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感情牌。
林经理在心中骂了这个林汉儿子一百遍,不是熟人!不要攀自己的交情!
林经理立马反驳,丝毫不顾及林速莱的情面。“你还好意思说林汗,谁不知道你爸涉黑啊!抢工地,贿赂,手中不干净!”
“把他有多远扔多远!不要脏了这里的地面!”
安保强行掳走人,经理转过身连忙替酒店安抚贵客。
虞安有眼力见,先一步开口:“熟人?”
而后,经理转过身,陪着笑:“打扰二位休息,这就叫人处理。”
别墅里清静下来,卫长恒和虞安往餐厅走去。
卫长恒边走边问:“问出什么了?”
虞安开口说:“他想捞他爸,不排除他是个不顶用的家伙,撑不起家里的产业,所以想让亲爸出来维持家里事业和人脉。”
毕竟一些公司的项目,主要靠人和打点,家里长辈死了,那就真完了。
如果林速莱能捞出来林汉,说不定还能洗白亲爸,也能代表卫家放过了他家,其他合作伙伴应该会给几分薄面。
虞安停顿了一下:“但是不排除他瞒着事情,一千万对于他家现如今的小微型产业,是一笔很大的流动资金。”
卫长恒嗯了一声,让人去查查。
生活助理端了早餐上来。
虞安低着头吃东西,第一次怀念卫家庄园里的那张大餐桌。
对比产生美,那张餐桌面积大,自己和大哥隔得距离远,不像现在,虞安动作拘束,生怕碰到大哥。
吃完饭后,不久,虞安收到了一份邮件,是一位下属打包发给自己的。
他查到了,经人说那对父子和原配有问题。
其实,他爸也不是早就想换孩子,而是原配生产时难产,虽然抢回来一条命,但孩子死了,也没了生育能力。
他爸就觉得不能绝后,再加上如果真没孩子,那原配家里强势,要从娘家抱养一个孩子!
他爸觉得要把钱留给自己的种,他不要帮别人养儿子!
虞安哦了一声,怪不得,还是钱惹祸。
卫长恒也看到了消息,对此只有一句话:“让他把钱打点出去,再把事情抖搂出来。”
有了卫家的支持,这一次,林速莱下午花钱找靠山的时候非常容易,几乎来者不拒,可是当晚天色没黑,他就觉得不对劲。
收了钱的人反手捐赠出去,然后举报了他。
虞安知道这消息时,正在别墅里等待卫家的人把水泥立柱挖开,找出自己生父的尸骨。
他去找了大哥,卫长恒正在书房里。
敲门进去,虞安道谢,而后说:“大哥,他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那个人的原配妻子。”
虞安算了算,私生子都三十八九岁了,对方的原配妻子,也有六七十岁,算老年人。
听说身体不太好。
知道这个消息,估计撑不住。
卫长恒抬眸,看着虞安:“警方之所以刑拘他,不只是虞文清的事情,因为对方还涉黑。而他的妻子,利益的共同方,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结婚将四五十年,吃住都在一起,一点都不知情吗?”
卫长恒声音冷漠了几分:“你同情她?”
虞安摇摇头:“没有,听大哥这么说了,我打消念头了。”
卫长恒眉头舒展,站起来,仰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暗淡,夜幕如墨:“工地那边挖遗骨的进展,明天上午结束,下午回去。”
虞安看向大哥,因为卫长恒可以调动卫家的人,可以多方进度一起推,所以事情进度很快。
比如,他们在这边处理。
而江城那边,卫沈已经把当着虞老爷子的面撕掉族谱。
气得老爷子又又又中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进了医院。
他心心念念的好儿子被关,季老太太被关在警察局里。
家里还有儿媳妇和孙女。
可虞小香的男朋友把婚退了,长辈造孽,她家太乱了。
而且,她是实打实享受了虞文清那二十万的获益方,她吃穿用度,她妈可是不亏待她的。
要不然的话,当年,他家穷到要卖孙女才能吃饱饭的家庭,怎么能让她过得这么舒心?
听说男方要退婚,卫沈还去掺和了一脚,拍了段视频给虞安看。
虞小香她妈说男方渣男,不爱自己女儿,道德绑架骂人。
虞小香在一边哭。
卫沈说虞小香和江花如果有良心的话,就应该主动退婚,不要让别人难做。
她们不主动退婚,让深爱的人痛苦,说明什么,说明不够爱!
她都不够爱男方了,还要求男方爱她,这又说明什么,说明她家自私自利啊!
气得江花涨红了脸,虞小香虽然要了三十万彩礼,但都被爸妈拿走,最后卫沈看了大半天热闹,让江花把钱吐了出来。
她哭天喊地,说虞老爷子还在医院里要钱治疗,说自己家里可怜。
卫沈让她上网求助,卫家会把他家的事情贴在相关捐款链接下,这么可怜的话,肯定会有热心网友捐赠。
江花不敢,真这样的话,就社死了。
她没钱,懒得管医院里的老爷子,不交医疗费直接把老爷子拉回家里,只管饭,不管他病,之后再中风就全靠撑。
虞安看完了视频后,本想把分享给大哥看,但大哥不喜欢这些家长里短,卫家就足够他忙了。
卫沈他爸私生子的事,当年还是大哥出面处理,气压低了半个月。
让虞安一度以为自己要被扫地出门了。
虞安也不给谢绯看这些视频,小弟还以为二哥在外面打黑工,感冒药花了三十块钱,又退了虞安十六块钱。
还有四块钱,是他坐公交车去药店的车费。
而且,虞安知道自己只是得益于大哥相助,也不算回到卫家,免得让小弟误会。
或许事情解决得很轻松,虞安睡了很香,第二天,有人送来了骨灰盒。
“虞先生节哀。”
虞安诚恳接过,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父亲,很轻。
对方说:“抱歉,爆破过程中,造成了一些损失。”
虞安客气说:“您尽力了。”
等人走后,卫长恒站在虞安身旁,垂眸,压低声音:“还好吗?”
虞安点点头:“还好。”
虞安笑了一下:“大哥,如果我过得很清苦,或许我会很想我的父亲,但是我妈没饿着我和小弟,后来又来了卫家。”
“比起难过,我现在更多的是气愤吧,就像看社会新闻,我听说有工友站出来说我爸当年在枕头下留了一些钱,本来是要寄给我妈做生活费的。但是工地附近没银行,不方便,他没寄出来。”
“后来,他死了后,虞家人连遗物也不要,拿着钱就走了。工友发现了那个纸包,本来想给我妈的,但他联系不上人。”
“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看待他的一生,我只是怕我妈很难过。”
多亏卫家查了出来。
虞安轻声说着,卫长恒站在一旁,没有看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说完后,虞安补充了一句:“大哥,这件事情给你带来麻烦了吗?”
卫长恒回答:“还好。”
虞安说:“对不起。”
卫长恒嗯了一声。
下午五点,虞安把骨灰盒递给一位墓园的工作人员,低声说:“劳烦您转交给谢女士。”
谢女士是指谢妈妈。
对方点点头:“虞特助请放心。”
卫长恒留了人在柑市,专门处理一些零碎的收尾工作。
卫家来得匆匆,去得匆匆,就像当年虞文清打工来到这座城市,又很快从这座城市消失。
卫长恒的车开回出租楼楼下时,已经凌晨三点,外头噼里啪啦下着大雨。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车灯还亮着。
虞安撑开伞下车,站在雨中,背对着车门,他本应该直接上楼。
卫长恒看到雨中的虞安,身形被雨水弄得模糊,青年回头看了一眼,雨伞遮住了他的表情。
虞安随后走进雨中,走进楼里。
虞安走了几步,又转身折返,小跑着到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大哥的车还没走,虞安走到车门边,等待了一下,车窗放下,卫长恒在看他:“落下东西了?”
虞安笑着弯了弯眼睛,小声说:“大哥,我可以请你上楼吃点东西吗?”
虞安以为他会拒绝,以前都是假邀请,但今天是真心实意的……
雨声啪嗒中,虞安听到男人沉沉地嗯了一声:“好。”
虞安帮忙拉开车门,和他并肩上楼。
时间太晚了,楼道里静悄悄的,虞安似乎能听清大哥的呼吸声,楼道很窄,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卫长恒走在背后,虞安脚步有些乱,进了门,烧了一壶热水,倒了一杯热水放到大哥面前的茶几上。
虞安准备煮点热饮,在厨房削苹果和梨,准备煮点红酒喝。
谢绯这几天都在学校吃饭,没有动冰箱里的菜,沙发上还有他没干完的货,虞安准备等会儿帮他做点。
过了一会儿,煮锅咕噜噜冒泡。
卫长恒走过来,说:“你在走神。”
他挨得很近,虞安吓了一跳,卫长恒把他拉到一边,学着虞安之前做过的动作,把燃气灶调到小火。
卫长恒把手从虞安的腰上放下来。
虞安回过神,给大哥弄了一杯热红酒。
大哥不怎么喝红酒,他对红酒不挑,用卫长恒的话说,红酒的差别煮过之后差别不大。
只要不是勾兑的就行。
虞安倒是不至于买假酒,这红酒还是上上次卫沈和付之来看自己时,带来的礼物。
酒的品质不错。
卫长恒喝了一点,虞安松了一口气。
深夜,谢绯还在房间里睡觉,小朋友太累了,虞安也不敢大声说话,卫长恒沉默寡言,两个人相对无言。
虞安喝了酒,身体暖和后,也有点点醉意,抿了抿唇,说:“大哥,我妈是不是不可能和卫叔叔在一起了?”
卫长恒看着他,顿了一下,没有说别的,回答他:“消息被我压了。”
虞安手指摩挲着杯子,看着里头红色的酒:“大哥帮我很多,但我想,应该是压不住的。”
卫家注重脸面,所有的卫家人都在竭力压抑,让自己不要爆出负面消息,以免被卫家抛弃。
卫叔叔当年要和妈妈结婚,卫老爷子直接扣他零花钱。
虞安那时还小,不懂,总是听到卫家同龄人会口无遮拦地告诉自己:“真丢脸,娶了一个二婚的!”
虞安不明白有什么丢脸的。
后来才明白,对于卫家的人来说,一举一动都会成为别人攻击的利刃。
比如说卫叔叔被卫老爷子抛弃后,他手中的一切权利和股份就被卫家二伯蚕食了。
别人会放大,不断地放大。
就算没有影响,他们也会想办法让这件事情产生负面影响。
他们都在想尽办法讨好掌权人,之前是卫老爷子,现在是卫长恒。
虞安轻轻抿了抿唇,看着桌面:“大哥,你会阻拦卫叔叔和我妈吗?”
卫长恒沉默了一下。
虞安摸着杯子,直到杯子的红酒温度降低,说:“大哥是不反对了。”
虞安习惯套话,用反问的方式来套卫长恒的态度。
卫长恒开口:“我无法掌控别人的感情,和我无关。”
卫长恒坐了一会儿就要离开。
虞安开心地送大哥出门。
翌日清早,谢绯看到二哥回来,激动地抱住他,哭诉说:“二哥你打工回来了,你去哪里蹭饭吃了?”
虞安窘迫地嗯了一声。
虞安问谢绯:“学校有没有被欺负?”
谢绯顿了顿,说:“没有,老师让班长和纪律委员帮我。”
虞安蹙眉,有些不信,盯着弟弟。
小弟过了一会儿,才说:“他们说一些风言风语,说妈妈的事情,说卫家不要妈妈。”
虞安沉默片刻,叹气:“小绯,没有要不要的说法,妈妈和卫叔叔是自由恋爱,就像妈妈和我们的父亲一样。”
谢绯点点头。
虞安多问一句:“李平乐没来打扰你吧?”
谢绯红了眼睛:“李哥结婚了,他原来真的不爱我,可是之前他还说要和我一辈子。”
虞安克制住想笑的冲动,假模假洋地安慰了一下。
然后,虞安果断地送弟弟上学,让他滚进知识海洋。
还能纠结爱不爱,虞安觉得弟弟的螺丝还得继续打。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书店里工作的虞安接到了卫长恒的电话:“你说中了,过来卫家一趟,你妈也来了。”
虞安立马反应过来,是卫家要“讨论”卫叔叔和妈妈的婚事了。
虞安快速出去,准备打车,但卫家的司机来了。
司机笑着说:“虞特助,卫总让我来接你。”
虞安立马坐上去,挺好,打车去卫家挺贵的。
虞安猜出卫家人要干什么。
卫长恒调动人是他的权利,但是再怎么压制,都没办法做到密不透风。
只是没想到卫家那群家伙这么着急。
卫长恒和卫叔叔没有太多感情,他们只是不希望虞文清的事情影响到卫家,又或者说不希望影响到卫长恒。
车开回卫家庄园,虞安来得匆忙,边走边整理着装。
走到客厅的时候,虞安放慢了脚步,偷偷看了一眼,客厅里一堆人,眼熟但不熟。
逢年过节才见一面的人,大多数时候,大家各自在岗位上待着。
卫长恒坐在沙发正中间。
虞安在家里住了十年,熟得很,观察一下后,偷偷摸摸挪到李管家身边,吓了李管家一大跳:“虞安,你怎么溜回来了?”
虞安小声说:“大哥让我回来的。”
卫沈不在,虞安的妈妈还在路上。
过了一会儿,卫沈跟着他爸走过来,还有另外三个私生子。
就属他家最闹腾。
卫家三伯一来就装腔作势:“还没结婚就这么大张旗鼓,居然调动卫家的人啊,虞安,你有点嚣张。”
虞安莫名被点名。
有些人表情压抑,露出了“卫沈也参与到虞安的事情中?”的微妙情绪。
一起看向虞安。
虞安默默往大哥背后躲了躲,这群人估计都是只知道一知半解。
有的人知道卫沈出手了,有的人知道卫家那位明叔参与其中……
像卫家三伯,他都好几天没看到天天回家挑事的儿子,这就是他用眼睛看到的信息。
卫长恒再神通广大,也不能伪造一个卫沈放三伯家里成功骗他。
众人心虚地收敛了目光,要偷窥虞安,就得不经意扫到卫长恒身上……
背后,虞安又偷偷地挪动脚步,卫长恒略微抬头,眼角余光扫向右后侧的虞安。
嗯,很会找地方。
卫沈在一旁无语地扯扯嘴角,没有阻止蠢货爸爸的发言。
卫长恒出手的事情,大家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卫家的员工最近为虞安忙活。
卫沈和虞安属于虽然会呛声,但工作上还是互帮互助,不会使绊子的。
虞安看了大哥一眼,保密消息真不错,都没怀疑他,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卫家三伯壮了壮胆子,说:“虞安还不是卫家血脉,他都能用卫家的人,那我儿子凭什么不在卫家任职?”
他认定虞安长袖善舞,让卫沈办事。
他知道今天,大家是来处理卫叔叔和谢妈妈的关系,现在谢妈妈有感情纠纷,时机合适。
卫家三伯觉得自己应该能插一脚,开口给三个私生子谋求利益。
卫家三伯笑着看向卫长恒:“长恒啊,你看,你那三个堂弟这些年也不容易,你就安排一两个职务啊,不要多的,就给他们安排个分公司的经理当一下。”
卫长恒当年为了安抚卫沈妈妈的娘家,第一:孩子都十几岁了,他们也不能塞到娘胎里弄死,卫家也不会做到这一步。
他们要是不满,可以自行处理,卫家不插手,不追究。
但那边想闹大没有用,于是卫长恒处理了三伯的破事。
表示卫三伯可以养孩子,但卫家不会给任何权利,并且保证卫家三伯手中拿捏着的卫家部分产业的管理权,会逐步移交给卫沈。
卫沈和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关系都还不错,这种处理办法保证了卫沈的利益最大化,日后也能扶持那边,所以娘家表示可以的。
卫沈起初非常生气,但是他爸给三个儿子报了贵族学校,卫家一抽走权利,他爸养私生子就十分费劲。
他的三个弟弟陆续转到普通的公立学校,教育资源滑铁卢,考的也不好,更无法出国留学镀金,卫家断了资金,卫家三伯就只能拿存款养人。
这些年,卫沈坚持每天回家一趟,不为别的,更不是培养父子关系。
他要回去对账,别说拿钱了,他都不能让他爸和他的三个弟弟多吃一口不属于他们自己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