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路人今天也是万人迷(洛千泽)

早上的时候老板让人把机车运回来了。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衬衫，又换了条竖条纹西裤。
今晚的迎新晚会开的是全校的，开完后每个院再单独开。
穆闻泽到了后摘下头盔，一条腿支在地上撑住车身，坐在上面给颜祝之发消息，对方回的很快。
[颜祝之：礼堂里面人多，穆同学请稍等，我马上过去。]
穆闻泽本来准备再看几眼动画片边等他，低头的时候又察觉到周围有几道鬼鬼祟祟且激动的视线，他转头看过去。
不远处几个学生拿着手机拍照的动作一僵，手忙脚乱地收回手机，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穆学长晚上好。”
穆闻泽把手臂撑在机车上，“嗯”了声，饶有兴致道：“呦，拍的好看吗？”
他们干笑了几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其中一个学弟挠着后脑勺笑了两声，说话结结巴巴，红着耳根子说：“穆学长怎么拍都好看，今天是有节目的吗？”
穆闻泽摇头：“来凑个热闹。”
学弟的表情似乎很遗憾，其他几个学弟学妹犹豫了半天要不要上前，颜祝之却到礼堂门口了。
他在侧门招手：“穆同学，在这里。”
穆闻泽看到他后便朝这些不知哪一届的学弟学妹们抬了抬下巴，示意道：“走了。”
学弟学妹们点头如捣蒜，连忙挥手：“穆学长再见。”
等彻底他迈入礼堂侧门后，学弟学妹们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最开始那个学弟犹豫着提议道：“大一的也没准都来，我们大二的进去也没什么问题吧，反正添个热闹气。”
其他几个学弟学妹们对视了一眼，默默点了头。
颜祝之的节目要靠后一些，是钢琴独奏，时间不长，他的手的状况撑不起长时间的弹奏。
晚会现在还没正式开始，现在的时间段刚好是新生代表发言，颜祝之知道他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就把穆闻泽带到后台来了，都是些学生，看他们排练有时候也挺有意思。
他之前任过学生会主席，让别人在前面特意给穆闻泽留了一个视角不错的宽敞位置。
穆闻泽很少参加这类活动，微信聊天常年处于失联状态，偶尔突发情况加课之类的次次点名都找不着人。
所以表白墙上出现照片时评论顿时暴增。
[A大墙墙墙：穆学长今天来学校了！迎新晚会，坐标礼堂！卧槽槽槽槽！真他妈好看！]
配图是男人摘头盔的动图和笑吟吟地直视镜头的照片。
男人眉眼深邃，鼻梁挺直，长卷发在脑后扎成了高马尾，蓬松地披在身后，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指落在纯黑色机车车头上，骨节分明，白皙修长，黑与白的交汇极为鲜明。
是不动声色的引诱。
[卧槽！穆学长！今天竟然来校了，马上滚过去！]
[感谢不知名的同学，春.梦素材＋2。]
[废话不多说，穆学长请正面fack*me！（小声羞涩：穆学长喜欢背面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请对我为所欲为！）]
[emmmm……我就想知道楼上性别，顺便……加俺一个！]
[卧槽卧槽！西装机车黑皮鞋！这不得直接涩爆！]
礼堂里，不少偷偷玩手机的学生也刷到了疯传的消息，有初来乍到的大一新生不知道情况，问了旁边的学长学姐。
学姐有些小激动：“大四的穆学长，A大颜值担当，蝉联几届当之无愧的校草，本人比照片更帅！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人。”
学妹看了看照片，有些赞同地点点头，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新生代表，犹疑地小声问学姐：“跟江黎同学比怎么样？”
讲台上的男生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属于当下颇受欢迎的乖巧小奶狗型，浑身都写着无害。
学姐不假思索：“当然是穆学长了啊……哈哈哈哈江黎同学确实也很帅，但……”
她在靠坐的比较近的几位老师回神的视线中熄了声音，干笑了两声后正襟危坐地听学生代表发言。
台子上站着的正是前天才见过的江黎，他是今年A大医学系的新生，成绩优异。
江黎为发言做完了最后的收尾，向台下的一片掌声微微鞠躬后从侧面走了下去。
他听到周围隐隐绰绰的小声议论：“穆学长……”“今天来了……”“和颜学长一起……”
江黎脚步顿了顿，随后又抬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虽然穆哥是不太在乎别人的人，但现在应该是暂时不想看到他的吧。
他在心中冷冰冰地批判自己：
你看，连穆哥都不喜欢你，你果然是个废物。
穆闻泽进入后台的时候就听出来是江黎那个傻逼的声音了，但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个人而白来一趟。
有个学弟帮他搬过来了一张椅子，颜祝之将提前准备好的零食放到了他手边，他拆了几包吃了，结果份量却半点儿没见减少，不知不觉地增加了好多。
系统道：【我以为你会直接走，你不是讨厌江黎吗？】
穆闻泽悠哉悠哉地磕着瓜子：【只是当时讨厌。】
【看出来了，】系统点评，【没心没肺。】
【当时我以为你和林月茹关系很好呢，一来就帮忙揍了几拳，结果现在人在医院里早就醒了，你压根没过问过。】
穆闻泽抬眼，眼尾漫不经心地扫过它：【既然知道人没事那我为什么还要关心其他的，不该bb的时候就别bb，别放屁听。】
他一向不爱跟人解释太多话，又悠闲地转头看人继续排练了。
学弟学妹们察觉到那道视线后身体僵硬，腰背挺直，准备好好表现的内心顿时被过于紧张的动作牵制住了。
穆闻泽支着下巴，旁观他们古典舞变机械舞的动作，轻轻笑了一声。
被注视的人如芒在背，动作更卡了。
颜祝之走了过来，笑道：“你别看他们了，越看越紧张。”
他今天依然是简单干净的白衬衣黑西裤，眉眼柔和，清隽俊秀。
穆闻泽把刚刚开封的一包不太喜欢的薯片推给他，“一会儿可就不是我一个人看了。”
颜祝之笑着接过来：“他们在一群人那里没准儿更自在点儿。”
穆闻泽没去前面坐着，从他坐着的角度可以斜斜看到舞台上的一片空间，节目过去了两三个，他就瞅见好几个偷偷掉链子的了。
颜祝之的节目不算很晚，是他自己要求的，他猜穆闻泽也没兴趣待那么长时间。
是钢琴独奏——《致爱丽丝》。
三分钟左右的时间。
上台前有人走到他旁边叮嘱了些什么，颜祝之摇头道：“只是三分钟而已。”
他又浅笑着偏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况且，我一直想为他完整的弹一遍。”

《致爱丽丝》的曲风轻快唯美，精致浪漫。
穆闻泽的指尖随着曲子的节拍一下一下地敲在扶手上。
礼堂人多，装的有空调，温度调的偏低，对于穆闻泽来说却刚刚好，他手上戴着的皮质半指手套就没有取下来。
手背上的黑色皮质镂空出了一个圆形，冷白细腻的皮肤被衬的极为显眼，浅淡的黛青色青筋脉络细细地被描绘在上面。
众多的眼神聚焦在他的指尖上，心跳声似乎随着敲击的频率而起伏。
礼堂前的舞台上弹奏乐曲的青年身姿笔挺，容貌清隽俊秀，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完美符合了处在幻想年纪的小女生们所描绘的温柔白马王子的形象。
他所处的位置刚好在穆闻泽的能看到的舞台范围内。
在下一个节拍开始之前，颜祝之突然抬头，柔和清亮的眼睛刚好和卷发的漂亮男人对视，唇边噙着浅淡温柔的笑意。
颜祝之弯着眼睛看向他，指尖弹奏的曲子依旧轻快热烈。
他是相当适合穿白衬衫这一类的衣服的，带着青涩温柔的干净少年感。
系统挑剔地打量：【他是只有这一身衣服穿吗，每次出现都是复制粘贴的白衬衫黑裤子。】
【呦，你还能说出这话来，】穆闻泽打了个哈欠，声音发懒，【你个连人都不是的玩意儿还成天裸.奔呢。】
系统：【……】没法反驳。
它实在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道德感略高于正常水平。】所以是做不出当众裸.奔的事的。
穆闻泽模糊笑了声：【稀罕事儿。】
系统：【……你开心就好。】这天没法聊了。
侧台那边传过来些争论声，穆闻泽向那边看过去，主持人和一个女同学正说着什么。
主持人皱眉道：“让他加快速度，一两分钟还能拖一会儿，五分钟怎么拖？”
女同学面色为难：“已经找同学帮忙把人带过来了，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要不然先调整一下节目顺序？”
颜祝之之后的节目是一个小品，下午的时候里面有一个学生的家人来看他了，本来以为没什么问题，结果现在出了状况，至少要七八分钟才能赶到。
台子底下前几排都是学校领导，谁都不愿意犯错，排练了好久的顺序一打乱就可能全乱套了。
主持人是今年第一次挑大梁，经验不足。
再下一场就是那个古典舞变卡机机械舞的节目了，主持人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看都往后削弱着存在感着不愿意先出场的后续节目人员，顿时急了起来。
舞台上的弹奏即将进入了尾声，主持人硬着头皮想找个排练的时候看上去比较稳的先上去，一道人影走到了他的身前。
明明暗暗的视线隐晦地包围住了走过来的男人。
穆闻泽慢悠悠地脱下手套，活动了一下手指，抬眼瞥向主持人：“有小提琴吗？”
江黎维持着好学生的样子状似专注地观看舞台，黝黑的眼睛中倒映着坐在钢琴前的人。
颜祝之。
江黎知道他。
也可以说，穆哥身旁黏着的、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追着不放的人他都知道。
他和周围的同学们一样作出了欣赏的姿态，实际上耳朵里听到的都是乱七八糟的噪音，令人作呕。
钢琴最后一声余音消散，江黎闭上眼，等着他消失在自己视网膜内，却在下一秒，听到了悠扬浪漫的小提琴声。
原本还有一些细碎嘈杂声的礼堂陡然安静，他睁开眼睛——
浓墨卷发的男人从幕布后的侧台走了上来，小提琴搭在肩上，一只手拿着琴弓，动作优雅漂亮，带着古典贵族式的骄矜。
男人身姿挺拔，灰色衬衫的下摆被压到裤腰里去了，收出了紧窄漂亮的腰线，他穿着条黑色条纹西裤，沿着笔直的裤腿往下是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
宽肩，窄腰，长腿。
灰色衬衫最上面的几个扣子都是解开的，莹润的锁骨在舞台灯光下似乎都染着光晕，男人眼帘半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阴影，唇形优美，红艳而薄。
漂亮，矜贵，稠艳。
最开始将他和江黎对此的新生小学妹扯了扯学姐，细声细语道：“我现在能明白学姐的心情了。”
他站在那里，就是众人的焦点。
天生合该被爱。
被人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
男人又重新用小提琴演奏了一遍《致爱丽丝》，颜祝之微微一怔，可能猜测到了情况，他抿着的唇微微上翘，在合适的时机，顺势将钢琴的乐声插.入了进去。
舞台的灯光打在了两人身上，颜祝之眼中酝着笑意抬头看向拉小提琴的男人。
赏心悦目。
至少在别人眼中舞台上的两人是这样的。
江黎唇角拉直，黑黝黝的眼睛像两颗无机质的灰扑扑玻璃珠子。
原先被他平放在腿上的一个褶皱都没有的演讲稿被他一层层地折起来的。
边角对的整齐，由一张纸折叠出厚度，他动作神经质地不断机械性重复，直到再也叠不起来江黎才回神。
他突然站起来，往后台的房向走。
旁边的同学给他让他开过道，随口一问：“去干什么？”
江黎眼睛弯起，他声音一贯很甜：“那是我的穆哥。”
木格？还是牧歌？
同学挠挠头，不去细想他说的什么了。
穆闻泽拉完了曲子便从舞台侧面下去了，独留颜祝之站在一片掌声中微微弯腰致谢。
那个出链子的学生已经回来了，和所有人道歉后正在准备待会儿要上的节目。
学生的家人也明白犯了错，订了奶茶来赔罪，已经到了一批了，一个学弟看他刚从舞台上下来，拿了杯果茶想要递给他。
果茶的塑封似乎没做好，学弟动作急切，跟这活儿还有人抢似的，手一推送过来，液体从没封好的地方溢出来，溅落到了穆闻泽的衬衫上。
学弟手下一抖，冷饮的外壳本来就湿滑，那杯饮料顿时顺着穆闻泽的西裤摔落在地上。
深色西装裤腿的颜色顿时暗沉了一大片，裤脚滴滴答答地往下坠着水珠，顺着他的脚踝滑进了皮鞋中。
学弟脸色刷地白了。
“对不起对不起穆学长！”
握住手腕走下台的颜祝之视线定在了他湿掉的裤子上，越过了想要查看他手掌情况的人，脚下迈快了几步，但有人比他更快。
“我先带穆哥去换件衣服吧。”长相乖巧的男生出现在穆闻泽身边，笑眯眯的。
颜祝之看向他。
是刚发过言的新生代表。

第17章 豪门路人甲（17）
礼堂后台有几间更衣室，颜祝之这几天排练的时候在那里留下过备用衣服。
颜祝之温和地看向江黎：“我带穆同学去更衣室吧，那边有我的衣服，这位学弟刚来应该还不熟悉学校，就不麻烦了。”
江黎笑容不变：“不麻烦，来的时候已经逛过学校了，再说我和穆哥也好几天没见过了，这位学长的更衣室有钥匙吗，我带穆哥去就好。”
旁边围观的学生悄悄竖起耳朵。
穆哥？新生代表和穆同学之前就认识了？
“况且……”江黎的眼神落在颜祝之紧握着的手腕上，状似关心道，“学长的手受伤了吗？这可不太好，听说颜学长是艺术院的，手废了人可就废了，快去医院看看吧。”
这夹枪带棒的话其他人可都听出来是个什么味了，再看看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把穆学长夹在中间，你来我往地给对方上眼药，顿时领会了意思。
有学生悄悄看了穆闻泽一眼，混杂在众多视线之中，毫不起眼。
男人低着头，微微弯腰，卷发从肩头垂了下来，灰色衬衫还压在裤腰里一点儿，他指尖捏住大腿上的一小块布料往上提了提。
被打湿的深色布料湿漉漉地贴在他的小腿上，将小腿笔直的线条勾勒了出来，裤沿被他的动作往上带起些距离，露出来一小截白的晃眼的小腿。
坠下的水珠落了上去，晶莹的水珠沿着冷白的皮肤纹理滑动，最后没入到被牢牢包裹在深色袜子中的脚腕上了。
袜子的颜色有些奇怪。
‘咕咚。’
学生有些模糊地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他分不清是自己发出的还是别人发出的，也听不出是不是好几声合在了一起。
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我也可以带穆同学去更衣室。”
霎时，几道视线齐刷刷地对准了他，其中有两道视线极为分明。
学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又看着穆闻泽说道：“穆同学可以先去我们宿舍洗个澡，要不然冲一下也行，离得不算远，现在就算是换了裤子饮料留在上面还是不舒服。”
好家伙，这就直接一步登天去寝室了。
周围一时响起了窃窃私语。
江黎想起来什么似的弯起眼睛，“这么一说，我们新生是住7号楼，正好和礼堂离得最近，”他又讨好地冲穆闻泽笑了笑，提议道：“穆哥和我一起过去吧。”
穆闻泽压着眉，眼睫轻抬，意味不明地划过他带笑的脸庞。
江黎举起两只手，表情看起来极为真诚：“我知道错了，穆哥，保证以后不会再让穆哥不开心了。”
众人心中暗自思量，不开心的事是指什么？
一旁的颜祝之薄唇微抿，看向穆闻泽的方向。
“啧，别啰嗦，走吧。”
穆闻泽直起身，将散落到身前的卷发撩到肩后。
他率先迈步走了出去，经过白着脸的学弟时瞥了他一眼，“傻站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是湿了裤子又不是被淹死了。”
学弟小声嗫嚅：“我帮学长把衣服洗干净吧。”
穆闻泽没回头，扬起一只手来摆了摆：“不用。”
江黎笑着越过颜祝之，跟了上去。
穆闻泽一开始没多大感觉，但从礼堂到江黎宿舍这短短一段距离他越来越烦躁。
晚间天气闷热，他的裤子半干了，饮料到底和水不一样，残留在皮肤上一片黏腻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