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
“什么叫算是啊，你说清楚！”郑上阳颠颠跑过去，急得就差关水龙头了。
迟影倒是不急着回答，等洗完手，才把当年那件事说了一遍。
迟影说的不详细，奈何郑上阳脑洞大开，成功把粗糙的时间点理成清晰的线，然后瞪着迟影，连说起码十个“我靠”。
“所以你们他妈的还是破镜重圆。”郑上阳最终得出此结论。
迟影挑了下眉，几秒后又勾了下唇，“你要这么说，也算是？”
郑上阳又啧了：“看把你美得，你昨天求婚成功了？”
迟影笑容瞬间消失了，想起这事心口一疼：“没求呢。”
“还没求？！”郑上阳声音有点大，他立马捂住嘴，往客厅瞥了一眼。还好，寇已在阳台打电话还没回来，小美则拉着其他两个玩游戏，没人注意他们这里。
郑上阳转回头，小声问：“怎么回事啊，你不说零点求么？”
迟影保持笑容，“出了点意外。”
“凌晨能有什么意外？”
迟影笑着没回应。
“哦。”郑上阳懂了，没忍住嘲笑道，“你这身板也不行啊。”
听到这话迟影当然要反驳，“是我已哥太行了。”
郑上阳：“……”
郑上阳缓了十来年，震惊地抬眼，抓着迟影的脖子拼命晃，“靠，你是谁？！把我清清冷冷的影哥还给我！”
迟影任由他摇摇晃晃，特别厚脸皮。
不过求婚这事，确实要抓紧时间。
最好是在生日当天解决。
他们几人一直玩到晚上，除了霍达其他人都离开了，寇已给霍达安排在客房，然后回了主卧。
迟影和寇已今晚喝了一点酒，都不多。迟影是为了壮胆，怕喝多再经历昨天的惨案，寇已则是没人敢给他喂酒，喝得自然不多。
这种微醺恰到好处，理智不太清晰，又不妨碍正事。
反正迟影挺喜欢这种感觉。
看见寇已进来，迟影朝他笑了笑，喊了声：“已哥。”
“嗯？”寇已关好门转身，眉头瞬间皱起，在他滴水的头发上摸了一把，“怎么不吹头发？”
“不想吹。”迟影抬眼看他，笑得很好看，“已哥，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寇已：“我先去浴室拿吹风机。”
迟影拽他衣服不让他走，好看的眉眼拧在了一起，“不行。”
“乖。”
迟影不想乖，“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你过来。”
寇已闻声停下动作，低头看他，几秒后，伸手撩起他的刘海，温和道：“醉了？”
“……”迟影推开他的手，“没，我认真的。”
“好。”寇已拿了几张纸，简单擦了擦迟影正滴水的发尾，然后半蹲在他面前，问，“想说什么？”
突然，迟影笑了一下，漂亮的眉眼弯弯起来，像宇宙间最漂亮的景色。
寇已一时间看怔了，看着迟影转身在被窝里翻了半天，正在他疑惑之际，迟影猛地回头，把一个东西塞到寇已手里。
寇已低头，没来得及细看，听到了迟影的声音：“是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寇已没说话，认真仔细地盯着手里的东西，看清是什么的瞬间，手莫名其妙地开始发抖。
一个红色丝绒的礼品盒。
上面绑着蝴蝶结丝带，不是完全对齐，像迟影亲自绑上去的。
“……这是什么？”寇已声音也开始哑了。
迟影眨了眨眼，“刚刚说了啊，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寇已滚了下喉结：“送给我的？”
迟影点头。
寇已抬头，定定看着迟影，几秒后，眼睛竟然红了，他问：“我能打开么？”
迟影反问：“我送给你的，你当然能打开了。”
迟影有点想说，寇已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
于是寇已抖着手把它打开了。
里面躺着两枚小巧的戒指。
是的，戒指。
样式不是普通的钻石戒指，而是……链条？锁链？
“我说过的，等你以后结婚，我可以帮你设计婚戒，不收钱。”迟影声音很愉快，笑着把春节时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问，“我说到做到吧？”
半蹲在地上的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几秒后。
水滴打在他的手背上，迟影愣了愣，迟钝的大脑反应片刻，才抬起手，抹掉寇已脸上的眼泪。
而寇已，他的姿势从半蹲变成半跪，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戒指，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如今红得惊人。
“影影。”寇已说出那句台词，“你愿意嫁给我么？”
迟影当然点头，“愿意。”
寇已便抖着手，把戒指套在了迟影手上。
其实迟影这会神智已经不清了，反正礼物已经送到，任务已经完成，至于是谁跟谁求，嗯……不怎么重要。
迟影一边想着，一边拿过另一枚戒指，套在了寇已手上。
大功告成！
迟影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顿时一阵轻松，恨不得跑到外面大喊。他牵着寇已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迟影美滋滋地说：“我的设计作品真完美。”
寇已眼睛还是红的，他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嗯，特别完美。”
迟影心情更好了，“那我要发朋友圈。”
寇已自然说：“好。”
迟影转身找手机，寇已看见他还在滴水的头发，心情立刻从极大的喜悦中出来，起身说：“我先给你吹头发。”
吹完头发后，迟影躺在寇已怀里，对着两人的手咔咔一顿拍。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原因，每张照片都特别糊……
好吧，确实是他的原因。
迟影拿不稳手机，就让寇已拍。
寇已以前很少拍照，也不热衷于拍照，不过今天，他拍得前所未有的认真。拍完甚至发给打给助理，让人构图和添加滤镜。
张钰也是个识时务的，大半夜加班没半点怨言，还修得飞快。修完把图片一转，嘴甜的附上一句：[祝老板和老板娘和和美美，永远幸福。]
寇已立刻发了个大额红包。
那都不是红包了，是价值个十百千万的转账！张钰瞬间觉得这辈子都值了！
而收到图片的寇已，则第一时间递到了迟影面前，“这张可以么？”
迟影有点困了，躺在寇已的怀里半眯着眼，听到寇已的声音他强打起精神，定眼看了看。
“可以！”迟影点头，发了个哈气说，“我困了，想睡觉。你帮我发好不好？”
迟影喝醉以后爱撒娇，声音比平常要软得多，听着特别可爱。
寇已心里有点痒，更多的是满足。
换做以前，他从来不敢想会这么抱着迟影，替他吹头发、整理衣领，然后拿着他的手机发送两人的戒指。
寇已当然也用自己的手机发了。
此时时间已经过了凌晨，朋友圈仍然有一堆夜猫子没睡。手机里的点赞声响得有些疯狂，寇已把手机调成静音，关上灯，躺在床上抱着他。
迟影已经睡熟，寇已却怎么也睡不着觉。
他怕一闭眼，这些就全都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等下还有一章。
其实想一起发，但字数有点爆，所以下一章是小短短。
两人是被电话铃吵醒的。
迟影睁开眼，看到寇已把手伸到床头柜上，点亮手机，再看清联系人的瞬间，递给了迟影。
迟影眼皮子有些沉：“嗯？”
寇已轻说：“老爷子。”
手机上显示的联系人是老爷子。
迟影反应几秒，腾地睁开眼，接过手机一看，果然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三个字。
再一看时间，上午七点。
怪不得他这么困！
迟影撑起胳膊，从床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才接电话：“……爸？”
迟影对这个称呼不习惯，迟父明显也是，迟父原本积累的怒火瞬时散了大半，干巴巴问：“……还没醒？”
迟影失语，“这才上午七点。”
老爷子还想跟他好好说两句，现在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什么叫才上午七点！上学的现在都上完早自习了，上班的都挤上车了！你就是好日子过多了，忘了别人有多辛苦！”
迟影：“……”
迟影不太想跟他争这个，大白天的，尤其是刚求婚完的大白天，他只想和寇已舒舒服服地温存。
迟影：“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么？”
老爷子呛道：“没事不能打？”
“……”能倒是能。但他们这种连续好几年不联系的关系，有必要这么好么。
老爷子：“我问你，你那朋友圈是怎么回事？”
迟影微愣，朋友圈？什么朋友圈？
几秒后他想到了，昨天太困，拍完照片连发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让寇已负责发了上去。
老爷子几乎不上网，更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圈，迟影上次发的九宫格就没避着他，没想到这次竟然看见了。
不过看见就看见，迟影索性承认，“我跟我男朋友的求婚戒，怎么了？”
老爷子噎了好半天。
“你，你……”
“是，我有对象了。”迟影自顾自的接道，“处好几个月了，我特别爱他，没他不行，这辈子认定他了，所以要和他结婚。不能领证我们就办婚礼，过几天就办，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是密不可分的一对。”
老爷子又噎得半天没说话。
恰好超市里有人进来，买烟和打火机，老爷子暂时停住质问，给人结了账。
几分钟后，伴着一声“欢迎下次惠顾”，电话内外安静了一会儿。
老爷子开口问：“你认真的？”
迟影笑了声，反问：“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
这倒是实话。
起初迟影猝不及防的出柜，任谁都以为是故意气人，没想到他在gay吧雷打不动几个月，用实力证明他没开玩笑。
说到创业，他直接千里迢迢前往南城，一边上学一边工作，短短几年就在这边立住了脚。
迟影不是说虚话的人，他身上带着那股倔劲儿，跟老爷子一模一样。
这种倔不仅体现在事业上，感情也是。
老爷子一辈子忘不掉亡妻，迟影一辈子认准了寇已这个人。
老爷子又沉默了。
他大概想说点什么，但那些东西争执十来年，现在没有提的必要。最终，他没说什么，叹了口气道：“那等什么时候有时间，带人过来看看。”
迟影意外的抬眉：“你说什么？”
老爷子不可能重复：“听不清去治耳朵。”
迟影笑了，边笑边看向神情担忧的寇已，没忍住问：“你是说，让我带他见见你？”
老爷子冷哼一声：“不然呢？你想结完婚再通知我？！”
嗯……怎么说呢。
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话他不敢跟老爷子说，谈完今天的来意，两人的对话到此截止，然后默契地沉默两秒，老爷子道：“挂了。”
迟影：“好。”
电话挂断。
手机随意地抛到床上，迟影转身扑坐在寇已腿上，给他一顿乱亲，“已哥，你怎么这么帅！”
迟影心情很好，抓着两人戴戒指的手来回看。寇已神情却不轻松，皱着眉问：“你爸，说了什么？”
迟影捏着寇已的手，解释道：“没什么，就我爸看见朋友圈了，让我带你见见他。”
寇已身体僵住，“现在？”
迟影瞬间笑起来，“不是，怎么可能。”
寇已神情肉眼可见的轻松，迟影心里忽然有点心疼。像寇已那种家庭成长出来的孩子，能健康长大都很不容易了，现在还要陪他应付那些家长。
谁知道要做多少的心理准备。
迟影主动抱住他，拍着后背轻轻安抚，“不想去也可以不去，没什么的，我和他都多少年没联系了。”
寇已下巴垫在迟影肩上，微微摇头道：“去还是要去的。”
“嗯。”迟影不想勉强他，“那等有时间再说，我还想过段时间旅游呢。”
迟影的原计划是度蜜月，不过既然他们没法领证，所谓的蜜月早点晚点无所谓。
迟影想了想，突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哎，已哥。”
“嗯？”
“要不我们抽个时间去旅游，一路向北，最后顺便见老爷子？”
寇已没任何意见，“好，那我排一下时间，想玩几天？”
迟影：“还没想好，半个月？会不会有点多了？”
“都好。我们可以随心逛，什么时候玩够了就坐飞机过去。”寇已抱住迟影，轻轻亲吻迟影的脖子。
“也是。”迟影配合地靠近寇已，微扬起脖颈。亲着亲着，众所周知的就感觉来了。
昨晚他们什么也没干，今天又是一大清早的，非常情有可原……迟影为自己的没出息找补，顺水推舟地推了腿寇已，说：“去浴室。”
寇已一言不发，起身将他抱起，大步迈向了浴室。
几分钟后，趴在客厅百无聊赖的蛋蛋支起耳朵，疑惑地看向浴室，仔细听了两声，又习以为常的趴了回去。
两小时转瞬即逝。
寇已照例先给迟影清理身体，将他抱回床上，再进浴室清理自己。
迟影还没从刚刚的状态中缓过来，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手都有些抖。
迟影其实很少跟寇已在白天胡闹，主要是他们的工作性质不允许，最近这两天休息，正好便宜迟影，吃了顿不一样的。
就，挺爽。
他一边回味，一边刷着手机。
今天的微信特别热闹。
昨天半夜迟影发的图片，是两只手并在一起拍的，点开大图，手指上的戒指格外瞩目。偏偏当时寇已发的时候没配文，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评论区开始疯狂猜测。
[靠，你小子结婚了？]
[啊啊啊！祝老板和老板娘永远幸福！]
[不是结婚吧，哪有这么快的，应该是带着玩玩？]
回复上条：[影哥都快三十了，有必要戴戒指玩么？]
看到这里，迟影在心里默默地点个赞。
就是，戴婚戒怎么可能是玩。
他超认真好不好。
迟影没在评论底下解释，而是另发一条，是小美昨晚拍摄的许愿视频。
然后很幼稚地配文：[生日当天，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算是上一条的回应。
这条许愿视频迟影看过，发完以后，没忍住又看了一遍。
视频里，蜡烛昏黄的光打在寇已脸上，褪去了那层疏远，只剩下柔和。他闭上眼，带着笑意许愿，几秒后，他睁眼吹灭了蜡烛。
周围一片漆黑。
漆黑以后视频并没结束，这里小美特意剪辑过，藏了个小心机。
起初旁边的祝贺声很大，等到蜡烛熄灭时，人声缓缓变小，而后出来迟影带着笑意的：“宝贝，生日快乐。”
迟影和寇已的“蜜月”定在九月末。
十月一是国庆，各地旅游的人会突然增多，他们提前一天过去，隔天正好赶上节假日。
迟影以前没赶着节假日出行过，想到网上看过的人挤人，既害怕又有点期待。
总之很激动。
第一站离南城很近，没必要做飞机，两人坐的是高铁。
所以迟影问了个特别白痴的问题：“已哥，等会儿下车会不会人多得下不去？”
“不会。”寇已轻轻揉他的脑袋，“现在别人还没放假，人不会太多。”
迟影：“那会不会迷路，找不到地方打车？”
“不会。”寇已说，“我派司机在接待区等着了。”
“哦。”迟影又问，“那会不会……”
寇已偏头看他，眼里带着无奈的笑。
两人对视。
几秒后，迟影也笑了。
迟影先往对面熟睡的母女俩身上看，再落回寇已身上，凑近小声说：“我就是激动，没话找话。”
寇已捏他的脸，“我也激动。”
迟影上下扫视，啧了声：“没看出来。”
“真的。”寇已声音压得很低，“我昨天到凌晨三点才睡。”
凌晨三点，那确实很激动了。
迟影正愈点头，点到一半突然卡住，狠狠瞪了寇已一眼，“昨天晚……”
迟影瞥过对面，确认母女俩还在熟睡阶段，才继续道：“昨天晚上完事都凌晨两点了，你骗人也不打草稿……”
寇已低低笑了笑。
不过激动到睡不着觉是假，激动倒是真。
比起迟影这种一年一次团建的人，寇已是真的从没旅游过，更别说是跟以前不敢想的梦中对象。
寇已笑着低头，在迟影脸的两边各自亲了亲，然后顶着迟影震惊的目光，缓缓地，亲在他的唇上。
“真的。”寇已用动作说，“特别激动。”
“……”
迟影吓得身体僵直，反应过来后，一边瞪人一边咬牙切齿道，“你大爷的！吓死我了。”
寇已又笑了笑。
两个半小时飞驰而过，迟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被寇已迷迷糊糊叫醒，牵着手迷迷糊糊下车，再迷迷糊糊进了某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