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维斯的能力还仅限于移动物体和简单的变形，这么复杂的变化他还是第一次尝试。
“是这样吗？”埃尔维斯捧起手中形状有些怪异的“大峡谷”，山峰歪歪扭扭的，峡谷中央像是被大恐龙咬了一口。
埃尔维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布鲁斯的神情，后者的脸上一开始是惊讶，而后又皱了皱眉头，最后停留在了一个有点纠结的表情上。
布鲁斯在那之前没有真正的和变种人接触过，报纸上都说变种人是大坏蛋，他的父母则告诉他变种人是他们的同类，只是多了一点上天赠与的“天赋”。
这份“天赋”并没有好坏之分，就像是一个拥有异于常人力量的人，这份力量可以用来伤害他人，也可以用来保护他人，问题不在于那份“天赋”，而在于人本身。
布鲁斯认为自己应该是一个拥有独立判断力的小孩，埃尔出手帮助他救下了那只黑猫，这一点在男孩心中有着足够的分量。
愿意救助小动物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布鲁斯想通了这一点，他的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埃尔维斯手中的“大峡谷”上。
男孩抿了抿嘴，慢吞吞地挤出了一句，“……我的语文有这么差么？”
夏天在逐渐凉爽的天气里悄然过去，埃尔维斯和布鲁斯道别后，他在洛琳达的帮助下，每个月都会给布鲁斯寄信。
信里的内容很琐碎，大部分都是埃尔维斯在新学校的日常，或者是洛琳达又在研究新的菜谱，埃尔维斯和养母吃了不少失败的“试验品”等等。
男孩把收到的回信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桌的抽屉里，洛琳达见此给了他一个原本是装饼干的铁盒子，把一摞信都收拾进了盒子里。
第二年的夏日聚会，布鲁斯比去年提前了一周就来到了罗德里格斯家。
两个男孩在房间里一起看漫画，觉得无聊了就打一会游戏，一整个夏天都在无忧无虑中度过。
每天都有不一样的茶点，能够铺满整个地板的漫画书，还有最新发售的游戏卡带。
“明年见啦，埃尔。”玛莎牵着布鲁斯的手，他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和金发的男孩挥着手。
埃尔维斯八岁那年的夏日聚会，那个黑发蓝眼的男孩没有出现。
埃尔维斯等了又等，直到太阳西沉，直到秋风卷起落叶。
死亡対于八岁的男孩来说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亲眼目睹死亡更是难以想象的。
埃尔维斯只感觉很难过，韦恩夫妇都是很善良的人，他们会关心埃尔维斯和养父母相处的如何，会询问他在新家适不适应，会不会想念孤儿院的朋友。
为什么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如此善良的人身上？
为什么是布鲁斯？
埃尔维斯不明白。
两年后，埃尔维斯终于又一次见到了布鲁斯。
布鲁斯的身上发生了许多变化，他长高了不少，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上褪去了稚气，那双像是泛着波光的大海般的蓝眼睛变得沉静，好似蒙上了一层不深不浅的阴影。
“布鲁斯，你想先玩什么？”埃尔维斯从床下拖出一个放着一摞漫画和各种玩具的纸箱，里面是他攒着想和布鲁斯分享的各种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
“都可以。”布鲁斯没什么想法，他抽出一本漫画，随意地翻了翻，里面画的是老套的正义打败邪恶的故事，他觉得没趣，就把漫画丢在了一边。
埃尔维斯见此也把漫画放在一边，“洛琳达给我买了一套新玩具，”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火车模型，“还有这个……”
埃尔维斯把材料摊在地毯上，和布鲁斯一起拼起了火车模型。
“布鲁斯，火车车头你想要什么颜色？”埃尔维斯将车头和车身连接在一起，“什么颜色我都可以变出来。”
“你想要什么样的颜色就变成什么样吧。”布鲁斯把人偶放在火车旁，他一直低着头，视线没有聚焦在任何事物上。
埃尔维斯看出了布鲁斯的心不在焉，他说道，“布鲁斯不想玩这个的话我还有别的，洛琳达前两天……”
“你在炫耀吗？”布鲁斯突兀地打断了埃尔维斯的话。
“什么？”埃尔维斯兀地止住了动作，他感觉脑海在一瞬间变得空白。
布鲁斯刚一说完就后悔了，他没办法在目睹了父母的死亡后，还能和好朋友若无其事的玩着过家家的游戏。
他承认在内心底，他很羡慕埃尔，因为埃尔有一个完整的家，而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那个温暖的家，冰冷的大宅里再也不会有玛莎和托马斯的身影。
埃尔什么也没做错，布鲁斯知道他这样対多年未见的好友是不公平的。阿福希望布鲁斯再次来到罗德里格斯家，就是希望他能离开哥谭一段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做一些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做的事，而不是每天紧绷着试图挖出父母死亡背后可能并不存在的阴谋。
“我只是想布鲁斯开心一点……”埃尔维斯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委屈，他不想和布鲁斯闹矛盾。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布鲁斯站起身，他的脸上仍旧冷冰冰的。
埃尔维斯向布鲁斯伸出手，布鲁斯像是被烫到了，他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打翻了桌边的茶杯。
“啪！”
茶杯碎了一地，埃尔维斯撑着地板站起身，锋利的碎片划破了男孩的小臂。
被惊动的大人围在了房门外，埃尔维斯看着洛琳达带着布鲁斯下了楼。
接下来的几天，布鲁斯一直待在他的那间客房里，两个男孩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埃尔维斯其实不生布鲁斯的气，好吧，一开始的两三天还是有点生气的，但是在过了几天后，男孩就开始思考怎么和布鲁斯和好。
和好这个词事实上并不准确，两个男孩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永远的失去了童年，而另一个拾起了童年，失去和拥有就在那一瞬间。
埃尔维斯很珍惜这个好朋友，他已经把自己的世界分了一部分给対方，没道理因为一次小小的“矛盾”就把那部分收回来。
埃尔维斯看着布鲁斯的那间客房的房门，脑袋里想起了布鲁斯的那些信。
两个小朋友闹矛盾的一周后，布鲁斯发现门缝下有一封信。
“致布鲁斯，今天是我和布鲁斯冷战的第八天，我吃了八个热乎的小蛋糕，其中还包括了布鲁斯的那份！”
之后的每一天，布鲁斯都会在门缝下发现一封不同的信。
“致布鲁斯，已经八、九、十天啦，厨房里还剩三瓶橘子汽水，你再不出来我明天就一口气喝三瓶！”
“致布鲁斯，你在房间里发芽了吗？我一个人把火车模型拼好了，还用剩下的材料变出了一个小镇，但是我不确定冰淇淋商店招牌的颜色，布鲁斯你觉得呢？”
“致布鲁斯，你脑袋上蘑菇长了多高了？采摘下来后你就会出来么？”
“致布鲁斯……”
在夏日即将结束的一天，布鲁斯收到了一封特别的信。
以往的信都是在下午到达，这次布鲁斯一直等到深夜才收到了信。
“布鲁斯，看窗外。”
布鲁斯手里拿着信，他疑惑地走到窗边。
他抬头看向窗外，天空中闪烁着的星辰点亮了他的蓝眼睛。
那晚天空万里无云，点点星光洒在阿勒河上，萤火虫围绕着河边的树林，在寂静的夜里组成仿佛只有梦中才会存在的仙境。
布鲁斯后来才知道，那天是夏日里星星最亮的夜晚。
--------------------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码的太入戏了，写到布鲁斯和埃尔闹矛盾，我：布鲁斯不许欺负埃尔呜呜呜
我亲友：没事，以后都是埃尔“欺负”布鲁斯。
我：……很有道理，那没事了x
感谢在2022-10-09 21：10：53～2022-10-11 18：4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中原夫人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夏日的雪山比起其他季节要暖和许多， 暖融融的太阳映照出草地的翠绿。
格林德瓦镇坐落于阿尔卑斯山山峰的脚下，镇里一间棕色屋顶的小木屋内，已经十五岁的埃尔维斯早早的就洗漱好，他身穿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 外面套上了一件灰色毛衣。
黑色的长裤衬出少年颀长的身形， 微卷的金发衬出他格外白皙的皮肤。
屋内的另一张床上， 一头黑发的少年缩在被子里，看样子至少一个小时都不想离开温暖的被子的怀抱。
“布鲁斯，”埃尔维斯推了推床上的被子团，“起床了。”
“唔……”布鲁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他翻了个身， 只留给埃尔维斯一个后脑勺，“再睡五、十分钟。”
埃尔维斯无奈地双手抱胸， 他盯着布鲁斯后脑勺的发旋看了一会， 被子下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 他幽幽地说，“布鲁斯再不起床我就生气了。”
被子下的呼吸声停顿了两秒。
一双蓝眼睛从被子下露出来， “真的吗？”
埃尔维斯：“真的。”
布鲁斯又钻回被子， “埃尔是小气鬼。”
这次两人的雪山之旅是布鲁斯提出来的， 旅行的发起者在到达目的地的第二天早上就赖起了床，反而还怪自己的同伴是小气鬼。
埃尔维斯明明比布鲁斯小几个月， 但是韦恩家的小少爷在好友面前明显更任性，埃尔维斯大部分时候都会顺着他。
但是这次是埃尔维斯第一次来到瑞士的雪山， 也是他第一次和布鲁斯两人单独外出旅行。
虽然这次旅行只是在伯尔尼郊区的阿尔卑斯山脉其中的一座山峰， 距离罗德里格斯家并不算远， 但是对于埃尔维斯来说这也是一次独特的体验。
埃尔维斯因此想认真地对待接下来三天的雪山之旅，所以这次他可不能任由布鲁斯在床上度过珍贵的旅行时光。
埃尔维斯有超能力， 布鲁斯不想体验好友被惹生气的后果，他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身，抓了抓脑袋上杂乱的黑发，一边穿衣服一边小声地抱怨道，“埃尔你越来越像阿福了。”
布鲁斯穿上放在床上的衬衫，茫然地看了一圈，接着一件卫衣就飞到了他的脸上。
“为了节约时间，你今天穿的衣服我给你整理出来了，”埃尔维斯又扔了条裤子给布鲁斯，“剩下的你自己整理。”
“好的，埃尔管家。”布鲁斯吐了吐舌。
早餐的内容还算丰盛，炒蛋配火腿和煎土豆，还有种类丰富的小面包和新鲜的果汁可供选择。
吃饱喝足后，埃尔维斯和布鲁斯就踏上了雪山之旅。
三天时间其实绰绰有余，布鲁斯和埃尔维斯坐上山间的小火车，跟着红皮小火车顺着山峰一路往上。
广阔的草地在火车车窗外铺开，云雾缭绕在山间，随着海拔逐渐升高，小镇上的木屋好似巨人手中的玩偶，变成了山峰脚下的一个个黑点。
第一天的时间在山上的徒步旅行中度过，从未来过雪山的埃尔维斯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大自然的奇迹，仿佛另一个世界在眼前展开，少年想把所有的景色都刻在记忆里。
布鲁斯一直静静地走在埃尔维斯身边，在好友的惊叹声中轻轻勾起嘴角，雪山的景色对他来说不足为奇，他很小的时候就来过阿尔卑斯山，这次他的目的只不过是陪着埃尔一起来。
他知道如果他不提起，埃尔可能永远也不会主动提出心里的想法，因为埃尔维斯并不是罗德里格斯夫妇的亲生儿子，少年能有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他不会再去任性地要求更多。
“布鲁斯，你看那！”埃尔维斯牵起布鲁斯的手，一只手指向山峰脚下不远处的草地。
一群毛色雪白的羊从草地上欢快地跑过。
布鲁斯哭笑不得，不过为了不搅了埃尔的兴致，少年还是假装惊讶地说，“哇哦。”
埃尔维斯看出了布鲁斯的敷衍，他瘪了瘪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山上的羊。”
布鲁斯眼珠转了转，他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主意。
一个小时后，埃尔维斯就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付费上班。
布鲁斯大少爷使用了钞能力，向当地的牧民租下了一群羊，两人在牧民的指导下，带着一只边牧开始放羊。
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埃尔维斯还是玩的很开心，两个少年跟着边牧一起撵着羊，在草地上奔跑着。
一直到跑出了汗，埃尔维斯和布鲁斯的脸上都红红的，两人直接倒在了草地上。
柔软的草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埃尔维斯转头看向布鲁斯，布鲁斯也扭头看向他。
就像初次见面那样，金发的少年和黑发的少年注视着对方，看着看着，两个少年就笑了起来。
像是棉花糖似的云朵飘在蓝天上，羊群从他们的身边跑过，黑毛边牧甩着尾巴凑了过来，眼看着牧羊人们在偷懒，它用鼻子顶了顶金发少年的胳膊，又舔了舔黑发少年的脸颊。
布鲁斯被舔的不住的笑，他推了推大狗，站起了身。
布鲁斯向埃尔维斯伸出手，后者抓住他的手站起身，一只羊从他的身后跑过，少年脚步不稳，直接向着布鲁斯的方向栽了下去。
布鲁斯只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向后摔了下去。
埃尔维斯压在布鲁斯身上，他用手撑起上半身，“抱……抱歉……”
布鲁斯因为后背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
“布鲁斯，你还好吗？”埃尔维斯担忧地问。
布鲁斯深呼吸了一下，他睁开眼，艰难地说，“这样我们算扯平了？”
埃尔维斯花了三秒钟理解布鲁斯的话，他忽然想起那次他和布鲁斯第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矛盾。
埃尔维斯那次不小心划伤了小臂，布鲁斯算是间接的始作俑者。
原来他还记得。埃尔维斯怔愣了一瞬。
“布鲁斯才是小气鬼，”埃尔维斯嘟哝道，“那么久之前的事我早就不在意啦。”
布鲁斯笑了笑，埃尔维斯忽然问道，“布鲁斯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布鲁斯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他看着那双绿眼睛，“嗯？没什么事啊。”
埃尔维斯紧紧地盯着布鲁斯的蓝眼睛，其实他在旅行一开始就感到有些奇怪，布鲁斯明明早就来过雪山，而且他对雪山也没什么兴趣，为什么这次要特地提出和他来一次阿尔卑斯山？
布鲁斯抿了抿唇，他张了张嘴，最后打了个哈哈，“再不去赶羊，羊就要跑不见了。”
见布鲁斯不愿意说，埃尔维斯有些不开心，但是他还是站起身，暂时放过了布鲁斯。
晚餐埃尔维斯和布鲁斯是在牧民的家里解决的，为了感谢两人的“付费打工”，一对牧民夫妇给两人准备了虽然不算丰盛，但是足够两人吃到撑的食物。
埃尔维斯和布鲁斯看着盘子里的烤羊腿，拿起叉子的动作同时顿了一下。
布鲁斯：“你说这会是我们白天放的羊么？”
埃尔维斯：“我们是不是应该餐前祈祷一下？”
埃尔维斯和布鲁斯不禁感受到了人类的“残忍”，白天和自己自由奔跑的羊羊，晚上就变成了盘子里的美食。
羊羊很可爱，羊羊也很美味。
埃尔维斯吃完晚餐，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据说是牧民的秘制饮品。
一口奶白色的饮料下肚，没一会埃尔维斯就感觉脑袋有点晕晕的。
“布鲁斯……”埃尔维斯的声音变得黏糊糊的。
布鲁斯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他转过头，发现埃尔像只树袋熊似的抱住了他的胳膊。
布鲁斯没想到埃尔喝这么低度数的奶酒也会醉，这对牧民来说只是日常的饮品，在酒吧里都排不上号。
布鲁斯推了推埃尔维斯，后者不满地嘀咕了几声，双手抱得更紧了。
“布鲁斯……”
“怎么了？”和喝醉的人说话在外人看来是有点傻傻的行为，但是布鲁斯还是“傻傻”地回应了埃尔维斯。
金发的少年脸上有些红晕，金发脑袋蹭了蹭布鲁斯的胳膊，“不要离开……”
“不要走……”说着说着，少年的声音里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哭腔。
“不走不走，就在这里。”布鲁斯像哄小孩似的，顺便趁机摸了摸埃尔的金发。
“……嗯。”得到想要的回答，小朋友埃尔维斯安静了下来。
埃尔维斯睡着了，最后是好心的牧民夫妇开车把两人送回了小镇上的酒店。
旅行的第二天，埃尔维斯就把喝醉之后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两人去山上滑了雪，体验了一把刺激的山间飞渡椅。
第三天的上午，玩累了的埃尔维斯和布鲁斯睡到自然醒，一直到下午才慢悠悠地坐上了回城的汽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