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池在旁边听到笑了起来，比亚洲人深邃的眼睛里有星光在闪烁，“那我就把这个出租屋改造的单接了，两个业主挨得近，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余青礼对他的安排相当赞同。
两人在手机上输入工号接了单，申请了外勤出工。
姜池把人送去了青山花园，又存了余青礼的微信和电话号码这才开车离开。
余青礼循着地址找去了业主家，谁知刚刚还预约好的业主竟然有事出去了。
“不好意思啊！我老头子记性不太好，你看，要不你明天过来，或者你等我两个小时……”
不等对方说完，余青礼开口:“叔，你先忙，我在这里等你两小时。”
“好好好！”
那边挂了电话，余青礼就在楼道到处逛了逛，从墙上偶尔掉下来的白漆能看出来，是个上了年头的老小区。
电梯型号至少是二十多年前的了，不过电梯虽然老旧但维护记录非常勤，而且小区里面的入住率非常高。
从这里往下看后面的花园超大，假山流水树木葱茏，旁边有老人在跳舞健身打太极还有老人在下棋。
青山小区……来之前他在车上看过青山的资料，现在看起来是老破小地处偏僻。
可二十年前这里是黄金地段寸土寸金，能买得起这地方的在当时除了有钱还得有权。
余青礼闲的无聊，又下去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边围观一群老人家下棋，围了几轮，有个老人家要去上厕所，直接把位置让余青礼给他坐着了。
“大侄子你来了呀，来帮我下一把，我去上个厕所。”
随后在他耳边，“主要是帮我留着位置，尽量帮我拖延时间。”
余青礼对上那屡战屡胜的老人，老人看着他年纪轻轻，脸上呈现出了一种高傲的姿态。
“小年轻啊！要不要我让你个马或者炮？”
“叔说的哪里话，下棋肯定是全力以赴，我可能赢不了，但输也要输的心服口服！”
老年人看余青礼的眼神都变了，“好，来一把。”
上厕所的老人回来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余青礼和老人杀的那叫一个畅快，虽然最后还是余青礼输了，但老人却被勾起了兴趣。
“老季你先看着，我一定要再跟他比一局。”
几个老人是经常一起玩的，几人之间的套路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招，大家都熟悉了。
突然来了这么个年轻人，用的招式刁钻古怪，一下子让他们都来了兴趣。
两个小时，余青礼跟他们每一个人都下了一盘，几个老人还不肯让他离开，硬要再来几把。
可余青礼怕时间不够了，“我要先打个电话，实不相瞒我是来做事的，业主出去了我在这等他的。”
众人摆摆手，“那你打，没回来我们就继续下。”一群老人都盯着他，看着他打电话。
余青礼掏出手机打去了业主那里，刚才让余青礼代他的那个老人摸出自己的手机接了起来。
余青礼的声音清润，“您好，您现在回来了吗？”
“我…呃…我在你身后。”
余青礼回头，几个老人面面相觑，指着老季。
“你这也太不道德了……”
老季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们回去聊。”推搡着余青礼就往自己家走。
等一到屋里，老人就拿出他珍藏已久的棋盘，“来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我们继续。”
余青礼眉头蹙了蹙有些为难，“季先生很抱歉，我是来工作的。”
老人指了指厕所满不在乎，“那你先看看，看完咱们继续下。”
“……”
老人这屋其实很破旧了，如果他不改屋只改洗手间的话好像也没有太多改动的必要。
本来以为一个老人家居住的洗手间会是很脏的，可当余青礼踏进去后才发现，洗手间虽然破破烂烂的，但到处都干干净净的。
就是比较老式了，墙砖有些脱落了，灯光也一闪一闪的。
“季叔帮我搬张凳子过来，我给你看下这个灯。”
季叔摇摇头，“灯泡我刚换的，跟他没关系，是电路老化了。”
余青礼眸色紧了紧，“那更不行，这有安全隐患，我帮你排查一下。”
余青礼让季叔找来工具，他开始顺着电路一点一点地找过去，最后找到了冰箱后面被老鼠啃断的电线。
除此外屋子里还有一个臭臭臭的味道，像什么东西腐朽的味道。
余青礼寻着味儿在立式空调里面拆出两只死老鼠……
季叔自己都吐了，而且底下渗水，那一边的地板和墙面全部被浸透。
“季叔你这屋子比你那洗手间更急着装修呢！”……
姜池回来接余青礼的时候脸黑的不行。
坐上车后余青礼有些担心地问:“姜组长，怎么了？”
“那业主有毛病叫了好几家公司的一起过来看，一个出租屋改造而已，搞那么大阵仗，看着是一栋楼，但实际上挣不了几个钱。”
出租房改造的业主同时叫了好几家公司，单被别的公司低价抢走了，那么低的价格算上材料，施工的人力物力，本钱都挣不回来，他懒得去抢。
“你那里进行的怎么样了？就一个厕所，拿不到也没问题，我到时候把我下面的工地分你一个。”
姜池以为余青礼是新手，安慰了他几句，余青礼一时之间倒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的拿到了，但是还没签合同。”
“不错，苍蝇再小也是肉，别嫌弃！”
一个厕所改造，姜池兴致缺缺提不起兴趣来，余青礼便不再说话。
两人回公司申报时间时，却发现余青礼的外勤审核没过。
木娇娇一脸无奈，“陆经理说你第一天来懂什么，无非就是借公务之便出去玩，所以给驳回了。”
余青礼无所谓，设计师靠底薪的话早饿死了，而且陆丰明摆着就是来针对他的，他现在在他手下，还是低调点的好。
姜池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木娇娇又小声对两人说道:“刚才又来了两垃圾单，柳姐和王建不想要，被陆经理以这个月完不成任务就罚款一千威胁他们接了。”
木娇娇说完后甩了甩自己的长发，咬牙切齿，“但凡他们派单公平一点我也不会这么生气，老是骂我们七组挑三拣四，也不看看那些单过了几手才到我们头上。”
余青礼安慰了两句，“争这些没用，上面只看数据不问过程的。”
木娇娇撅撅嘴，随后满脸期待地看着姜池，“组长你的单成了没？”
姜池懒懒地一屁股坐在了身后的办公椅上，“价太低了我没要。”
姜池其实已经降低了自己的标准了，以前这些单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木娇娇循例问了问余青礼，“余工你那个单呢，有机会吗？”
“已经拿到两万块定金了。”
木娇娇跳了起来，姜池虽然淡定却也挑眉看了过来，“修个厕所给两万定金？”
“嗯……老爷子后面选了整装。”
木娇娇嘴巴能张成个 O 字，结结巴巴的问:“多少钱的？”
余青礼斟酌了一下道:“我没带合同和活动资料去的，初步预算是五十万左右，房子不怎么大才一百四十多平，四室二厅两卫。”
木娇娇咽了口口水，“你认真的？你知道吗？你这单要是成了那就是我们这个月任务就不怕了。”
姜池也有了兴趣，掀起眼皮子，“约个时间上门，我和你一起去一趟，把合同签了。”
正说着，陆丰的那个女助理又来了，趾高气扬的看了他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余青礼身上，神色有些复杂，“余青礼上面有人找你。”
木娇娇凑到他耳边，“上面找你什么事啊？”
余青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跟在女助理后面去了陆经理的办公室，还没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陆宛的声音。
比起之前伏低做小的声音，他现在多了几分装腔作势的架势。
女助理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应了声“进来。”
办公室里面，陆丰谄媚地围在陆宛身边陪着笑，陆宛则坐在陆丰的位置上表情愉悦。
暼见余青礼进来，陆丰识趣地跟着女助理退出了办公室。
见到余青礼进来，陆宛并没起身，单手支着下巴，傲慢地看着他。
陆宛还是惯穿的那一身米白色西装，发型是年轻大学生喜欢的那款碎盖，柔软的头发细密地垂在眉宇间，五官精致的雌雄莫辨。
“余工，看来你在这里适应的很好。”
“嗯，陆秘书找我有事？”余青礼直截了当的问，他们两人的关系，早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了。
陆宛脸色有些难看，他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用再来见他了，可……
“下个月六号，聚力那位三公子从商海市过来，在荣华顶楼开了个 party，指名道姓要你作陪。”
余青礼很好奇这是谁的决定，毕竟季宴做出的决定没有更改的余地。
余青礼打断他的话，“春意不是不跟楚霖合作了吗？怎么又眼巴巴地舔上去了？”
陆宛脸色一沉，看着余青礼的眼神像要吃了他一样，“这是季董事长的要求，也不知道你那天是怎么跟楚霖玩的，为了你，他可真是豁出去了，都闹到了董事长面前了。”
余青礼看着陆宛，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来找自己了，敢情是季谦把季宴骂了一顿，可能还顺带连他陆宛一起骂了，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
“我们俩现在谁才是行政人员啊！我能做到的你应该也能做到吧……那晚上怎么玩的，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可以考虑教教你。”
陆宛一改往日那副乖巧的模样，眼神阴鸷地在余青礼身上转了一圈，落在他脖颈的位置上上时嘴角勾了勾，轻蔑地笑了起来。
“我自然是比不过你的，因为这些个陪酒陪玩陪睡的事，季哥他哪舍得让我碰啊！倒是余工……昨晚又跟哪个男朋友玩的这么激烈啊。”
余青礼脸色终于有些不自然了，垂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宛看着他不说话，心里对他更加鄙夷，“看你外表文质彬彬，谁能想到私下里玩的这么花，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怕被人玩坏了。”
余青礼抬头，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昨晚两百块点了个鸭子，玩的疯了点，没办法人家体力好，不过……”
余青礼故意半天都不说话，“你老是盯着我的私生活做什么？你不会真以为我在骗你吧？他真的不行，要不然我怎么会放手这么快，你还是想想办法吧，要么给他炖保健品要么穿骚一点。。”
陆宛脸瞬间就白了，因为从开始到现在季宴连碰都没碰过他。
余青礼准备走了，跟他在这里废话耽误他接单拿提成，笑了笑。
“陆总，我现在呢只是一个设计师而已，你让我拿纸画图无所谓，你让我一个设计师去陪客户就离谱了！”
离开之前又回头，“最关键的是人家怎么看你啊！春意这么大的公司应该还没沦落到让个设计师去谈几个亿的大项目吧！”
顿了顿余青礼抬起头，镜片下的双眸闪过一道寒光，“季宴知道他的生意已经沦落到了要送人上床的时候了吗？”
“你……反正是卖，卖给谁不是卖？”陆宛脸上是被余青礼说出真相后的气急败坏。
“余青礼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副总，你已经被季家净身出户，你什么都不是了，现在还有机会让你扒着楚霖你就偷着乐吧，不过就你这年纪，他也就是玩两天新鲜。”
“这机会给你自己吧，我都搬出来了，你要有点本事也该住进梧桐苑了，清苑算什么？有钱人养在外面的小三罢了。”
陆宛脸色瞬间惨白，“你……你得意什么？你辛辛苦苦维护了六年的东西，还不是我勾一勾手指就得让给我……我还得谢谢你给我打下的江山呢。”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你可要坐稳了。”
余青礼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气的陆宛摔了一地东西。
晚上余青礼开车回到家，远远的就看到了流浪狗一样的秦安安坐在他家门口。
听见他过来的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泪眼汪汪的扑了过来。
余青礼差点被他扑倒，抱着大狗狗一样的秦安安，“怎么了，今天去盐青店受委屈了？”
“没，他们待我很好，我只是担心你调职后公司的人会针对你。”秦安安的声音闷闷的。
“虎落平阳还能被犬欺了？”余青礼打开房门，换上拖鞋顺便给他丢了双过去，“坐沙发上去，等着我给你做饭吃。”
“嗯！”秦安安乖巧地去了沙发上。
余青礼推了推眼镜，从冰箱里面拿出前天买多了的食材，找了一圈。
“今天就不吃火锅了，吃点炒菜好吗？”
这话没有回应，余青礼狐疑地从厨房探出头，秦安安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余青礼这才看到秦安安眼睑下的浮肿和乌青。
昨晚他应该是在门口等了自己很久，余青礼自责又愧疚，从卧房拿出了一床毛毯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秦安安是闻到一股香味醒过来的，朦朦胧胧睁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冒着香气的三菜一汤。
还有被余青礼摆过来的大米饭和筷子。
“还愣着做什么呢？快去洗把脸。”余青礼嘴角漾着笑意。
秦安安被余青礼的美颜暴击，脸瞬间红了，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去洗手间冷静去了，洗完回来余青礼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你真的回来了，我好怕你丢下我。”秦安安可怜兮兮的坐在对面卖惨。
余青礼夹了块肉放他碗里，堵住他的嘴，秦安安这性格真的像只大狗狗，了解了他之后，你会发现他黏人的很。
“昨晚吃饭了没有？”
秦安安委屈的扁扁嘴，“吃了泡面。”
余青礼心疼了，语气温柔了下来，“下次我不回来会提前给你说。”
秦安安抬起头，“还有下次……下次不回来我来接你成吗？”
余青礼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嗯。”
晚上吃完饭秦安安死活不肯回去，宁愿睡他家的沙发，被余青礼提着后脖颈丢了出去。
“多大的人了，你以为说怕鬼就可以赖在我这了，快点回去。”
秦安安委屈巴巴地咬着牙眼泪汪汪的一步一回头。
余青礼心软看不得，只能把门关了，眼不见为净。
梧桐苑。
陆宛终于借着胃口不好跟着季宴进了梧桐苑。
洗完澡，便去翻了衣柜里的东西，余青礼只带走了自己买的东西，至于季宴买的那些高奢，他一样都没拿走。
陆宛勾出一条浅绿色的睡裙，啧啧出声，他还以为余青礼私底下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就这……
陆宛对着裙子嫌弃了一番。
但眼下没有其他的，只能将就着穿上，穿好后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瞧了一遍。
白皙的皮肤，年轻的身体，满满胶原蛋白的脸，满意极了。
一番仔细修饰后，陆宛欢欢喜喜的敲开了季宴的房门。
季宴正在看聚力的材料，白炽灯清冷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透着股子生人勿近的清冷和疏离。
听到推门的动静掀起眼皮子看了过来，看到来人时瞳孔紧缩了一下，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余青礼。
只要自己招招手，余青礼就会腼腆的走过来坐到他大腿上。
明明睫毛抖的跟筛子一样，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却依旧努力地搂着他的脖子，还故作平静地把香唇送上来勾引他。
做的时候，那劲瘦的腰肢、笔挺修长的双腿张力十足；动情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又纯又欲，动作又野又撩……
“季哥！”
软软糯糯的声音把迷恋中的季宴叫回现实来，回归现实的季宴看着陆宛那张美的雌雄莫辨的脸没有半点欲望。
面前人明明穿着差不多，表情也差不多，可面对他时自己却没有任何悸动。
反而满脑子都是余青礼撒野后羞窘地无地自容双目泛水的模样。
“宛宛你在做什么？”
陆宛脸上的表情微变，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紧张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他也是今天和余青礼聊完才觉得自己和季宴之间好像清白了些。
“季哥，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季宴听了后一言不发，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的放在键盘上，指尖仿佛泛着层莹光。
“陆宛我说过，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你想要的男朋友的身份你也已经得到了，在邵潜死心之前，你会一直是我的男朋友。”
陆宛感受到了季宴的拒绝，眼眶发酸，“可我不止想要一个身份，我们真的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了吗？”
季宴轻轻地磕击了两下回车键，漫不经心地回道:“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