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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魔同行(子不语)


女子:“啊....对,陈诚喜欢香。”
君九尘手上早已覆了一层冰霜,始终没有放下手:“这香叫什么?”
女子:“我不知道...是陈诚自己买回来的,花了不少银子。”
跟随女子来到她家院子里,四周用枯树枝拦起来,普普通通的小院子,屋顶覆盖厚厚的白色,院子里一片雪白之景,左边一口石井,一个男子坐在屋檐下木凳上剥玉米
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眼眶的黑眼圈有些明显,一身粗布麻衣,手指早已生出老茧,看见我们进来,瞟了一眼,一言不发继续剥玉米。
一股浓郁异香扑鼻而来,普通人家里就算点香也不至于飘到整个院子里都是异香还这么浓。
“陈诚,这位是白道长,他是来给你调理一下身子的....。”陈瑛微笑说道。
他对此并无反应,手中动作并未停下,只是轻点一下头。白玄知主动走过去,蹲下,语气温和道:“陈诚,听你阿姊说你有一个好兄弟.....。”
话音刚落,少年的眼神宛如黑暗中的狼盯着眼前的人,声音带着警惕性:“白道长,想做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身后的阿姊,又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红衣男子,放下手中的玉米,起身,拍了拍手掌,在粗布衣衫上擦了擦手朝白玄知笑了笑。
白玄知:“我是来帮你的,听你阿姊说,你的身体越来越差。”
他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在打量白玄知。
白玄知:“可以让我见见你那位朋友吗?”
他转头看着屋内喊道:“谷安成!”
门帘掀起,身穿墨色长衫的人走出来,他面容清秀看起来颇有读书人的气质:“怎么了?有客人啊。”
陈瑛看见他后,眼神透露了一丝畏惧。
他朝着白玄知和君九尘温婉一笑“两位赶路辛苦,我去泡壶茶,稍等。”
此人面色红润,看起来气色很好,并无异常。此时,肩上一个力量将自己扯入一个温暖怀抱,头靠在他胸膛上,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白道长你怎么了?头晕吗?。”语气甚是慌张,充满了担心,灼热的大掌抚上白玄知额头。
白玄知微微愣了一下,立马入戏。
陈瑛担心道:“白道长快进屋吧,我去烧点儿炭暖暖身子。”
君九尘并不打算放开他,他握住白玄知的玉手,一手搂着他的肩,就这样搂着他一路走进屋子里。
此刻白玄知想起了曾经在茶馆听过的一个故事,名字叫: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人。为何会想起这个故事,抬头看了眼君九尘,又低下头,罪过罪过。
白玄知只好故作头疼,轻揉了太阳穴,九尘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嘴角一弯,俯身,声音带着磁性宠溺,暧昧的在他耳边道:“白道长~小心台阶~”
这声音听得白玄知身体抖了一下,嘶....鸡皮疙瘩起来了,九尘这是把他当什么角色了,病入膏肓的人?
屋内陈设朴素简单,基本都是木制的家具,看上去有些年头。九尘扶着白玄知坐下,站在他身旁,始终不肯松开自己的手。他的手掌很温暖,这么被他握着,手也不冷了。
谷安成提着一壶热茶走进来,礼貌的倒了两杯:“两位道长请喝茶。”
君九尘的眼神一直盯着隔壁桌子上的小香炉看,那是一个木制的圆形香炉,做工精细,上面的花纹乃是金丝镶嵌进去,这个香炉与这个屋子格格不入。
陈瑛端着半盆木炭进来。
君九尘好奇问道:“姑娘,这个香炉里烧的是何香,好好闻~”
陈瑛放下手中的铁盆,点燃盆中木炭,一直低着头:“呃....这是陈诚买回来的,挺贵的,是上好的龙涎香,他啊从小就喜欢玩香,家里的香多的都放不下。”
君九尘:“喔~龙涎香。”
说完,陈瑛看了一眼谷安成似乎还是有点怕他,便出去帮陈诚一起剥玉米,留下三人在屋内。
一旁的谷安成安静的坐在对面的小椅子上,文质彬彬,颇有读书人的气质。
谷安成:“白道长,我在镇上曾听过很多你的事迹,大家都称你为活菩萨。”
白玄知:“菩萨称不上,不过一介普通人罢了。”
谷安成:“不知道长,可会医术?”
白玄知:“略知一二。”
谷安成似乎没有隐瞒,直接坦白:“可有让人回想起往事的药?”
白玄知:“你.....失忆了?”
谷安成抿了抿嘴唇,微微低下头:“嗯......我想不起以前的事情....。”
白玄知:“是从何时开始的?”
谷安成:“那日....我在雪中醒来,陈诚便在我身边了,可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旁的君九尘突然开口问道:“那日,可有什么异常的事?”。
谷安成细细回想道:“异常.....雪地里插着许多剑.....雪很厚,我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就是龙涎香,然后便清醒过来,但这段记忆有些模糊,我就只记得这些。”
接着,君九尘直接打开香炉,里面露出一块黑漆漆的东西,他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白玄知也凑过去看了看,说实话他根本不懂香,但他见过龙涎香也是这种黑黑的,不好描述,就像一个被烧过的木头。
白玄知:“这便是龙涎香吗。”
君九尘并未回答他,眼神微微眯起看着他,附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比龙涎香还要珍贵~”
白玄知问道:“是什么香?”
君九尘转头看着他,又看了看谷安成:“还不太确定.....。”
谷安成眼神中透露着犹豫,一只手伸进衣袖里,最终还是拿了出来,那是块缺了一角的令牌,上面沾着些暗红色的污迹“道长,这是我身上仅剩的东西。”
白玄知:“令牌......。”
谷安成将手中的令牌给他:“这是扶乐国令牌,我听闻扶乐已经.....被侵占了,是真的吗?”
白玄知看着手中的残旧的令牌:“嗯,如今是大光国的地盘。”
谷安成顿了顿:“道长,我有一事相求。”
就在这时,陈诚进来了,语气有些冰冷:“你们在聊什么?”
就在这时,身旁的君九尘突然站在自己身侧,有意挡住自己手中捏着的令牌。
白玄知立马将信藏于衣袖中,摆手道:“没什么,就是聊些家常罢了。”
他视线移到谷安成身上,仿佛能看透他一般,谷安成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将身子往里挪了挪,微微低头。
他随便找了一个小椅子坐下,神情带着些敌视:“有什么就问我吧,他已经不记得了。”
闻言,白玄知也只好将目标转向他:“你们认识多久了?”
陈诚:“从小便认识。”
白玄知回忆着之前的线索寻找漏洞:“后来你们为何分开了。”
陈诚视线落在了角落里安静坐着的谷安成身上:“他去当兵了,后来在战场出了意外失忆了,我便将他带回来了。”
似乎是怕白玄知不相信,他又道:“当时全城正在通缉他,我就将他安排在山上一处破旧的草屋里落脚,等到风声过去就将他带回来。”
一旁的谷安成默默的点点头,而后看向窗外,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看不明的情绪。
“天色也不早了,赶紧看完,我还有事呢。”说着,他伸出自己的手,语气中带着不善,根本没想过留他们吃个晚饭。
“好吧。”白玄知语气始终温和,走近蹲下,伸出玉手附在他的脉搏上,脉搏跳动比正常要慢一点,有些虚弱“身体过于虚弱,平日里多运动,我开一个药方,每日一次。”说着起身,走到陈旧的案台处,取下腰间长筒盒子,拿出一张泛黄的纸和墨条,在上面泛黄的纸上写下药方。
此时,陈瑛刚好进来,她有意的避开谷安成,并不想靠它太近:“阿诚,过来帮忙修一下棚,被雪给压坏了。”

闻言,陈诚起身回应道:“好。”便跟着她出去了。
角落里的谷安成这才开始活动,似乎陈诚在的时候对于他而言是枷锁:“白道长......可不可以帮我找回记忆。”
一旁的君九尘双手交叉于胸前,眼神仿佛能看透他的灵魂一般:“现在这样不好吗?”
谷安成弱弱反驳道:“不...不好...我想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我可有家人朋友,他们长什么样子,我经历过什么.....我......。”他顿了顿,似乎惧怕眼前这个高他一截,浑身散发生人勿近气息的人,默默低下头。
君九尘轻轻挑眉俯视他,对他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写好了。”白玄知小心翼翼收起墨条生怕它断掉:“恢复记忆我尽量吧,但你对我不可有任何隐瞒。”
“不会!白道长谢谢!”谷安成有些激动,脸上也终于露出笑容。
“还记得你是在哪里醒来的吗?”白玄知问道。
“好像是.....一个战场....具体在哪,我记不太清了,当时刚醒来有些懵,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便是一颗枯树,上面系着一面旗子,是陈诚牵着我一路回来。”他边回忆边道。
“嗯,好。”白玄知轻声回应道:“你可有身体不适?”
“没有...就是比较容易困....。”谷安成说道。
“我帮你看一下吧。”白玄知示意道。
他默默将伸出手,拉了拉宽大厚重的衣袖,露出惨白的手腕。
白玄知抚上脉搏,认真感受,手又向下按了按,似乎在寻找什么,眉头微微皱起看着谷安成。
“道长我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谷安成看见他表情不太对,问道。
“没什么问题,多注意休息便好。”白玄知说着,收回手:“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身后的君九尘点点头,打了个响指,面前立马显现出黑洞。一旁的谷安成见后有些吃惊的起身后退几步:“这!!这是!!”
“别怕,这是些小术法罢了,不会伤害你的。”白玄知语气温和道。
他这才舒坦一口气,君九尘已经不想再待下去了,直接拉起白玄知的手腕走进黑洞。穿过黑洞,一抹晚霞印入眼帘,天边火红的日落连接着雪白的地平线,风雪已经停了。
白玄知正欲做饭。
他直接走到白玄知前面,先他一步到达灶台处:“我来。”
白玄知:“你眼睛不方便。”
君九尘:“没事,我也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完他撸起袖子。
“好吧,那你小心点。”白玄知还是不太放心,用手扫开石桌石凳上厚重的积雪,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脑袋看着他。头顶上的树突然滑落下一块积雪,直直砸在白玄知头上“呀啊!”低下头拍了拍头顶上的雪,雪滑落在发梢里,跌落进衣服上。
“小玄!”
白玄知抬头便对上君九尘那双深沉的双眼,脸颊一阵温热,大掌抚上白玄知白皙的脸颊,眉头紧蹙。
“我没事。”白玄知安慰道。
他起身,抬头,树上一片雪白的枝干覆上厚重白雪,好似他从未失明过,直径走向灶台继续做饭。
做好后,直接端到石桌上,一脸满意的坐下:“尝尝~”用筷子夹起一根白菜递到白玄知面前,像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一样。
小心翼翼伸手在君九尘面前晃了晃,若换做旁人,定然觉得他不是眼盲。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张开嘴含住那根白菜,尝了尝。
“嗯!很好吃,九尘厨艺很棒!”白玄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炒白菜,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却能做的如此好吃。
他嘴角止不住上扬,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饭后,君九尘躺在床上,白玄知坐在桌子前,手拿一本书认真看着,微弱的烛火印出两人的身影。
白玄知看着书问道:“九尘,你觉得谷安成的失忆是因何而起?”
他侧身,单手撑着头,胸前衣服微微敞开露出精壮优美的肌肉线条:“不知,他失忆的地方或许有线索。”
白玄知微微蹙眉:“这封信代表他很有可能是扶乐国人,与何将军认识。”
君九尘另一只手勾起自己肩上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一双宛如桃花眼微微弯起:“不如我们去见一见这位何将军。”
白玄知合上书:“明日先去他失忆的地方看看。”转头便看见君九尘一副等待娇妻就寝的既视感,身子侧躺,单手撑着头,墨色单薄的衣物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胸前一片优美的肌肉曲线,眉眼包含笑意,藏着些看不清的情绪,红色发尾随意散落在肩头。
不对不对,想什么呢,白玄知立马打消脑海这种既视感,点起香炉,青烟缕缕升起,走到床边脱下外衣,君九尘识趣的往里面挪了挪。
二人躺在床上,君九尘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
白玄知:“九尘。”
君九尘:“嗯?”
白玄知:“你今日说比龙涎香还要珍贵的香是什么?”
君九尘:“想知道?”
白玄知:“想。”
君九尘侧身看着他,一双眸子宛如深黑的潭水将他牢牢套住:“只是猜测,还不确定,毕竟我也没有用过那种香。”
白玄知微微一愣:“很贵吗?”
君九尘:“我用的香可比它贵上千金万两,我不用它是因为不需要。”
闻言,白玄知撇过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香炉,身后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香,固然金贵,但与我而言.....”
他顿了顿,眼眸里尽是他的影子:“遇见你,便是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心似乎颤动了一下,身体微微一怔,转过身背对君九尘。身后的人侧躺看着他的背影,微微附身,唇轻轻触碰了一下散落的雪白发丝,一触即离。
白玄知的耳尖微微泛红,努力的掩藏起来,九尘总是这样喜欢说一些奇怪的话,白玄知看着窗外,月光清冷皎洁,宛如银色的光,无法形容,倒印下竹影落在窗户上,在他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第二日,两人便早早出发,今日的天气甚好,阳光普照,洒在雪地里宛如覆上一层金粉。
“扶乐国最近的一场战役是一年前,在西北边缘之地。”白玄知裹着厚厚的赤色披风,上面金丝盘绣着花纹,衣角烙印着一个金色的“玖”字。
“那场战死伤惨重,听闻,扶乐国将士无一人生还,全部斩杀殆尽。”君九尘道。
扶乐乃是西北边缘一处小国,不似东离国富有,但这个小国里的人安居乐业,可谓是一处世外桃源之地,却被隔壁大光国(缅甸)侵占,那场战争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大光国的士兵将扶乐国将士斩杀殆尽,手段残忍,一进城便掳虐,抢占妇女。虐待平民百姓,还将扶乐国国主的人头挂在城墙上供人观赏,王后和公主则被丢给战士随意凌辱,最终不堪受辱自尽而亡,城中百姓皆都成为奴隶,男人拉去做苦力,女人则供将士玩乐,曾经的世外桃源,如今地狱般的存在。
腰身一紧“小玄,抱紧我。”
“你的眼睛....。”白玄知道
“无妨,可以看见一点。”君九尘道。
“九尘,我听闻你有一把神剑,为何不御剑飞行?”白玄知问道,他记得九尘有一把劈天斩地的黑色神剑,乃远古时期星铁所铸。
“剑坏了,还在修。”君九尘道。说着便朝空中飞去,白玄知一手搭在他宽厚的肩上,俯视下方,山仿佛铺上一片雪白的地毯,云雾缭绕在山顶,时不时飞来一只雄鹰。
飞了不知多久,终于到了,下方一片荒芜之地,前方立着城墙,君九尘缓缓降落,下方几个士兵围着一名女子做着龌龊之事,女子的衣物早已被撕的零零碎碎,身上遍布青紫的痕迹,宛如一个死人,早已放弃了挣扎。
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白玄知神色一暗,一个用力推开了君九尘,整个人直接坠下宛如天神降临落在地上,气浪直接震飞了那些士兵狼狈的翻滚数米远。
“妈的,谁啊坏老子好事!”
“狗娘的,老子弄死你!”
士兵起身便朝白玄知扑过去,君九尘刚好落地,手臂一挥,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震飞他们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白玄知转身看着地上的女子,脱下外套盖上她残破的身子。女子满脸泪痕,眼神早已看不见生气,她艰难爬起,捡起身旁的匕首一瘸一拐的走到士兵面前,毫不犹豫一击刺入他们脖颈,滚烫鲜血流出,融化周围的白雪。
“去死!去死!死!死!死!!!畜生!!!”她边刺边喊,声音有些沙哑,但包含了浓浓的恨意。不知刺了多少下,直到双手再也举不起匕首。
“姑娘.......。”白玄知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些人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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