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墨黑色袍服的俊美青年静静看着。
俊美青年身后有训练有素的仪态严谨肃然的侍从躬身跟随着,其中一侍从低声禀报着什么,俊美青年微微颔首,忽然,抬头看向不远处,一只信鹰悄无声息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青年本来冰冷淡漠的深黑色眼眸闪过一抹意外和惊喜,青年抬手拿下信鹰,取下小竹筒,看着小竹筒上胖胖的鱼,青年的手轻轻抚过,深黑色眼眸柔和眷恋,待取下信,在身后侍从举高的灯笼之下,仔细的一行一行的读着,反复读了好几遍,才微微勾起唇,笑了。
青年身后的侍从察言观色,恭敬低声问着,“主子?可是小主子的信?”
“嗯,是鱼儿的信。他从钉子的走向里似乎判断出我这里的情况不太好,想把福二叫到我这里,福二不肯,无奈之下告知鱼儿了,我即将前往南州的事。”青年——林静深语气轻淡的说着,顿了顿,问道,“福二的奏报可是来了?”
“回主子的话,还没有。但是寿二的起居录来了。”福大恭敬回话,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巷道,“主子,越策将军过来了。”
“嗯。”林静深将信仔细折好,放到自己怀里,看向不远处朝他快步走来的越策。
待越策来到他跟前,恭敬躬身拱手做礼后,林静深便开口说道,“中宫的局已经开始了,副帝也好,长坤宫也罢,绝不会让越家的事重现于前。但是,此番却是个好时机,如今南州新考在即,中宫这边的戏也得敲锣打鼓了,贵妃盯上了摘星阁,也自然会盯上你,她也许会和长坤宫合作,拉副帝一把,而你要做的便是,护住越理,你的五叔。”
越策一怔,五叔怎么了?
“越理老将军满腔愤恨,只怕会孤掷一注,他隐姓埋名潜藏于越州这么多年,不仅仅只是保命罢了,他的手中应当是有你们越家当年覆灭的证据。”林静深说着,目光紧盯着越策,见越策脸色愕然难以置信,便继续说着,“越家有你,而你要与顾家定亲,想来他是无后顾之忧了,便要放手一搏了。只是,眼下大夏不平,外患内忧,都需要你们越家一脉,所以,劝说老将军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越策拱手,声音暗哑,“殿下……属下明白。”
——越家当年覆灭的真相在此时爆出,那么,各方攻击定然也会到来,殿下没有说出的意思便是,殿下要利用越家的事,搅乱中宫,让副帝与诚王相互攻讦,这样,好让新考与新农法得以顺利施行。而这样做之后,越家自然就会成为副帝与诚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五叔为了给越家求一个公道,一定会孤掷一注。
——但,殿下说,大夏需要越家,越家不能倒。他越策和他五叔都得好好活着。
林静深指了指身后跟着的福三,“此番事中,福三会跟在你左右,护你安全,也为协助你,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说罢,林静深慢步朝前,在经过越策时,淡淡说着,“我在南州的影子卫营地等你。”
越策恭敬躬身拱手,哑声说着,“定不让殿下失望!”
*****
与此同时的,中洲府衙中,蔡英快步走进堂屋,神色透着几分阴郁,待见了堂屋之中,正在烛火下专心批着公文的老者时候,才神色松乏了一些,放慢脚步走了进去。
“霍大人。”蔡英恭敬拱手。
虽然从品级以及摘星阁的资历上来说,他比眼前的老者——霍文正都要高一级,但是,眼前的霍文正却是殿下的半师,曾经死守幽州八个月的大夏的英雄!
霍文正抬头,见蔡英,便站起拱手,和蔼开口,“你我都是同僚,不必这般多礼,夤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且坐下说话。”
“霍大人,我刚刚从地牢那里过来,刘琛已经招认了,他与荒族早有联系,这些人手也都是荒族那边给他准备的,但是,荒族与他的中间人,却是副帝那边的人。陈州东卢还有余孽藏于暗处!”蔡英神色凝重,透着怒意,“而刘琛早就在十年前投靠了副帝,投靠了荒族!而副帝,居然和外族——”说到此处,蔡英咬牙,同是林家血脉,怎的副帝和诚王那般不堪!
“蔡大人不必如此愤怒,这些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殿下派我前来中洲,除了稳定中洲的局势外,也是想从刘琛这条线下手,将那些藏于暗处的虫子都给挖出来。”霍文正说着,神色很自若,“倒是刘琛,这般愚蠢怕死的人居然能够给萧将军挖了那个坑,也实在是厉害了。”
霍文正似乎说得轻描淡写的,但蔡英却是一个咯噔,猛地站起,他此番审讯好像……过于顺利了些。
霍文正见蔡英突然站起,脸上一片震惊和了悟的样子,便笑了笑,“蔡大人可是想到了?”
蔡英忙拱手,深深躬身,“谢霍大人指点。在下这就再去查查。”
霍文正摆手,“你回上京去吧,刘琛就交给我吧。”
蔡英有些犹豫,他此番来捉拿刘琛,审讯中洲□□一事,这事情都没有搞清楚,他就走了,不太合适呀。
“上京那边的事,比之重要,殿下推行新考,眼看新考就要开始了,而摘星阁之名却已经开始传扬,中宫的那些贵人们,是不会就这样看着殿下推行新考的,他们最擅长的便是各种阴损手段,新考推行,是不能被打断也不能被搅乱的。你且回上京,殿下定然是做好了安排,你这个兵部尚书得在上京才是。至于中洲,有我和萧将军在,乱不起来的。”霍文正语气平缓说着。
蔡英闻言,便深深躬身拱手一拜,“那中洲就拜托霍大人了。”
霍大人目送蔡英远去,才神色凝重的看向书案上压在最后的信件,那是在蔡英到来不久前,刚刚送到的,殿下给他的亲笔信,信里只提了两件事,一件事,中宫血脉混淆的问题,一件事,便是当年一夜屠杀霍家的缘由,并非是蛮族报复这么简单,信里,殿下问他,可在霍家见过一个荷包?随信附来的还有那荷包样式,而那荷包……他的确曾在他的老母亲身上见过。
——殿下说,当年白家覆灭,殿下的母亲,白家唯一的嫡女死前要求心腹侍女必须好好保管的荷包,那荷包样式就是随信附着的荷包样式。
第93章 鱼在南州游14
今日的南州府衙门前十分热闹, 一群人挤在公告栏前,还有人高声的读着什么。
“哎, 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新考出章程了啊?”
“哎呦, 别急别急!前面的,读那篇,腾冲县何大人的,对!就那篇!”
“哈哈哈!这何大人说话有趣, 写文章也有趣啊。”
“我看还是这位张大人写得好!没错, 没错!听闻这位张大人和彭州的张楚平张大人是同族?”
“我倒是好奇啊, 不知道我们的小金童会出什么题呢?”
“同好奇,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 进入新考后, 小金童也会出题。”
“真的?真的?听闻小金童是七绝郎君林静深亲自教养的, 这才学不知道到底如何?”
“才学什么的, 暂且不论, 小金童的公益堂,忠义会, 北境的英雄碑, 还有这新考,就单这些, 就可知, 小金童非世俗之人,听闻,小金童长得极好?”
南州府衙门前的人说得热闹, 府衙正对着的五味楼上, 商静鱼也正听着下头站着的商旺财禀报:
“就是这样,如今平平管事和寿三管事已经在北三街那边盯着了, 小的是觉得,可以雇佣北街的老住户们一起参与进来,一来,可以让淘宝街打出名声,二来,可以让北三街的人有活可以干……”商旺财滔滔不绝的说着。
商静鱼笑眯眯的听着,时不时点头,嗯,不错,这回算是又找到一个得力助手了。
“不错,你做得很好。”商静鱼在商旺财说完后,笑道,“我和平平,寿三都说了,在百业大会结束后,那北三街就交给你了,就按照你所设想的去做。不过,你要先交一份完整详细的淘宝街的计划给我。其中就要包括北三街的原住户怎么安排?淘宝街售卖的货物?淘宝街售卖的时间,规则,负责仲裁的管事,日常维护等,你都要详细说明。如果你这份计划我不盖章,你就必须做到能够让我盖章为止。”
商旺财有点激动,也有些懵,完整详细的淘宝街的计划?什么叫计划?
但是商旺财也不敢问。
商静鱼却是笑着示意寿二把之前的平平做的计划拿给商旺财,“这是平平和寿三以前做的,关于上京淘宝街计划,你且拿去看看。”
商旺财恭敬接过,随后又说了几句,便恭敬告退了。
商旺财走之后,寿二才上前,低声说道,“主子,寿四说的那两人今天也在府衙这里,现在就在楼下五味楼,主子,我们从侧门离开如何?”
商静鱼想了想,摇头,“可有查到对方到此是想做什么?”
“具体的不知道,寿四派人来说,只说这两人似乎在搭讪参加新考资格考的考生,其中搭讪了一个,是从中洲来的学子,昨天刚刚到达,在中洲那边的名声不错。”
“报名了吗?”商静鱼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一边低声问道。
“尚未,今天似乎就是来报名的。”寿二想了想,低声回答着,心里头暗自骂了寿四一顿,这查事情也不查仔细点!
“走,下去看看。”商静鱼说罢,放下茶杯,起身就朝楼下走去。
寿二一呆,随即忙急急跟上,“主子!等等啊!这,这样有点危险!”
“危险啥啊,你们在呢。而且寿四也在不是?”商静鱼侧头笑说着,“走走走,看看那两个钉子去,我挺好奇的,这钉子都长啥样啊。”
寿二欲哭无泪的看向寿一:怎么办?
寿一面无表情:还能怎么办!
商静鱼走到楼下,站在二楼走廊处,楼下大堂很是热闹,看完了那二十几篇陈情赋的都齐聚在这里笑说着,谈论着,有的兴致起来了,还拿来了笔墨,挥毫笔墨的。
商静鱼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了角落里,角落里两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正低声说话,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书生,嗯?长得有点像萧羽?中洲军的统领,难道是萧家的人?
“中洲来的书生姓萧?”商静鱼侧头问着寿一。
寿一低声禀报着,“刚刚收到的消息,是萧家的长房嫡次子,萧燃,之前一直都在中洲读书习武。”
哦,难怪了,长得和萧羽挺像的。不过,看这散漫的坐姿,对那两个中年男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的样子,而且……挺敏锐的,发现他了?目光直直的盯过来了。
商静鱼扯了扯嘴角,露出阴森森的白牙,对方一愣,商静鱼挑眉,转头看向大堂的热闹,寿二这时低声禀报,“那两个钉子似乎想和萧家谈些什么,刚刚寿四送来条陈,中宫也有派人前往越州找萧家,但似乎不是诚王或者副帝那边的……”
“嗯,知道就好。”商静鱼慢悠悠的说着,估计是太后那边的?这个太后一直都很安静,但是,大哥哥说过一句话——咬人的狗不叫。
“额,萧公子,您说这个?”那瘦高男人讨好的又戒备的笑着。
那书生——萧燃目光从商静鱼身上收了回来,懒懒的看向那瘦高男人,“我说过,这些事情不要找我,找我哥或者找我爹去。我不管事的。”说完,那萧燃就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就直接走向大堂中心,看那些人挥洒笔墨去了。
那瘦高男人僵了僵,想跟上去,但看了眼四周,只能怏怏的转回来,看向自己的同伴,低声问着,“怎么办?”
“商家小金童在二楼。”那一直不说话的男人低声说着。
那瘦高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和杀意,“那现在?”
“看看去。”一直不说话的男人抬头看向二楼,但二楼,那传言中的小金童一身白色袍服,看似普通的衣料,但是衣料上的暗纹,那天山蚕丝绣的的金边,都一一的昭示了这一身袍服那也许是连中宫贵妃都不可能拥有的!而这位尚未弱冠的小金童,虽然面容没有七绝郎君的俊美绝伦,但是眉眼间的淡淡笑意,一双灼灼生辉的眼眸,干净又通透,这一身的不经意间的挺拔贵雅的仪态。
——果然,七绝郎君一手教养出来的,只是单单的站在那里,就已经昭示了不凡。
说他是普通商户的出身,那些人都是没有见过小金童吧。
男人慢慢的抬脚朝二楼走去,踏上了台阶,一步,两步,三步……男人慢慢的数着,袖子里慢慢的滑出一把匕首,就在男人走上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男人忽然间顿住了。他的腰间不知何时被一把尖锐的匕首抵住了——
“主子说了,你们这样的,杀了可惜。主子说不若这样,告知你们的人,在新考开始前,谁若能拿到小金童的一根头发,谁就能拿到黄金一千两。”寿一压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一样阴冷狠毒,“但,你们谁若敢伤了小金童一根毫毛,天涯海角,必诛杀九族!”
男人僵硬的身体不敢动弹,直至确定身后没有人了,才敢稍稍抬头,二楼栏杆处,商家的那位小金童笑眯眯的看着他,而小金童身后左右,站了四个人,这四个人面容普通,身形也普通,但是,男人可以确定,刚刚拿匕首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身后的可怕的男人就是这四人的其中之一!
男人默默的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的倒退,直至下了台阶,男人才躬身,朝那位笑眯眯的小金童拱手做礼,离开。
男人离开后,寿二忍不住低声问道,“主子!您是说真的吗?”
“我都让寿一去张贴公告了,还有假吗?”商静鱼伸了伸懒腰,转身,一边走着一边笑道,“我倒是想知道,新考资格考的十天时间里,他们能接近我吗?”,说到这里,商静鱼又转身对着一脸苦恼纠结的福二笑呵呵的说着,“哎,这次也可以好好看看,禁地影卫和卫队影门,到底哪些人更高一筹呢?是吧。”
福二怔了怔,随即苦笑,即便要测试影卫们的能力,也没有必要以身犯险吧?若是让大主子知道了……他们这几人都得受罚!受罚事小,若是让小主子涉入险境,出了事,他们就真的以死谢罪了!
“事已至此,就按照小主子的意思去做吧。”寿一转身看向福二,低声说道。
福二看了眼寿一,叹了口气,转身说道,“我去布置一下。”
另一旁的寿四则是目光冷凝的盯着寿一,“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主子这样会很危险!”居然也不劝谏主子!
“主子的用意有二,一是为了吸引这些钉子的注意力,这样,可以保证新考能够顺利进行一些,二是防不胜防的情况下,倒不如用这样光明正大的方式,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踪,知道他们的底细!”寿一慢慢的平板的说着,看着似乎有些了然的寿四,突兀开口,“而且,考察你们的能力,也是主子没有说出口的第三个用意。”
寿四一愣,随即又拧眉带着几分怒意,“若是如此,就更不该让主子涉险!”主子的安危胜过一切!当初殿下也曾经再三跟他们说过,主子下什么命令都不可违逆,唯独在关系到主子健康和安危的事情上决不可由着主子乱来!
寿一看着寿四,依然面无表情, “我们身为侍从,又岂可在主子决意已定的情况下违逆主子呢?”
寿四眉头紧紧拧着,眼里还是怒意和冷意的直直盯着寿一,“为主子安危,即便事后被责罚,该劝谏的时候也该劝谏!”
寿一摇头,“……主子决意已定,若是我们不遵从,主子他会怎么做,你能预料吗?”
寿四一时语塞,“……”想起过去,他们曾经几次不得不违逆后,小主子做的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
寿一突兀的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最后,你觉得,殿下会放任小主子这般妄为吗?
第94章 鱼在南州游15
翌日, 府衙公告栏的那二十篇陈情赋的隔壁的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贴了一张小小的公告:
自即日起, 到新考资格考前一晚子时前, 谁能拿到商家小金童的一根头发,谁就能拿到黄金千两!并可免费参加彩云之路的开拓之旅一年,包吃包住,结束后可凭表现得薪酬若干, 偷偷说一句, 最低薪酬白银五十两。
公告人:商静鱼
还在公告人处盖了一只胖胖的鱼。
萧燃盯着公告上的那胖胖的鱼, 手中折扇拍了一下手掌心, 这可真是有意思极了啊。
府衙里的顾善闻则是神色肃然凝重了起来, 小公子不是那种任性妄为的人, 今日这公告, 定然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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