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尔伦听到这话,有些愣住:“我认为我是中也的哥哥。”
“哥哥就哥哥嘛,”阳太不是很在意中也和魏尔伦之间要如何称呼,“无论是兄弟还是父子,你们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不是吗?”
魏尔伦的眼睛缓缓亮起,因为阳太的“承认”而欣喜。
他想要带中也走,何尝不是因为寂寞呢?人是社会中的人,拥有人际关系,非人类又何尝不是,然而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非人类,他永远无法融入到人类之中,无法完全理解人类的悲喜,他只觉得自己像个过客,却又被拘束在某处,难以逃脱。
中也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那是自己的同类,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可以寻到的唯一完全理解自己的处境和心情的存在。
魏尔伦不希望中也再去体会自己试图融入世界却又被排斥在外的感受,想要带他走,就他们两个人,不需要其他的存在,就足够了。
阳太的话虽然和他的想法不太一样,但的确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也切中了魏尔伦的“亲人”与“彼此的唯一”观念,瞬间令他的心情好起来。
“你的眼光很独到,”魏尔伦郑重地说道,“我要带中也离开这里,如果你不阻拦我们,我可以考虑留下你的性命。”
阳太对魏尔伦说要杀自己的想法没啥感觉,而是好奇地询问:“为什么要带他走?”
“这里不适合他,”魏尔伦淡淡地说道,“我们与人类是不能够互相理解的……”
他说到“人类”的时候,森鸥外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明显想要打探什么,阳太注意到了这一点,果断打断道:“啊,我懂,我也经常不能理解太宰和森先生的脑回路呢!”
他双手托脸,很是惆怅地说道:“明明只是去围观一下,没有动手,也能够在里面找出漏洞来坑我,这就是高智商人的特别之处吗?”
森鸥外立马摆出委屈模样:“阳太,我们可是合作伙伴,是不会坑你的!”
“胡说!”阳太对森鸥外的话置之不理,他只信太宰治做出的判断,“太宰说了,你只是单纯因为港口Mafia打不过我、中也还有兰波,才不得不收手的,我听说你之前还打算把我和中也拐走!”
魏尔伦听到了关键词,立马把目光投注在了森鸥外的身上,缓缓地说道:“拐走?”
“对!”阳太立马支棱了起来,拽着魏尔伦的衣服,躲到他身后,指着森鸥外告状道,“魏尔伦叔叔,你不知道他多过分!他自己手里没有什么能战斗的人,就惦记着我和中也,想让我们众叛亲离,再雪中送炭,让我们对他效忠,变成他的打手!”
魏尔伦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森鸥外,嗤笑了一声:“是吗?挺大胆的。”
森鸥外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得自己的性命遭遇了巨大的威胁,举起双手,本想要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但总感觉如果糊弄会被发现,只能实话实说:“我的确有过这个想法,但没有付诸实际啊!”
魏尔伦在听到前半段话的时候气势瞬间上去,但后面那句话让他的心情略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自己弄死弟弟身边的人带他走没问题,但别人坑得弟弟众叛亲离还想让弟弟效忠,那就绝对不可以原谅!
阳太从魏尔伦身后冒出脑袋,鼓起腮帮,叫道:“那是因为兰波把你的杀人上位操作曝光了,你没空理我们,也知道了兰波的实力,才不动歪脑筋的!”
森鸥外:……
我这不是没做吗?你至于爆出来吗?我想想还不行吗?
魏尔伦这个超越者刚刚不是还想杀了阳太吗?为什么现在这么听阳太的,阳太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不是说中也才是他弟吗?!
森鸥外感觉自己就不该出门,简直是“诸事不宜”!
阳太麻溜的把魏尔伦的注意力全都落在森鸥外的身上,这才悄摸摸地给兰波和中也发消息,让他们过来。
嗯,他自认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当然是让人过来一起喝杯茶,看看为什么魏尔伦要杀掉别人带中也走了!
魏尔伦发现了阳太的小动作:“你在做什么?”
阳太大大方方地把消息页面展现出来:“跟中也说一声啊,你不是想见中也吗?”
“爸爸想见儿子很正常的,兰波之前也是,特别想见中也,见面后,大家就聊开了。”
阳太把手机收起来,拉着魏尔伦的衣服,想要带他找一张没有被魏尔伦轰飞的桌子坐下,叫服务员送茶后,认真地强调道。
“再说了,你直接带走中也,不问中也的要求,这不是很过分吗?中也是独立的个体,就算是你的弟弟,你也不能代替他做决定,如果兰波直接帮你做决定,不过问你,你会乐意吗?”
魏尔伦听着阳太的长篇大论,看着这个絮絮叨叨的小鬼,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倒也没啥想杀人的想法。
不过,这个家伙说的的确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如果是自己的话,也不是很乐意被人强制性要求去做什么,那我要不要问问中也的想法,但他要是不愿意跟我这个哥哥走怎么办?
看在阳太很对自己胃口,还承认自己和中也才是彼此的唯一的份上,魏尔伦想了想,选择了虚心求问:“那你说要怎么办?”
阳太指了指被破坏的咖啡店:“你先赔下钱?”
魏尔伦:?
“你刚刚炸了咖啡馆,当然要赔钱了,”阳太奇怪地看了眼魏尔伦,“难道你出门买东西不付钱吗?而且,我手头上的钱也不多,我和中也还在创业呢!”
魏尔伦想起了资料上的内容:“滨崎会社?”
“对,我和中也在搞房地产,兰波在帮我们管财务,”阳太重重点头,目光扫见森鸥外偷偷溜走的身影,没有指出来,而是继续给魏尔伦讲讲自己的创业想法,“我打算把整个镭钵街改建,送那些未成年去读书,其他的人也能获得新的工作,不用再在脏乱差的环境里生活。”
“啊,你知道镭钵街吗?”阳太想起魏尔伦是外来人,说不定不清楚镭钵街的情况,解释道,“就是你和兰波在实验室打架后,爆炸弄出来的大坑。”
魏尔伦好歹也是亲历者,自然是知道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那里啊……”
“对,我觉得这也算是一份功绩吧,”阳太歪了下头,随口说道,“毕竟中也那时候炸死了那么多人,还毁了土地,让全横滨的咒灵升级,如果能把镭钵街改造的更好,中也以后想起来,也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罪过吧?”
魏尔伦哼了一声:“他们的命不重要。”
“你说了不算,又不是你杀的,”阳太把小蛋糕吃掉,“得看中也怎么想啊!”
“中也很善良的,哦,虽然杀人的时候一点也不留手,但心地很好,说不定真的会因为这个有什么负罪感,要是你不清楚,直接带着中也出去,他因为这个得了抑郁症怎么办?”
阳太是不觉得中也会有得抑郁症的苗头,但不妨碍他说出来忽悠魏尔伦。
魏尔伦并没有被唬住,而是淡定地说道:“那是我弟弟,他不可能因为这个得心理疾病!”
人咋样关我们非人类啥事!才不用管他们!
阳太眨了眨眼睛:“原来如此,那要是兰波出事了呢?”
魏尔伦:?
“兰波之前和我们打架,有种赴死的冲动诶!”
阳太眨巴眨巴眼睛,把之前兰波跟他和中也说的话讲了一遍,摇着头。
“我不是很懂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如果那时候我和中也没有跟他说你的事情,没有提议让他留下来观察中也并且等待你,大概兰波就会赴死吧?那样,你连躲兰波的机会都没有了。”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只能是看着对方的墓碑怀念过去,就算再多的遗憾也无法去弥补了。”
魏尔伦的神色有些恍惚,他是真的没想过兰波会因为这个事情而出现心理问题,甚至到了放一个太平洋的水想要赴死的地步!
他表面上对兰波一点也不在意,但心底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啊!
兰波是谁?
兰波可是带自己从实验室里出来,给予了自己姓名,带着自己一路成长的搭档啊!
说句实在的,在魏尔伦心中,不知道中也之前,兰波是唯一重要的;就算知道了中也,兰波也是唯二重要的!
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呢?就算是当初为了中也和兰波打起来,那也不妨碍自己心里兰波的地位,不然他现在也不会避着兰波走,不敢和对方见面了!
魏尔伦喝咖啡的动作停了下来,神色复杂。
阳太注意到这一点,愣了下,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脑瓜子转动了起来,火速思考起这个反应到底意味着什么。
嗯?魏尔伦为什么看起来比刚刚说中也的时候更担心啊?不是说他和兰波闹翻了,还大打出手导致兰波失忆吗?难道他们虽然分道扬镳,但是旧情未了?
魏尔伦是中也的爸爸,兰波是接产医生,姑且也能算是让中也诞生的半个妈妈;魏尔伦想带中也远走高飞,兰波想让中也融入社会;魏尔伦对兰波旧情未了,兰波对魏尔伦念念不忘……
啊这,怎么越想越像阴差阳错离婚的爸妈对孩子的抚养权的争夺战啊?!!
中原中也和兰波很快就到了咖啡馆,随之而来的还有看热闹的太宰治。
魏尔伦和兰波一见面就进入了相顾无言的状态,太宰治看他们这么“含情脉脉”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嗖的一下钻到了阳太这边,低声说道:“这两个人不会真的旧情未了吧?”
没错,和阳太相处久了之后,太宰治偶尔也能和阳太的脑回路接上呢!
阳太摸了摸下巴,露出深沉脸:“我觉得像是离婚爸妈争抢孩子抚养权。”
太宰治看了眼“爸妈”魏尔伦和兰波,再看看“孩子”中原中也,转身做出一个“呕”的动作,拍了拍胸口:“我的天,不要用这种形容,听起来就很……”
他把“恶心”这个词咽了回去,改为了别的形容:“奇怪。”
阳太:?
“为什么会奇怪?不是很形象吗?”阳太低声把魏尔伦刚刚说要带中也走的话讲了一遍,还非常自豪地挺胸昂头,“经过我一番讲道理,魏尔伦都放弃杀我了呢!”
太宰治深深地看了一眼阳太,没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实话实说,要是其他人,太宰治还真的觉得对方可能就完蛋了,但这个要被杀的人是阳太,那太宰治觉得还不如给魏尔伦点根蜡烛。
还好魏尔伦没真的下手,不然阳太一个“龟壳”+“大脑烧坏大法”下去,魏尔伦怕是要直接打出GG,然后直接转为众人打龙的场面!
毕竟,魏尔伦这个装置打出了GG,可不就是魔兽吉格出场了吗?
哦对了,上次打没魔兽吉格还是靠中原中也拔了一座港口Mafia的大楼,如果再来一次,岂不得多拔一座?这好像也不错?
太宰治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港口Mafia首领的徒弟,戳了戳阳太:“你不是来和森先生商谈的吗?结果怎么样?”
阳太愣了下:“对哦!”
他见到魏尔伦后,只记得跟魏尔伦告状说森先生坑他们,把商谈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还好森先生没被魏尔伦打死,不然的话,他们好像得付出更多的东西……
哦不对,要是森先生死了,那不就是太宰治上位吗?太宰肯定不会坑我们,怕是连那座补偿楼都可以不用免费建了!
阳太一会儿庆幸,一会儿遗憾,神色变化过多,引得太宰治拿出手机连拍了数张。
“你干什么啊!”
阳太发现了太宰治的小动作,赶紧伸手抢手机,太宰治一个猫身从他的手臂下划过,躲到中原中也的身后,两个人就拿中原中也当障碍物,抢夺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障碍物道具·中原中也:……
单手扶额,中原中也再度感受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闹腾水平,忍受不住,刷的一下伸直双手,把太宰治和阳太阻隔开来,叫道:“你们两个给我停下!”
太宰治:“嘶!你居然碰我的伤口,流血了流血了!我要阳太帮我重新包扎!!!”
阳太:“中也!太宰之前受的伤还没好!你怎么按他腰啊!!!”
本来还是对立阵营的阳太和太宰治立马就站到了一起,同仇敌忾地指责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你们要是不绕着我吵个不停,我怎么可能把你们推开,然后按到太宰治的伤口!
这分明是你们的问题,还有,刚刚闹得那样子,现在就联合起来指责我,你们两个是故意的吧?!
感受到了自己的势单力薄,中原中也熟练地跑去“大家长”兰波那边求庇护和安慰,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着兰波,使对方心头一软。
兰波真的抵抗不了中原中也的撒娇,尤其是在对方多次尝试技巧越发熟练的情况下,就算知道是演戏,那眼眶盈润全是虚假,也难以抑制住自己满满的“爱儿之心”,瞬间就把矛头转向了太宰治和阳太。
“你们两个不要闹得太过了,中也都被你们气哭了!”
中原中也见兰波给自己站队,立马对着太宰治和阳太发射挑衅光波,在兰波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原本的湿润眼眶状态。
阳太/太宰治:……
阳太微低头,小声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中也越来越放开了?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都会装可怜搏兰波的心疼了!”
太宰治哼哼:“有家长宠着的孩子就是好,他就是仗着我们两个没长辈宠爱,故意拿前辈欺压我们!”
小可怜·太宰治和阳太愤愤,觉得中原中也这种“向大人告状”的行为实在是太不耻了!
可恶!打小报告的家伙最讨厌了!
兰波见阳太和太宰治没有再闹,拍了下中原中也的脑袋,示意他收敛一点。
就算是从太宰治那边学来了这些撒娇小技巧,但也不要用的太过了,告状可以有,给你撑腰可以有,但过了尺寸,就会影响中也和阳太还有太宰之间的情谊。
兰波觉得阳太和太宰都挺不错的,中原中也有他们这两个朋友在,生活更加快乐,心情也跟着放飞,可不能失了好朋友!
中原中也也懂这个道理,他只是单纯想要气气阳太和太宰罢了,谁叫他们欺负自己!
大概是“以前没有什么,现在有了,就会忍不住多炫耀”的状况吧?
魏尔伦看着中原中也他们闹腾,目光始终不离中原中也,将其一举一动都落入到了眼中,被其欢脱所熏染,忍不住嘴角带笑,咳嗽一声,选择给中原中也站队:“中也人还小,活泼点正常,主要是别人欺负他。”
中原中也:?
没想到魏尔伦一开口就是“中也”这么亲昵的称呼,还这么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撑腰,中原中也对魏尔伦的印象一下子好了不少,但他还是走到阳太他们这边,给自己的小伙伴们说话:“我们只是闹着玩,刚刚也只是演演戏而已。”
中原中也已经听说了魏尔伦打算干掉自己身边人,让自己只剩下亲人一个选项,然后被带走的事情了。
对此,他自然是大写的“哒咩”!
蓝眸内满是真诚,中原中也一字一句地说道:“阳太和太宰对我很重要,请不要对他们下手。”
阳太的神色还很正常,但太宰治的脸就跟打翻了彩色染盘似的,复杂而多变,最后归为了不知该说什么的躲避。
感谢阳太一米七三的身高,足够将太宰治藏起来,不至于让他那被触动却又因此觉得有几分难受的心绪展露在大胆表现想法的中原中也面前。
阳太奇怪地看了眼太宰治,不是很懂小伙伴为什么要躲起来。
中也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好像没问题啊,听起来很正常啊!
被哥哥和家里人宠到大的阳太早就习惯这些甜言蜜语,尤其是中也这种连“正宗甜言蜜语”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真心解剖的话语,他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自然难以理解太宰的情绪。
他迷惑地戳了戳太宰的肩膀,低声说道:“是身体不舒服吗?我们先去换一下绷带吧。”
太宰治想了想,换绷带等于离开此处,离开此处等于远离黏糊糊的蛞蝓,他立马就点头同意了,不忘点了一下:“我的绷带没带出来……”
“那我们去买吧。”阳太拉着太宰治跑到兰波身边,跟他说了一声,便前往附近的药店买绷带。
两个人买完绷带,就坐在魏尔伦、兰波和中原中也三人桌不远处的地方,认真地拆下染血的绷带,洒上止血药,再重新缠上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