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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科男护士穿进豪门生子文(麦成浪)


郁南之前也觉得这样犹犹豫豫的病人很难评,来医院之前,要和不要不全都考虑好了吗,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呢。
医生叹了口气,稍稍不耐地又问了一遍:“发什么呆?要还是不要?”
等医生不耐烦地再问他一遍时,郁南才幡然醒悟,对医生来说,这只是个例行的提问,但对于病人来说,这是一个生命来是否能够到这个世界上的抉择,是一个沉重又难以定夺的选择。
郁南刚张开口,胃里一阵翻滚,恶心的感觉袭来,他没控制住,“抱歉我先去下洗手间。”
郁南跑到卫生间狂吐,但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只是干呕。
半分钟后,郁南终于平静下来,回到诊室,张一振问出刚才那句话:“要还是不要?
郁南:“先检查吧。”
医生干了这么多年,张一振当然看得出郁南的犹豫,根据多年经验,犹犹豫豫的几乎都是奔着不要孩子而来,但舍不得打掉而去。
张一振:“那先抽个血做个B超检查一下胎儿情况再决定。”
郁南如获大赦一般松了口气,“好,行,就这样。”
郁南走出诊室,责怪医生就不能问得委婉一点,一会儿如果他还是这么直白地问,那么他说不出口的话就用手语表达。
等待B超的时间很漫长,张鹏给他打了越洋电话。
郁南:“你那边应该是晚上吧?不睡觉?玉玉呢?”
张鹏的声音很疲惫:“玉玉进病房了,明天就要手术,我睡不着。”
郁南嗯了一声,沉默许久之后:“会没事的。”
张鹏安静了一瞬,忽然开始抽抽搭搭,接而崩溃大哭。
郁南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长长的走廊上人来人往,郁南只觉得寂静无声,只有张鹏的哭声震耳欲聋。
他一边哭一边说:“要是玉玉回不来,我该怎么办?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啊,医生说,手术只有三成的成功率,只有三成,我在孤儿院长大,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亲人,她妈妈生下她就不要她了,我好不容易把她养那么大,我好不容易有了亲情,要是她没了我该怎么办?”
郁南揉捏着取号单,揉得指尖发白也说不出一个安慰的字眼来。
一个男人要多么绝望和无助,才会在异国他乡的深夜里,把内心最脆弱最恐惧的地方袒露出来,泣不成声。
张鹏:“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是我太贪婪了,我是不是错了,我不应该带玉玉到这个世界上来受苦。”
张鹏的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这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平复张鹏的心情,只能走到安静的楼道里,静静听他哭,给他时间收拾已经不堪重负的心。
张鹏哭了将近半个小时,郁南听他哭了半个小时,张鹏情绪终于渐渐稳定下来,接而是一段漫长的沉默。
郁南:“玉玉不后悔,她很爱你,她亲口对我说的,你不要自责了,好好照顾自己,玉玉还指望你呢。”
张鹏哑着嗓子骂脏话:“操,挂了,傻逼花钱发疯,越洋电话很贵,还不如留着给玉玉买烟花,玉玉说手术成功之后,想看烟花。”
郁南没有拆穿他的强行挽尊。
张鹏说完,吧嗒一声把电话挂了。
郁南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检查单,在空旷的消防通道里站了好久。
而楚氏集团里,每周董事例会也开了好久。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内容按部就班,千篇一律,楚究今天没心思听,整个人没来由地烦躁。
今早路过办公室,他没看到郁南,问了周亚兰才知道他因私事请假了,请了三天。
他不是自诩生产队的驴么,怎么会连续请假三天。
开会前,他给郁南打了电话,但郁南没接,也没给他回电话,发的信息也没回。
楚究习惯什么都掌握在自己的计划中,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李信扬知道楚究不喜欢开这种没什么实质内容的会议,但也会意思听两句,从没有这么明目张胆神游太空。
终于散了会,楚究松了口气,回到办公室一直盯着手机看,李信扬担忧问:“出了什么事吗?”
楚究问:“你什么情况下才会请假三天?”
李信扬想了下,认真回答:“结婚,奔丧,生病,陪产,准备离职,做小手术。”
楚究点了下头。
“谁请假三天?”
“没谁,”楚究又问:“言歌什么情况下不回你短信?”
李信扬笑了下,“在忙,或者生气。”
楚究没能从李信扬的回答中获得什么有用消息,放下手机黑着脸开始工作:“这个会议制度要改,太冗余太累赘,浪费时间。”
楚究刚说完,沉寂了一整个上午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楚究沉郁了一上午的眼睛骤然燃亮,拿过手机来看,眼神顿时黯淡下来。
方漠亨给他打了电话。
楚究接起,“喂,方总。”
“楚总,在哪儿呢?”
“公司,有事?”
“没事儿,陪老婆做产康,市妇幼保健院来了个产康专家,只接门诊,慕名而来。”
楚究:“你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跟我聊天?”
方漠亨笑了下,“哦,碰上一个熟人,你上次带去慈善晚宴的小孩,叫郁什么的?”
楚究骤然坐直:“他怎么了?”
方漠亨:“在人民医院产科抹眼泪呢,跟你有关系不。”
楚究蹭地站了起来,拿了车钥匙跑了出去。
郁南捏着取号单回到B超室,依旧人满为患,正好轮到他的号,他进去,躺在床上,任由沾着耦合剂的探头在他身上游走。
诊室里有两位医生,一位做B超,一位记录,探头刚滑两圈,医生欣喜道:“哇!双胎!”
作记录的医生扔下键盘,也凑过来,“我看看。 ”
“这儿一个,这儿一个。”
“哈哈,上下铺。”
“别看了,快回去记录,均有胎心搏动。”
医生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问:“你是做的还是自然受孕?”
郁南后知后觉:“啊?”
医生:“你是体外受精导入还是性生活体内受精。”
郁南挑了个比较委婉的答案:“自然怀孕。”
敲键盘的医生:“哇!天选!太厉害了!”
郁南:“……”
做B超的医生:“是啊,好久没见过男人怀双胎了。”
“所以男人自然怀双胎的,咱们医院多久没见过了?”
“五六年吧。”
郁南:“……”真他妈是天选,看来这个世界上男人的怀胎功能进化得也不是那么地完全。
做B超的医生对他说:“你这两个胚胎目前很好,一上一下,互不干扰,你的子宫条件也很好,足够两个胚胎生长。”
郁南:“……谢谢。”
安慰好了郁南,两人又开始八卦。
“说到双胎,还记得前段时间怀双胎的单身母亲吗?”
“嗯,被婆家抛弃破水了自己来医院那个嘛。”
“她直播带娃做饭成网红了,两个小孩养得很好,上个月还给科室送锦旗了呢,这个妈妈真的内心强大。”
他们一边记录,一边八卦,直到报告打印前校对才安静下来。
“没什么问题,打印吧。”
单子打印出来交给郁南,“可以了。”
郁南接过单子,“谢谢。”
郁南走诊室,在诊室外面的板凳上坐下,看着单子。
真的是上下铺,双活胎,胎心搏动均正常,脑袋很大,四肢还小小的,但已经能看出个人的轮廓。
郁南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脑海里都是些信息碎片。
周亚兰说会好好爱自己的孩子,从不怪妈妈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玉玉说,从不怪爸爸把她留下来,张鹏说,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亲人,医生说,单亲妈妈把双胞胎孩子养的很好……
郁南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没有到最后一步,不会承认自己内心的渴望。
如今走到这一步,他不得不承认,其实他是想把孩子生下来,他渴望亲情,想像张鹏一样被玉玉牵挂,更想有一个小孩,想对他好,想想好好爱他,想让他代替童年的自己,健康快乐地长大。
他会努力工作,他还有好多好多赚钱的办法,他可以去驻唱,可以接翻译,可以重新考证上岗搞老本行,他会努力像张鹏对玉玉一样,一心一意倾尽所有,努力维护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其实所有的犹豫和摇摆不定,都是因为有所期待,生怕自己做不好,让他们觉得辛苦。
好奇怪,为什么他们还没出生,自己就已经觉得亏欠了呢。
郁南走出超声科,一抬头,竟看到了楚究。
楚究站在不远处,带着黑色的口罩,过膝盖的黑色大衣把他拉得很长。
他就这么笔直地站在人群中,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安静地看着他。
来来往往的人像是旋涡,而楚究像是旋涡的中心。
郁南忘了惊讶,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或许两人相识于荒诞,相处得离谱,所以才会觉得,好像两人已经认识了好久好久。
郁南垂下手臂,将B超单往后撤。
上一次在张鹏的诊所,楚究走过来,把他手里的B超单子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冰冷地命令他打掉。
那这次呢,也一样吗?
楚究迈开步子朝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停下来,没说话,垂下眼眸,低声叫他的名字:“郁南。”
这是楚究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楚究的声音有点颤抖,像在极力克制。
郁南下意识拽紧B超单子,抬眼看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看错了,他竟在楚究要不冷淡要不揶揄的眼睛里看到了点动容和不舍。
郁南垂下眸,吞咽了下,“医生说,他们睡上下铺,很健康,还说,医院已经五六年没有男人怀双胎了,是奇迹。”
郁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更不明白为什么会和楚究说,似乎在找认同,又像在找答案。
楚究喉结微滚,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往外拽:“跟我走。”
郁南拽回手腕:“不去。”
楚究没有放手:“如果你不想让我当众抱你走的话,就跟我走。”
郁南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招这么老土但却那么有用。
两人身高惹眼,长相出众,光站在一起就很吸引人的目光,一拉扯更是众目睽睽。
郁南低声说:“那你放手,我跟你走。”
楚究不仅没放手,而是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滑,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掌。
楚究力气很大,箍得他手指生疼,楚究牵着他的手下了扶梯,走到车库,走到车前打开副驾的门,一手护着车门顶,一手把他塞进了副驾驶,上半身俯上来,拉着安全带吧嗒一声帮他扣上,再钻进驾驶座,油门一踩,车子在路上飞驰。
已经过了早高峰,高架上车很少,楚究车开得很快,但没有超速,导航一直在提示他时速119,限速120,注意不要超速。
楚究这一系列的动作,像一段没有语病但也没有标点符号的文字,急促且通顺,若没耐心解读细想,不可知其意。
郁南心烦得要命,更没心思去想他为什么楚究要这么做,但他明白,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把孩子这件事情搬到台面上来说的时候了。
郁南:“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吗,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怎么处理那是我的事,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用肚子里的孩子勒索你,即使以前我对你有什么想法,现在也没有了,你没必要追到医院来。”
楚究下颚紧绷,眼眸一沉,车子飞快往前冲,导航提示他时速150。
一直隐忍着不超速的人此时破了功,已经超速了。
郁南紧抿着唇,生怕再说一个字,某些人能把汽车当成火箭开。
车子下了高架,往深山里走,最后停在公墓门口。
郁南觉得离谱,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得到,楚究没带他去医院打胎,而是带他来墓地。
是想直接把他埋了吗?法治社会,他再大的财力都不能的吧,还是他给打掉的胎儿买好了墓地,显示他的人道主义的人文关怀?
郁南绷不住了,忍不住凶楚究:“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孩子还没打掉,就选好墓地了?你有这个钱,还不如直接打给我。”
楚究没说话,拽着他不松手,径直往前走。
郁南:“我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不会利用这个事敲诈勒索你,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写保证书签名字按手印!如果你还不信,你还可以请律师,你放手!”
保护幼崽,果然是本能。
孩子是去是留,其实答案已经了然。
郁南每说一句话,楚究掐着他手的力度就紧了一分。
郁南被他拽着跟上他的脚步,嘴骂得口干舌燥,寂静的墓地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楚究一声不吭,比墓地还安静。
郁南骂累了,也走累了:“你慢点走,我好累。”
楚究放慢脚步,但没松手。
郁南作罢,谁能说服倔驴呢。
楚究最终把郁南带到了一座墓碑前。
墓碑上的男人很年轻,名字叫做楚遇贤,楚究长得和他很像,唯一不同的是,男人目光柔和,不像楚究那么冷漠淡然。
墓碑跟他那天在楚究生日宴上说的一样,干干净净,还有鲜花。
他一生很短暂,只有36岁。
楚究喘着气,平稳了下气息之后开口说话:“他是我爸,他走的时候我八岁。”
郁南朝墓碑鞠了个躬。
楚究抓着他的肩膀,将他转了个身,两人面对面。
楚究看着郁南的眼睛说:“我答应过他,永远不在他面前说谎。”
郁南和他对视,竟在他眼里看到了真诚,像要许下什么不得了的海誓山盟一般。
楚究:“我希望你能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你愿意,我会尽职尽责,好好照顾你们,如果你不愿意要打掉,我也不强求。”
郁南怔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向来伶牙俐齿的他,此时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才比较合适。
楚究:“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好好照顾你。”
山风冷冽,郁南看着他,试图从他的眼中寻找他这么做的答案。
楚究:“如果你生下孩子,抚养权随你处置,如果你不信任我,我可以帮你请律师,跟你签协议。我暂时只想到这些,如果你想到了什么,随时可以跟我说。”
楚究胸口起伏,呵着气看着他。
郁南大多时候是看得开的,但极少数的时候会钻牛角尖。
而这些极少数时刻,总是让他不明原因地去吹毛求疵,无形中将自己困在小小的世界里找不到方向,只会毫无意义地纠结内耗,想不通,出不来。
一直没人教他怎么办,所以,他才会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从失恋的阴影中爬出来。
郁南执拗地吹毛求疵:“可是,你一开始让我打掉的,说我不配生下你的孩子。现在却说这些话,是又在计划什么吗?你为什么要连孩子都要算计?”
楚究心里钝痛,他习惯掌控,精于算计,他善于利用他人,却讨厌那些揣着目的接近他利用他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却还奢望能遇到一个纯粹的人。
他劝自己不应该对郁南情动,但总忍不住靠近。
他介怀郁南曾经的算计,但又被他的纯粹吸引着。
可郁南就是郁南,这世界上只有一个郁南。
他收起所有的锋芒,低声细语地道歉:“你很好,是我混蛋,我的错,对不起,我让你罚,罚什么都可以。”
楚究也不知道会不会爱这两个孩子,他也不知道怎么爱孩子,八岁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八岁之后他也很少得到关爱,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对郁南情动,想让郁南留在他身边,想和郁南的世界发生千丝万缕的交集,而不是手机一关,整个人都了无踪迹。
楚究:“当然有人期待他们的到来,孩子的奶奶说,如果孩子生下来,她就成立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基金,帮助那些一出生就被遗忘的婴儿。”
遗忘这个词太温柔委婉,郁南不由得鼻子一酸。
他知道,那年除夕夜,只裹着一张薄毯被亲人遗弃在医院产科的婴儿,再一次被别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楚究说的好好照顾他,并不是说着玩的。
两人从墓地出来,楚究就带着他去私人医院建了个SVIP档,请了一个医疗团队,从产检到之后的产康都做了十分详细的计划,到什么时间做什么检查,都会有人提前一天打电话通知他来检查。
郁南曾是个产科护士,也自知自己没这么金贵,但楚究很认真在跟医生探讨,他也说不出“浪费钱”、“没必要”之类的话来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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