啪”地一声，屋中瞬间变得明亮起来，陆影转身，朝他微微一笑，“修好了。”
宋挽星关上手里的小灯，傻乎乎捧场，“陆影，你真厉害。”
作者有话说:
宋挽星：还好，什么都看不见。
陆影：是呢，什么都看不见。
明天没有，后天嗷~

陆影目光扫过宋挽星过长的衣袖和已经拖地的裤脚，“这套睡衣好像有点大。”
“不大！你看！”宋挽星急于求证自己跟陆影差不多高，把袖子往上一拽，脚尖一踢，露出一双白嫩嫩的脚丫子。
“怎么没穿鞋子？”陆影走上前，把自己脚上的拖鞋脱下来，用脚尖推到宋挽星跟前，“穿我的吧。”
宋挽星连忙把鞋子踢回去，“不不不，陆影你穿吧，你身体不好。”
陆影不知宋挽星哪里得出他身体不好的论断，他没将拖鞋穿回去，而是三两步跑进卧室，盘腿坐在床尾，朝门外的宋挽星招招手。
“星星，过来，跟你说件事。”
宋挽星踩着陆影的拖鞋来到卧室，紧贴着床尾的墙站定。
这一副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模样把陆影看笑了，他拥着被子挡在身前，仰头看去，“星星，自上次跟你谈心之后，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过我跟他的关系，我渐渐明白，你说的对，他心里有别人，我是得不到什么好结果的。”
宋挽星的眼睛逐渐睁大，是他想的那样吗？
“星星，我决定，明天就跟他分手。”
宋挽星一个箭步上前，给陆影竖了个大拇指，“明智之举！”
“是无奈之举。”陆影凄凉一笑，表情渐渐失落起来，“只不过，这样一来，往后我做什么都要靠自己了，可能要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买菜，一个人做饭，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我体验过那种孤独的感受，特别凄凉，所以我才格外贪恋别人能带给我的温暖。”
说着说着，他眼神迷茫，弓起肩背，双臂抱腿，像个破碎的洋娃娃。
宋挽星打断陆影：“怎么会呢！你才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呢！你忘了吗，我说过的，以后我来保护你！”
陆影从伤痛中抬头，双眼闪着莫名的光，“星星，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保护，我都不能接受。”
宋挽星急急问道：“为什么？”
“如果是朋友之间的‘保护’，那我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对我无条件付出呢？以后你自然会遇到一个更需要你保护的女孩儿，如果是恋人之间的‘保护’，那我就更没资格了，我这样的一个人，配不上你的喜欢，也从不奢求在你那里得到一个身份。”
宋挽星单纯得很，他倏地站直身子，脸色严肃，“陆影，我知道这样说很奇怪，但我认识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我想让你有一个好结局，至于其他的我还没想过，如果能当你男朋友，我会很开心，如果没法当你男朋友，我也想做你的家人，这样可以吗？”
陆影破涕为笑：“可我又有什么好的，没有好的身份背景，没有好的家境，没有能力，星星，我真的一无所有……”
“你还有我！”宋挽星猛地一拍胸膛，“陆影，你相信我，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你，我都不会抛弃你的。”
陆影怔了许久。
宋挽星说的倒是没错，他不就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吗？母亲，父亲，甚至是于缈……
所以上天送给他一个宋挽星，以此来弥补他前面几年失去的所有东西。
宋挽星扭扭捏捏告白：“陆影，我真的很喜欢你，我想当你男朋友，你愿不愿意？”
上钩了。
陆影状似沉思片刻，才犹豫着点头，“好。”
宋挽星咧嘴笑起来，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陆影也咧嘴笑起来，宋挽星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终于了去一桩心事，那我们睡觉吧。”陆影躺在大床左侧，一手支起脑袋，一手拍了拍右边的床褥。
进展太快，以至于宋挽星脑袋都没转过弯来，“啊？”
陆影脸上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你没法接受吗？还是说，你嫌弃我是——”
“没有！”宋挽星迅速滚上床，将被子一下拉到下巴颏，“可、可是……”
陆影：“可是什么？”
宋挽星终于反应过来，“可是你还没跟他分手呢，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陆影趴到他肩膀旁边，双手垫在下巴上，眼睛眨啊眨的，顶着一张清纯的脸，声音却极尽诱惑，“星星，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
宋挽星险些背过气去，他深吸一口气，手掌按在疯狂跳动的胸膛上，半晌附和地点点头，“是很刺激。”
也太刺激了。
“星星，你怕不怕？”
“怕什么？”宋挽星恍惚歪头，此时离陆影只有一拳的距离。
“怕不怕他报复我们？他很有手段的。”陆影举例，“比如……比赛中故意淘汰我。”
宋挽星这才想起来，陆影还要参加龙氏集团的比赛，还要跟顾念一争高低。
“我不怕。”宋挽星向他保证，“我不光不怕，我还要让你拿冠军。”
陆影没忍住，头一仰，往宋挽星侧脸上亲了一口，“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一定会拿个冠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