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兆被噎了一下,踟蹰了一下,“毕竟同学一场,我不想看你以后日子艰难。”
“同学一场?日子艰难?第一个我们不算同学,第二个我余青礼从深意大学出来后靠的一直就是我自己,我不是陆宛离了谁就活不下去了,季宴我都不要了,你一个曾经欺凌过我的人,凭什么在这里假惺惺?”
温兆脸白的几乎透明,“你一直都没忘记,即使我因此退学,你也还是没有忘记。”
“怎么可能忘,要不是有季宴的保护,陆宛那张假惺惺的脸我早就扒下来了。”
听到余青礼提起陆宛,温兆突然想起了今天过来的目的,看着余青礼脸色阴沉下来,“你就这么喜欢季宴,为了他买通国外那些学生欺负陆宛?”
余青礼笑了起来,难怪温兆会跑过来打扰自己了,敢情陆宛贼心不死又故技重施跑温兆这里告诬状了。
温兆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你别逞强,跟我去和陆宛道个歉,我名下公司的副总位置,随便你挑。”
余青礼冷笑一声,终于知道这只狗打的什么主意了,“道歉?道什么歉?”
“陆宛说你在国外买通了同学欺负虐待他。”温兆强压下心里的怒火,“本来我是不信的,可陆宛身上的伤疤密密麻麻……”
余青礼打断他的话,“所以你觉得是我造成的?我买通国外的一所大学里的学生霸凌欺负他?这么扯的事情他敢说你敢听?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是你爹吗?”
温兆气的拍了桌子,看向余青礼的眼神冰冷了几分,“让你承认自己犯的错有这么难吗?陆宛难道还能自己伤害自己嫁祸给你吗?”
余青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看完后起身,“脑子是个好东西,你要是不用的话,麻烦捐给餐厅,做成猪脑花麻辣鲜香也算实现了它最后的价值。”
温兆怒了,抓住他的手,“我还没说完你要去哪儿?要不是看在季宴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够安安稳稳过到现在?你现在跟我去给陆宛道了歉这事就不追究了,陆宛那边我也能让他息事宁人。”
本来准备走的余青礼回过头,“对不起是我的错了!”余青礼返回位置上,受伤的那只手从兜里伸了出来。
温兆看着他受伤的手僵了一下,紧张地伸出手去,“怎么弄的?”
余青礼不答,避开他的手,抓起桌上那杯凉透了的咖啡泼了过去。
温兆被泼了一脸,咖啡色的污渍落在他脸上和胸口的位置,“……”
一声惊呼,从他们两身后的陆宛发出来,“温二哥你怎么样?你没事吧?”说完赶紧跑了过来。
温兆却视若无睹,只是固执抓住余青礼的手,眼神落在他受伤的手上,“是季宴弄的吗?青礼只要你现在乖乖跟宛宛道个歉,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季宴也不能。”
陆宛在旁边,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
余青礼挣不开温兆的手,转而拿起桌上另一杯咖啡,指向陆宛,“放开我,你再跟我拉拉扯扯,我可就泼他了。”
“你……他是无辜的。”温兆看着余青礼不像在开玩笑,怕他真伤到陆宛,松开他的手。
余青礼看着陆宛又看看温兆,突然觉得两人很般配,一个没脑子,一个心眼多组合在一起刚好互补。
笑了笑,余青礼望着陆宛,“陆宛听说你跟温兆说我买通外国的大学生欺负霸凌你对吗?”
不等陆宛回答,余青礼继续道:“你是傻的吗?被欺负了不知道找老师?不知道报警?据我所知你所在的那所学校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欧国对学生的保护程度是百分百,学校还专门设置了免费的法律援助,他们对霸凌者的惩罚也不是像我们国家这么宽松,他们是杀一儆百,证据确凿者直接坐牢,严重者判死刑。”
温兆偏头看向陆宛,“陆宛,他说的是真的吗?”
“陆宛我现在录视频,你再确定一遍,真的是我安排人过去凯利大学,买通学生欺负霸凌你的吗?”余青礼打开手机录下视频,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宛问。
陆宛身子颤抖了一下,脸上的慌乱不加掩饰,怔愣了几秒后突然就哭出了声,“温二哥,你别……别帮我了,余助理他没有让人欺负我,我身上的伤都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跟余助理和同学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这一哭,温兆又心疼了,也更相信他说的话了。
“余青礼,揭人伤疤的事让你很痛快吗?如果不是你买通学生欺负他,他初来乍到有谁会去欺负他?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完。”
“我等着。”余青礼扶了扶镜框,挑衅地看着他们两个。
温兆拉着陆宛两人离开,原地的余青礼却没有动,而是直接打电话去找了个人。
当年深意大学他霸凌陆宛的事实被季宴扭曲了,这一次,他没有软肋了,他倒要看看季宴和温兆打算怎么给他兜底。
“喂?樱樱你还在欧国吗?拜托你办点事情,事成后酬金五万。”
“十万!”
听到那边接下并挂了电话,余青礼嘴角扯了扯,陆宛这步棋走的可真不怎么样,漏洞百出的还给了他把柄。
造谣他没关系,造谣以法律严谨著称的欧国整个学校的大学生,他完了……
欢送会举办的很热闹,来的人比杨峰那次欢送会上的人还多了两倍。
姜池他们也在人群中,余青礼举起酒杯挨个敬了一圈后就被主持这次欢送会的邢微微招手喊了过去。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们尊敬的余青礼余总,即将被调往商海市继任商海市分公司市场部经理,在这里我代表春意感谢余总六年来对春意的无私奉献,春意能有今天的成就,余总功不可没,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余总上来给我们讲两句。”
台下掌声雷动。
在掌声中,余青礼信步走上台,台上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眉眼沉浸着一份温润和优雅,不张扬却如涓涓细水,让人过目不忘。
“一直以来感谢大家对我事业的支持和理解,从今以后,我将踏入新的征程,迎接新的挑战,在全新的领域和全新的地方不断地努力和挑战自我,期待再见时我与诸位顶峰相见。”
余青礼说完走下台子,陆宛听到周边震耳欲聋的鼓掌声,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旁边的位置是空的,本来是安排给季宴的,可季宴却迟迟没有出现。
今日在咖啡厅,温兆居然质问自己在国外是不是真的有人霸凌他,虽然被自己忽悠了过去。
但温兆对余青礼的喜欢竟然这么深,这是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对温兆可是有救命之恩……温兆竟然在选择相信他的时候犹疑了。
热闹过后,余青礼借去洗手间的功夫,从后楼梯下去地下车库,他不喜欢离别的场面,太悲戚了!
可是,季宴带着陈远竟然堵在后楼梯,还真是对他所有行动了如指掌。
“季总是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
季宴淡淡地丢掉烟头,黑色的皮靴踩在上面碾了一圈,抬起头看着余青礼,嘴角微微勾起。
“这么迫不及待地走,不等我送送你?难道怕我咬你?”
余青礼下意识地摸上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里还留了一圈浅浅的牙印,余青礼不想跟他逞口舌之快,短暂的失态后恢复理智,平静地看着他。
“季总现在送过了,我可以走了吗?”
季宴冷嗤一声,指了指陈远,“他是公司给你指派的助理。”
余青礼看着陈远,一个胳膊肘向季宴拐的助理?不过聊胜于无,毕竟陈远的能力相当于季宴的左右手。
“多谢季总慷慨!”
说完越过季宴打算带着陈远离开,可季宴却在他经过的那一瞬间拽住了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腕,把人狠狠摁在楼梯间冰冷的墙面上。
“余青礼你就真的没有一句话要跟我说?”
刚才季宴一直低垂着脑袋再加上楼梯间灯光昏暗,所以没有看到他染了红血色的眼睛和带着疲倦之色的面容,下巴上甚至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相比较季宴的癫狂余青礼表情平静的仿佛在看陌生人。
“没有,季总请自重!”
一句冷淡疏离的话,令季宴脸色更加阴沉,“六年的感情你说放就放?到底谁才是那个绝情的人?”
余青礼伸出受伤的手指,抓住季宴摁住自己的手,季宴目光落在那隐隐露出青紫的地方,缓缓松了手。
余青礼整理了一下被他揉皱的衣服,淡淡道:“季总何必生气,你我不都是一样凉薄寡情的人!”
余青礼看了看还站在旁边发呆的陈远,“东西收拾好了吗?可以走了。”
陈远点点头,看了一眼原地阴沉着脸的季宴,跟在余青礼后面走了。
余青礼的东西早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全款买的国产车,三个装衣服的行李箱……
楚霖早就等在原地了,昏暗的地下车库,他的侧颜轮廓露了出来,余青礼没想到楚霖这么早就过来了。
“你这么早的吗?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早了好不,我恨不能冲上去,把你拽下来带着走。”楚霖看到余青礼眼中一亮,当看到他身后还有个陈远的时候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怎么还带了季宴的狗?”
陈远低下头温和道:“楚总好,我以后就是余总的助理了。”
楚霖的目光落在陈远的身上转了一圈收回,委屈巴巴地看着余青礼,“可是,我明明计划是跟你两人甜蜜旅行,这突然多了个第三者……”
“楚总是行程!”余青礼打断他的话,并纠正。
楚霖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更幽怨了。
然而余青礼没有接收到他幽怨的眼神,只是示意陈远坐上驾驶室,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我喝了酒,让他给我们开车,十几个小时呢。”
“那你跟我坐后面来。”
“抱歉,我们余总有点晕车,坐不惯后面,只能委屈楚总了。”陈远在余青礼看不到的地方给了楚霖一个优雅大方的微笑。
不愧是季宴的狗腿子,楚霖气到自闭。
路灯在急速向后面倒去,静谧的夜空下,只有夜风经过带起呼啸声……
余青礼的心情跟今夜的风一样,被寒流搅得七零八落,当车子缓缓驶出深意市正式往商海市的方向出发的时候,他释怀了。
季宴站在高楼上,静静地看着余青礼远去的方向,呼啸的寒风吹起他的衣角。
在他身后,陆宛踟蹰了好久,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季哥,风太大了,我们下去吧!”
季宴收回目光看向了陆宛,在陆宛环抱着胸的双手上停顿了一下,看着他戒指上的钻石闪烁着晶光。
“这个戒指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都不许戴。”
陆宛失控地喊了出来,“为什么?怕他吃醋吗?可你们已经离婚了。”
季宴却像没看到一样,问他:“我给你介绍的那几个对象,你还是没有喜欢的吗?”
陆宛脸色一白,嗫嚅道:“季哥,如果说刚开始你是对余青礼抱着愧疚之心,那现在你们离婚了,我们……我们就不能在一起吗?”
“愧疚之心?”季宴看着他,“谁告诉你我对他只是愧疚之心的?接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我和你不可能了,我只是在你找到男朋友之前先扮演男朋友的身份保护你,保护你不被邵氏打扰。”
陆宛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喃喃道:“我不信!”
“戒指还我吧!里面有名字的,你戴了不好。”
陆宛脸色白的可怕,拼命地摇头,“不要,这是你给我的,你不能拿回去。”
季宴缓缓逼近他,嗓子有些暗哑,“里面刻了J&Y的英文字母,是我和余青礼名字首字母的缩写,生日那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许你当年的烟花秀场,你还我戒指,这个戒指是我花了很多功夫才找人拍下的……还给我吧!”
“不……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这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陆宛边摇头边后退,最后退到楼梯间,转身落荒而逃,他不想再面对季宴冰冷的眼神,也不想再从他嘴里听到那冰冷的话。
他不明白季宴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明明他和余青礼都离婚了,为什么不肯和他再试一试……
原地看着陆宛转身离开的背影,季宴捂着心口坐在了地上,余青礼的离开像是有人拿刀子在他心脏上剜走了一块肉,密密麻麻的疼痛,难受的令人窒息。
城北的房子他不敢回,余青礼走后的那种空荡感,折磨的他发疯,看着远处江边的夜景,季宴掏出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烟。
深吸一口后,看着指间猩红的火光明灭间晃晃悠悠落下一层白灰。
他突然想起了十八岁那个笑容干净的余青礼,站在辩论赛的平台上仰慕地看着自己,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在闪烁。
可是后来,他就不爱笑了。
深深地吸一口,尼古丁的涩味混合着冰冷的风灌进肺里,咳的他停不下来,咳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放过你。”
余青礼下榻的酒店是聚力国际在商海市打造的第一个建筑工程,从开工到竣工再到完成验收仅仅用了八个月,装饰设计请的是他们自己在国外的合作公司。
因为是欧国人设计,所以整座酒店从里到外就像一座格格不入欧式城堡,白色的高楼尖塔,雕刻着精美浮雕的外墙以及时尚简约的门楼。
走廊上是欧国古文化浓厚的一些行为开放的裸女浮雕以及各种流派千奇百怪的艺术绘品,穿过酒店长廊,有种让人置身于古欧时期的宫廷王国的穿越感。
恶俗与高贵集于一体,矛盾又复杂。
楚霖看着余青礼盯着墙上一副古欧国宫廷图发呆,好心地上去解释道:“这叫极乐之夜,绘的是莫莱皇后与她的十三个情夫荒诞喜剧的一夜,就在这一夜后,这个荒诞无耻的王国灭亡了,不过关于这个故事就被流传了下来。”
一旁的陈远不懂欣赏,暼了一眼图画只觉得辣眼睛,看完生理不适,听到楚霖一副很自豪的模样介绍着,不由地脱口而出,“你们欧国人真开放。”
楚霖白了他一眼,“这是艺术!”
陈远老老实实地回道:“不懂!”
楚霖懒得跟他一个土包子计较,正所谓“山猪吃不了细糠,你不懂很正常。”
余青礼闻言大为震撼,因为他也不是很懂。
楚霖只定了两间房,大度地表示要把自己的房给陈远,死皮赖脸地就要宿在余青礼房间,一边的陈远看他赖着不走,也就找各种借口赖着不走。
一会儿看看浴室,一会儿翻翻床头,床底下,衣柜这种地方都快被摸出花来了。
看着余青礼和楚霖两人脸色越来越黑,陈远一本正经地说道:“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要多检查几遍。”
“……”
余青礼受不住了,把他们俩一起赶了出去。
楚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一脸灰败,陈远却是如释重负,脸上的表情带着幸灾乐祸。
余青礼不在,两人不演戏了,互翻了个白眼,楚霖冷哼一声,“想睡觉自己找地方,我定的房可不会给季宴的狗用。”
陈远挑衅地笑了笑,“楚总放心,我们春意不差钱儿。”
下午,聚力国际商贸大厦。
“听说了吗?来了个新的副总裁!”
总裁办忙翻了,又是布置副总裁办公室又是挪绿植,又是布置休息室……
“全部换成青绿色,这是楚总交代的,听到没有。”
搬花的小秘书林倩累的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办公室都挨在一起,为什么要搬来搬去的?”
年纪大点的女秘书李霞敲了敲她的脑袋,“这才更能看出来楚总对他的重视了,听说路上十五个小时接过来的。”
林倩认命地爬起来继续干,李霞则在核对楚总的日程。
林倩小孩子心性,耐不住性子问道:“这副总长啥样啊?不会是个大腹便便的秃顶地中海吧!”
李霞闻言脸上漾出了花一般的笑来,“你觉得长成你说的这样?楚总会亲自去接?”
“难道跟楚总一样好看?”
“那倒没有,副总是气质型,温润如玉的气质,我更倾向于说他是衣冠楚楚斯文……秀气。”
林倩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这好像是骂人的话?”
“对他而言不是,你们见到人就知道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身高腿长的楚霖带着差不多身高的余青礼走了进来。
两人外形都是一等一的俊美,再加上身上那股常年处于高位的那份养尊处优,形象完美的堪比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