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雨我无瓜 (西西里的你)

　　“红叶姐不生气吗？”

　　“嗯？还好吧。而且在某些时候，这个说不定会起到出乎意料的作用呢。”

　　“真狡猾啊。”

　　红叶慢慢地摇晃着酒杯，出神地看着漂浮在澄澈液体上晶莹剔透的冰块。

　　“太宰君是想和我说什么？”

　　“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惑，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太宰治突然猛地双手撑桌，将上半身凑近正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明明是跟我一样的、冷酷又漠然地旁观着一切血腥罪恶、彷徨于黑暗的人。为什么你不会感到迷茫犹疑痛苦孤独，为什么你能找到生命的意义。”

　　“正确的生存方式到底是什么呢？除了死亡，还有什么能让我从这个腐朽世界的梦里苏醒？”

　　“你……可以教教我吗？红叶姐？”

　　黑发少年目光灼灼，像是一位在沙漠徒步三天三夜后终于发现绿洲的旅人，空洞虚无的眸子里满是迷惘和不自知的恐惧，对这个世界的恐惧。

　　他将自己困在一方狭小之地，拒绝与外面的世界握手言和。

　　嘴里说的是‘请教教我’，从身体里发出的信号却是“请救救我”。

　　红叶想，就当作不明白这个少年话语中深层次的含义吧，不去与他掰扯生存或命运这一类拗涩难以分辨的沉重词语。插手他人的人生这件事本身代表的意义就令人望而生畏，为了一时的不忍背上沉甸甸的责任，对一向理智冷静的他来说实在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但他仍叹了口气，直直地回望过去。

　　就算是一句话也好，如果少年那了无生趣的眼神能透露出一丝光亮，哪怕是最微弱不起眼的一缕……

　　“我无法告诉你生存下去的意义。”

　　“但就算没有意义，偶尔还是会有好事发生。”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在探寻到答案之前的日子应该也不至于难熬了吧。”

　　太宰治怔了怔，然后低低地笑开。

　　他又重复道：“真狡猾啊，红叶姐。”

　　他想得到什么要的答案，他会满意于什么样的回答，一切的衡量都在于他自己。

　　装睡的人永远无法被叫醒，除非是他一直等待着的那个人来临。

　　红叶浅浅的抿了一口杯中酒，冰块完全化开后的浅橙色液体口感像是由劣质糖浆勾兑的果汁，苦涩、寡淡又乏味。

　　打破这一室沉默的是侍者的轻声询问，“太宰先生，经常与您坐在一起的织田先生来了，您看——”

　　眼神晦暗的黑发少年突然变得兴致勃勃了起来，他将头探出门帘，欢声招呼着侍者口中的同伴。

　　不一会儿，一位暗红色头发、穿着浅色长风衣的高挑男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他皱着眉头，神色略微有些不豫，看起来不喜欢这种与不熟悉的上司同处一桌的情况。

　　“红叶姐，这是织田作，是个很有趣的人哦！”黑发少年语气中不自觉透露出的熟稔让红叶侧目。

　　“织田作君也是港口Mafia的成员吧，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红发男人先摇了摇头，又点头。

　　“我不姓织田作，全名是织田作之助。”他顿了顿，又道，“只是区区一个港黑底层成员。”

　　黑发少年又活泼地冲着红发男人介绍红叶，“织田作织田作，这是尾崎红叶，我喜欢的女性哦。”

　　织田作之助像是有些惊讶地微睁大了双眼，仔细地打量了红叶一番，然后认真地转头跟太宰治说：“那你要好好努力了，这位小姐一看就是十分受追捧的样子。”

　　红叶无奈扶额，看着太宰治不停地耸着肩，憋笑憋得眼睛里都冒出了泪花，回答时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好的，我明白了。一定会努力的！”

　　织田作之助一脸迷惑，对他这副样子明显不太能理解，但也没有追问，端起刚送上桌的威士忌喝了一口。

　　红叶不再开口，静静地听着这对友人的闲聊。

　　“很久没有在这里碰到织田作了呢。”

　　“啊，最近工作有点忙。”

　　“……”

　　大多数时间只端着酒杯，安静地倾听年幼友人滔滔不绝的织田作之助注意到对面的红叶几乎都没有开口，他湛蓝的眸子里透露着无声地询问。

　　为了不叫他担心，红叶随口抛出一个话题，“说起来，织田君有异能力吗？”

　　这明显只是他在没话找话，横滨内部的异能力者屈指可数，每一个都记录在案，虽然他对这些不太关心，可也不是丝毫不了解。再说，如果织田作之助有异能力，怎么可能会还屈就在港黑底层，每天拿着微薄酬劳、干着杂乱繁多的杂活呢。

　　出乎意料的是，红发男人只微微怔了怔，就诚实地答了，“有。”

　　红叶这才提起些兴趣，目光触及他俊朗干净的面庞，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

　　“我的异能力是……”

　　红发男人话音还未落地，太宰治的手机就突然响起铃声，两人的视线都不由得聚到他那处去。

　　“森先生……？嗯，好，明白。”黑发少年的声调突然正经了起来，片刻过后挂断了电话，他抬起头看向红叶，表情是少见的认真，“红叶姐，首领让我转达你一声，五大干部会议不久就要召开了。”

　　“嗯？”红叶皱起眉，附在赭发少年耳上的手也松了一瞬。

　　横滨里马上就要掀起动乱，在此时上突然召开干部会议商讨对策确实很有必要，但这个时机不得不说有些耐人寻味，恰好在织田作之助说话的时候电话打了进来。

　　若是平时，他会给太宰个面子顺势离开，不再追问。不过今天恰好他被挑起了兴味，非要得到这个答案不可。

　　“我知道了，等一下就回去。”红叶朝太宰治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又偏头看向织田作之助，“织田君刚刚说的是什么？抱歉，我没听清，可以再说一次吗？”

　　浑身缠着绷带的黑发少年暗暗地叹了口气，本想着接到首领的指示，红叶姐会像往常一样立马动身回去，别看他平时对首领态度随意得甚至可以称得上冒犯，但一到重要时刻，他一定会比谁都遵守首领的命令。但今天……就这么想知道织田作的异能力吗？

　　如果是别的异能力，即使是像他这样特殊又稀有的能力、或者别的什么武力强大的能力，那都无所谓，可偏偏织田作的异能力——天衣无缝是预知型异能。

　　太宰治蹙眉，港黑中高层成员谁不知道掌管拷问小队的尾崎红叶最厌恶拥有预知能力的人。不、厌恶都不够形容，确切的来说应该是憎恶。

　　如果哪个预知能力的人犯下了罪行并被他知晓，那么那个人一定看不到第二天的清晨。

　　不过依靠织田作的能力，既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动作的话，那就表明红叶姐起码不会现在就动手。

　　“我的异能力名为天衣无缝——可以短暂地预知5至6秒内的未来。”

　　“嗯？”红叶惊愕地抬起头，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突然变大。

　　沉沉睡着的赭发少年不满地轻哼出声，在他腿上蹭了蹭后又陷入梦乡。

　　红叶安抚地拍着中原中也的肩膀，心思杂乱。

　　虽说他自加入港黑后便一直找寻着预知类能力拥有者，并暗中处决那些利用这类能力犯下罪行的人渣败类，但实话讲，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才是他见过最接近那个恶魔的替身能力的。同时具有瞬时性和实用性，是天生适合战斗的能力。

　　“红叶姐，织田作也是港黑成员，首领说过绝不可以杀害同伴的。”太宰治用警惕的眼光看着红叶，“再说，织田作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小说家，他才不是那种渣滓。”

　　织田作眨了眨晴空般湛蓝的眼眸，疑惑地看了眼急急辩解的黑发少年：“我以前是杀手，如果你说的‘渣滓’是指这个的话。”

　　太宰治无奈地扶额长叹，这是诚实的时候吗？！

　　“不过我早就金盆洗手了。”红发男人又补充道，“现在已经不干杀人的活计了。”

　　红叶定定地看向他的蓝眸，或许是年纪长些，经历了更多的人生，比起中原中也清亮透彻的眼眸，他眼睛中含着的平静沉稳和深藏在眼底的温柔更像红叶记忆里的那个人。

　　红叶恍然出神，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意大利，看见那个早已逝去多年的黑发男人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闭上眼，掩去内心纷杂的思绪，红叶突然唤出金色夜叉，勉强保持住不失态的礼节向二人告别，匆匆离开。

　　被他留在原地的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面面相觑。

　　“那位小姐刚才……不会是哭了吧。”
　　“啊……哈哈哈，那可是红叶姐，怎么会呢。”
　　“……话说回来，这个少年要怎么办。”
　　“作田作你开了车吗？”
　　“目前还没攒够买车的存款。”
　　“嗯……我记得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中也停在门口的机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