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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遵守游戏规则(青梅酱)


而那个空落下来的位子,正好在他们的咫尺之遥。
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追逐成功了,费莹恍惚间一个脱力,直直地跌坐在了地上。
屠舒怀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看向董宰时神态十分微妙:“你说的知道怎么选了,就是指的费莹?”
董宰像是直到这时候才从愣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他的视线恍惚地看向屠舒怀,却感到对方的话语在这一瞬间仿佛是隔了一个遥远的时空传来,似乎过了很久来落入他的耳中。
他感到手腕上的那分明的凉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彻底退去。
低头看到费莹的时候似乎本该惊叫,但是一下子迟钝至极的反应,让他连张嘴的动作都慢到仿佛慢镜头的回放。
觉察到了自己的异样,董宰心中不安的感觉顿时越来越浓郁。
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面退了两步,那一瞬间,隐约看到了费莹在背对其他人时朝他露出的那一抹笑容。
只有他能看到的表情像极了他不久前的样子,冷漠、讥诮,没有半点怜悯。
董宰疯狂地想要揭露这只鬼的真面目,然而这个身体仿佛完全不受他控制一般,不管怎么用尽全力,只让感到周围世界的一切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离他远去。
明明前一刻还都是这样十分清晰地站在那里,这一瞬间,却让他感觉跟其他人之间都隔了一层十分厚重的墙壁。
渐渐地连所有的视野都变成了一片毫无色彩的黑白。
紧接着,董宰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片毫无颜色的世界中,开始点缀上了一片接一片浓烈的色块。
鲜艳的,惊悚的,是血的颜色。
董宰知道自己该逃,该叫,该控诉,却是完全无法让自己拥有更多的动作。
那一瞬间,只有彻骨的凉意分外清晰。
“喂你没事吧?”屠舒怀在说完之后久久没有听到董宰的回复,隐隐间已经感到了有些不对。
她皱了皱眉,正要上前询问,便见一直僵硬在那的董宰忽然全身僵硬地颤抖了起来。
身材魁梧的男人就像是感到了一种难以承受的痛苦,整个表情从最初的麻木也开始渐渐扭曲了起来。
屠舒怀顿时警惕地朝后方退了两步,不忘将跌坐在地上的费莹也一把拽了回来。
像是有什么在董宰脸上的皮肉内部膨胀,让他在全身痉挛的挣扎下,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最终“嘭——!”地一声声响。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董宰的脑袋就这样血肉模糊地炸开了。
崩开的血粘稠地溅上了最近的那把空落的椅子,整个地面更是绽开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花蕊。
整个会议大厅里只剩下了倒吸冷气的声音跟此起彼伏的尖叫。
连池停也低低地“啊”了一声。
刚来到这个无限世界后曾经见过的不可抗力惩罚,没想到在这个副本当中,居然又见到了。

玩家们只感到这样的炸开效果仿佛同样作用于他们的身上。
伴随着一股无法控制的强大电流直冲头顶,等终于反应过来,文翁已经忍不住地扶着旁边的椅子干呕了起来。
费莹的脸色也非常的不好看,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攀旁边的屠舒怀,结果刚一伸手就落了个空。
等回头看去的时候,只见屠舒怀已经撤到了旁边,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神态间满是她无法读懂的表情。
费莹十分茫然:“屠姐,怎么了?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屠舒怀此时的心情确实相当复杂。
有怜悯,有同情,有悲凉,但同时也充满了审视和警惕。
她刚刚拉上费莹一把,完全是出于这几天下来并肩作战的队友情谊,但是在暂时的感性之后,还是已经快速地恢复了冷静。
即便有些不忍心,屠舒怀还是开门见山地问出了口:“费莹你,刚刚是怎么跑过董宰的?”
“怎么跑过?”费莹显然还有些晃神,下意识地重复了一次后才回答,“就是他突然把手绢丢给我,让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拼命去追,没想到的是最后居然真的被我给追……”
说到这里费莹豁然噤声,显然也意识到了屠舒怀这样提问的用意。
愣了很久之后,她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显然对于这背后的假设完全无法接受:“不,不是的,不要怀疑我!当时我只是想着不被赶走,不想死,真的是拼尽全力才追上的他,真的……真的!你们想啊,如果我真的是鬼的话,董宰刚刚为什么没有直接叫出声呢,他应该早就喊出来了,对吧……对吧?!”
然而这样的话语落下,回应她的只剩下周围一片的死寂。
浓烈的血的味道还漂浮着,让这样的氛围显得愈发的森然。
这显然也让费莹感到愈发的绝望,狠狠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真的不是鬼啊……我怎么可能是鬼,我明明是跟大家一起进的这个副本,怎么可能……真不是我,不会是我,不会……”
所有人就这样无声地看着她。
虽然同为玩家十分懂得这种忽然被告知自己其实已死的绝望,但此时此刻与之相比,对他们更为重要的是终于找到最后一只鬼所代表的意义——只要再次投票顺利,他们不需要熬满8天,就可以顺利通关离开了。
这样的情景,让直播间里的玩家们也感同身受地十分唏嘘。
弹幕顿时一片奔涌,有同情费莹的际遇,有感慨这个让玩家死后还不安生的副本设定,更多的人则是在赞许屠舒怀这几个玩家的敏锐直觉,至少没让这只鬼给蒙混过去。
副本里屠舒怀没有忍心再去看费莹的表情,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一贯利落果断的作风:“明天的投票,大家应该都不会有其他意见了吧?”
池停点了点头:“当然。”
虽然人在濒死关头爆发的潜力是无限的,他也看过了太多的奇迹,但是当董宰在今晚选择了费莹时,摆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都摆出了同样的生死抉择。
费莹能爆发潜力,董宰显然也不可能抱着玩玩的心态,以这两人悬殊的体力而言,这确实不是一个三言两语就能强行解释的结果。
很显然,董宰这样突然的做法,让鬼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毕竟费莹身上已经有1层印记了,不管叠满3层印记之后鬼会不会像玩家一样被“赶走”,百分百曝光的身份都已经注定让它没有了选择了余地,只能冒险去赢下这场游戏之后,再试图用说辞蒙混过关。
而费莹所说的董宰在游戏过程中没有揭破鬼的身份这一条,确实算是其中的一个疑点,不过对此,池停更偏向于在丢手绢的过程中,鬼作为这个副本的原住民本身就自带隐藏自身身份的优势,这也正是它愿意去赌上这一把的最主要原因。
至于具体是怎样的优势,恐怕也只有参与过的董宰知道了。
文翁没有其他人这些弯弯绕绕的脑子,只能听什么就是什么,此时下意识地跟费莹保持了一段距离,才渐渐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所以说,最后一只鬼终于找到了吗?”
“等明天投票结束就知道了,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完成第二轮的游戏吧。”池停说着刚要起身,手腕忽然间被旁边的人抓住了,奇怪地回头看去,“怎么了?”
月刃把他又按回了座位上才松手:“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话。原先那个传手绢的计划未必真就那么的有意思,我觉得,你可能可以换上一个更合适的传递目标。”
虽然之前他们都没有明说,但池停很清楚,月刃其实是知道他今晚打算把手绢丢给那个小女孩的。
在第一轮游戏开始之前,这一点算是在他们之间达成了共识,也正因此,月刃在这个时候突然表达了反对,虽然让池停稍微有些惊讶,但也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在他们先前的观念里,认为接下去需要面对的应该就是那些鬼。可现在董宰的死亡经历已经告诉所有人,这个游戏一旦失败,所要接受的惩罚是来自于一种未知的不可抗力,这在无法确定能否在女孩手中赢得游戏的情况下,无疑是十分危险的一次豪赌。
所以说,这男人现在算是在关心他的安全吗?
池停默默地瞥了月刃一眼:“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如果改变计划的话,我应该选择谁呢?”
他摸了摸下巴,神态间隐隐有些苦恼,思来想去,余光稍稍瞥过最终看向了崩溃跌坐在地面上的费莹。
像是捕捉到了他的想法,站在圆桌上看戏的兔绅士忽然开口提醒道:“为保证公平性,刚刚在第一轮游戏的传绢人跟接绢人也同样不参与到下一轮游戏当中,请注意不要把手绢丢到他们的身后哦!”
董宰已经死了,所谓的“他们”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兔绅士这样的语调像是对现场的混乱而感到幸灾乐祸,而伴随着月刃瞥来的一眼,又顿时噤了声。
“那就是也不能传给鬼了。”池停感到更加遗憾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月刃忽然说道:“既然真这么犹豫,不如干脆传给我吧。”
池停回头看了过去,顿了一下道:“突然间发什么疯?”
“不是说让你换一个更合适的选择吗,怎么就发疯了?”月刃对上池停这样的视线不由轻笑了一声,神态间看起来也非常无奈,“你看看,我难得发自内心地想做一做善事,你又不愿意相信。我身上刚好还一层印记都没有,而且今晚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在游戏结束之前见识一下那所谓的鬼,难道不是怎么看怎么合适吗?”
池停没接话,垂眸看着月刃,像是想要审视这样的说法中到底有几分的真心实意。
月刃在这样的注视下微微仰身,舒适地靠到了椅背上,语调不动声色地拉长了几分:“放心吧,这次绝对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不是一个考虑任何人意愿的人,这一次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完全是我自己真心实意地想要这么去做。”
他的指尖轻轻地敲了敲桌面:“尊重每个人的选择,这是你一贯的作风没错吧?而现在池队,我就是突然想要你的手绢了,就这么简单。这次,是我自愿的。”
短暂的沉默后,池停道:“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他从位置上站起身,脚步刚刚迈开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谢谢。”
这样两个字落过耳边的时候,让月刃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住,但也只是不易觉察的转瞬之间就已经又恢复了一贯的神态。
他看着池停去兔绅士的身边取回了寄放的那条手绢,最后在心里低低地“啧”了一声。
只是道谢的两个字,态度又是这样的过分客气,可他心里却是有种莫名的开心是怎么回事?
今晚的第二轮游戏正式开始。
因为董宰凄惨的死状,让身上已经拥有一层嫉妒印记的文翁极度紧绷。
直到清晰地听到脚步声从背后路过,伸手确认了一下身上并没有多出的手绢,他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另一边,屠舒怀也同样紧张地留意着池停的位置。
让她十分惊讶的是,并不像其他人这样一圈又一圈地试图扰乱其他玩家的判断,池停第一圈从他们背后经过之后,似乎就在某处直接停下了脚步。
池停站在月刃的椅子背后,将手绢放了下来。
而就在旁边的那个位置上,代替他坐在那里的小女孩睁着一双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幅丝毫不显得惊慌的样子。
视线对上,池停还朝她微微地笑了一下。
才不急不缓地重新迈开了脚步。
小女孩正下意识地要追随池停看去,只听身边忽然间传来了一个恍然的声音:“原来你长这样啊。”
她一回头,正好对上了月刃仿佛研究稀有物种一般打量的动作。
这个人的举止显然比池停更加奇怪,接到手绢之后非但没有半点要追的意思,反而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小女孩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更加的僵硬,过了一会儿,如以往般做了个自认为十分吓人的表情。
月刃觉得更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可爱的。”
小女孩:“…………”
好在这样的研究并没有进行太久,等到池停一圈走完回来之后,月刃识趣地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一站一坐的两人交换完位置之后,“啪”地一下,大厅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
这时候月刃转头看去,只见原先坐在池停位置上的那个娇小身影再一次地不见了踪影。
“还真见光没啊。”月刃的语调感慨,对今天自己临时做出的这个决定也感到愈发的满意,“还好趁着副本结束之前接了次手绢,要不然连鬼都没见过一次,那这个副本就真的是白来一趟了。”
“……”池停无言以对地瞥了他一眼,问,“你现在统计面板上什么情况?”
月刃确认了一下:“两层嫉妒印记,没错。”
池停点了点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那么,祝你晚上好运。”
月刃也站起了身:“我也十分期待,毕竟,这将会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这番话,倒是让池停迈开的脚步微微一顿,看了一眼还缩在那里泪流满面的费莹,像是在确认什么地问道:“你觉得,游戏真的会结束吗?”
月刃却只是漫不经心地还以一笑:“不知道,或许吧。”
“……”这样的神态,池停终于确定这个男人此时的心思早就已经飘到了晚上跟鬼的那场约会上了,而且看起来相当的迫不及待。
嗯,虽然当时他对这件事情确实也充满了同样的期待,但至少象征性的让自己表现得还算比较矜持。
池停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在再次陷入的一片寂静中转身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今天晚上,玩家们显然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来自于董宰的死,也有来自于费莹难以接受自己“鬼”的身份的绝望崩溃,都足以影响到大家的情绪波动。
现在已经不再需要任何深入的讨论了,他们只需要回去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最后一天的到来。
当然,希望真的能够是最后一天。

池停离开之后月刃也站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那么着急走,而是溜达了一圈之后又来到了费莹的跟前。
留意到动静,费莹抬头看来,刚好对上了这样要笑不笑的视线。
然后就见到月刃朝她浮起了一抹微笑,用嘴型无声地说道:晚上我在房间里面等着你哦。
费莹:“……”
虽然她知道这番话是说给藏在她体内的那只鬼听的,但是这一瞬间鬼听了后会是什么感觉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鼻尖上狠狠一酸,眼眶顿时又湿润了起来。
屠舒怀在旁边看得也是无言以对,叹了口气之后也起身回去了房间。
很快会议大厅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了如前几天晚上一样的见鬼时间。
即便隔着房间,池停都听到了来自于对门声嘶力竭的凄厉惨叫。
这声音显然不是月刃发出来的,那么一来,来源在哪显而易见。
伴随着这样一阵接一阵让人心悸的嘶吼声传来,池停只能象征性地在心里表达了一下同情。
只能说月刃搞的动静确实大得有些过分惊人,以至于住在隔壁的文翁明显也被这样的叫声给吓到了,也不知道又一次撞翻了什么东西,将这个夜晚衬托得越发混乱。
就是不知道住得较远的屠舒怀此时此刻又是作何感想。
池停就这样百无燕鱼聊赖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地数着时间。
直到对门的动静终于消停了下来,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刚好过了整整半个小时,这无疑比那只鬼从他房间里面跑走的时长要持久多了。
一时间,池停也不知道应该感慨月刃挺能造作,还是应该感慨那只倒霉的鬼真能坚持。
就当他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无意中一瞥,发现客房的门缝外面隐约又探进了一个什么东西。
池停缓缓地挑了下眉梢。
熟悉的影子小触手送来了久违的纸条,这一次他接过来打开,只见上面就写了一句话:[避免明天那玩意儿委托的时候不安分,先打服了。]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所谓的“月刃式逻辑”,池停看了一会儿,也取了一张纸,写上内容给影子触手带了回去。
内容相当言简意赅,就四个字:[干得漂亮。]
当天晚上可以说度过得惊心动魄,也可以说算是相对而言的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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