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道声音接话:“别太自信,天不绝你,自然有东西替他来要命了。”
是裴放。
紧接着,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光头顷刻间跪在了地上。
“想出去的话,你们敢动手?”光头继续嘴硬。
“哦?”颜束的刀横在他的咽喉上,“大可以试试。”
“等等!”
颜束面无表情,就要动手时,却被紫藤抓住了他的手腕。
颜束反应够快,在刀刃陷入更深之前顿住了手上的力气,光头脖子上划破的口子流下鲜血,渗进了衣领里。
刹那,几人全是一愣。
夜昙往前走了两步,不解:“你这是准备加入独狼了?”
裴放挑起半边眉毛,拍开紫藤握着颜束手腕的那只手:“有话就说,少拉拉扯扯。”
“进去说。”紫藤无奈松开手,顿了顿指着光头,“但他不能进去。”
五分钟后,除了门外被绑在墓碑上的光头以及看守罐头的梁卓,其余人都进入了屋内。
梁卓无聊地搓着胳膊,跟这位光头兄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同时“切”了一声。
很明显,傻白甜和阶下囚互相看不起了。
屋内的气氛倒是有些沉重。
这一切能够证明的东西摆在了眼前,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说紫藤当时看到这些还有点不知所以的迷茫,那么这些记录和信息表放在颜束和裴放两人的眼里,那简直太过熟悉了。
因为他们曾经参与了这个实验的过程,站在那些受害者的角度,他们曾经也是名单上的一员,只不过比这些白纸黑字的名字有点运气罢了。
只是这种运气的好坏难以评定罢了。
裴放翻着这些东西,忽然冷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他有多能耐。”
“这些到底是什么?”水晶兰问道。
“一些陈年旧事。”颜束放下手里的文件,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了。
有些事情即便再深入骨髓,在心里放得久了,蒙上一层灰尘,就也不便拿出来示人了。
现在他看到的只是相关数据的记录,这些冷冰冰的指标代表不了他亲身经历过的一切,那才是真实的残酷。
“当年我翻遍整个主控所,也找不到相关的数据记录,还以为早就被他销毁了。”裴放往二楼走去,“真是没想到,他原身都没了,还留了这么多心眼防你。”
颜束在一楼继续翻看那些代表了曾经的纸张,漫不经心地瞥了一张又一张,好像与自己无关:“防我吗?”
裴放声音传下来:“不然以你当年的疯劲,还能留下来这些?”
颜束不置可否地一哂:“不会了。”
剩余几人都是裴放彻底管理主控所之后进入的,当时吴悔状态很虚,也不相信裴放是真的失忆,所以想找一些人来牵制他。
只不过有些人是失去了记忆,但没有失去本性。
不到一年时间,监管处应运而生,成了裴放在主控所之外的爪牙,而那几个用来牵制配方的人全部倒戈。
吴悔能搞出这个么东西,便不是傻子。
所以当年裴放想要寻找的东西,一样也没有找到,现在却在这个囚笼空间里看到了。
话说回来,这个东西是吴悔搞出来的,能囚禁他们,自然也能让他们找到吴悔的弱点。
这不,已经开始漏东西了。
就在这时,跟着裴放上二楼的紫藤神色凝重地开口了:“刚刚你们没来之前,光头在外面待一会儿,听他们的话,有人在单方面的联系光头。”
裴放抬了抬眼:“有人?”
“没错,而且有些消息也是联系光头那人……”紫藤话说了一半就被裴放扬手打断了。
上楼梯的声音响起,裴放像换脸一样挂上了调笑的表情,扬着尾音:“怎么?一会儿没见就来查岗。”
“打扰你私会了?”颜束抽走裴放手里拿着的东西,难得回应了一次。
裴放轻笑:“哪有。”
紫藤:“……”
裴放这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僵硬地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径直从楼梯下去了,没敢在这儿多待一秒钟,白白当了这俩人的活靶子。
颜束轻轻翻着人员信息表,看了眼年份,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别看了。”裴放从他手里拿走这些人员信息表,随手放在了架子上。
下一刻,人就贴了过来,在颜束嘴边偷了个吻。
“行了,别腻歪。”颜束无奈看着他,“事情都还没解决完。”
裴放却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说,你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颜束顿了顿:“先试试吧。”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打破了屋子内所有人的思虑。
“救命!”
是梁卓的声音。
下一秒,屋子大门应声破开,钩吻冲在第一个,出来只见梁卓倒在地上,胳膊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而刚刚还绑在墓碑上的光头已经不见踪影,绳子散落在周围。
“怎么回事?”紫藤问道。
梁卓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声音嗫嚅:“他说他想方便一下……”
“你就这么傻,就把他解开了。”钩吻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责怪道。
梁卓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这时,颜束才走了过来:“收拾一下,行动了。”
梁卓泪眼汪汪地抬头:“那光头……”
“不放走鱼饵,怎么钓大鱼?”裴放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没过多久,众人已经开始抱着厚厚一沓人员信息表开始在这座墓园里东奔西跑。
颜束刚刚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这个雨夜。
“找到每个有名字的墓碑,把对应的信息表烧在墓碑之前。”
“要快,最好天亮之前烧完所有的,天亮之后这些墓碑就不一定还显示名字了。”
经历过多次囚笼空间,监管处已经保持了良好的带刀带打火机的习惯,这会儿的雨和墓园中随机出现的腐尸成了最大的障碍。
只靠他们几人,要找完一整个墓园中的所有显现名字的墓碑并不是简单的事情。
但如果加上这里存活的其他人,天亮之前还是有可能的。
于是,夜昙第一个冲到他们之前待过的一间管理处,把背在身后的信息表分发给个人。
渐渐地,这场寂静雨夜不在只有孤冷和害怕,所有人仿佛都有了希望,尤其在听到这项任务来自罂粟,众人心中似乎都开始有了主心骨,就像他们最开始相信罂粟是唯一出去过的人,他们现在依然相信罂粟能带他们离开这里。
在雨中烧纸不容易,但是用衣服挡住还不算太难,至少是可以实现的。
难的是那些游荡在墓园各处的腐尸,他们没有姓名没有身份,无意识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活人,或者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同类。
“你是怎么想的?”裴放跟颜束一道走着。
这两个人现在对彼此都十分不信任,生怕一眨眼的时间,对方就搞出什么把自己置于死地的幺蛾子,因此一步也不想离开了。
“很简单。”颜束一边用外套挡着,一边划开了打火机,把燃烧殆尽的纸张扔在了墓碑前,很快只剩下了灰烬,他接着说,“自从上次荡平S区之后,吴悔一直没能够跟系统融合到之前的程度,也就是说,他还没找到能够完全掌控系统的突破口。”
裴放点头:“你的意思是,系统已经具有自我运行的规则,不需要依附其他意识形态的操控,那么吴悔这次就相当于一个外来物了。”
“没错。”颜束接着往下一个走,“所以吴悔一直以来藏着的东西无所遁形了。”
吴悔藏着的东西不过就是当年他们这项实验的全部记录过程,其中包括各类人员信息以及实验结果。
裴放最初进入系统也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可是他们当年虽然摸透了主控所,却仍然一无所获。
现在这些东西反而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其实这并不难猜,吴悔用整个A区当囚笼也是孤注一掷了。
他没有退路,他想重新洗牌系统权限。
颜束又烧掉一张纸:“他摆下杀阵,却迟迟不动手,你才是为什么?”
“他权限不够。”裴放挑眉。
“不止。”颜束说,“他大概也发现了。”
裴放问:“发现什么?”
说到这儿,颜束眼神定定地看向裴放,不知道在想什么,顺着气氛开口:“发现主控所其实是个陷阱。”
蓦然,裴放低头笑了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吴悔要重新掌控系统,必然会首先选择链接最熟悉的主控所,结果他一直藏着的东西就露出来了,反映在了他建造的这个囚笼里,这也是你想要的效果吧。”颜束继续说道,“你在主控所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自己的防御机制,看来你倒是有持无恐。”
“有持无恐的是你才对,一早就知道光头会反水,还故意以主控所为饵,用系统权限引得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掌控整个系统的存亡,这才把吴悔钓了出来,毕竟现在的他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形态,或者说彻底脱离系统的供养,所以他只能继续找枪杆子替他办事,光头就是最好人选,而你前不久……又把人放走了。”裴放好脾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还是速度快点,天快亮了,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新的怪物。”
欲使其亡,必使其狂。
雨没有停,每个人脚步也没有停。
各处有不同的声音,急促喘息的声音、与腐尸撕扯的声音、打火机不断响起的声音以及崩溃到大哭的声音……他们受够了,在系统里日复一日地折磨似乎就在这一会儿达到了顶峰。
那一张张信息表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他们在悬崖边唯一抓住的草绳。
“快点!那边还有一个!”
“我去东边看看,你把这些拿给他们。”
“我再去找些人。”
“能行的,我、我们肯定能行。”
“你不信我,总该相信罂粟吧。”
“是罂粟……”
从一开始所有人对这个名字避如蛇蝎,到现在几乎成为他们活下去的支点,别无选择之外,没人记得罂粟不是一个风口浪尖的标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经过所有人两个小时的奔走奋斗,这些信息表燃烧的灰烬几乎覆盖了整座墓园,不乏有人在这过程中受伤或是不小心被腐尸同化,但没人仍然胆怯到止步不前,他们都得为自己拼一条出路。
颜束和裴放处理了一波腐尸之后,在天边忽明忽暗泛起微光的时候,他们站在了两座坟墓之前。
裴放手里攥着两张人员信息表,修长的手指捏得有些用力,纸张边角已经皱了。
紧接着,他从颜束手里拿走打火机,翻开点燃的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从来没有犹豫过。
“爸妈,你们好啊。”裴放对着两个墓碑上的照片扯出一个笑容,“终于让我找到你们了,可是我也并不怎么高兴,你们见到我应该也是一样吧。”
颜束皱着眉沉默,片刻后扭头看了裴放一眼。
“不过没关系,我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不会碍你们的眼。”裴放右手往下一捞,拉起颜束的左手,得意地对着两个墓碑摇了摇,“就是想告诉您二老一声,这世界上也是有人真心疼我的,跟你们不一样。”
一滴雨突然掉进了颜束的眼睛里,酸涩的感觉磨得他闭了闭眼。
颜束心尖滴着血,他从来知道这人惯会打击他的软肋,某些时候让人觉得从来认识的那个人不是他,又觉得他把真正的自己藏了很多年,于是当他一旦透出一点脆弱,便要把人的心脏揉碎了。
良久,颜束还是朝着这两座坟墓弯下了腰身,就像许下了珍重的承诺。
然而身边那人毫不在意似的,裴放看着那两张信息表面目全非,两座坟墓渐渐化成虚影,然后拉着他转身就走。
“裴放……”颜束欲言又止。
他想说点什么,奈何一向嘴里只会崩刀子,到了这儿,竟然找不出一句暖人心窝的软话。
裴放捏了捏他的手指,眼里闪着精光,突然问:“颜束同学,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颜束嘴角带了弧度,疑惑道。
“英雄从不看身后的爆炸。”
身后百里墓园,恍然一片废墟。
爆炸来的猝不及防,如同天降神兵,大刀阔斧地要消除世间一切混乱与苦难。
一开始,众人都是慌乱地躲避着,唯恐自己刚刚从腐尸的嘴里逃脱,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要再次拉起防空警报,忙着东躲西藏。
渐渐地,所有人的脚步慢了下来,都站在了原地,没了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地站立着,目视着这场大规模的爆炸,忘了眨眼。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足以炸平一座山头的威力居然也丝毫没有伤害到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真是……奇了怪了。”有人喃喃出声。
这时,他们才发现,突如其来的爆炸似乎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所有人仿佛身处虚拟的3D画面中,只见周围一片火光连天,自己却完好无损地站在爆炸里。
然而颜束的表情依然不太好看,他看着这场如同庆祝的爆炸,心里往下沉了沉:“这是什么意思?”
“用来欢迎我们通过他的考验吗?”裴放嘴上的调侃跟冷淡的表情形成了反差,眼看着这场逗他们玩乐似的爆炸。
两人同时察觉到了异常,但目前对方没有任何动作,他们不好判断出下一步的策略。
也就在这时,紫藤等人已经赶了过来。
“如何?”裴放问道。
“统计完了。”紫藤在眼镜腿上轻轻碰了一下,一道屏幕便映在了几人眼前,“这些上面刻着名字和照片的坟墓一共是1162个,加上刚刚你俩最后找到的,一共是1164个。”
听到这个数字,颜束的眼睛眯了眯:“当年自动化监狱研究实验室的人员......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1165人。”
“你没记错。”紫藤接着说道,“这个我在翻记录的时候看到过,加上吴悔正好是1165人。”
水晶兰表情呆呆的,不由自主地出声:“那些坟墓就是......”
“就是当初那些研究人员的。”夜昙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从他们发现那幢房子里存放的东西开始,他们所有能够得知以及猜测到的一切都是事实。
当年整个研究所便是因为一场模拟实验的失误造成大规模的爆炸,那场没有结束的囚笼模拟实验被人篡改了数据,在导入过程中未能识别,在那个模拟空间的人自然也一直被困,直到复盘时才发现空间内的程序副本已经脱离原生设定,有研究人员想要刷新设定,没想到刚输入口令,便产生了爆炸。
然后致使所有研究人员死在了研究所里,直接化为灰烬,根本找不到尸体,更谈不上坟墓了。
恰巧,当初在那个模拟空间中被困的人正是颜束,那是一场跟暴走NPC无休止厮杀的游戏,可惜他最终没死。
至于吴悔,这人太过自信,早就把自己的基因同自动化监狱的原生系统绑定,用自身就能开启。
爆炸产生后,他自然不可能还活着,但是没想到因为那点基因,竟然让他以空有意识的形态存活在了这场爆炸后如脱缰野马的监狱系统中。
如今这个半吊子系统当然不能跟他们最开始研究的模拟空间相提并论,但是吴悔即便成了一个类似于智能芯片的物品,仍然没能放弃这样反自然的东西。
没有人比颜束更清楚系统的演化,所以他自然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既然当初所有研究人员是因为爆炸才死的,那么这些坟墓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没有名字的坟墓为什么会爬出来尸体?”钩吻问道。
颜束看着周围的爆炸情况,脑海中仿佛回到了当年的研究所,即使他并没有亲眼看到研究所的爆炸情况:“当年的爆炸是因为我所在的模拟空间数值高于标准,程序副本才会脱离原生设定,又没及时被复盘处理,导致当时的空间是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成数倍叠加状态,这一影响直接波及了其他模拟空间,连锁反应之下才会产生那么大规模的爆炸。”
“所以说,你的空间出现问题只是个导火索。”夜昙一知半解,“那这件事跟没有名字的这些坟墓有什么关系?”
“如果当时我死在了那个空间里,我也会是如今这片无字墓碑下的其中一个了。”颜束抬眼望去,此时此刻也只能看到一片废墟。
夜昙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些没有名字的墓碑,下面的人全都是当时死在模拟空间里的人。”
“准确来说,是他们研究实验的牺牲品。”裴放声音冷冽,如同一把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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