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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洛李维斯回信(清明谷雨)


赵声阁不知是夜里还是早上走的,被窝另一边还有温度,很浅,陈挽又把脸埋进去一会儿才出门。
上车的时候,眼皮跳了一下,陈挽没太在意,今天行程很满,见已经被他晾了两天的廖全、和陈秉信办理股份转让手续、再去泰基与葛惜签个阴阳合同……
他拿起手机拨出个电话:“阿轩,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他说完,卓智轩静了半晌,说:“陈挽。”
“你还想追赵声阁吗?”
“追,”陈挽说,静了片刻,又说,“清清白白地追。”
“那你别追了,你干这种事,他只会弄死你。”
陈挽将药放好,说:“我会跟他解释清楚。”
卓智轩没答应,很重地把电话挂了。
陈挽叹了口气,片刻后,对方发了长长一串粤语夹杂国骂的语音过来。
陈挽听完,无奈笑笑。
清晨的中环很冷清,明隆傲踞于林立的高楼之间,除了前一晚加班太晚直接在公司休息的员工,还没有人来上班。
核心区的独栋办公楼是最先亮灯的。
赵声阁扫了眼手机,很安静,陈挽应该还没有醒。
昨晚确实做得出格,无论他要求什么姿势,陈挽都没有一秒的迟疑拒绝。
甚至红了眼尾还要跟赵声阁说:“你舒服吗?”
“我可以抬得更高一点。”
“……”赵声阁心火更怒,一言不发,脸上没有表情,动作却更加凶悍。
日头从明珠大桥的方向升起,赵声阁短暂休息几分钟后,给沈宗年致电。
上一次查到的空壳公司一直没有下文,昨日活动中,泰基掌权人葛惜过来和徐之盈交谈,两人交谈甚欢。
赵声阁听得多,说得少。
徐之盈应该是非常看好引入泰基赞助,陈挽则提议姚家,但其实赵声阁对两边都不算满意,姚家的确在海外根基深厚,但这也意味着不好掌控。
沈宗年一直不接电话,赵声阁就又打了一次。
这次电话响了一声就直接被按断。
“……”赵声阁大概知道是谁了,就没有再打。
日头更高,园区里渐续有人来上班,明净大厦升起日复一日的苦咖啡味。
秘书进来向赵声阁汇报:“目前来说,宋女士的资产和陈先生几乎是没有交互的,除了一些不动产转让或是一些高价保险的受益牵连,宋女士近期股权的持比也没有太大变化,这次抄底应该跟她没有关系。”
赵声阁点点头。
荣信的股价一直呈现出某种虚假繁荣,入仓抄底,赵声阁在金融街的时候就用过的招数,但是国内规则不同,这种擦边球可大可小。
不知道是葛惜还是徐之盈胃口这么大。
“不过她近年来的股权变动流水还需要一些时间,荣信的管理很混乱,公示也不算透明。”
秘书回话时有些心虚,赵声阁不是苛刻的上司,虽然和人情味一点边都沾不上,但情绪稳定,就事论事,从不为难人,可这件事已经是赵声阁第二次交代,他办得不算好。
赵声阁没说什么,只说:“继续去查吧。”
这里面应该是有几方势力浑水摸鱼,荣信这种未改制的家族企业,内斗严重,各房打各房的算盘,查起来是要花时间。
秘书松了口气,出去了。
周三,最寻常的一个工作日。
临近下班,明隆高层班子扩大会议即将结束,秘书匆匆走进会议室,被特助拦住。
秘书面色极其严肃:“是陈先生的事情。”
特助微怔,迟疑一瞬,放行。
秘书大步走进会议室,于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赵声阁身边耳语了几句。
赵声阁波澜不惊,沉声嘱咐副总继续主持会议,便起身和秘书一同离开。
赵声阁步履生风,语气冷静,边走边吩附秘书:“立刻联系何毅德。”
何毅德是海市监察司委员。
就在刚刚,陈挽被监察会发牌了。
限其二十四小时内到场接受询问。
赵声阁面无表情,走得很快,有条不紊,逻辑分明:“打电话给韩进,告诉他,如果他敢给陈挽签解除合伙协议,明隆将以违约为由对科想追究到底。”
赵声阁跟沈宗年说他不了解陈挽,直到这一刻,他发现,原来自己也并没有那么了解。
赵声阁近来心里那层朦朦胧胧的雾气从来没有那么清晰过。
原来这个惊险的擦边球,不是葛惜也不是徐之盈。
上千万融资,不算小数目了。
赵声阁只怪自己对陈挽的道德水准有过高的预估,操纵巨额交易,移花接木,祸水东引,的确带着显著的陈挽风格。
还没到晚高峰,立交不算拥堵,秘书从后视镜看到赵声阁一直在通话。
还是镇定稳重的,有条有理,但多少失了一分往日的游刃有余和气定神闲。
等他挂了电话,秘书亲手递上一份档案。
“赵总,这是在调查陈家几房持股比例以及宋清妙女士这些年个人资产转移记录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宋清妙进入陈家后,加剧了荣信的内斗,几房的持股比重和权力更迭此消彼长。
但在某一段时间,宋清妙频繁转移财产给二房廖家,秘书觉得很可疑,抽丝剥茧,意外发现,这些财产或许是“赔款”,但更大的可能是——
“赎金”。
复印件很模糊,但加红的“密”字和繁体字“小榄山”还是刺痛了赵声阁的眼睛。
秘书从后视镜看到赵声阁很久没有动作,就这么拿着信封,沉默地坐着。
静止的时间都有点久了,直到迈巴赫过了明珠大桥才打开。
赵声阁清晰而缓慢地感知到,心脏正在一寸,一寸,沉入一潭黑色的死水里。
其实档案也不过一页纸,毕竟真的已经太过久远,时间长河尘封一切,留下冰山一角。
赵声阁看了很多遍,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对面很快就接起来。
天边红日就要落尽了,残阳如血,赵声阁声音很沉:“卓智轩。”
“你帮陈挽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卓智轩一滞,事情败露得实在比他预期中快得太多,他都还没有想好如何应对,但他听见赵声阁说:“接下来,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问题,都请你务必认真、诚实、详尽地回答。”
赵声阁天生气场威严,卓智轩被冷硬和强势的语气吓得气都没敢出,因为他自己也明白,篓子太大了。
可是他没办法不帮陈挽,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他都不帮陈挽,就没有人帮陈挽了。
但卓智轩很快又听见赵声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这不是命令和威胁,是我的……请求。”
卓智轩怔住,那一刻,他知道,陈挽赢了。
他像是找到了底气和后盾,斟酌片刻,回答:“小榄山……我知道的很有限,我只听他说过,从在那里相遇的第一面算起,今年是他认识你的第十六年。”
赵声阁表情顿时变得不是很好看。
他敏锐地皱起眉心,脑中忽而闪过很无法厘清的线头,仿佛只要抓住一扯,就能牵出一个无法想象的过去。
“你还记得毕业后你提前飞加州,谭又明叫了一些朋友到机场送你,在入关的时候,我问你能不能再等一分钟吗?”
赵声阁毫无印象:“不记得。”
“是陈挽在赶来机场的路上,他是逃出来的,那阵子他正被陈秉信关在地下室,宋清妙赌钱赌得很大,陈秉信震怒,把她们打得很厉害,本来陈挽也申请上了你的学校——”卓智轩没有细说,“他知道你提前起飞,或许很多年也不会再回来,所以想再见你一面,当然,是从廊桥外面远远看一眼,他不会追过去打扰你。”
太阳就要彻底下山了,像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光。
“高二下学期你选了橄榄球课,我说自己带多了的护腕是他准备的,很多时候饮料也是,你肯定也都没印象了。”
“陈挽看过你每一场演讲和比赛,除了他根本进不去的保龄球馆和击剑馆,那个学期我出去交流了,所以他一次也没能看到。”
“高三,你获奖的机器人模型被陈列在逸夫楼的空中展馆,那个学期挂了好几次八号风球,每次台风假回来后他都偷刷我的学生卡到本部把模型一点一点擦干净。”
“还要清理落叶,扫垃圾,你的模型永远是最干净的。”
“为了避开人,他都等下自习后很晚才去,或者很早就起来。”
“他去跟那个机器人模型说话,”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卓智轩开始意识到好友的举止异常,“说很多……我听不懂的话。”
赵声阁一直以为这场追逐和圈套是他的蓄意和逼供。
但原来那片飘进窗户的落叶并非偶然。
被没收的打火机不是,过两遍的大红袍不是,句句有回应的信息和电话不是,月光下的萤火虫不是,千万分之一概率的圣诞树不是,所有的细枝末节都不是。
卓智轩还在说着什么,赵声阁已经有些听不进去。
“多少?”
“一分零五秒。”
“陈挽,你没按表吧。”
“……”
“你没有好好看。”
“我有认真看的。”
赵声阁在这一刻想起来,陈挽脱口而出的“一分零五秒”是他高中校运会时的最高纪录,因为破了体育生的纪录所以还有些印象,但也并不是很深刻。
没有人能这样快速、精准到分秒记住一个十年前一个校友的游泳决赛纪录,毕竟连赵声阁本人都不能。
赵声阁眼中的偶然与巧合,是陈挽的万水千山。
红灯一路高挂,四维立交似壮观的礼堂,沉日最后一丝光亮也沉黯下去,赵声阁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沉默的黑色。
“我拉不住他了。”
“他不在乎任何人。”
“赵声阁,你大概是他唯一的缰绳,也是他最后的理智。”
卓智轩不知道陈挽追赵声阁追得怎么样,他们现在到哪一步,也不准备越俎代庖,况且,其实他知道的也是非常表面的冰山一角,因为——
“陈挽是非常能吃苦非常能忍耐的人,他能走到你面前,真的很不容易。”
夕阳最后的霞光落在赵声阁侧脸,他垂着眼,沉声说:“他的苦都吃完了。”
作者有话说:
《奇洛李维斯回信》的国语版《从金银岛寄来的信》,歌词天差地别。
陈挽的感情,得到回应就是《奇洛李维斯回信》,得不到回应就是《从金银岛寄来的信》

宴厅的乐声很大,人声嘈杂。
陈秉信六十九大寿,逢七开头的最后一个寿辰,半个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捧脸到了场。
陈挽算是首次被允许在陈家正式的场合露面,着了身低调白色西装,发梢微长,温文俊秀。
海市年轻一派大多对宋清妙在上世纪末的风月秘闻只是隐约听闻,了解不深,是以凭空天降的陈挽显得神秘,不少人来与其攀谈,陈挽逢场作戏,穿梭于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间,在高杯喷泉后被廖全拦住。
“陈挽,你耍我?”
不过大半个月,廖全脸上多了肉眼可见的疲态,整个人显得苍老狰狞。
陈挽没有分出半分眼神,隔空不知和谁举了个杯,才转头看他,一言不发。
廖全眼神凶恶,咬着牙关:“你唆使我收购散股,趁股价下跌抄底,和庄家联手操控股市。”
“还有北贸的贷款,你骗我是融资,其实是变相的挪用公款和套取资金。”
陈挽放下酒杯,他刚刚如约拿到了陈秉信承诺的最后一手股权,心情不错,还有那么一点耐心跟这枚弃子说话:“你有证据吗?字是你签的,股份是你自己收的,也是你亲手转的,让我搭线,我搭了,但明隆选择谁,我无权左右,你自己的决定,你也要负责。”
廖全胸口起伏:“我要负责,你也别想逃,你知不知道北贸和黑九他们有联系,昨天他们十几个人抄着家伙去砸荣信顿利街的分店,还闯入我度假的私宅!”
并且扬言这笔钱还不上就砍掉他的右手,寄到他家姐和姐夫面前,让陈秉信看看他吃里扒外的嘴脸。
陈挽点点头,事不关已道:“那希望廖总尽早把这窟窿填上,保住这只不干不净的手。”
廖全惊愕:“你知道!”随即,眼中露出一丝惊恐,“你、你跟他们串通好的,你是想让我死吗?”
陈挽眼中露出很淡的、怜悯的笑意。
廖全脊背生凉,对方的记仇和睚眦必报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你还记着当初……我不过是碰了你的脚一下…我也没真的对你做什么吧。”
“但这只手就是让我觉得恶心。”陈挽歪了歪头,目光平静但阴冷,声音轻得诡异叫人心慌胆寒:“我能剪你一个手指,也能让人砍掉你一只手。”
廖全慌了:“你就不怕我把那些照片——”
“你发吧,”陈挽抬了抬腕,看表,“不过发之前建议你阅览一下今日下午七点的《港岸晚间》。”
虽然只有很小的版面,不过那些照片已经变成了哑炮。
葛惜因为陈挽办事得力,以及额外的股份转让,甚至愿意邀请宋清妙重新拍了一些照片,放在版面。
男人对她来说,远没有钱重要,孟元雄在她们葛家,什么也不是。
“你耍我!!”
陈挽平静看着他,如看无力回天的将死之人。
心中涌上迟来的畅意。
平静点点头:“说了讲话要讲证据。”
“你恶意诱导交易,泄露商业机密,坐庄操纵股市,一件就够你吃一壶的了,陈挽,你等着收证监的罚牌吧!”
“不劳烦,”陈挽气定神闲,内心毫无波澜,“他们的黄牌我已经收到了。”
无所谓。
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犯罪的证明标准太高了,陈挽被请去喝茶也不是第一次,深谙其中的灰色地带,他是一百二十分确定了自己能全身而退才冒的这个险。
陈挽特意找卓智轩请了他国外的同学帮忙操盘,只要交易地点不在国内,那这就是个擦边球,证监不可能找到任何实质性的破绽和证据,最多是提醒警告。
否则就不只是去问话而已了。
况且,陈挽是在为葛惜办事,葛惜就算不想保他,新到手的股权也还在他手上。
陈挽愿意费工夫同廖全周旋不过是为了连同陈家斩草除根。
藏弓烹狗过河拆桥,陈挽出类拔萃,无人其二。
廖全目光铮铮胸口起伏,说不出话来,陈挽勾唇一笑,优雅转身,重新换上一副如沐春风的完美面具,如翩跹蝴蝶潜入花花灯火之中。
“四少,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陈秉信还没有正式承认陈挽的身份,但下面的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连称呼都很及时地改了。
陈挽端着酒杯过去,陈秉信由大房和二房姨太一左一右搀扶,身后跟着一片二三房的子侄。
这些天荣信在陈挽的暗中操盘下,股价持续走高,陈秉信可谓满面春风,根本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挽冷眼这歌舞升平的一切,竟然有种无法形容的亢奋。
最后一块拼图已经到手,很快,他就要亲手将这艘早已千疮百孔的轮船送入大海深渊,这些肖想过赵声阁的人,将会一个一个消失,陈挽感到一种久违的畅快。
几房子侄都来奉承陈秉信,说了好些吉祥话,甚至有人彩衣娱亲,陈宝盈演奏了提琴,陈裕写了长长一篇祝贺词,唯得陈挽不冷不热。
陈秉信从前小瞧了这个一直冷落的儿子的能耐,如今不满于他的不受控制,敲了敲拐杖吩附,今晚的宾客很重要,等会宴席开始,你先去敬许叔一杯,酒倒满。”
虽然荣信近来势头不错,但后劲不足,陈秉信一直想拿下烟草出口贸易这张长期饭票,许继名是个关键人物,陈裕一直搞不定。
陈挽平静不带感情地看过去,眼底染上凉意。
许继名的癖好在海市是出了名的,六十好几的人,前不久刚进了一方男妾,比他小四十来岁的大学生。
此人阴险油滑,和许多企业的高层都关系不清因此手上资源不少,陈秉信这时候让陈挽去敬酒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许继名喜欢陈挽这个类型,陈秉信也存了借机驯化陈挽的心思,在隆重盛大的场合建立自己的威严是每一个中老年男人的本能,且陈挽如今插手荣信事务,如不可控,后患无穷。
几房姨太投来微妙的目光,旁的后生间传出轻蔑的窃笑,这些天陈挽抢了他们不少风头,也拿了他们不少东西,但到头来,还不是个以色侍人的东西。
和他的母亲一样。
陈挽胃里翻搅,岿然不动,出言讥讽:“原来荣信已经至于此了么?那您就是让我典身卖命,怕是也无法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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