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说着说着,又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癫狂,“可是林静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母亲,我的茹茹就在这里……谁都不会知道……你是我的……茹茹,你永远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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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郊区——黑色天幕压下来,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一片漆黑无光,但浑浊的浓重的血腥气息却是翻滚蔓延着,在零散几盏烛火之下,地上到处都是倒下的残缺的尸首。
寿四手里的大刀还滴着鲜血,神色一片凌厉,杀意依然难以驱散,倒是一旁的福二手里的长剑滴着鲜血,但眉眼间却是冷静了下来。
“禀统领!一个不少!但是没有任何活口!”清点了一遍又一遍后,卫队和影卫的人都相继上前,恭敬禀报。
“我们的人里受伤的,就回禁地去修养,没受伤的,归队,今晚好好休息,明儿个给我准备准备,今晚这一战还有哪些不足,需要哪些磨练,明儿个都给我好好说!”寿四厉声说道,语气里极为不满,今晚的影卫和卫队都死了几个!真正是可恶!
“他们的路数,不像是大夏。”一旁的福二沉吟许久,才低声开口,“之前那几个探子还是不肯开口?”
“口风太紧了,但是,他们是陵国的!另外两个是三苗族的!”寿四皱眉说着。
“今晚的这些杀手,杀意不足,看来,应该是想进南州做些事,尸体抬回去后,让我们的人好好查验一下,我就不信了,一点线索都没有!”福二说着,忽然侧头看不远处,疾驰而来的……是他们的影卫以及福四?
福四疾驰而来,见寿四和福二都好好的,不由松了口气,又看了眼四周,皱起眉头,他眼尖的发现,地上那些正被收敛的尸体里居然有影卫的,而且不少?!
“对方是什么来头!”福四上前一步问道。
“不是大夏的,目前还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应该是陵国或者三苗族。”福二说着,收起剑,问道,“福四你回去禀报主子,我会尽快查探清楚!”
“这次事件,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查探,主子对小主子的重视,你是知道的,对方居然敢派出大批人企图进入南州,目标甚至非常明确的指向拓苍山庄!不管里外,都得彻查!”福四说着,语气凝重起来,“小主子才来南州多久?对方就居然找来了。”
“他们知道小主子在南州,但是并不知道主子在南州什么地方。”寿四一旁开口说着,带着几分疑惑,“福二查到的那些人都说是奉命在找小金童,而且不只是在南州,在灵州也在找!他们到底为什么要找主子?”
“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尽快查证。”福四说着,看向福二,“北境幽州□□刚起,就有人企图进入南州,福二,我们的时间紧迫,所以我留在南州,争取十天内找出所有可疑之人!”
福二一听,神色也严峻起来,“十天?可是十天后要有什么事发生?”
“灵州那边情况不乐观,主子很有可能亲赴灵州,福大说了,灵州有陵国,有三苗族,他要求我们四人到时候都随主子前往灵州!”
福二点头,“好。那我即可回南州,那几人我再亲自审审!”
福四点头,看向寿四,“我随你进山庄,等天亮了,拜见小主子。”
寿四点头,命卫队和影卫再次清查一遍,不可放过一寸之地,而随后,在寿四准备和福四离开返回山庄之时,一影卫急急而来,手中捧着一枚金色戒指,“统领!找到了这个!”
福四立即拿过,翻了一遍,戒指很普通,但是在戒指的内圈里,却是刻着一朵花,陀罗尼?!福四脸色一沉,“这是陵国的只有皇室才有的信物!”
寿四一听,立即说道,“苍掌门正在百草园中,我们是不是?”
“不!此事事关重大,我先立刻赶回上京,禀报给主子再说!寿四,你赶紧的,让寿一寿二要严加提防任何来自陵国的人。”说到此处,福四压低声音,“苍掌门也要留意一二。”
寿四明了,苍掌门的师弟可是传说中的陵国的国师!
于是福四匆匆起行,转身又赶赴上京,寿四就带着人,再次检查了一遍后才回转山庄。
而此时,天色也渐渐明亮了起来。
当寿四一身浴血,刚刚走到山庄门口的时候,就见不知平平和寿三,苍掌门,居然就坐在山庄门口的狮子上,一边慢悠悠的喝酒,一边淡淡的看着他。寿四脚步一顿,恭敬的朝苍掌门拱手,“苍掌门安好。”
“来的人,可是陵国的?”苍掌门突兀的问着。
平平和寿三一愣,随即转头看向寿四。
寿四抬眼看向苍掌门,“是,又如何?”
苍掌门挑眉看向寿四,见寿四眉眼间还有杀意未曾卸除,不由点头,“不错,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奋战了一夜,居然还能保有这样浓烈的杀意,嗯,不错不错,那只鱼的身边都是不错的人才呀,啧啧啧,也不知道林静深都是从那里挖出来的。
“如果是陵国派来的,那我就得去一趟陵国了,亲自问问,这是想和大夏开战吗?”苍掌门又叹息一声说道。
“苍老头,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可是我的大夫哦。你想跑路吗?”带着几分困乏的声音慢吞吞的响起。
众人转身看去,商静鱼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从里头迈了出来。
平平和寿三,寿四等人忙恭敬躬身拱手,“主子安好!”
“嗯,我好得很,吃得饱,睡得好。”商静鱼眯眼磨牙的看着眼前的这三人,昨晚那么大的阵仗居然都瞒着他!好胆哈!
“你,回去赶紧洗洗睡睡,晚上再来跟我说话,平平,寿三,你们去周围看下,特别是下头两位老先生的庄子,昨晚那么大的事可别吓到两位老先生。”商静鱼一个个的点了过去。
平平等三人看出此刻他们的小主子正心头不畅快,便赶紧的恭敬拱手退下,寿四退下前,看了眼寿一,寿一微微点头,寿四这才放心退下,知道寿一和寿二会小心提防,那就好。
待平平三人退下后,商静鱼直接在山庄台阶上坐下,坐姿随意,和坐在狮子头上的苍掌门一句一句的闲聊着,从早上的膳食,争论着包子好不好吃,到今日中午不若吃顿新鲜的鱼粥……聊着聊着,商静鱼终于扯到了正题,“大哥哥并未告诉我,会有人对我不利,昨晚的事应该是个意外。”
“林静深未曾告诉你,并不代表着陵国的人未曾寻你。”苍掌门看着坐在他下头台阶上的不过十三岁,哦,不,十四岁的瘦弱少年,眉眼间平和豁达的,似乎生死并不在他的在意之中。
“哦?那也没啥,从我以前在上京,就有人打过我主意了,”商静鱼漫不经心的说着,又突兀笑道,“我还真的挺好奇,我人在南州的事,也没有多少人会知道,大哥哥巴不得没人注意到我,却居然还是找到南州了,嗯,这些陵国的人手眼通天呀。”
“也可能是我。”苍掌门突兀的说着。
“老头,你是想说,因为你为我治病,所以反而因为这一点,泄露了我的行踪?”商静鱼摸着下巴思索着,点点头,“那倒是也有可能的。”
“我曾在上京的时候,和我师弟的弟子见过一面,他知道,我在为你治病调养。”苍掌门叹气说道。
“哦……那也没啥啊,反正总会被人知道的。”商静鱼慢悠悠的说着,抬头看天 ,天色明亮了,湛蓝的天空如同蓝色的海……哎,想看海呀,也许有天他会去看海?听说陵国那里有海?
“老头,我的大哥哥是林静深,七绝郎君林静深,睿亲王世子,黑甲军的统帅,将蛮族连根拔起的大英雄,创建了摘星阁的人,现在天下正在慢慢的用新农法代替推亩法,太上法令从五年前就在完善了,如今南州未来三年将要进行一场前无古人的科举选考!我是被这样的人教养出来的,而未来,我会站在大哥哥身边,做他左膀右臂,我又怎么可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呢?”说到此处,商静鱼顽皮的一笑,看着怔愣的望着他的苍掌门,又笑弯了眉眼,“好啦!别愧疚了,也别自责啦,走吧,我们去让厨神伯伯给我们做鱼粥去!”
苍掌门的眼眶有些泛酸,心头又有些激荡,看着商静鱼慢悠悠的走得很散漫随意的,但是背脊永远都是挺直,行走间的风仪洒脱又透着不自觉的贵雅,苍掌门想,虽然林静深教养了这顽皮的小鱼,但是某些东西,却是教养不出来的……
——那便是骨子里的豁达通透,以及柔软之心。
******
天空明亮之时,福大几个瞬间起跃进入了欢喜楼的阁楼之上,恭敬跪地做礼,拱手低声禀报,“禀主子,刚刚福四前来,小主子安然无恙,那些人在南州郊区被悉数歼灭,打扫之时,找到了这个——”说罢,福大便恭敬的呈上了一枚金戒指。
林静深伸手一扬,金戒指飞入他的手掌上,仔细端详一会儿,林静深微微眯起眼,“派人告知不尘道人一声,我今日午时,在欢喜楼设宴请他!”
“是!”
第76章 一只鱼在南州的日子8
紫韵转了个弯, 顿住脚步,前方是长阳公主的贴身侍女, 对方正对她行礼, “姑娘,我们公主有请。”
紫韵微微一笑,慢步上前,柔声开口, “正好, 紫韵也有要事求见公主。”
幽静但布置得温馨的花厅里, 紫韵在正看着信件的长阳公主面前跪坐下来, 这一方茶几软塌软垫, 本是流水馆的特有布置, 出自于小公子那边的主意, 后来, 慢慢的在上京的达官贵人中开始流行起来。
紫韵慢慢的端起眼前的茶, 一边喝着,一边看着对面的长阳公主, 长阳公主手里的信件应是最近月桂树楼请示小主子后, 小主子的回信?她昨晚收到信后,因为听闻南州郊区有黑衣杀手突袭, 她担忧小主子, 便没有怎么心思看,随手让人送到了长阳公主这里。
“小公子是从八岁起就接受殿下的教养了吗?”长阳公主终于放下信,抬眼看向紫韵, 认真问道。
“小公子聪慧敏锐, 又心善豁达,殿下视其为唯一重要的家人。”紫韵轻声说着,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意味深长。
长阳看着紫韵,轻叹一声,“虽然是被殿下教养长大,但观其言辞之间,还是天赋奇高,真正的聪慧之人。”
紫韵微微一笑,心里却甚为得意,那是,小公子在她紫韵看来,可是无一不好的。
“小公子在信里说,接下来,要为可能到来的各种天灾横祸,囤存粮食和各种药物,这件事也不用操之过急,这几年慢慢做起来就是。”长阳公主低声说着,看向紫韵,眉眼间带着几分凝重,“殿下那边怎么说?”
紫韵脸色严肃起来, “殿下从不插手月桂树楼的任何事,小公子的那些事,公益堂,忠义会,这些,殿下都是让小公子自己决意。”
“小公子那样的人,绝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如此,那我们遵照他的指示,做起来就是。”长阳公主神色凝重的说道。
紫韵点头,随即瞥了眼四周,确定四周无人后,才低声开口,“公主,请恕紫韵冒犯,若是接下来,裕亲王府遭劫,可能会连累到你,你……打算如何做?”
长阳公主有些意外的看着紫韵,却见紫韵一脸正色,极为严肃,于是,自嘲一笑,“我还以为你要继续陪我玩这个你知我知就是不说的游戏好久呢。”
“我的主子,睿亲王世子殿下说,长阳公主是顾家老太君亲自教出来的,中宫太皇太后又是您的血亲,不可轻视,您心里自有一把称,如何决断如何自处,应是在告知您一切之后。”紫韵直起上身,恭敬的双手交叠至额头,做礼。
长阳公主的脸色有些冷凝,有些漠然,缓缓的收起一身的淡然自嘲后,竟如同一把出鞘的剑,锋利无比。
紫韵心头默然,果然还是主子看人准,这长阳公主平常还真是看不出呢,居然有这么强的气场。啧!
“那你想告诉我什么。”长阳公主轻声问着。
“您身上的血脉之一,来自于王家的血脉,在至少一百年前,就已经混入了南境陵国的血,且并非陵国皇室血脉,多年来,陵国细作潜伏与王家,背后设计谋划了多起事端,搅乱大夏中宫,其中,有睿亲王身陨一案,也有设计谋害白家灭族一案,……其中种种,罄竹难书。”
长阳公主看着紫韵,神色冷凝,眉眼间透着讽刺,“你都说了,是我身上的血脉之一,难不成,你要我背叛赋予我一身血肉的亲人?”
紫韵依旧恭敬做礼,“主子曾言,只需将一切告知于公主,至于公主如何决断,又要如何自处,那是您的事。”说罢,紫韵伏首作礼后,便直起身子,伸手收回那张信件。
长阳公主沉默的看着,只是嘴角抿着紧紧的,在紫韵行礼后,后退的一步步离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带着几分沙哑的开口,“他就不怕吗?!”
紫韵顿住脚步,垂着头,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笑,但声音依然谦恭,柔和,“主子他并不惧。”
长阳先是一愣,不惧?随即又苦笑一声,的确,七绝郎君林静深又有何所畏惧?
“小公子说……长阳公主是个坦然大气的人,是真正的可堪成公主的人。”紫韵微微抬头,低声说着,“月桂树楼……应是如同公主这样的人待着的地方。”
长阳公主微微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背弃我的这一身血脉。”
“是,紫韵明白。”紫韵恭敬做礼,便又慢慢的后退离开,这次,紫韵知道,长阳公主不会唤住她。
——其实她是不太明白,既然当初主子说,长阳公主不会为他们做事,那又为何争取她呢。这个女人的确极为聪慧和锋利,但是也是很古板的,不然就不会在主子拒婚后,又顺从王家的安排,嫁入裕亲王府。唉,主子的想法她还是摸不到什么头绪。不过,一定是有什么用处的,至于将王家的事告知于长阳公主又是什么谋划,她大概是能够模糊摸到一点,王家里头的层层关系实在复杂,想找出什么物证人证的,也难,而当初两起事件,又和外族有关……唉。
好烦。紫韵转出走廊后,叹了口气,看了看天空,不知道南州那边怎么样了,好想去见小主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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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尘道人站在拓苍山脚下的福记客栈二楼,仰头望着不远处的拓苍山,那里沉默幽深的,如同睿亲王世子一般,深不可测,谁能猜到呢?他的人还在拓苍山这里企图突围拜见小金童,但他要恭敬拜见的那位小金童,居然已经不在拓苍山了,而林静深的下手这般果决狠厉,所有企图暗中潜入南州的力量,不管是谁的,一律都是赶尽杀绝!
他带出来的,师傅交给他的陵国的好手,昨晚已经在南州折了大半了,不过,错有错着,他本是让人去请百草门的苍掌门,却误打误撞的得知了小金童真正的下落,居然是在南州!
睿亲王世子林静深居然把人送出了上京!
“道人!”身后奴仆悄无声息的出现,低声禀报,“信王殿下已经回了上京。他急着寻您,另外,睿亲王世子派人送来了封请柬,请您今晚欢喜楼一叙。”
不尘道人点头,提到信王,他就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信王不必理会。今晚我去欢喜楼。”
奴仆低声禀报,“道人,那边传信来,说要和诚王或者信王合作,逆贼后代们已经证实与中宫贵妃的母家有联系。”
不尘道人冷笑一声,“你传信给那边的,我只奉师命,寻异界福星,其他的,我不管。他们要抓谁,要和谁合作,让他们自己来!”
奴仆有些苦恼的看着不尘道人,“可是……道人,您知道的,那边早就想派人过来了,是陛下压着,您这样……”
“我只奉国师与陛下的命令,其他的,与我何干。”不尘道人冷冷的说着,合作?他一看见那信王就恶心的要命!那诚王也是一样!
奴仆看着不尘道人,叹息一声,恭敬的退下。
不尘道人又看了眼那拓苍山,垂下眼疲惫的叹了一声,如今的陵国,执着于寻求福星的,也只有国师,他的老师而已,就连陛下也是抱着国师命不久矣想让国师走得安心一些,才准许他们这次来上京寻找。更重要的原因却是——陵国皇室要缉拿一百年前的逆贼后裔们,同时,也是想着大夏如今摇摇欲坠,想从中分一羹罢了。
他师从国师,又是出身穆家,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国师不是执念,是异界福星,真的出现了,就在上京,就在拓苍山,就是那小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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