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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配者(沉槐)


“是我,亲爱的。”伊塔洛斯回答他。
嘴角弧度上扬,满含笑意。
“你最好给我解释。”
果然生气了。
他几乎可以想象对方眉眼细微的变化,眼睛会从什么角度看他。
“我就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他说,“开门。”
“你是没长手吗?”
伊塔洛斯:“亲爱的,为我开门。”
郁封:“……”
“你难道不信任我吗?”
他说过会信任自己,为什么还不给他开门。
伊塔洛斯重复道:“亲爱的,为我开门。”
他讲话的声音不太清晰了,音节像那些沾血的肉块一样黏黏糊糊。
“你在等什么?”
“总要走走流程让我确认你是不是本人。”
里面传来桌椅挪动的响动。
他警惕的支配者仍然不放心。
伊塔洛斯嗅着空气中的甜味:“你想怎样确认?”
他有足够多的耐心对待郁封,他可以为此忍受饥饿的折磨。
郁封沉默半晌。
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名字,他的名字。
难道他的支配者以为到现在自己还是没有记住他的名字吗?
当然不可能。他已经把对方的名字在牙齿间咀嚼了千万遍。
伊塔洛斯沉沉地笑,认真地,仿佛品味他灵魂似的念出他的名字——“郁封。”
发音总是优雅得像音乐的曲调,尾音上扬,是个念出口会带笑意的名字。
就跟柏莎一样。
伊塔洛斯念出的瞬间,门就开了。
根本就不在意他的回答是什么,只是出于某种为难的心理。
怎么能那么轻巧就听他的话呢。
“我开了,你……”
伊塔洛斯已经闯了进去。
郁封正想问伊塔洛斯为什么非要他开门,就被一团黑色的东西完全裹住。
屋外的浓雾顷刻间充斥房间,将这里渗透得满满当当。
是怪物?!郁封踉跄被腾空托起。
可是不对,这东西身上是伊塔洛斯的气息。
他很熟悉,不会认错。
但在第二下眨眼后,他就无法思考了。
那些在他视野中明灭的,难以描述的物质使他大脑眩晕。无法形容的虚影将他完全缠绕。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冰凉尖锐的恐惧几乎没有阻碍的钻入他的心脏、他的大脑、他的灵魂。
在那一瞬间,他只能麻木地感受到自己的躯干被柔软濡湿的黑色舔舐,带着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的力道而浑身战栗。像是密不透风的拥抱,湿意从腰肢到他的脸颊,脊背一阵发热。
“亲爱的,你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
他的话令郁封心惊肉跳。
“我可以吃掉你么?”
他视野的黑暗中,似乎有一张脸贴近他的脖颈,冰凉的如同发丝的东西缠绕他的咽喉。在他耳旁轻轻呢喃。
郁封相信自己仍然信任伊塔洛斯,可是,他此刻感受到的只有灭顶的恐惧。
气息就近流连,在等待他的答案。
郁封惊恐着,在钟声敲响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只剩下本能的求生欲。
力量渗透进黑雾不能对他造成半分伤害,但是郁封那样不管不顾地逃出伊塔洛斯的怀抱。他跑到麦田中,还没有找到能够喘息的安全之处,就被一条黑影勾住脚腕,拖回伊塔洛斯身前。
他为什么要逃走呢?
伊塔洛斯看着他故作镇定,试图藏匿胆怯却仍然惊惧的眼睛。
“亲爱的……你难道害怕我?”
郁封唇色惨白。

郁封切断牵扯他的触须,眨眼间退到数十米开外,隐没于恐惧之雾中。
但是没关系,伊塔洛斯总能找到他。
区别在于,他需要多给对方一点时间,让他仔细想想什么才是正确决定。
他不紧不慢跟上前去。
周围的可见度处于诡异的区间。
浓雾让夜晚稍稍明亮。层层叠叠的轮廓往远处延续,到一个距离再不可见。一旦有存在身处更远,那么视野将会再次拓展。
沙沙、沙沙。
麦丛抖动。刹那间,恍惚来到另一个世界。半人高的小麦消失不见,只达小腿。而其中,其中或仰或爬着无数人类躯体,遍布伊塔洛斯四周。
他们死状极其凄惨,姿态各异。面容被麦穗遮挡,伊塔洛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可即便看不清,他也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心中冥冥有答案,让他知道死在眼前的尸体属于哪个名字。
隔着一层流动的雾,那名字若隐若现,不能呼出。
无生机的肉块蠕动,他们一起朝他爬来。
沙沙、沙沙。
小麦被他们压倒。
被血迹模糊的空白脸庞不约而同转向他,裸露的骨头和血管咯吱作响,仿佛是尸体在低语、在叹息。
死沉的双眸不在他们脸上,在伊塔洛斯脑海中,在他模糊不清的眼前。那仿佛成为了他的眼,他对视自己。
那条通向支配者的道路摇摇欲坠。
郁封回过神,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逃离了他认为恐惧的事物,悚然之感仍然如影随形。他的心跳不能减缓,他的呼吸难以沉稳。
他不能够思考要怎么面对伊塔洛斯,明明他是那样希望他立即出现在自己面前。
再抬眼,他已经被黑色影子包围。
他们原地静止,距离尚远。明明是黑色的无形影子,每一人,每张脸,在流动的恐惧下清晰可见。
伊塔洛斯一贯的笑容。看向他时总会微微垂眼,使得瞳孔被上眼睑遮住小半,目光在银白发丝的阴影下晦暗不明。
是俯视世人的柔静,是倨傲玩味的笑意。
对上那样的目光,无所遁形之感令他觉得自己已被占领。无论是身前还是身后都被注视,无论是思想还是灵魂都被玩于股掌之上。
充斥躯壳与灵魂的不再名为‘自己’,而是另一人冰凉的体温。
他们向他走来,郁封却不断后退。
他看见他们嘴唇翕动,却不能真正听见只言片语。
浓雾变幻的双手将他拉扯、拥抱,将他禁锢原地。
从一层又一层难以描述的情感中脱离,从一个又一个现实中回归真实。
伊塔洛斯从身后笼罩了他。
细密的颤抖从支配者最深处发出,他趋利避害的本性仍在与伊塔洛斯对峙。
良久,终于放弃挣扎,陷入‘在出现时出现’的魔鬼拥抱中。
一切如此畸形。
心生厌恶却被迫携手,明知错误却仍然相拥,恐惧改变却放任吸引。
他们就该在荒寂的世界暗面互相啃食。
但这样做的只有伊塔洛斯。
脖颈被轻易咬破,所有血液都进入到他的口中。黑雾紧密地贴靠郁封,像亲吻。
他亲爱的支配者怎么可以害怕他,怎么可以逃跑呢?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伊塔洛斯问。
支配者的所有反应都在他的感知下。他在努力适应恐惧,适应疼痛,在接受伊塔洛斯与平时截然相反的形态。
但这有些迟了。
郁封麻木地转动思维,于伊塔洛斯,他不是完全了解却也不是一点儿不知。
有些办法或许对离开世界没有帮助,但是搞定伊塔洛斯足够。
他缓慢地想清楚自己的处境。
“你还要维持这幅形态到什么时候?”郁封软声道。
“嘶——”
伊塔洛斯又弄破了他的唇角。
“这要问问你自己。”他慢悠悠地说。
“我?”郁封狐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
这样平静的聊天,让郁封心中的紧张与惧意减少很多。伊塔洛斯的言语让他敏锐察觉到比起在门外时要多了几分理智。
他那时在门外异样感跟村民近似。
“亲爱的,你对我说谎了么?”
好奇怪的问题,郁封想了想:“没有。”
“真的?你真的这样认为?你要如实告诉我,你能做到么?”
“我没有欺骗你。”郁封的回答显得小心翼翼。
“那你为什么不肯睁眼呢?”伊塔洛斯沉声道,语调与平时不大相同,“你为什么仍然瑟瑟发抖,你又为什么……要逃走呢?”
“说说看,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伊塔洛斯步步紧逼。郁封仍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正常回归。
他的胸腔中有锋利的锯齿,令他疼痛不已。
他不明白一直时隐时现的突兀疼痛从何而来,他只想赶紧结束一切。
惩罚世界令他备受折磨。
他在问话中如坠冰窟。思绪纷飞。
最终,郁封睁开眼,看见的还是黑暗,他虚弱地往前伸手,接触到一处冰凉。
猜对了。伊塔洛斯不在他身后。
像拥抱枯萎的荆棘丛。
“回来吧。”他说。
“我知道这并非你的本意。你被它们影响了是吗?”
“我闻起来很香?”他的要害完全袒露,郁封知道应该说什么,“你尝到我是什么味道了吗?”
黑雾缠绕他的咽喉,锁骨中央的小痣被揉按泛红。
“你尝到了,但你不会吃掉我。你有恢复更多的理智吗?”郁封再次道,“回来吧。是这样做,对吗?”
伊塔洛斯很喜欢他的主动:“亲爱的,这是请求么?”
“是请求,所以你答应吗?”
郁封的情感算不上丰富,他大多数平静而淡漠。在从前那段长久的岁月中,情绪强烈的场合屈指可数。其中大多数,都在与伊塔洛斯同处时。
他不知道他的心脏此刻有没有为他的言语跳动,也无法分清除了恐惧之外是不是真的存在更强烈的情感。
是经验所驱使,还是出于本心?
他无从得知,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
郁封只知道,他从未对他人用这样的语气对话。
可惜,答案错误。
他没有等来伊塔洛斯的转化。
他只等到黑暗中的阴影随着浓雾一起消失。
郁封的双臂失去支撑,无力落下。伊塔洛斯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哪里出了错?
还有什么是他没能想到的?
这没道理,不应该。
他有在思考他们进入惩罚副本的原因,他明明已经不再仇视伊塔洛斯。
可为什么……
胸腔一阵绞痛,刹那间大脑一片空白,有温热液体从他口鼻间喷洒出。
什么……怎么回事?
郁封莫名其妙,疼痛来得太突然,那种眩晕好像在颠倒他的世界,颠倒他的躯体。
心脏重重跳动,仿佛是在为了让他避免死亡而垂死挣扎。
他无力瘫倒。麦田里的土腥味和植物气息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很近又很远。耳鸣尖细,身体失去主导权。
他只能感受到疼痛,全身的疼痛。不再是伊塔洛斯陪伴在他身侧是一一询问过的地方,而是从内到外,无一不处于细密深刻的疼痛中。难以形容的钝痛感,仿佛是在把他往极下方的状态拉扯。
所能观测的到景象逐渐变红,无法形容的线条与图形在视野中分布,他所看见的不再是摇曳的麦穗,而是模糊的力量结构。
在空间中纵横交错的力量。他看向自己的手,无法形容结构的物质,不能描述它的颜色,只能看到它逐渐崩坏的丑陋。
它们在向某一处流失,郁封感觉到它就在眼前。
不是空间上,而是时间。
疼痛愈加剧烈,那些线条疯狂颤动,而后,一双无法描述的双眼在空间中与他对视。
他感觉到自己内外翻转,他感觉到自己在与自己对视。
然后,异样在那一刻骤然消失。
郁封回过神,眼球酸胀充血,异物感很强,几乎不能看见任何。他闭上眼睛,缓解因疼痛痉挛的肌肉。
胸腔里的热度很快消失,疼痛也得到缓解。只是身体沉甸,力量泛着空虚。
那些画面的色彩与形象在他脑中退散很快,两个呼吸后只剩下抽象的感觉,无法描述,无法形容。
这是他从来没有遭遇过的事情。难道也是世界对于他的惩罚吗?
郁封不得而知,他仔细地感受身体,如同伊塔洛斯所说,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郁封也同样找不出原因所在。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受了伤,不过物资中的药剂看来还在持续发挥作用。
但愿能坚持到结束。
郁封吐出口中血沫,抹干净脸,又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随后才双腿发软,摇摇晃晃地回到他的安全点。
也许他需要好好睡一觉。扶着门进去时,郁封这样想。
但现实着实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疲惫被暂时放到脑后。
伊塔洛斯霸占其中唯一一张椅子,翘腿看他:“谢谢你为我开门,亲爱的,你做得很好。”
如同对小孩子的褒奖,不痛不痒的夸赞。
伊塔洛斯目光灼灼:“亲爱的,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郁封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他以为他伊塔洛斯不能回来了,如果那个办法没有效,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除困境。
被玩弄的恼怒漫上心头,他眯眼,沉脸看着始作俑者:“好玩吗?”
所以,伊塔洛斯什么时候恢复理智的?
伊塔洛斯歪头一笑,起身向他走去。
人类形态的伊塔洛斯不会主动散发奇怪气场,大多数时候,危险的感觉并不强烈。这可能就是他们不太熟的时候,郁封仍然敢同他顶撞,试探底线的原因之一。
于是他没有退缩,迎着伊塔洛斯的笑意,畏惧烟消云散。
伊塔洛斯走出房间,身影就消失了。
郁封对此没有一点感知,他的目光在那片夜色中乱转,始终无法确认其中存在有人。
直到三秒后伊塔洛斯再次走进。
他的存在感重新围拢郁封。
“你为我开了门,这里才算是我的安全点。”他主动解释,“在此之前我只能在雾中出现,无法回答你的任何问题。这些废物也同我断了联系。”
他说着,手中出现一团黑影,见郁封时就猛地缠过去。对郁封被咬出的伤口反应过度。当着他们两人的面,游影欲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不等郁封把它丢出去,伊塔洛斯就将它们收回。
“这几天它们格外躁动呢,”伊塔洛斯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馋,很久没有吃到喜欢的食物。”蕴含伊塔洛斯力量的血液都对它们没了吸引力。这可真是太反常了。
难道它们终于觉得眼前的支配者才是最好的食物了吗?
郁封一抬眼,伊塔洛斯也盯着他的伤口。
“怎么,你们还想再来一口吗?”
“当然不会,”伊塔洛斯婉言拒绝,“万一第四次控制不好力道就糟糕了。在那样的状态不能随心所欲还挺辛苦的。”
伊塔洛斯摸着牙尖,语气有点惋惜。
郁封:“???”
还有哪一次吗?
话锋一转。
“你知道他们只会在雾中出现其一。”伊塔洛斯转身去看墙面的规则,还是他处于‘它们’时的内容。
“我现在算不上真的回到人类角色。”伊塔洛斯道,“亲爱的,将你墙上的规则念给我听。”
郁封心中狐疑,却也照做。又过去一晚,他与‘它们’身份的服从者接触,也算是过了遍相关规则。可是墙面上的信息几乎没有变化。
“有什么不对吗?”
伊塔洛斯交换了自己的规则。
其中令他们在意的是第六条:门的效用不会因为日夜更替而刷新。
也就是说只要当着它们的面打开过房门,整个安全点就废除了。
但是伊塔洛斯也看见,夜晚浓雾不会进入废弃的安全点。
为什么呢?
郁封靠上床板,问他:“规则上没有提到你要怎么才能摆脱现状吗?”
伊塔洛斯确认没有。
总要有人触及规则获取情报,他现在已经拿到足够的信息。如果有转换角色身份没必要掩藏。
虽然,身份转换已经不再重要。
郁封为他开门了不是么。
他们能够以正常状态交换情报。
接下来只要等时限就好了。
“我没有告诉你过你牛犊跟我的对话吗?”郁封放松后,困意又缓缓袭来。
他那时被奇怪的疼痛所困,醒来后伊塔洛斯就不见了。
似是闲聊:“牲畜身份不能透露给我们情报,但他似乎有办法转换回归人类。”
“你们的限制完全不一样。”郁封又道。
牲畜当然要转换回人类身份,否则交流都受到限制。
伊塔洛斯对此没什么看法,他认为牲畜身份在规则中占比很少,并不重要,甚至觉得他们会跟村民离开才是愚蠢的。
可是,如果他们藏起来就安全了吗?
伊塔洛斯又想到郁封最开始所说,惩罚世界没有任何情报泄露到永夜之所。
情况不外乎那么几种。
要么遗忘,要么缄默,要么……死亡。
“你能保持人类的外貌一整天吗?”郁封侧躺,伊塔洛斯的椅子就在他伸手能够碰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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