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安跟心里的偶像肩并肩挨在一起,一时间心花怒放,眉头眼角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哪能劳烦余总送我,你把我送那个地铁口就好了。”
“我反正没事,送你吧,就当兜风。”
秦安安闻言抬手把雨伞接了过去,伞边往余青礼身边倾斜过去。
陆宛看着两人相处融洽的背影有些羡慕。
“我也好想和余总这样平和地聊天!”
季宴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他为难你了?”
“没有没有……”陆宛有些蹩脚的解释着,“我只是感觉他有点凶,让人怕怕的。”
“他要是敢为难你,就跟我说,不必要怕他。”
“嗯…只是…”陆宛有点欲言又止。
季宴低头摩挲着他细软的头发,“只是什么?”
“今天公司都在说我是你男朋友,我怕余总生气。”
季宴眸色沉了沉,淡淡道:“他不会!”
等余青礼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季宴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冰冷的眸子在他身上扫视了一遍,脸上是对他不加掩饰的冷淡。
“怎么这么晚,我饿了!”
余青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
“我不回来去哪儿?”季宴反问。
余青礼没回他,脱了外套去了厨房。
等做好饭菜出来,就看到季宴正在接电话,脸上是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的担忧。
“你别慌,我马上过来。”
季宴看都没看他做出来的饭菜,起身披上外套,语气极快,“陆宛摔伤了腿,你送我去一趟医院。”
又摔腿?
余青礼看着自己刚做好的饭菜,心仿佛是被大风刮过的黄叶,光秃秃的。
“我不舒服,我帮你叫陈远吧……”
季宴眉头皱了下,自动忽略了他的不舒服,冷淡的余光扫了他一眼,“他有事!”
余青礼被噎了一下,一句话都不再说,起身跟上,去开车的路很长很安静,季宴走的很快,他在后面努力追赶着,只要他稍微回头就能看到余青礼苍白的脸,然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哪怕一眼。
许是察觉到了余青礼喘息的声音急促,季宴冰冷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你也顺便看下医生。”
“不用了。”
季宴匆匆下了车,随着他开门的瞬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余青礼有些失神地看着他行色匆匆的背影,脑子一片空白。
余青礼自嘲地想了一下在季宴身边的这六年,工作和他之间他永远在第二位。
之前他一直觉得季宴就是这样的人,工作狂很正常,可陆宛出现后他才知道,工作也是可以排在后面的。
明明知道季宴不爱自己,为什么还是会难过,这种情绪很影响心情,他并不喜欢,他不想要……
陆宛白着一张脸坐在输液室,脚上贴了块小纱布,季宴守在他身边安慰他。
尽管旁边的医生说只是磕到,没有大碍,他依旧让余青礼去给陆宛办了住院。
自然接下来的,交费、住院、拿病历、排队这些事也全部落在了余青礼身上。
陆宛躺在床上,眼眶红红的,“季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余青礼这个真正被添麻烦的人本来要进来的脚收住了,坐在了外面的长椅上。
医院的病房隔音效果不好,余青礼在外面依然能听的清清楚楚。
季宴眉眼漾着温柔,轻声细语地问他。
“这个点了你怎么还在六一广场?”
陆宛轻笑了笑,“我们有个实习生任务,这周末做完一百份市场调研,可我周末要和你去看红枫,就想着这几天下班把它做完。
“他让你去做实习生?”
“你别给我开后门了,余总很不高兴。”
“他是忘记自己怎么进的春意了,你先好好养伤,工作的事情我会给你处理好。”季宴说完心疼地摸着陆宛的手,“今天我已经让陈远去把清苑的房子过给你,明天我们就搬过去。”
“季哥我不能要。”陆宛摇摇头,“我收了你的东西,别人要怎么看我?我不想做你们婚姻的第三者。”
“清苑是我们谈恋爱时承诺赠送给你的,你不是小三,就算有那也是他。”
陆宛满脸羞涩的笑了,抬起头的时候,却猛然瞥见了门口的余青礼。
余青礼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让他突然慌乱起来,也不知道刚刚两人说的话,他听了多少。
“余总……”
陆宛表面上慌乱,但眉梢眼角却都是藏不住的喜色。
季宴看着余青礼淡漠地站在那里,特别碍事,语气不好道:“手续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我已经给陈远打了电话,他马上就过来。”
“他一时半会也过不来,你让他去把家里的饭菜打包过来,陆宛这么晚了还没吃东西,他胃不好不能饿着。”
余青礼抬眸看了他一眼,季宴正在低头看陆宛,看都没看他,施舍般地留下一句话。
“打完电话去楼上检查一下身体。”
余青礼没说话转身出去了,不久陈远提着三菜一汤进来了。
季宴盯着他手上的饭菜,“叫他下来吃饭。”
陈远一头雾水,许久才反应过来季宴说的是余青礼,于是老老实实的回道:“这是余总带过来的啊,他已经走了。”
当天晚上季宴没有回来,在医院陪陆宛,第二日公司也没来。
余青礼捏着烫金的请帖发呆。
最后还是给季宴打了电话过去,打了五次才有人接起,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喂?季哥他不在,他去帮我煲汤了,你有什么事我转告给他。”
余青礼对于陆宛这低级的挑衅面色平静。
“我是余青礼,你等会让季总回个电话我,就说罗超的生日宴,在凯旋九楼。”
“原来是余总啊,季总没存你的号码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
余青礼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挂断。
余青礼早早到了凯旋,却迟迟没有看到季宴,给季宴打的电话始终在占线中,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余青礼只能打电话给陈远。
“陈远,季总来了吗?”
陈远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急,“我已经催过三次了,季总说给陆宛喂了饭就过来。”
喂饭……
那个养尊处优的人原来还会给人喂饭?又是一项只专属于陆宛的特权。
余青礼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艳阳高照他却浑身冰凉,颤抖的手指缓缓收紧又放松再松紧再放松。
陈远还在说着什么,余青礼一句都听不到了,寒意冰封住了他的五感,他听不到也看不到,他的世界一片空白。
直到远处汽车的鸣笛才把他从冰天雪地拉出来,余青礼甩甩头,把那些不堪和难过都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朝着凯旋大门口去了。
大门迎客的是罗超的妹妹罗素,一个八面玲珑的女人,精致又漂亮,跟圈内谁的关系都不错。
“青礼,季宴没和你一起来?”
有几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已经在开始上前偷听了,每年都在门口听墙角也不嫌烦。
“季宴有些事情耽误了,晚点会过来。”余青礼把手中的礼盒塞到了罗素手中,“给罗哥带的礼物。”
一边的红裙女人捂着嘴笑了,“果然是傻子,消息比我收的还晚,季宴哪里是有什么事啊,他是在医院陪他的小男友。”
余青礼脸色微变,没说话。
众人却全部一窝蜂聚了过去,围着红裙女人,想听更多的八卦。
余青礼反而被这围堵的人群挤到了角落。
红裙女人叫刘霜,是前年离婚的,想当初她是第一个说余青礼他们过不了三个月的。
没想到一年又一年把她自己都熬离婚了余青礼他们还没离。
余青礼随手从侍应生盘子里拿了红酒,端起酒杯抿了口,也凑近过去听了听,刘霜是跟季宴同一时间出的欧国……
季宴这次出国根本就不是什么商务考察,就是为了陆宛去的。
还有就是,这半个月季宴带人家玩遍了欧国,买了价值远超八位数的礼物。
两人在一家酒店同吃同住……
刘霜还在吧啦吧啦,跟余青礼交好的秦川不忍心把他拉开了,无意中碰触到他的手,冰寒入骨。
“怎么这么凉?”
“下车那会风大。”
秦川把他拉到宴会的一个小角落,“你别理霜霜那个疯婆子,她离婚后就疯了,逮谁咬谁,上个月罗素离婚也被她喷的一无是处。”
余青礼被人安慰着反倒没有什么感觉。
秦川迟疑了许久,也问了出来,“霜霜说的是真的吗?”
余青礼闻言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真的……”
秦川惊呆了,“畜牲!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季宴……比温郁凉还过分。”
余青礼伸出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举起酒杯跟他碰了碰,“今天是罗哥的生日,咱别让外人拆了台子去。”
秦川算是季宴众多好友中最正常的一位,却比自己还惨,原本是无忧无虑矜贵的公子哥。
一朝家族企业破败,他被父亲安排送给了死对头温郁凉做老婆。
可想而知生活过的多艰难,哭过闹过跑过都被抓了回来。
余青礼当时帮他逃跑,刚出海就被直升机给拦了。
那一次若不是季宴出面,船上他被抓到的那一刻就被暴怒的温郁凉沉海了。
秦川喝了两口,眸子眯了起来。
“如果温郁凉能像季宴一样移情别恋,跟我提离婚,我日日给他祖宗十八代烧香。”
秦川说完又羡慕地看着余青礼,“你们一个个都离了,下一个怎么着也该轮到我了。
真希望他有个什么白月光回国,然后一脚把我踹出去。”
余青礼被他逗笑了,不过据余青礼所知,秦川这想法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那边霜霜终于把她所知的八卦一口气说完了,众人再回头看余青礼的时候脸上带上了同情。
罗素抽空向两人走来,秦川知道罗素想跟余青礼说话,见状给了余青礼一个保重的眼神后离开了。
罗素坐在刚刚秦川的位置上,对着余青礼笑了笑,“青礼,真不好意思,怪我没把霜霜的胡言乱语截住。”
余青礼起身,即便是同学关系,他也不敢在这些人面前拿乔,罗素能来说上两句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霜霜说的是事实,我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青礼,有些东西如果烫手的话就别抓了,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男人,没必要为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人搞的精疲力尽。”
罗素是过来人了,也是见证了季宴和陆宛疯狂爱恋的那两年。
“他们轰轰烈烈的那两年,狗路过都会被他们嫌弃,你可别再凑上去犯傻了。”
“嗯,我不会犯傻的。”
罗素欣赏余青礼的潇洒,她倒是小看余青礼了,还以为他是个恋爱脑呢。
“你能这样想就好。”
两人又随便拉扯了一些话题,东拉西扯后两人都沉默了。
一个是月前才离婚,三十多岁的老公突然跟他坦白遇到了真爱,为了真爱净身出户了。
一个看起来即将离婚,原因也相差无几,显然今天对于两人来说,不是个说话的好日子。
余青礼也看出了罗素宽慰他的好意,起身,“我今天吹了风感冒了,可能要先走了,罗哥在忙,晚点你跟他说一声。”
罗素也跟着起身,“你这样就走了,我哥会骂死我……而且你喝了酒。”
“我已经叫了代驾,放心吧!”
罗素没办法只能送他到门口,只是没想到会在门口碰上了季宴,他的手里还牵着陆宛。
这修罗场的碰撞,让本来热热闹闹的聚会顿时落针可闻。
一向八面玲珑的罗素都不知道说什么。
反倒是她后面的霜霜冷冷地看着季宴,“季宴你不要太过分,什么人都带到这来?”
一旁的陆宛脸色惨白,身子抖了抖,“对不起,我只是想过来看看学长们。”
陆宛比他们低了三届。
“谁是你学长?别乱喊。”
旁边的罗素猛地捂住霜霜的嘴巴,把人拖了下去。
季宴犀利的眸光落在了余青礼身上,“你跟她们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余青礼抬头不闪不避,镜片下的丹凤眼含着笑,“我也是到了这才知道的,欧国十五日游,听起来很不错!”
季宴没有被发现后的恼羞成怒,只神色淡淡的问:“我刚来你要去哪儿?”
“回家!”
说完与他和陆宛擦身而过。
季宴一夜未归,余青礼想想应该是带着陆宛住进了他们的新家。
余青礼贴心地给季宴收拾了一下行李,把所有的衣物全部打包好,叫来了货拉拉,一车全拉了过去。
最后发现书房还有好几个上了老箱子,余青礼扒拉看了一下,里面全都是季宴和陆宛在大学时候往来的信件,互相交换的礼物……
“陈远,你有空来梧桐苑帮忙把季总的东西拿过去,我刚才发货拉拉的时候漏下了,你尽快过来拿。”
电话那边的陈远还没睡醒,有些懵,“季总要搬家吗?搬哪里去?”
陈远真不是个合格的助理,算了,余青礼决定提醒一下他。
“清苑啊!”
电话那头的陈远沉默了几分钟,“季总没说要搬吧?你确定吗?”
“我确定!你快点过来拿,别耽误他们两人今晚破镜重圆。”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没过多久,陈远就在外面敲门了。
看着余青礼身边的几个大箱子,最后他们俩来回搬了三趟才把它搬完。
“季总真的要搬家?”陈远满头大汗地跟余青礼做最后的确认。
余青礼点点头,“我确定,我在医院亲耳听到的,他一定是忘记给你说了。”
“那谢谢你,余总你人真好!”
“嗯!”
公司市场部。
一众实习生唯唯诺诺地坐在一边,只有陆宛脸上露着笑,明媚且张扬。
看到余青礼路过,陆宛立刻熟稔地上来打招呼。
余青礼淡漠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的腿没事了吗?不用勉强的,你可以多住几天,反正公司钱多。”
陆宛转了一圈,俏皮的做了个鬼脸。
“余总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扭伤了一下,是季哥他大惊小怪,非要给我做个全身检查才放心。”
余青礼见他真的没事这才点点头,“那就好好工作。”
陆宛点点头,眼角眉梢的欢喜根本藏不住,把旁边的几个实习生嫉妒的要死。
“余总。”
第7章 余总传授一下
“还有事?”余青礼瞥了他一眼,他久居高位久了,再加上他说话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无形之中就给人压迫感十足。
陆宛本来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下季宴最近对他的照顾,陡然被这双凌厉的眼睛盯着,心生惧意。
“……就……就前天我忘记跟你道谢了,谢谢你那么晚了还来医院看我。”
余青礼的眼神依旧冷漠,上下扫过去的眼神像在看一只上蹿下跳的小丑。
“我去也没帮上什么忙,不用道谢。”
“不会啊,你做的汤就很好喝。”陆宛想知道余青礼花了大把时间做出来讨好季宴的汤,却被自己喝了是什么感觉。
是恼羞成怒还是对自己大打出手。
可余青礼的反应太平淡了,许久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也肾虚?”
“什么?”
余青礼一本正经地说道:“那是我给季宴做的十全大补汤,你那晚喝的时候就没有感觉浑身燥热的很?没感觉身上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你……你真以为我会信了你的鬼话?”
余青礼抬手打断他的话,“你别忘记了,如果那天不是你打电话过来,那个点我们喝完汤就该做……”
余青礼做了“爱”的口型给他。
“你……”
陆宛还有什么话想说,余青礼已经没耐心了。
“好好工作吧!”
陆宛本来还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下季宴对他的偏爱。
可余青礼就像坨没脾气的棉花,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最后还差点把自己给郁闷死。
下午,再路过市场部的时候,季宴抱把陆宛从市场部经理杨峰的办公室出来,陆宛赤着白嫩的脚,脚踝的地方又青又紫……
季宴的脸色冷的跟西伯利亚的雪场似的,后边跟着的杨峰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解释自己不是有意的。
余青礼偷偷缩回伸出去的脚,假装没看到,谁知被后面看热闹的同事给挤了出去。
动静太大,被季宴看到了,神色冷清地盯着他,“……这件事情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被点到名的余青礼有些茫然,市场部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杨峰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凑到余青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