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璨(岁遂)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八卦呢？都不用训练的吗？
给韩经理发了条短信后姜熠就直接关了机。
最后一晚亲子时光还是不要让无关人士来打扰了。
他洗完澡走进卧室，十一早就在床上坐好了，裹着和他深色系四件套极其不搭的小碎花被子，抱着兔子玩偶看绘本打发时间。
他掀开另一床被子躺进去，“想听什么故事？”
“今天不讲故事啦，我们聊聊天吧。”十一合起绘本，抱着兔子玩偶卷着被子挤进姜熠怀里，黑蒙蒙的眼眸在床头灯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澈干净，弯成两弘标准的月牙，颊边也跟着挤出两道浅浅的梨涡，“姜姜，我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小朋友呢？”
姜熠怔了下，随即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如果说性格的话，我们十一是个很乖很好的小朋友，不折腾也不挑食，独立自主，勇敢又聪明。”
小姑娘被夸得不好意思了，把头往玩偶里埋了埋，又忍不住用一种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等着姜熠的后话。
“如果是别的...单说在我心里。”他揉了揉小姑娘洗过吹干后格外柔软蓬松的头发，眼里涌出极淡的柔色来，“是小月亮。”
是最珍贵的小月亮啊。
“我在姜姜心里很好，很重要对吧？”十一仰头看着他，虽然还是笑着的，可眼里却是没藏住的委屈和难过，她还太小了，不懂得怎么掩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同样是爸爸，他却可以不要我呢？”

姜熠想了很多安慰的话，可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不知道你和闻昭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认定这个想法，所以十一，我没法给你我的答案。”
姜熠垂眸看着怔怔的小姑娘，话语里带着柔软的试探：“或许，你要先和我说说你和闻昭的故事，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十一抿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很小声的道了句我不想说。
对她而言，那实在是很伤心难过的回忆了。
她抱紧了兔子玩偶，无意识的以此给自己获取一点安全感，看着姜熠的眼神里透着倔意，“姜姜，你是在偏袒闻昭吗？”
“......不是的。”姜熠拉下小姑娘细骨伶仃的手腕，握住她的手，语调柔和下来：“十一，我知道他在心里不够好，可是我没有顺着你的意说闻昭不好，并不代表我偏袒他。你也不要觉得我站在他那边，替他说话和辩解。”
“你的定论是他不要你了，可我不清楚这个定论定下来之前的前因后果，所以没有轻易给你答案。我知道他肯定做得不够好，当然我也是，可是我也要先明白他做了什么，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他这番话对于一个五岁不到的小朋友来说实在是过于难理解，十一茫然地看着他，“姜姜，我没听明白。”
“恩......换我问你一个问题。”姜熠被小姑娘懵然的表情逗笑了，唇角轻扬了下，“你为什么会问出，闻昭为什么不要你这种问题呢？”
长而密的眼睫耷下来，牙齿咬住下唇碾出一道白痕，她低着头，又是好一会才出声：“因为他是生我的人。”
是赋予她生命，和她骨血相连的另一个爸爸，也是血缘关系上来讲最重要和亲近的家人。
在他们的父女关系进入冷滞前，她也闻昭之间也是有过温情相处的，虽然不多，堪称零星一点。
大段记忆是模糊的，但十一一直清晰记得一个片段。那是某个平安夜，窗外是呼啸的风雪，闻昭抱着自己，坐在暖烘烘的火炉前，捉着她的手，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在电子琴上敲着小星星。
叮叮当当、断断续续的乐声，还有闻昭在跃动的火光下看起来温暖而柔软的眉眼，都成了她记忆里和闻昭相关的为数不多的美好片段。
因为不是全然的不好，所以十一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在意。
就像那天从熊猫馆出来后，她对姜熠说过的话，就算熊猫是独居动物，那也会想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吧。
“十一。”姜熠拍了拍她的肩，把他和闻昭的聊天记录翻给小姑娘看，“你看，他也在为了你要过去住而做准备，和我承诺了，会好好照顾你的。”
“真的不是在为闻昭说好话，事实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的，过去的不好和伤害我们不要刻意遗忘，但也不要为此困住自己。”
“你去了闻昭那里后，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遵从自己的心意来就好了。”姜熠点了点她的鼻子，“只一点，要记住了，你是回家，不是借住。我和他还没离婚，你是我们的孩子，我们都是你的家人知道吗？”
十一鼓鼓脸，闷闷地哦了一声，还是有点不服气：“可是我觉得他不会把我当家人吧。”
“当还是不当，总要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他没忍住戳了下小姑娘软软的脸颊，“别怕，我永远是你的后盾，要是不开心了，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试试吧，也许结果不差呢？”
十一托着腮，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那行吧，我就听姜姜的，试试吧，不过当爸爸不行哦，得先从室友做起。”
她看了眼姜熠，语气很认真：“最后一次机会啦，如果再让我很难过很难过的话，那我就不要闻昭了哦。”
姜熠并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觉得好笑，而是很慎重地点点头，“好。”
闻昭说要他帮忙争取下，他只能帮到这了。姜熠觉得这开局不算差，至于到底能不能和女儿化冰就看小闻总自己的表现了。
隔天下午四点，闻昭准时来南水湾接人。
车子驶到时，姜熠和十一已经提前在等了。
闻昭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到那个小的身上。
他和十一也有将近一年没见过了，小姑娘又长高了不少，穿了条鹅黄色连衣裙，腰后绑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搭配白色的小腿袜，头发扎成两个低丸子头，系着和裙子同色的丝带，从头到脚都被打理的漂亮又精致。
她牵着姜熠的手，仰头爸爸说话时眼眸笑成两簇弯弯的弦月，眸子亮晶晶的，像是揉碎了小星星进去。
闻昭忽的就想起，小姑娘也是这么看过自己的，也是这般笑着，甜甜的唤他昭昭。
只是后来，她被伤到了，眼里的小星星成了漉漉水泽，眼泪浸湿了她的眼睫和面颊，哽着很浓重的哭腔说我也不要你了。
想起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看着自己时那个眼神，心脏隐约抽疼了一下。
但...
车窗缓缓降下，闻昭以手支颐，唇角挂上清浅的笑，眸色柔盈，语气里恰到好处的带上一点不动神色拉近距离的亲昵：“两位，没等太久吧？”
他总是习惯藏起真实的情绪，以最佳面具示人。
小姑娘一下敛了笑，低着头回避他的目光，躲避的意味很明显。
感觉到十一牵住的力道徒然紧了一些，姜熠在心底叹了口气，他看着闻昭，“不赶时间的话，下来聊聊吧。”
“好啊。”
闻昭一下车，十一就跟着往后退了两步，姜熠只得示意闻昭稍等下。但不等他询问，小姑娘先开了口。
“我还需要点时间。”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小孩儿会说出来的话，她看了眼闻昭又移开目光，声音又轻又低：“先说好，我不喊爸爸，Daddy也不行。”
“可以啊。”小闻总唇边笑意不减，“我不会逼你喊我什么的，但是，Moon，你怎么称呼姜熠的呢？”
“姜姜。”这个称呼让闻昭怔了一下，小姑娘自始至终都没再看他第二眼，一直垂着眼，“不过我不会这么喊你的。”
“你和姜姜还有话要聊吧？”十一松开姜熠的手，走向副驾驶，“我去车上等你。”
闻昭看向姜熠，“那聊聊？”
正好，他也有东西要给姜熠。
“十一的态度，你别在意。”他侧眸看了眼闻昭，“像她说的那样，给她点时间。”
“我没有在意，这个情况，比我预想的好很多了。”闻昭笑着摇摇头，“融冰不急一时，慢慢来吧。”
“不过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想和女儿好好相处了吗？”
“不。”他今天戴了顶棒球帽，笼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眉显得愈发深邃，那双浅茶色的眼里冷冷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你的出发点的是什么我不关心，对十一没有坏处就行了，你又不会害她。”
他轻笑出声，“这么相信我啊。”
姜熠懒得接这话。
“诶，姜熠，你找我聊聊就是说这个？”闻昭盯着Alpha隽致清疎的侧颜，有些不岔，“你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的？”
姜熠瞥了他一眼，有些莫名，“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听的你肯定不会说啊。
闻昭腹诽了句，随后握住了姜熠的手，在人怔愣之际给他戴上一枚。
姜熠只感觉无名指指根一凉，等回神时左手无名指已经多了枚。
姜熠的手很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肤色是那种带着冷感的白，整个似冰雪琢出的艺术品一样，再挑剔的手控看了都要称赞一句漂亮。
价值八位数的钻戒，也只能沦为这双手的陪衬和点缀。
闻昭欣赏了一会，见姜熠蹙眉看着他，眼中笑意愈盛，“补一枚婚戒啊，有什么问题吗？”
姜熠看在桎梏着无名指的银圈，语气淡漠：“婚戒意味着束缚和责任，我们似乎不是可以套牢彼此的关系。”
“可我觉得是啊。”闻昭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取的动作，“你都已经承认我们的关系了，戴个不过分吧？”
他昨天可是看了姜熠直播的。
“我一直都承认我们的关系。”他的眼里稍起波澜，但很快又归于平静，“但是，还是算了。”
“你先收着吧。”闻昭把取了一半的给推回指根，指尖有意无意的，轻擦过他的掌心，带来一阵酥酥的痒意，“往后陪我出席宴会的时候，总会用到的。”
“同你的结婚证一起，收好了。”他不给姜熠再拒绝的机会，同时举起自己的左手，“我也戴了，可以挡桃花。”
戴着的手搭上Alpha的肩膀，他凑过来，扬起下巴靠上姜熠的肩膀，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暧昧地落在他的后颈：“你不会是，就此怕被我套牢了吧？”
一秒，两秒，闻昭数到第三秒的时候，被轻轻推开了。
“多想了。”他的瞳眸似被冰雪淬过的清冷，温融日光落进来，也没化掉里头的冷意，也很难让人想象，这双眼睛情动时，会是什么模样。
“闻总，你的激将法有用，我收了。”但还是被取下，姜熠轻勾了下唇角，眼眉间冷雪不化，笑意淡倦散漫，声音也是轻落落的，可无端的，却勾人的紧，“不过，你下饵的时候，可别不小心把自己的真心给送出去了。”

第22章 归队
“姜姜，我到啦。”十一举着手机转了一圈，让姜熠看清房间的全貌。那边闻昭说了句什么，小姑娘有点不开心地鼓了下脸，随后对镜头挥挥手，“我先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他和你聊两句哦。”
手机回到主人手里，小闻总看着已经换上队服外套的姜熠，轻扬了下眉。
“回归Zephyr的身份了？”
姜熠对着镜子把褶成一团的连帽给整理好，不太想接小闻总这像没话找话硬聊的话。
Laurel俱乐部的队服是选的最不会出错的黑白拼色，设计简约，线条利落，除了背后的俱乐部logo外再无别的饰样，讲究的就是一个基础百搭。但其实越简单的衣服其实越挑人，普通人穿了只能说一句中规中矩，但Zephyr这张脸这个身材穿出来的效果，属于愣是把衣服生生拉高了一个档次。
最简单干净的颜色衬得他整个气场愈发锐利清峭，偏眼里又是沉敛淡静的，轻落落一眼盵过来时，有种叫人瞬间冷静和安定下来的作用。
似出鞘待发的寒刃，锋芒半露，冷光泠泠，只待关键时刻出剑一击夺命。
“这衣服你穿的还挺好看的。”小闻总这句夸得真心实意，Zephyr那张脸一直就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姜熠客气地道了句谢谢，他听见手机里传来小姑娘倒腾行李箱的响动，挑了下眉，“你真让她一个人收拾行李？”
“这就开始心疼Moon了？”还不承认自己是个女儿奴。
“没有。”姜熠边说话，边随手抓拢长度已经过颈的头发，咬下腕上的皮筋，随手给自己扎了个雀尾，“按照你的风格，不应该是直接找保姆包办吗？”
“有保姆帮忙，但是她自己也要动手整理。”闻昭把镜头切成后置，让姜熠看了几秒正哼哧哼哧收拾一箱子娃娃的十一后又切前置，唇角轻翘，“物质上我是把Moon当公主养，但是我不打算养出一个动手能力为零的大小姐出来。”
“不会。”十来天没回来住，桌上已经积了层薄薄的灰，姜熠随手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想到某件事，眸色稍温，“她的自理能力已经比同龄人好很多了，还能反过来照顾我。”
闻昭看了眼把娃娃排排码好后又跑去整理玩具和画具的小姑娘，“看出来了，那倒是我多担心了。”
姜熠看了眼时间，“我要去训练了，挂了。”
“等一下。”闻昭软了语调，“姜熠，再给我两分钟。”
他走到阳台上，看着安静等待他下文的姜熠，神色柔和下来，“这也是我第一次认真养女儿，如果有不会的，或者是遇到难题了，可不可以请教我们姜老师教教我？”
“可以。”姜熠的语调很平，没什么情绪，“但是季后赛快开始了，我不一定能及时回复。”
“而且，我也没做的多好，谈不上教不教。”
“Moon那么黏你，就说明你这个爸爸做的比我好，我当然要向你学习。”他看着不远处的人工湖，眼眸浅浅的弯起，呈出两个漂亮的月牙，“不过一定是在不打扰姜老师训练的基础上。”
“有关十一的事情，你微信留言就行，我看到会回。”说完后他正欲挂电话，又听到闻昭温声唤了声姜熠。
指尖悬停在红色的挂断键前，他屈起手指，垂眼看着屏幕里浅笑盈盈的人，“还有事吗？”
“分别前你说过的话。”闻昭生了双很漂亮的眼睛，眸色柔和而专注看着你时，会叫人轻而易举就沦陷进去，有种天然的深情感。他看着姜熠，试图也把Alpha勾进这两汪温软的水里，“如果我愿意付出真心，能不能让姜老师甘愿咬钩？”
“换种说法就是，你要不要和我谈个婚后恋爱？”
“......”静默了足足有两分钟，姜熠轻轻摇头。
他并没有陷进水里，而是立于岸边，自始至终的冷静观望着。
“真心这种东西，你和我都没有。”他的瞳色浅，眸中情绪也淡，看人时便愈发的显现出一种距离感极强的疏冷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被他隔绝在无形的屏障外。任你如何引诱放饵，他都不会咬钩。
“还是保持现状吧。”做好十一的爸爸，继续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他不想有改变。
视频电话挂断，omega眸中的温柔笑意也渐渐敛起。
怎么会没有呢？只是不愿意给罢了。
可他还偏想试试。
温水捂冰，虽慢，但总有融化的那天。
他就不信了，婚都结了，这个恋爱还谈不了。
Zephyr休完假，并没有引起什么波动，队内日常该怎样就怎样，唯一的小意外，大概是Silver。
“你要和我solo？”姜熠才坐到自己的训练位置前，游戏都还没开，就收到了Silver的战书。
老幺唐理端着咖啡路过，听到这句话险些被呛住，他对Silver束起一个大拇指，“和熠哥solo，你是真的勇。”
Silver定定地看着姜熠，尽管刻意收敛，但是那股迸刺似的攻击性还是没能藏住，“是，就现在，可以吗？”
“那就来吧。”姜熠无所谓的点点头，正好试试这位接班人这几天的训练成果如何。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位小朋友似乎对他有点敌意。
solo第一局，姜熠胜了，Silver皱着眉，不服输地沉声说再来。
结果solo三局，三局他都败了。
姜熠看着输的有点自闭的小孩，语气并没有多温和：“练好了再来找我solo，我不想浪费时间。”
Silver攥紧拳头又松开，僵着语气回了句知道了，我会加训的。
姜熠瞥了他一眼，轻哂。
心气高的小狼崽子，和他那时候一样，这性子啊，还有的磨。
他正准备邀请唐理双排，就听到Silver用只有他两的声音道了句：“技术上，我会好好练的，不会给Laurel丢人，但是Zephyr...”
黑沉沉的眸子盯着他，情绪翻滚，“你既然已经结婚了，就别招惹其他人了，钓着别人，真的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