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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嫁给丑夫后(林沁人)


陈玉却叫住他,“清言!”
清言回头去看,陈玉咬了咬嘴唇,想说的话却又矜持地说不出口。
清言笑了笑,低头看着陈玉怀里的孩子,说:“小九两长得像你,挺好看的。”说完就走了。
晚上邱鹤年回家,两人吃饭时,清言说:“陈玉家那孩子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一点不像张文生。”
邱鹤年筷子顿了顿,“嗯”了一声。
清言又说:“不过,足月生出来的孩子胖乎乎的,是要好看多了,英兰家的现在长得水水灵灵的,刚出来时可是真瘦啊!”
邱鹤年又是“嗯”了一声。
当天晚上熄了灯,清言在邱鹤年怀里拱来拱去,手到处乱摸,没多大会工夫,手就被抓住了,清言哼哼唧唧的,抬头去亲男人的下巴,手指尖却被对方咬了两口。
他想抬起另一只手,却被男人手臂箍住,动弹不得。
清言还想挣扎,邱鹤年已经捂住他眼睛道:“乖,睡觉了。”
过了一会,清言实在忍不住,趴到男人耳边问:“是喝了那中药汤子的原因吗?”
黑暗里,男人没吭声。
清言还想再问,却被男人翻了个身吻住,大手向下伸去。
两人亲了不大一会儿,清言气喘吁吁地被紧紧抱在男人怀里,身体一颤就全交代了。
邱鹤年下了床去洗手,清言浑身舒爽懒洋洋,刚才的问题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今年的端午节有些特殊,是村长八十岁老母亲的寿辰。
柳西村的村长做了好些年了,村里大大小小的事他都管着,有威严,也服众,村里人都很拥护他。
以往他娘过寿辰,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村长都没张罗过,八十岁是难得的大寿,他和他家夫郎提前半个多月就开始准备了。
上次家里遭贼那回,村长和两个儿子帮了邱鹤年不少忙,虽说请那兄弟两吃过饭了,可哪里抵得过欠下的人情。
这次老村长家里办事情,邱鹤年和清言几乎每天都往他家去一趟,能伸手的都伸手帮忙。
到了正日子那天,寿宴是定在了中午办,清言和邱鹤年一大早就去了村长家。
跟之前刘财成亲的架势也差不多了,半个村子像点样的桌子椅子都被借过去了。
男人们搬桌搬椅、烧猪毛、褪鸡鸭毛,女人和哥儿们有的在灶房忙活,有的摆碗筷,有的在布置寿堂、挂寿图贴寿联,时不时还得照应一下哭了的孩子。
今天申玟也来了,清言招呼他和他们一起摘菜。
李婶看着申玟,笑着感叹道:“你这孩子,越长越显年轻了,现在看着跟二十七八似的。”
申玟抿着唇笑了,说:“李婶就笑话我。”
几个人坐一起边干活边聊天。
那头有个汉子张着沾满了鸡毛的两手,喊道:“这褪鸡毛的水满了,谁给换个水哎!”
清言见摘菜的人手多,便答应了一声,说:“我来换。”
那汉子见是清言来了,脸竟都有些红了,想挠头又看见手上都是脏的,两手简直不知道往哪摆了。
清言却没注意这些,他挽了挽袖子,弯腰将地上那盆水给端了起来,这热水还冒着烟,里面都是拔下来的鸡羽毛,味道不大好闻。
今天要干活,清言就穿了件灰色的粗布袍子,外面套了件村长家的花围裙,他端着水盆走到了院门口。
院门半开着,一辆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到了门外的路边上,正有人被马夫扶着手臂从马车上下来。
这应该是来赴宴的贵客了,清言端着盆避让开,打算让那刚下马车的人先进门,那人的脚步慢悠悠往里走去,好像是不经意地转头看了他一眼,脚步倏地就停住了。
这人年纪应该很年轻,穿了一双皮底高腰软靴,束口是丝的,垂在鞋面上的袍子是绸缎的,一阵风吹过,那袍子的下摆随风轻荡了荡。
不知怎么的,见到这一幕,清言的眼皮突然一跳,一时间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人在他面前停留的时间过长了,清言不得不抬头看了过去。
只一眼,清言差点把手里的水盆摔到地上。
这是个年轻男子,双眉斜飞入鬓,一双丹凤眼眼尾高挑,鼻若悬胆,唇形竟有几分像佛陀,殷红而饱满。
这是清言在这个世界见过的,最俊美的一张脸,却也是他心中比噩梦还可怕的存在。
他就是原主那缺了大德的奸夫杨怀。
清言看向这人时,这人也正低头看着他。
在清言手里的水盆差点掉下去时,这杨怀及时伸出骨节分明白皙的手,几根手指轻轻搭在盆沿上抬了一下,清言连忙借力抓紧了,这盆子才没扣到地上。
清言垂下眼皮,低声道了声谢。
那杨怀看着他笑了笑,收回手去,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丝帕,擦了擦手,道:“客气了。”
说完,他就带着那侍从迈步院子里走去。
不过也就几句话的工夫,都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但清言觉得难捱的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身体僵硬地出门去倒水,听见院子里村长的声音热络地招呼着:“说了不用过来,还非要来,折腾这么远你说干啥吧!”
那杨怀爽朗地笑道:“哪里远了,马车跑起来,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再说这是我太姨姥过八十大寿,就算是要赶几天路,我也得来啊!”
那边在热热闹闹地寒暄着,清言的心却如坠冰窟。
在他刚来这个世界没几天时,在家门口见过一次杨怀。
后来清言也试着打听过这人做什么来柳西村,但附近的村民都不清楚。
如今再次毫无防备地见到了此人,清言才明白,这杨怀竟是村长家的远亲。
可是在原主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及此事。
而且原主是在县城赶集时,与这杨怀相遇相识的,这人本应从没出现在这村里过。
清言再一次觉得,他就像是在一本大纲剧情固定的书里,小事小情都由着他自己做主,可一旦涉及到书里的主线剧情,他就好像被框在一个框里,就算他怎么躲怎么藏,该遇见的还是会遇见。
杨怀是他的劫数,也是和原主一起,将邱鹤年推向断头台的推手之一。
清言暗自握紧了拳头,他绝不会让自己和邱鹤年陷入那种境地。
事在人为,该遇见是会遇见,但他不信该发生的就一定会发生。
清言倒完水,去洗了盆子,又装了一盆子热水放了回去,那褪鸡毛的汉子连忙起身接过去。
“清言!”
是李婶在喊他过去一起烧水焯菜,清言答应了一声,赶紧过去了。
活干得差不多了,邱鹤年来找清言回家换衣袍,一会寿宴就开始了,这种场合穿干活的旧衣不太合适。
他一上午都在寿堂里帮忙,村里会写字的不多,字写得好的也就他和张文生,张先生还在私塾里忙,写写读读的活便落在了他身上。
清言才削完地瓜,手上还沾着些碎屑,他朝邱鹤年笑了笑,道:“我洗个手,马上好。”
邱鹤年就站旁边等他,清言低头时,碎发掉下来粘在他鼻梁上,有些痒,他皱了皱鼻子,转头看向男人。
他也没说话,邱鹤年就心领神会地抬手把那绺碎发给拨开了,轻轻掖到了他耳后。
清言朝他眯着眼笑了。
他没注意到,有人闲适地倚靠在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目光意外地来回看着他和邱鹤年,尤其在邱鹤年脸上的疤痕上停留了好一阵。
那之后,又看了正灿烂笑着、满眼依赖地看着身边男人的清言好一会,神情里透出些惋惜来。
这人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踩着皮底软靴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清言低头擦手时,邱鹤年回头看了眼门口刚才那人站着的位置,目光沉了下去。
说是换件好衣袍,其实也没特意穿得多显富贵,寿宴上大都是本村村民,大多都过得苦哈哈的,穿得齐整干净,不太随意就可以了。
邱鹤年就换了件外面的袍子,清言干的是厨房的活,比较脏,就把全身衣袍里外都换了。
他怕耽误了时辰,穿得很急,阿妙见他回来了,还要亲亲热热地在他腿边上绕来蹭去,喵喵地叫,弄得他脚都不敢挪了,生怕踩到它。
在他手忙脚乱地系里衣带子时,一双大手伸了过来,接替了他手里的活,几下子系好以后,又拿来外袍等他伸胳膊穿好。
衣袍都穿好了,又照镜子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
全弄好了,清言拍打了一下衣袍下摆,说:“我好了,咱走吧。”
说着,他就转身往屋门走去,却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了回去,撞进了男人坚硬温热的怀里。
邱鹤年低头看着他,清言虽意外,但当然乐得和他这样亲亲热热的,仰头也看着对方。
清言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便问道:“我好看吗?”
邱鹤年点头,“嗯”了一声。
清言就露出白白的牙齿笑起来了,邱鹤年低下头,吻住了那副笑得很好看的嘴唇。
夫夫两在家换好了衣袍,就又回去了村长家。
他们回去不大会,一身簇新新衣的老太太就被村长和他夫郎搀扶了出来,喜气洋洋地坐到了寿堂里,接受众人的祝贺和贺礼。
清言准备的是个大寿桃,是他亲手做的。
先去拜寿的是村长家家里人,然后是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然后才是来贺寿的村民。
夫夫两在一边等着,看着人来来去去。
村长家虽过得不错,但贺礼也多是寿桃寿联,还有字画、银饰等,直到唱礼的喊出“木陵县织锦堂杨公子,玉如意一对”时,在场的人都忍不住伸了脖子往堂上看。
只见那对玉如意绿意盈盈,通透莹润,一看就价值不菲。
众人还来不及赞叹,那容貌俊美的杨怀便风度翩翩地踱步出来,给老太太弯腰拱手作揖,声音清亮道:“晚辈给太姨姥姥贺寿了,祝您老人家松鹤长春,春秋不老!”
这下子更是给人看得几乎呆了去,在场不少大姑娘、年轻的哥儿还有些小媳妇都红了脸。
村长也觉得颇有面子,高兴地把人迎了坐到他身边上座。
清言听见身后有个中年男声在低声说:“这玉如意得值个几十两银子吧。”
一个女人回应道:“哪只几十两,起码值个三四百两嘞!”
那男的便感叹道:“我的娘咧,这比镇上那些掌柜的还有钱那!”
清言听这声音觉得耳熟,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张菊和刘有福正满脸艳羡、贪婪地伸着脖子往前看呢。
而在他们身边,脸上明显圆润了些的刘湘,正拿着手帕半遮着脸,眼睛放光地看着那上座上的杨怀。
清言下意识又看向不远处人群中的刘家人,就见刘发媳妇咬着牙看着他身后那几人,气得眼眶都红了,刘发正低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安抚她。

寿堂里外,众人都入了席。
除了主桌和旁边两桌,其他桌基本都是认识人,也没有太讲究,相熟的就坐到了一起。
邱鹤年和清言两人坐到了寿堂外的大屋里,和李婶还有老刘家人坐到了一起。
刘发媳妇扭头往寿堂里看,在那边,刘有福和张菊正找座位要坐呢。她回过头来,在桌子底下踢了刘发一脚,刘发会了意,忙回头看了一眼,看清楚咋回事了,赶紧起身,去把那两人叫了过来,在他们这桌坐下了。
那张菊还挺不满意,唠唠叨叨抱怨道:“那屋暖和,你非得把我们叫过来干啥!”
这话一说出口,把刘发媳妇更是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她压低了声音道:“那里头都是村长家里人和亲属,你们去凑什么热闹!”
张菊不满地指着寿堂里几个村里的老人道:“他们不也在呢嘛,我怎么就去不得?”
刘发媳妇快气死了,刘发一把拍下张菊的手臂,说:“里外的菜都一样,你吃不了亏!”
这张菊才算消停坐下来。
等坐好了,刘发媳妇声音压得更低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张菊说:“天天在家憋着,多难受。”
刘发媳妇深吸了一口气,“就空手来的?刚才我怎么没见你们送贺礼?”
张菊笑道:“你们不都送了吗,咱们是一家人,哪用送两份的道理!”
桌上一桌人都在看着,刘财和齐英兰也在,刘发媳妇没法多说,只能无奈地闭上嘴,不看他们了。
可过了一会,她又想起少了个人,就四处打量着找,看了一圈都没找到人,直到往寿堂里看去,才发现那刘湘正凑在那个叫杨怀的年轻人身边,双臂撑着那桌子,跟人家热络地说话呢。
只是那杨怀却意兴阑珊的,嘴角虽然带着笑意,脸上却明显有了不耐烦。
这杨怀也有些奇怪,目光时不时就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然后露出几分玩味的意味来。
不过刘发媳妇被刘湘气得眼前都要发黑,根本没心情去搞清楚这杨怀到底看谁呢。
散了席以后,大部分宾客都打了招呼离开了。
清言和邱鹤年都没走,两人还得帮忙收拾善后。
邱鹤年被叫去核对礼帐,清言就在外屋帮着刷碗筷盘子,这里头不少也是从各家借的,一会男人们会用推车装上,和桌椅一起挨家挨户送回去。
活干得差不多时,村长夫郎叫大家去屋里歇会喝茶、吃糖块瓜子,清言让他们先去了,自己把剩下那点活干完。
过了一会,外屋门口站了个人,他背着光线,影子拉得老长,一直延伸到了清言洗碗的水盆里。
清言放在水盆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有种莫名的令人不快的预感。
果然,那影子很快动了,又延伸到清言面前的墙面上。
杨怀手里拿了把纸扇,走到了他身侧,垂着眼皮看着他身上的衣袍,笑得意味深长,道:“特地换了新袍子吗?”
清言没去看他,咬着牙不吭声。
他知道对方误会了什么,可他一句话都不想和这个人说。
只要说一句话,恐怕以后都要夹缠不清。
杨怀笑了一声,看着清言放在水盆里的手和挽起的袖子下那截白嫩的手臂,竟有些挪不开眼了,不由自主吟诵道:“红酥手,黄藤酒……。”
诗还没念完,他已经轻佻地将那把纸扇伸了过来,扇子顶端触碰了清言露在外面的小臂后,竟一路要往上探去。
虽只是扇子,但已经无礼到了极点。
清言倏地端起手底下这盆水,转身就朝这杨怀泼去。
杨怀见他抬手时就已经觉出不对,但虽及时往旁边一退避了开来,那干干净净的软靴上还是溅了些脏水上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倒也不气也不恼,反倒朝正愤怒地喘着气冷眼看着他的清言笑了笑,然后抱着扇子弯腰给他行了一礼,道:“是在下唐突了,还望清言小哥儿海涵!”
清言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这杨怀冲他笑了一下,又作了一下揖,转身慢悠悠又踱着步离开了。
清言眼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内心终于稍稍松了口气。
手臂上刚才的触感,就像是有蛇在肌肤上爬过,他连忙舀了一瓢水,就着盆子把那截手臂冲洗了,洗了好半天才觉得舒服点。
就在这时,村长家夫郎又过来了,不好意思道:“清言,都忙一天了,快过来歇会,别弄了。”
清言擦了擦手,“哎”了一声,笑道:“都弄完了,等会装上车就行了。”
村长夫郎领着清言往大屋走,出外屋门时,他疑惑地四处看了看,回头看向清言道:“哎,刚才你家大郎说要过来叫你,怎么没看见人呢?”
闻言,清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说:“可能谁叫他帮忙干什么去了。”
村长夫郎笑道:“你们两口子做啥都又利索又好,村里数你家日子过得好都是有原由的!”
两人客气着进了大屋。
刚才干活的人都坐炕上唠嗑嗑瓜子呢,清言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直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邱鹤年回来。
清言该离开了,他和村长家里人打了招呼,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出了屋门往院门走去。
刚出了院门,就像上午那会差不多,一辆眼熟的马车正停在院门外的路边上。
清言皱了皱了眉,杨怀已经离开有一炷香时间了,这马车怎么又回来了?
他正纳闷,那马车上就跳下来个侍从,着急忙慌地往院子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我们家杨公子被匪徒给打了!”
清言愣了一下,见村长和他夫郎急匆匆随那侍从出了屋,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背后有大呼小叫的说话声,还有杨怀哎呦呦的呼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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