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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型偶像(铁马倦倦)


“这一层应该是距今三千至四千年左右沼泽发育泥炭层,对吧?”
秦铎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
看来屠銮选这孩子当学生是有原因的,这份功底真的很了不起!
楚孑又蹲下观察了片刻,方才开口:“这第三层应该是最难发掘的,因为泥土成分十分复杂,能见到里面含有贝壳和大量的动物骨骼,不过我不是研究古生物的,看不太出这骨骼属于什么生物。”
“不过,因为第二层中完全不含贝壳等等,所以还是能分的出来,如果要说点别的,应该可以说这层中的骨骼类保存的都不错,因为有这么多贝壳的存在,能减缓骨骼类的降解。”
秦铎眼睛都瞪大了:“这你怎么都知道啊?”
楚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原本是理科生。”
“可以的,”秦铎拍了拍楚孑的后背,“幸亏我们屠教授先把你抢走了,不然你要是跑去学更冷门的古生物学就坏了!”
“还有最后一层呢,”屠銮教授的脸上看不出开心,但站着的姿势放松了不少,“最后一层有什么?”
通常,因为文化层堆积的最后一层都是年份最久远的一层,所以能确定它的情况很难,这也是最考验基本功的时候。
但楚孑只是稍稍思索片刻便回答:“这是生土层,土质土色是纯净的黄色细沙,应该距今一万年左右了,可能是全新世早期的平原阶地吧?”
屠教授听完,微微点了点头:“还算像话。”
楚孑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他脑筋飞转,说完这一通都感觉自己缺氧了。
但因为新乐遗址的土层还是比较好分类的,叠加的状态并不算多,所以他才能说出来。
要是更复杂一点,可能就需要有经验的人指点才能作答了。
而划分完年代层,楚孑也对这里有了新的认识。
一片土地到底要经过多少变迁,才能变成如今我们看到的样子呢?
上面又有多少祖先的汗水、泪水、足迹,才能演化出此种模样呢?
只是过去的一百年里,这片土地就经历了无数变迁,而在更远的时光中,她又是如何发展的呢?
考古学的有趣之处,大抵就是如此吧。
向下,也是向前。
楚孑正想着,只听见周围响起了一阵掌声。
他看到旁边的霓虹国学者都换上了一副崇敬的表情。
但楚孑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神色,只是兀自攀上了隔梁,望向远处。
他现在心中所想,秦铎、屠銮教授以及在这里工作的数十位华国田野考古的学者也许能懂。
可是这些外国人或许永远不懂。
他也无法进行任何解释,因为这是只有华夏民族才能理解的热忱。
他的心中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
起先只是好奇,但现在,他可能真的喜欢上考古了。

秦铎先爬上了隔梁,然后把屠銮教授和楚孑拉了上来。
屠銮老手一摊,伸向楚孑,楚孑方才会意,把那把手铲递了回去。
屠銮教授随身掏出手帕,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手铲,才把它放回自己的包里。
这应该也是老一辈的习惯吧。楚孑想。
秦铎见楚孑出神的样子,戳了戳他的后背,问道:“在想什么呢?”
“啊,”楚孑回过神,笑笑,“就觉得考古还挺有意思的。”
“是啊,田野发掘却是有意思,”秦铎双手垫在后脑勺,“我想就是别的专业的人过来,玩一次挖土,也会爱上考古的。”
“哼。”屠銮教授冷不丁嗤了一声。
二人看向屠銮教授,经过这么一天的相处,楚孑已经基本明白屠銮教授的说话方式了,所以也没主动问,就静静等着他说话。
屠銮指指不远处的一辆厢式小货车,低沉说道:“考古的另一半,这才开始。”
秦铎明白屠教授的意思,替他解释道:“楚孑同学,跟我们一起去工作站看看吧。”
“工作站?”这对楚孑来说倒是个陌生的领域。
就算在各类纪录片之中,也鲜少有对工作站的描绘。
于是三人又骑上车,原路返回。
而这次新乐遗址的新遗址发掘工作的工作站就设立在新乐遗址博物馆。
虽然能住在博物馆的房间内,但条件也的确说不上有多好,十六个人的大房间,每天五公里左右的往返路程。
楚孑都觉得这样骑车有点疲惫,但屠銮教授却毫无抱怨,俨然习惯了这种生活。
经过几天的往返,楚孑也几乎适应了这种通勤。
而和十六个考古人一起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他临床的那位大哥有点脚臭之外,这里的环境也称得上是舒适了。
而这片遗址的发掘工作也已经进行到了收尾的阶段。
收尾就是俗称的整理资料阶段,起初楚孑觉得这没什么太难的,但跟着帮了两天忙,这才明白了屠教授所说的,考古工作的另一半才刚开始是什么意思。
首先就是出土文物非常多,如果当天的发掘记录没有完整的记下来,并整理完毕,那么就会堆到第二天,越堆越多,所有的资料就都乱套了。
而楚孑也才发现,原来考古学并不全是那种挖掘出好东西的兴奋感,其实好大一块时间都是蹲在库房里整理各种各样的陶片。
每天都有上百片陶片被运送过来,不只要点数,还得拼图,看看陶片都是属于什么器具的。
也是在这个步骤,楚孑遇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大敌人”
——陶片统计表。
别看只是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但其中却蕴含了巨大的考验。
第一步就是要把陶片分类。
大多数陶片都属于“夹砂陶”,但也有些属于泥质陶,而泥质陶又分成印纹硬陶、印纹软陶、磨光陶和彩陶。
在这个基础上,每个陶片上面还有不同的纹饰,能看清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登记汇总。
陶片的纹路也绝非只有几种,能叫得上名的就有绳纹、条纹、曲折纹、鱼鳞纹等等……
这还只是夹砂陶的纹路,泥质陶的纹路则更是多如满天繁星。
一起整理库房的还有几个还没毕业的研究生。
负责运送陶片的人经常逗他们玩,问:“怎么样?还觉得考古好玩吗?”
他们这帮人也只能咬着牙回答:“好玩,真好玩,下辈子还来玩消消乐。”
正所谓“嫁人莫嫁考古郎,穷困潦倒,梦里住洋房,天天就排小陶片,不赚钱,愁断肠。”
有的时候,楚孑盯着陶片盯久了,再抬头,觉得这世界都是带着纹路的。
就像是梵高的画一样。
虽然东北的户外还算的上是凉快,但狭窄的库房却待的并不舒服,而且大多数时间还得猫着腰。
就连身材壮实的秦铎也直呼腰椎受损,经常是过个几十分钟就得站起来溜达溜达。
“年轻真好啊,”秦铎看着投入的楚孑,语气十分羡慕,“精神头也足,腰也好,啧啧啧……”
楚孑面对秦铎如此评论也只能苦笑。
幸亏之前的系统强化了一次楚孑的腰部,不然这一天天的,肯定也顶不住。
不过他们两个到底不是正式队员,自由度比较大,也就是三四天的功夫,秦铎就受不了了,拉着楚孑又回到了工地。
他听说楚孑不止知识面足,而且还会素描以后,更是把他当成了个宝,当场教起他如何测绘、手绘,而他则是在一旁拿着照相机充当起了摄像师。
就这样,他们白天在工地忙来忙去,晚上回到库房接着帮忙整理陶片,反倒成了整个考古工地最忙的人。
楚孑这时候才想通,原来秦铎和屠教授邀请他来,想考验考验他倒是次要,主要就是为了让他来做苦力的。
但他倒也甘之如饴,累虽然累了点,但楚孑成长的飞快,一周左右的时间,就基本摸清了整个工地的分工与工作流程。
这份经验无论是看多少书都学不会的。
而也就是这样的经历,让楚孑明白了,为何每一个遗迹的考古报告都会那么难出版了。
挖土只是考古学中很小的一部分,去研究这些文物,并把它们分门别类的归纳整理,才是更磨心性的功夫。
比如殷墟的发掘报告,除了时代因素之外,邹恒先生也是花费了十数年才全部整理完毕。
梁思永先生也是花费了这样多的时间,方才有所成果。
所以考古真的不适合急于求成的人。
楚孑想,屠銮教授也没急着把他带回去,可能也是这个意思。
这个专业不是一蹴而就,像是社会学那样发现了一个事就很快能研究出成果的。
十年、二十年,对于考古专业来说,都是正常。
与新乐遗址很像的河宕遗址的报告,就是历时二十多年才整理完毕,直到主导的杨试挺先生病倒,都心心念念于此。
但总还是那句话“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楚孑更加佩服起屠銮教授。
就凭他这个年纪还冲在田野考古的第一线,就足够让人敬佩了。
如果不是因为热爱,大可以早早转行政,或者像是郑教授、富教授那样,找到某一个角度进行科研。
但屠教授没有,即使一直顶着骂名,依旧没有离开。
不知不觉之间,半个月就过去了。
在楚孑和秦铎的帮助之下,陶片纹饰的分裂统计表终于汇总完毕。
楚孑看着excel最后一行的数字是“10832”,心里有着说不清的感慨。
这真的是一件极其枯燥、重复单调的工作。
但总得有人来做才行。
也许这些在最后的考古报告中,只会是“在第三文化层发现陶片总计XX件,其中鱼鳞纹X件……”这样的话。
楚孑看考古报告的时候还没这么多感触,如今自己做了,才知道哪怕只是这样一句话,其中凝结了多少人的心血。
而这还仅仅是陶片。
其他的出土文物,比如石器、骨牙器等等,更是多不胜数。
还有无数个“楚孑”,在为这片遗址的发掘报告添砖加瓦。
曾经那些籍籍无名,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人的痕迹,如今也在被籍籍无名的另一群人统计、记录着。
每个人都是过着对他们来说平凡的生活,只不过是隔了几千年而已。
而楚孑他们做的只是第一步的资料整理工作。
之后,这些所有的文物还会被送入研究所,进行更加细致的观察,连每一件陶器的剖面结构图都不例外,要一一查看过。
那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但幸好如今的科技发展,才让这些工作没那么可怕。
要知道,仅仅是在十几年前,这些工作可是要靠那些考古人员手绘的。
再之后,这些资料都会被交到人类学家、历史学家甚至民族考古学、人类学者的手中。
在他们从各个角度观察之后,会得出各式各样的结论。
可以这么说,每一次考古发掘,都会产生成百上千篇论文。
等到十几年之后,也许针对这里的研究才会渐渐变少。
很多考古工作,都会需要两代人、三代人,才能完成。
楚孑在帮助把陶器和陶片送走之后,也该回到学校了。
对于新乐遗址的新遗址,他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要交给其他人了。
秦铎亲自把他和屠教授送到了登机口,给了楚孑一个巨大的拥抱。
“还挺舍不得的,”秦铎叹了口气,“才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这么走了呢。”
楚孑心中也很不舍,毕竟同吃同住了这么久,但也只能说道:“之后肯定还会再见的。”
不过,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没想到重逢会来的那么快。
直到楚孑登机,激荡的心情平复,一阵久违的疲惫感才朝他袭来。
明明只是说和教授见一面,结果就被忽悠去当小苦力了。
咱们屠教授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楚孑,”屠教授放好行李之后,对他说道,“你回学校上上课,休息休息吧。”
虽然也不知道屠教授是怎么得出“上课=休息”这件事的,但楚孑还是点了点头,“好。”
之后,楚孑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实在是有点困了。
然后就在这样的半梦半醒之间,他察觉到手里被教授塞进来了一张纸条。
“这几节课你凑合着听听就行了,”屠教授嘟囔道,“其他课听了也没什么用,你就去……吃吃饭睡睡觉,享受一下年轻的生活吧。当然了,如果能……谈谈恋爱,那是最好的。”

二人看着楚孑都直呼,已经认不出来他了!
楚孑虽然并没有憔悴,精神头也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更瘦了一些。
但楚孑知道,他那不是瘦了,是更紧致了。
一天十公里自行车,真的谁骑谁知道。
不过楚孑也没打算再休息,而是问向二人:“能不能把历史系的课表给我一份?”
史佳妤和马思远立即心领神会:“你是想去蹭课吧?”
“是的,”楚孑点了点头,“虽然屠教授让我上的课就那么几节,但我还是都想去听听。”
虽然针对他们三个二专业的,学校出台了与众不同的培养模式,并没有强求他们必须修哪些课程,而是以教授的评价与自主考试为主要的考个标准。
但毕竟身为考古专业的学生,没怎么上过课确实不太合适。
史佳妤直接掏出了一张大表格:“这个是大一到大三所有专业课的课表,想听哪个都去听吧,我们专业的老师对蹭课还是蛮宽容的。”
因为历史并不像是理工科,需要先听最基础的才能听得懂更高深一些的,所以不仅仅是璞兰大学,别的大学历史系也通常对旁听的学生更宽容一些。
而有了史佳妤给的课表,楚孑也迅速地安排了自己的时间,他并不打算让自己闲下来,不仅要蹭课,还要把时间利用到极致,能去蹭多少课就去蹭多少课。
这一蹭不要紧,楚孑方才发现璞兰大学的历史学院真的有点东西。
比如说《中国通史》这门课程,并没有安排一位教授走马观花的讲解,而是安排了几位教授同时授课,有的教授专攻隋唐史,有的专攻宋元部分。
虽然楚孑跟了专攻秦汉考古的屠教授,但研究历史也决不能只研究某一个朝代,所以这些课他都去听了听。
这也让楚孑发现了,即使是讲解历史,不同的教授风格差别也很大。
在大众心中,历史似乎没什么可讲的,无非就是把过去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再讲一遍罢了,但其实并没有这么简单。
比如专讲明清史的赵教授,上课从来不带书,而是往讲台上一靠,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也不用ppt、不写板报,而是像说评书一样,从头到尾就全讲清楚了。
学问功底无比扎实,大家听得也津津有味。
但有些教授就明显不行了。
尤其是讲述现代史的几位教授,似乎都囿于意识形态的问题,讲起课来照本宣科,没有自己的学术观点,完全没法肆意发挥。
这种的也就算了,大家也都能理解是在顾虑什么,但对于有些教授,楚孑完全不能忍。
历史学院也有混子教授的存在,写个板书一行字能有三个错别字,学术水平差之又差,也不知道怎么留校的。
不过想想连白牧歌那样的老师都能留校,这些教授……
楚孑也只能呵呵了。
怪不得屠教授只给了楚孑一张纸那么多的课要去听,有些课的确是纯粹浪费时间了。
屠教授指明让楚孑去听一听肖院长亲自授课的《辽金元史》,楚孑一去,发现确实很有讲究。
因为一般的历史学者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去研究辽金,或者仅限于了解辽上京、元大都这些著名的遗迹考古,但肖院长不仅专门研究这“冷门中的冷门”,还对蒙元史、八思巴字都有很高的研究造诣。
八思巴字是元忽必烈时期,由国师八思巴创造的文字,也被称为“八思巴新蒙古字”,他的创造和推广一定程度上是和蒙古人社会的进展是息息相关的。
这是一门拼音文字,说起来的话也算是脱胎于古藏文再加上一些梵文的字母,导致这种文字的字形非常难以辨识,而且模仿了汉字隶书的写法,可以说是把几种难学的因素全部叠加了。
肖院长在课堂上经常鼓励大家多学或者说多去了解一种语言,才能更好的学习历史。
这话和很多语言学家所谓的“语言影响思维模式”的理论十分相似,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思维模式和社会风气,很大程度就折射在了当时的语言上。
而因为楚孑在面试环节展现过自己的语言天赋,所以在课上经常被肖院长cue到,甚至下了课也找他说:“你既然对甲骨文有研究,又是学考古的,肯定要多学一学别的语言啊,不仅仅是蒙语,日语、法语、藏语,都要来一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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